三十六雨金光論壇九脈峰 09.07 【軍兵/北狼】舊景難尋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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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15-09-07 16:14

只看樓主 | 小中大

09.07 【軍兵/北狼】舊景難尋完结

苗疆三年內接連換了三任苗王，你方唱罷我登場，皇族內鬥轟轟烈烈狗血萬分，讓部落聯盟的諸位諸侯看了個好大的笑話。原本苗王對這些個諸侯管控也不過血統宗法武力三法並重，而今狼王血統是否純正因著撼天闕岌岌可危，宗法不過名義約束，三年內戰更是將皇室嫡系武力消耗得所剩無幾。

若非有鐵軍衛的支持，只怕苗疆是要變天了。

此番流言蜚語早在祭鼓節之前便甚囂塵上，說是流言，倒也點破了如今苗疆風雨飄搖的局勢。諸侯間也曾隱秘相傳鐵軍衛軍長有不臣之心，這些人或多或少與鐵驌求衣交過手、見過面，平心而論，鎮守苗疆二十餘年的鎮國柱石，確實比那未及而立的新王值得信賴。背地裡與鐵驌求衣試探接洽之人，也不在少數，都被緊閉的百勝戰營大門擋在了外頭，無緣得見。

因而此次祭鼓節對於新任苗王來說，正是對外展示苗疆王族上下一心，與鐵軍衛魚水交融，用以安撫軍心民心的好時機。

“祭鼓節，真是個敲邊鼓的好節。乾杯~”

祭鼓節議政結束，苗疆王族嫡系支系、各部落諸侯浩浩蕩蕩近百號人前去王府赴宴。草原上的漢子習慣了豪放不羈的做派，談笑風生，熱鬧非凡，渾不見祭鼓節上各個橫眉冷，坐井上觀的冷淡模樣。

風逍遙拖遝著腳步跟在的隊伍最後，懶洋洋地對著月亮舉起酒壺，半是感慨半是譏誚地歎道，結果換來了鐵驌求衣一眼瞪視。雖說兩人而今名義上的軍銜一致，鐵驌求衣不過暫領軍長一職，餘威猶在，瞪得風逍遙禁不住縮了縮脖子，總覺得下一刻就會讓人提溜起來。

幸而鐵驌求衣並未在眾人面前給他難堪，只壓低了聲音告誡：“今日國宴尤為重要，不得造次。”

風逍遙舔了舔嘴唇：“一壇風月無邊？”

便是溫柔月色削減了金色眼眸中懾人的光，鐵驌求衣周身散發出來的“再多說一句就把你掛到旗杆上”的氣魄也是肅殺冷寒。驚覺自己接連拔了兩次獅子鬃毛，風逍遙心虛地囁嚅道：“好啦，我知，我知。我最討厭這種場合你又不是不知道……”

他越說鐵驌求衣目光越是嚴厲，瞪得他幾乎要佝僂起身子整個人縮到衣領上綴著黑羽翎毛裡。鐵軍衛代軍長緊接著一巴掌拍在他背上，強迫這年輕的將軍重又挺起腰杆，心中苦不堪言地擺出一副玉樹臨風、少年有為的模樣，跟在他身後，緣著高懸的燈籠指引的道路隨著步入禮堂。

好一條夜月明光路，好一條人情詭譎道。

侍女引著列位各自入座，苗王左手邊為皇親國戚，右手邊為重臣諸侯。自忘今焉對外宣稱暴病而亡後，鐵驌求衣當仁不讓地列位苗王右側首席。風逍遙雖此前為鐵軍衛兵長，卻總是尋了各種法子撒潑耍賴地逃避應酬。昔年有老成持重的尉長頂禍，而今，也只得硬著頭皮親自上陣。

他人年輕，又是剛當上副軍長，功勳不顯，所以位置與鐵驌求衣相距甚遠，中間約麼隔了幾十個人，倒是個偷偷喝酒的好位置。

風逍遙落座之後，鐵驌求衣兀自前行，冷不丁地想起什麼，頗有告誡意味地回望。這一晚上被他連瞪數次，連忙合掌求饒，唇語念道：我喝酒，我只低頭喝酒。

千告萬求，總算是把這尊大神送上了殿。

待到鐵驌求衣走到再也聽不到他碎碎念的地方，風逍遙拄著下巴，幽幽歎道：“眼睛瞪這麼大，也不怕脫窗哦。”

站在他身後的侍女禁不住笑出聲，自知失態，又連忙捂著了嘴。誰知這年輕英俊的將軍卻回頭，笑眯眯地看著她：“姑娘，我耳朵很好，不要在心裡說我壞話哦。不過嘛，作為補償，是不是可以多給我上幾壇酒~”

明明語氣輕佻，眉眼間帶著調笑意味，卻不知哪兒多了些什麼，並不讓人覺得生厭。這侍女本是苗王府的舊人，也曾侍奉過之前那位主子。她盯著風逍遙，竟是愣了，轉眼間眼圈泛紅，低頭應了一聲，隨後提著裙擺奔了出去。

風逍遙平白惹哭了人家小姑娘，大為尷尬。正當著他琢磨要不要出去陪個不是的時候，宴會開始了。

苗疆固窮，卻還養得起列位皇族諸侯，其中不乏醉生夢死、奢華糜爛搞得所屬部落民不聊生之輩。而今苗王大力推行墨風政策，欲從根本杜絕奢侈之風，是以此次國宴亦是簡樸，期望各位諸侯上行下效，是為表率。

減了歌舞，少了佳餚，即便是有美酒，也堵不住悠悠眾口。沒了引人矚目的美人表演，樸素的吃食更顯難以下嚥，一時間堂中寂寂寥寥，萬分尷尬。蒼越孤鳴與鐵驌求衣對望一眼，這對頗有默契的君臣微微頷首，而後鐵軍衛軍長忽的起身，舉杯道：“臣鐵驌求衣，恭祝王上，得苗疆千秋基業，百代清平。”

座上拳頭最大最硬的人已經發話，剩下的蝦兵蟹將豈有不從之禮，紛紛起立敬酒，風逍遙這邊末座作陪，混在人群中舉了個杯，也就過去了。

他看得發笑。

幸好酒是美酒。看了戲，喝了好酒，就算無趣也不虧。

鐵驌求衣開了個好頭，座上諸位推杯把盞，酒過三巡，已有人醉意薰染，舌頭都大了起來。堂上一時間熱鬧非凡，只聽數人高談闊論，把酒狂道當年勇，憶往昔崢嶸歲月，萬種風采。酒氣汗氣交織錯綜，癲狂繚亂。而座上的苗王低垂眉睫，嘴角噙笑，俯瞰臣子百態，顯得寂寞寥落。

不過片刻，席上風向便被有心人調轉，借著醉意酒勁，語帶譏誚，明裡暗裡地嘲諷詆毀起墨風政策與鐵軍衛，誓與鐵軍衛軍長爭個高下。風逍遙聽見那個帶頭鬧事兒的刺頭孟偏王拽著半文半白狗屁不通的言辭，沖著軍長發難，差點一口酒嗆著，幾乎笑到在案上。

合著這兒還有群人沒領悟過他家老大仔的話術，和九算比辯論，那一張張舌燦蓮花的嘴，端的是能顛倒黑白，挑撥生死呐。他這廂喝酒看戲，鐵驌求衣那廂唇槍舌劍，與一干野蠻人辯得枯燥無味，萬分無奈，可憐他滿腹經綸，到頭來竟是和一群大字不識一籮筐的文盲論戰，真是對牛彈琴。偏巧還有個不省心的，隔著老遠沖他樂，沒心沒肺地一壇酒接著一壇往嘴裡倒。

“請問風副軍長，對月凝灣祖靈之事，如何看待？”

有個把機靈的，循著鐵驌求衣的目光，驀地想起今兒鐵軍衛還來了一個副軍長，一直坐在不打眼的地方悶頭喝酒，尋麼著是個軟柿子，趁機下手。

風逍遙看戲正樂，萬沒想到有人回馬一槍，一口酒噎在喉頭，咽也不是，吐也不是。他眉眼流轉，見得堂上眾人皆是目光灼灼看向自己。於是，放下酒壺，輕咳了一聲：“大概是見到孟偏王拎著好酒來與王上閒話家常，卻不給他們飲，憤怒了？”

朝堂沉寂，蒼越孤鳴忽而大笑：“副軍長真是三句話不離酒字。來人，再給風副軍長添酒。”隨之岔開話頭。

風逍遙知道自己答得算是胡攪蠻纏，可勁兒的低頭喝酒，不多時候鐵驌求衣身後的侍女面帶不安地走了過來，與他身後的女子耳語幾句。方才那位紅著眼圈出去的姑娘傾身，怯怯地說：“軍長傳話，說要您，喝好了酒，嗯……嗯……趕快滾出去。”

她從未說過如此粗鄙言語，越到後來聲音便是細弱蚊蚋。誰曾想那青年將軍如蒙大赦，拎起酒罈，趁著眾人又向軍長攻訐之際，飛也似的逃走了。竟若鬼魅。

風逍遙身法極快，幾個起落人已在數丈之外。皓月當空，銀波如水，禮堂之上的喧嘩轉眼落在身後，隔著匆匆掩映的樹林，便是恍若隔世。他拎著酒罈一頭紮進了小花園，長長地舒了口氣，暗道：若是現在回去，指不定要被老大仔怎麼收拾；倒不如等他一起，到時候向王上討個饒，老大仔也不好再重罰。

心中有了計較，風逍遙縱身躍上樹梢，對月舉起酒罈歎道：“為文武兼修的勞碌命老大仔，乾杯~”

他這廂謀劃得愉快，不遠處卻傳來一聲輕笑：“今夜月色嬋娟，將軍一人飲酒可否寂寞，來陪小王飲一杯，如何？”

說話的人氣息不穩，語氣飄忽，乍聽之下竟如從地府中來。風逍遙也曾遠遠聽過這人聲音，便更是駭得背脊一涼，層層雞皮疙瘩冒了出來，差點兒沒從樹上跌下去。

一年前的苗王，而今傳聞已經伏誅的反逆罪臣，競日孤鳴一人擺了酒水小菜，倚在花園深處的桌邊。桌上不止三兩酒罈，他似已在這邊坐了許久，只是看那雍容沉靜的神色，又似方才坐下。

風逍遙拎著酒罈過去，慢慢悠悠地打著招呼：“喲，這不是競王爺嗎？怎麼一個人飲酒？”

那叛王面色慘白，七月流火，天氣方才轉涼，他仍是裹著狐裘，或傷或病，瘦得尖削的面頰埋在白色的皮毛之中，越顯委頓。

“哈，難為副軍長還願稱我一聲競王爺。”競日孤鳴揶揄笑道，“小王可聽說，昔日鐵軍衛軍長下定決心支持本王。但是對戰撼天闕時，身為軍長左膀右臂的兵長卻不曾出現。兵長怕是對小王，早有意見罷。”

“意見嘛，總是有的。”風逍遙走過去在他對面坐下，“但事情已經過去，苗疆大局底定，你也失去不少。再要追究往事嘛，也不是我的事情。既然有緣今日相見，那便來飲一杯吧。”

競日孤鳴被逗笑，提起酒罈斟上一碗，推到他面前：“將軍懷中的烈酒，小王無福消受，將軍不如嘗嘗小王壇中的滋味？”

身為酒中行家，風逍遙鼻尖一嗅便聞得一股清冽甜香，酒氣淡得稀薄。飲慣了風月無邊這類烈酒，風逍遙拍著酒罈連連搖頭：“這酒太淡，我還是飲我懷裡這壇最好。”

他拒絕得爽快，北競王也不再為難，只是嘴角噙了絲莫名笑意，緩緩執起酒碗，一飲而盡。

“這酒，名為桂花蜜。是金池所釀。”他扶著額角，笑意淺淡，“你該是認識她，小王記得，她如今是在黑水城。”

風逍遙點頭，正待開口說說姚金池如今在黑水城活得不差，有無心陪著，競王爺你不必擔心云云。競日孤鳴卻沒給他插話的機會，又道：“今日王府如此熱鬧，小蒼狼在宴請賓客麼？如今苗疆的局勢，只怕縱有鐵驌求衣相助，也是舉步維艱吧？”

還不都是你害得？他這風涼話說得事不關己，風逍遙一句話噎在嗓子眼裡，到底沒吐出來。

北競王卻像是知道他想說些什麼，似笑非笑的眉眼在他面上打轉，可風逍遙緊咬著舌根，便是不說，只眨巴著眼看他，憋得要吐血。

“大概是一年前吧，就在這個小花園。孤王以為自己贏了，誰知小蒼狼突然帶著撼天闕的根基出現，重傷本王。然而他本能殺了孤王，卻沒下手。”

他不說話，北競王也不強求，自言自語，說著往日王族秘辛。

“孤王以為，他是想起昔日孤王待他的好，念及舊情。小蒼狼卻說，他七日後便會死，但苗疆需要一位元王，否則便會生靈塗炭。那時候孤王便覺得，作為王，是孤王輸了。”

“那天本是孤王人生最輝煌的境地，可走在花園裡，一步一步，想的卻都是昔日。與灝穹，與蒼狼，與金池，與夙。那時候想的，卻是如果我不曾如此，而今是否還能在花園中，與他們把酒言歡。”

“王爺，是覺得寂寞了。”

“或許吧。那日，我問金池，這裡是否還能恢復原樣。金池說：她會盡力。她確實盡力恢復了花園原有的模樣，卻不願再留在苗疆。物事壞了，猶能修復，人心散了，卻再難聚。”

你自己做的孽，可不是要自己來還？風逍遙又咽下一句，默默飲酒。

北競王猶然在等他說話，卻只見得他低頭默默飲酒，又笑：“是孤王一直自言自語，令將軍覺得無趣了？”

風逍遙一口酒嗆了出來，腹誹這些智者怎麼個個都跟人精似的，就連剛見一面的人都能把心思猜得通透。他敲著酒罈訕訕地笑，“哪裡，哪裡。”

饒是他口舌伶俐，也找不出話來往下接。

“副軍長可曾見過金池？”

“有過一面之緣。”

確實是只有一面之緣，甚至匆匆得令他不記得是在什麼時候。是在抗魔之戰中，或是在其他什麼地方。說起姚金池，他腦中隱約只有一個飄渺清淡的淺綠色的影子，隱隱綽綽的，似是羸弱，又似柔韌。他在苗疆許多年，總是有意無意地避免與皇族打交道，是以許多人只聞其名，不見其人。

比如女暴君，比如姚金池，比如曾經的蒼狼王子，狼主千雪孤鳴，還有這位競王爺。

風逍遙已經被北競王的話題帶得茫然，歪頭看著他數次欲言又止，幾次開口，重又歎息。

只是那神色他卻是十分熟悉，在他十六歲的時候，也曾見過一個人，總是安靜地看著他，想說什麼，又說不出口。

沉默了許久，北競王兀地說：“那她有沒有說過，你很像一個人。”

風逍遙繼續茫然搖頭，他怔忪茫然癡呆的模樣大概傻得十分好笑，因為北競王笑了出來，又問：“副軍長是否見過千雪？”

這話題變幻莫測的方向已經超出風逍遙的理解範圍，他一頭霧水，訥訥地說：“並無，我這常年在鐵軍衛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啊不，常年駐守邊疆，從沒見過千雪王爺……”

北競王微微頷首，不再為難他，反倒岔開了話題，徐徐地同他說些苗疆過往的歷史趣味。

不知不覺間，已過去很久。遠方的亭台樓榭中的嘩鬧猶未止歇，反襯得此間幽靜冷清。夜深露重，寒氣逼人。北競王絮絮說著，風逍遙只得聽，聽得昏昏欲睡，又不得不強打起精神來應對。到後來，便幾乎是迷迷糊糊，有一搭沒一搭的胡亂嗯嗯啊啊。

他正迷糊著，忽然聽到身側傳來撕心裂肺的咳聲，一個激靈跳了起來，正看到競日孤鳴以手掩口，咳得肩膀微顫。

“你這是怎麼了，要不要叫大夫過來？”風逍遙在他身邊轉了幾圈，見他咳得停不下來，轉身就要去找御醫，卻被一隻枯瘦的手牢牢握住了手腕。

“無妨……咳咳……不必再為苗王……咳咳添亂……”

攥著他腕子的手指瘦得乾枯如鉤，慘白如雪，著實駭人。這人是真的病入膏肓，凡塵的醫者回天乏術，而昔日苗疆三傑中醫術猶為出眾的千雪孤鳴，已經被他一手葬送。

早知有今日，你悔不悔？

風逍遙歎了口氣，在他身邊重又坐下：“競王爺，若是生病，就要好好休息，好好吃藥。你身為一個病人，這夜深露重，寒氣逼人，不是自己與自己過不去，何苦來呢？”

不知何時北競王松了手，重又以手拄著額角，對他微微一笑：“還請將軍放心，我在等人。”

“等他回來之前，我是不會死的。”

風逍遙千想萬想，卻從沒想過這位競王爺真真是個話癆。

說到最後，他真的恍惚，只隱約記得那人又說了很多話。

絮絮的，似乎總與千啊雪啊有關。

那人輕歎，天底下，最是舊景難尋。

宴席行至子時方才散去。鐵驌求衣與苗王落在最後，君臣二人緩緩而行，交流今日各方部落的立場。哪些人可以收為己用，哪些人不得不儘快拔除。

今日所見，孟偏王乃反動勢力中的魁首，擒賊擒王，需得儘快下手。

雖說勞累，今日祭鼓節議政與宴會皆有收穫，安撫了大部分部落，蒼狼心中輕快，與鐵驌求衣說完公事之後便問：“風副軍長宴席過了一半人就不見了，去了哪裡？”

說起風逍遙，鐵驌求衣不動如山萬年面癱的表情上似乎隱隱有皺眉的傾向，“……臣怕他誤事，把他支了出去，如今也該回來了。”

“哈，”蒼狼輕笑，“風副軍長坦率真誠，確實不擅長應對這種局面。軍長也莫要放在心上，孤王知他是一片好心。副軍長應是不知醉倒在何處了吧，走，孤王陪軍長一起去找他。”

即便早有心理準備，見到風逍遙時，蒼狼仍覺得自己聽到軍長頭上爆青筋的聲音。

鐵軍衛的副軍長趴在石桌上，睡得酣暢，頭上還插著不知哪兒來的桃花枝。蒼狼隱約覺得這樣子似乎有幾分熟悉，卻又想不起來在哪兒見過。鐵軍衛的軍長卻幾步邁到風逍遙身邊，一把將人拎了起來。

……孤王是否該回避一下……

自覺慘不忍睹的年輕的苗王不知為何有一種掩面扭頭的衝動。

風逍遙被鐵驌求衣這一下子嚇醒，揉著眼睛搖搖晃晃的站穩，扭頭一看見到面色陰沉的軍長和麵帶不忍的蒼狼，頓時心中暗叫不好。別說要向王上求情免罪，只怕再多說一句話就要責罰加倍。

要不要趕快溜呢……

他心裡正想著，後領一緊，已經被鐵驌求衣牢牢抓住。

“王上，屬下管束不力，回到百勝戰營定會責罰風逍遙。臣，告退。”

“那個……”蒼狼還想再說些什麼，然則鐵驌求衣推著風逍遙，走得風快，轉眼就不見了蹤影。苗疆年輕的王者怔了許久，輕笑了一聲。

落在地上的桃花枝上仍有含苞的花骨朵。蒼狼俯身將花枝拾起，把玩半晌，昔年的回憶倏忽闖入腦海。

那已是十數年前的事情了。

“祖王叔，是你嗎？”三年前還是王子的王，低聲問著。

風逍遙被鐵驌求衣一路腳不沾地地拽回了百勝戰營，直接丟進了軍長的營帳，按在桌前。從兩人進門，鐵驌求衣的隨身侍從就連忙去準備了東西，如今筆墨紙硯案幾已經準備停當，左手兵書，右手是已經磨好的墨和沾飽了墨的筆，侍從畢恭畢敬地雙手舉著，風逍遙一被按下，就送到了他手上。

然後侍從轉頭就溜了。

“祭鼓節上，越俎代庖，罰抄十遍孫子兵法。加上宴席上的謬誤，總共六十遍，今晚抄完，我明早起來檢查。”

坦白說來，風逍遙已經有五六年沒見過軍長這麼生氣，也有五六年沒被罰抄過書了。

“那個……老大仔……”

“七十遍。”

“我還什麼都沒說好嘛！”

“再多言，一百遍。”

“……”

還有人性嗎？風逍遙口不能言，只能扭頭用眼睛控訴鐵驌求衣獨斷專行，不跟任何辯論機會的行為。然則鐵驌求衣與他相識多年，早已對一切都見慣不怪，只自行出門洗漱，而後回來看到風逍遙確實有在認真抄書，十分滿意地更衣上床睡覺。

“軍長，我想問個問題，我先說我不是要爭辯抄書的事兒……”過了半柱香，風逍遙突然開口，他盯著筆下的那幾個字，“你說，戴著面具活了許多年，是不是會演得很累，分不清自己到底想要的是什麼，以至於傷害了最重要的人之後才去後悔？”

鐵驌求衣沉聲說：“風逍遙。”

“嗯？”

“你若能將面具戴好，也是長進了。”

“……”

“你……”

“好了我知道了！”

“我還沒開口。”

“那我也知道你要說啥，我要抄書，我聽不見！”

床上那邊再沒人說話，大約要麼是在生氣琢磨著明兒怎麼整他，要麼就是真的睡了。聽著鐵驌求衣呼吸變得均勻，風逍遙叼著筆桿，回想競王爺對他說的話。

副軍長若是想免了抄書，可試試這個法子。

唔，這法子雖好，但是若是失敗，那可能不僅僅是抄書的問題啊。

他萬般糾結，最終還是落筆幾個大字，隨之再也扛不住睡意，趴在桌上就睡著了。

隔日鐵驌求衣起來，看到風逍遙伏在案上，以為他已經抄完，便走過去準備驗收成果。誰知風逍遙面前攤著一張白紙，上書——

“七十遍孫子兵法”

苗王匆匆來到百勝戰營時，鐵軍衛沒練兵，從上到下笑得前仰後合，看著他們總是鬧出各種么蛾子的副軍長頂著一壇風月無邊叼著筆桿跪在校場中間，這群沒心沒肺的當年最愛看兵長作妖，軍長花樣百出的虐他，從校場這頭打到那頭都是輕的。而今軍銜稍有變動，鐵軍衛一向的娛樂節目卻沒變，最愛看風副軍長作妖，鐵驌軍長花樣百出的虐他。

只是如今風副軍長換了身好衣服，虐起來更帶勁了。

見著苗王來了，這幫兵痞子一哄而散，迅速擺好陣型，迎接王上。誰知苗王只與軍長交流了幾句，饒是鐵驌求衣仍是氣得周身帶殺氣，沉吟半晌，還是對小尉長點了點頭，讓他告訴風副軍長可以撤了。

苗疆年輕的王聽軍長說起昨夜之事，苦笑一聲：“風副軍長是被祖王叔整了，還請軍長見諒。”

你我這些年，都始終惦記著一個人，等他回家。

你說是嗎，祖王叔。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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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inyuguzh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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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樓發表於: 2015-09-07 17:00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啊啊啊北狼，有粮吃好棒
拿千雪耍赖的办法来坑害副军长，竞王爷你真是太坏了
【這群沒心沒肺的當年最愛看兵長作妖，軍長花樣百出的虐他，從校場這頭打到那頭都是輕的。而今軍銜稍有變動，鐵軍衛一向的娛樂節目卻沒變，最愛看風副軍長作妖，鐵驌軍長花樣百出的虐他。
只是如今風副軍長換了身好衣服，虐起來更帶勁了。】
副军长你带兵真是辛苦了哈哈哈换了新衣服居然是虐起来更带劲，快罚这帮吃里扒外的去跑圈XD
军兵这对真是好甜啊
【你我這些年，都始終惦記著一個人，等他回家。
你說是嗎，祖王叔。】
王叔跟乖苍狼始终都在苗疆等你回家啊QAQ小苍狼现在已经成长为很棒的王者了，千雪快点回来吧

頂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