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金光論壇九脈峰 03.08 思遠路（雁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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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lithlucif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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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71)

樓主發表於: 2016-03-08 16: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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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08 思遠路（雁默）

也許是手上血染了太多，生在帝王之家罪太重，上官鴻信被一個斷頭鬼纏上了。
鬼說，他叫默蒼離，死了之後因為某些原因，沒能順利回返虛無混沌，成了飄蕩的孤魂，乾脆就到處轉著。感應到羽國有大量怨氣，好奇之下過來一看，順著怨氣找到源頭，就是如今高踞王座的上官鴻信了。
上官鴻信問默蒼離為什麼不走，後者回答說:“有一個渾身是血，支離破碎的女鬼讓我看著你。”聽了這個回答，堂堂羽國之主，雁王殿下，竟然啪地捏斷了手中批奏摺的禦筆。
“你騙我。”上官鴻信斬釘截鐵地說，金色瞳孔中有駭人的慍怒之光。
“對，我騙你的。”默蒼離坦然承認。
他知道上官鴻信有個小妹。怨氣沖天的霓霞之地，幾乎每個因怨恨而不得化歸天地的兵士亡魂都向默蒼離控訴上官鴻信這個惡鬼:為了達到目的，他竟然連自己的親小妹都可以拿來做餌給三萬大軍陪葬。
剛聽到這話，默蒼離其實總覺得哪裡不對:這些亡魂本就是鬼，反而說一個活人是“惡鬼”。不管怎樣，他好奇了，憑藉自己也是鬼的優勢飄到懸崖底去看過那個被利用的霓裳公主的屍體。
渾身是血，支離破碎，這八字是真。但默蒼離從七分八裂的遺體上察覺不到一絲一毫魂魄曾經停駐的氣息，更別說說怨恨了。簡直就像剛一殞命，霓裳公主就無任何留戀，毫不猶豫地消散於天地一樣。
默蒼離更好奇了，反正做鬼閒著也是閒著，乾脆就來看看這個能讓小妹心甘情願為他而死，又讓數萬人不得超生的人究竟生做什麼樣。
結果默蒼離看到的人同自己生前一樣生著五官四肢，一個人而已，也就是影子裡藏的東西多了點。
默蒼離沒說出他不走的原因:歇在上官鴻信的影子裡讓他覺得很安心，很自得。
與生前同樣不見與光的黑暗，與生前同樣的沉重背負，但默蒼離能感受到多一份的複雜情感纏繞，繞住了身首分離的鬼。
其他的人是看不見默蒼離的，所以他在上官鴻信的視線範圍內，肆無忌憚地挑宮殿裡詭異的角落浮現。年輕的羽國之主只當什麼也沒看見，終日處理政務，偶爾得閒也只會掀開重重簾幕，覌視一幅畫卷:寒天夜雪，萬重蓬山，一隻金眸赬羽的怒雁，身姿絕然似鷙鳥，直擊九重天而去。
“這畫，是小妹臨行前夜贈我的。她離開時只說，對我的期待都在畫裡了。”上官鴻信仿佛自言自語，默蒼離卻聽得清楚明白。
畫中孤鴻盡失天時地利人和，卻一意孤行地振翅而上，似是要劃破永夜飛雪，喚回天光。
一人一鬼靜默了半晌，還是上官鴻信開口道:“把你的頭，安回去。”
默蒼離死後被斷首，頭顱時不時會滑落，他也習慣了手裡捧著自己的頭，代替他失落的那面銅鏡。但上官鴻信不習慣，他永遠不會習慣:因為唯一見過霓裳遺體的青衫鬼說過，霓裳的身軀——支離破碎。默蒼離知曉這些心思，但他確實控制不了。
後來忍受不了的上官鴻信不知翻了些什麼書，竟然還真找到了個法子:把生者的頭髮割下來燒毀，與亡魂的發混在一起辮成一束，捆在斷裂之處便能用生者之力強行束縛住破碎魂體。這個方法會將陰陽不同界之人相連，人會染上怨氣，勢運虧損，鬼從此無法消散，常縛世間。
手裡拿著上官鴻信仿佛仍跳動著火焰的髮絲，默蒼離問:“你不在乎？”上官鴻信提了一遍唇角，笑道:“你相信天運這種東西？或者，你覺得自己還能立地成佛？”
嘴真毒，也不知從哪兒學來，默蒼離本來想反駁回去，但覺得自己都快成老“鬼”了，犯得著跟一個年輕“人”較真麼，於是輕哼一生，截下一段自己的綠髮，開始辮固定頭顱的繩子。
不得不說，上官鴻信找來的法子還是很有效的。紅綠交纏的髮辮貼合在脖頸斷痕的一剎那，髮辮同傷痕都一同消失了，默蒼離又成了全魂。
也許是認同上官鴻信的努力，也許是覺得欠了人情，也許是因為新的束縛關係，默蒼離坦白了一件事:霓霞的眾多怨魂，與天運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是無關係，但長此以往卻會影響羽國地氣，雁王還是早處理的好。
默蒼離覺得上官鴻信這人，有點瘋。
要超度三萬大軍的亡魂，怎麼也得帶一大班的和尚道士，辦個幾天幾夜的道場吧。但事實上，最後到達霓霞的只有兩個人:準確來說，一人一鬼。
上官鴻信孤身一人就想化消三萬人的怨氣，再怎麼想也誇張了。
但年輕的雁王確實有讓人難以置信的能力:三萬怨魂一見到他的身影，個個仿佛剛從修羅場脫出的戰狂一般，一齊向身著觀音錦的王者襲來。
鋪天蓋地的怨魂，那場景有點美，默蒼離懶得分心，往上官鴻信影子裡一躲，只感覺到有無數氣流從身後站得筆挺的這個年輕人兩邊呼嘯而過，緊接著有連續不斷的閃光——那是被強行化解於虛空的怨魂最後的掙紮。
也不知過了多久，怨魂的洪流終於席捲過了，默蒼離穿透上官鴻信的身軀一看:面前，是被淨化一清的霓霞之地。
默蒼離難以置信:“你是怎麼辦到的？承受這麼多人的怨恨？”
上官鴻信仿佛不解地笑著反問:“他們是為羽國而死，我為什麼要承擔他們的怨？他們該恨這個國度，但又不能，我問心無愧，不過讓他們意識到這一點而已。”
有大風吹起，上官鴻信的衣袍和髮絲飛舞在風中，神態自若，氣勢猶如隨意判定生死的天神。
回到王宮之後，上官鴻信所做的第一件事仍是撥開簾幕，看那幅寒雪孤雁圖——千山飛雪，夜色如墨，但赬羽金瞳的孤雁，周身的羽翼都仿佛泛著柔和的光亮似的。
“你說，小妹已經不存于天地”，上官鴻信輕輕撫著那隻畫上的孤雁，喃喃絮語，“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默蒼離暗哼一聲，不過，其實他也說不準魂魄回歸天地到底是個什麼體驗，是真的就化盡虛空，乾乾淨淨，還是散入浩莽，無處不在。
他暫時不想知道。
還有件事默蒼離沒說:其實他也很喜歡這幅畫，在上官鴻信睡著的時候，默蒼離每夜每夜地看著這只一片黑暗與寒冷中的孤禽，往往不由自主地想起生前自己——他的全名，孤鴻寄語默蒼離。
只是，在他的畫中，蒼鴻本就自投黑暗，也到底沒有見到山河永靖。
所以他好奇，這幅屬於上官鴻信的畫，究竟天光逆轉，或者鴻雁絕信呢。
等吧，看吧，反正天或者人都已與自己無關，默蒼離願用餘生陪上官鴻信看一個結果

死的过程比麻木地活着痛苦只能乞望长梦不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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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如劍、雨如霜，電掠秋雨山河鳴

醉顛狂、雨飄紅，血披秋水一色劍

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難為知己，半生飄零愁是雨；難為手足，一夢吹醒江無雲

03.08 思遠路（雁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