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金光論壇九脈峰 03.10 【宁离】春风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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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10 【宁离】春风落

一 [ 天光，良辰，半日闲与眼前人 ]

十五岁的慕容宁对于何谓最美的人这件事还没有过一个真切而具体的感知，自然更未悟到，所谓人间绝色，是不分性别的，但他想，倘若莫离骚是个女的，他倒是不介意娶了他。

莫离骚眼中无人，他便要他眼中有他，莫离骚超然物外，他便要拉他入红尘知翻覆之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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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里阳光最散漫的时候莫离骚极爱在花树下浅眠，紫金楠木的躺椅，一两便值十金，天疆最稀罕的雪狐，最好的猎手一生也未必能猎到一只，得费数只雪狐的整皮才能制成的狐衾被随意的铺在上面，再温上一壶茶，需得是最好的三春碧螺，嘴干时饮上一杯，连慕容烟雨都说，偌大慕容府再没有比他更闲散的人，想来他八岁初来慕容府，也不是这副富贵闲人的样子，怎么过了这许多年，是越来越散漫的没个正型。
莫离骚躺在躺椅上，眼睛都没睁开，更别说起身，
“第一，我的剑法这些年可是进步不少，第二，我又不姓慕容，不能拿你们慕容家的要求来管我。更何况慕容府这偌大家业，莫说养我一个闲人，便是百个十个我看也是不成问题。”
你老母的百个十个，便是再有半个也早被林北扫地出门了！
慕容烟雨一片细叶从指间射出，莫离骚伸了个懒腰，两片叶子便在空中荡出百十道剑气，激起满树花落如雨。叶落花静的时候，莫离骚换了个姿势继续睡，风中隐隐传来远处府将剑卫苦练的声音，峥嵘铿锵。
世上本无他这般得天独厚的人，剑宗老宗主送他走之前，请神算子为他起了一卦，除去看不懂的，剩下最紧要的便是--韬光养晦。
而他的人生轨迹也实与绝大多数人都不太一样，旁人尚在懵懂的年纪，他已经登临顶峰，锋芒毕露，傲视道域，而常人正是正经苦练的年纪他却懒散闲适享着富贵福，寻常人十五六岁能在江湖闯出些名气，便可被誉为绝艳之天才，他虽未正经在江湖闯荡过，只是人间何处不是江湖？不如偷得浮生半日闲，春色如胭，岂可辜负。

慕容宁踏进这全慕容府最闲散的院子看到的便是这样一番景象，美人倚榻云下眠，桃花堆落如霓裙，还好莫离骚睡姿一向端正，不然若是衣衫半落，那便当真不知是这春来花色风流还是人更侬丽了。十五岁的慕容宁对于何谓最美的人这件事还没有过一个真切而具体的感知，自然更未悟到，所谓人间绝色，是不分性别的，但他想，倘若莫离骚是个女的，他倒是不介意娶了他。慕容宁正是年少意气风流，一剑在手，以为天下无事不可为的年纪。而莫离骚正相反，他太早见识过人心诡谲，风波恶涛，似乎所有的意气豪情都散在桃园渡口的茫茫江心，他胜了，只是除却虚无缥缈的荣光，最后却连立足之处都失去。他是剑道上的天才，只是这世间最难勘破的，从来不是剑，而是人心，回过头来，在慕容府修身养性这些年，终究也慢慢想明白一些，一堆乌遭事，不如随风去。天光，良辰，春时花，雨前茶，才是紧要。
慕容宁自然不知道莫离骚心底最深处影影绰绰沉着的，尽是些人间污秽，他只是觉得奇怪，慕容府虽剑门千万，皮相有别，终究锤炼的还是淌着慕容家骨血的一柄剑，是剑，便难免有剑者的豪情意气，但莫离骚没有，他是人间逍遥客，富贵闲散人，不开口的时候更似超然入道，兴许下一刻便会飘然而去，因此慕容宁觉得，将来哪一年，莫离骚修成仙他也不意外。
再过十年，言语在他们间便会多余，但现在，慕容宁尚没有那般沉稳的心性，他看向莫离骚的眼神带有显而易见的意味，莫离骚也没有那般的脸皮继续梦他的黄粱周公，于是在十三少气势如虹的进了这个院子却陷入诡异的沉默一刻钟后，莫离骚觉得自己作为主人还是应该先开口----
“宁，你要是也想，可以去库房搬一张到你的院子。”
莫离骚说得极其真诚，但慕容宁根本不理他，只是露出一个蓄谋已久且不甚友善的笑容，让莫离骚无端觉得背脊一凉，劫寒诡谲，森凉如蛇，却剑势灵动，乘风穿花间无迹可寻，与慕容烟雨带着磅礴剑意万夫难当的一片叶不同，慕容宁行招着实吊诡，可惜凿迹太重，少了几分心随意动的道法自然，莫离骚很给面子的与他纠缠了一会，才将那柄扰他好梦的剑钉入树干。
“你没什么想说的吗？”
慕容宁犹不甘心，莫离骚在让他，他怎么会看不出来。
莫离骚这下是真觉得头疼，这两兄弟今天不知道撞了什么邪，挨个找他麻烦，他要是敷衍说一句“以你这个年纪，已经很不错了。”准会被这个小祖宗纠缠到明天，思虑再三，言传不如身教，他终于从榻上起身。
“看好了，所谓不挂于心，不碍于神，先得入心入神。”
慕容宁想要避开所有的微风落花，成游刃圆融之剑，他便以剑意入花雨，落花皆是剑，剑出如花落，剑落花未动，剑意却已激荡方圆，似同沐这一场落花微雨。心神所至，剑意随心，是无挂碍故。
莫离骚自认为这教导已经十足的到位，慕容宁合该心领神会才是。
慕容宁确实看得目不转睛，但心领神会的却不是剑招，春光如斯，美人起剑，他只想到一句不合时宜的话，但却很应景，桃花庵下桃花仙，酒醉花前坐，酒醉花下眠，醉的是仙？是人？热气从心头向四肢蔓延，他只想做点什么，
“此招何名？”
“雅剑三绝第一式，剑沾胭脂绘红颜。”
“你当真教我？”
“那你将刚才所见忘了。”
雅剑，雅招，雅人，莫离骚确实不负剑雅之名，可惜十五岁的慕容宁还没有弃剑执扇，因此做不了他惯常的动作来附庸这场风雅，他将劫寒剑尖斜指，生的是少年狂傲心性，爱强求而等不来水到渠成，同样的一招，他用起来便是一场风狂舞啸，凛凛锋芒如惊鸿，披靡之姿势要占尽满天落花为染，绘一场倾世红颜。莫离骚倒没有什么剑招被糟蹋的惋惜，他八岁那年，也觉得自己天下无敌。可惜他实在不擅长隐藏情绪，或者也根本没有隐藏的必要，眼神里就明明白白的写着----你很幼稚。
只是他委实低估了少年人的心性，御气去挡时已然迟了，最后两人一起倒在花泥上，
“宁你这是学艺不成准备把我活埋了？”
十五岁的慕容宁正如二十岁的慕容胜雪一样，极其讨厌莫离骚这张嘴，开口必无好话，而其本人却对这点一无所知，还总是无辜的很，觉得自己说的都是十二万分的真心。
慕容宁叹了口气，就着将人压在地上的姿势问他，
“离，你觉得什么是最紧要的？”
好在莫离骚很随遇而安，躺在地上就躺在地上，好歹是躺着，他也不是很挑，只是实在不明白为何慕容宁的话题如此跳跃，但仍旧正经答了，
“什么是紧要的，自然是天光，良辰，春时花，雨前茶还有这浮生半日闲，宁，你要与我一道么？只是你大哥怕不太愿意，他今日才说，慕容府再有半个我这样的闲人，就要扫地出门，敬老尊贤，我不想与他动手。”
“离，你的眼内无人。”
天光，良辰，春时花，雨前茶，皆为天地物，只是无人。因着无人，方才无挂碍。
“我眼前有你。”
但我不在你心内。
慕容宁很清楚，但他更清楚莫离骚是想不明白这一遭的，他剑道早成，于为人一道却是经验尚缺，哪怕他较他年长几岁。
我哪里不会做人，我做人明明很成功。
慕容宁懒得与他继续费下去，不经人事，说什么成人。他低头去吻那片形容姣好的唇，有寡淡的碧螺春回甘，莫离骚睁着眼瞧他，似乎觉得很是新奇，他在唇舌交缠间挤出一句含糊不清的闭眼，莫离骚就听话的把眼睛闭上了。说起来十五岁的慕容宁于此道也算不上有多少丰富的经验，但总算有那么一两回，他吻的骤而急，只是莫离骚全然不反抗仍由他动作反倒叫他有些心下揣揣，但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起了头，这件事情就只有贯彻到底。
说起来世家少爷本到了一定年纪，都有陪引丫头带着通人事，只是慕容烟雨一心在剑道，哪里会管这些事，但好歹闲书还是有几本。莫离骚若要挣脱，慕容宁是困不住他的，但就像慕容宁说的，他心中无人，这些事他根本不挂于心间，左右慕容宁想做就做了，别叫他出力就成。
好在慕容宁还不知道，此时莫离骚正拿着他与那些闲书本子上做着对比，且觉得大有进步空间。他只觉得怪哉，左右他进院子时想的根本不是这回事，但十三少想做什么，想要什么本也不需要什么理由，只要他想，便要得到。
莫离骚眼中无人，他便要他眼中有他，莫离骚超然物外，他便要拉他入红尘知翻覆之苦。
“宁，你这实在很霸道。”
“离，我就是这样的人。”
少年心性，不似当家时阴晴难测般端的极高，便是勉强，也是赤裸而坦诚。天公慷慨赠一场春光，便惜此时。
“不过，宁，等一下，为什么是垫我的衣服。”
“垫我的等下怎么回去。”
“喔，你今晚不住这啊。”
也不知莫离骚是有心还是无意，尾调被他拉的极长，像把柔软的勾子撩拨在十三少的心头，让他面上一热，不通风月的人有时最是撩人。
莫离骚还未及冠，倒省了他拆头发的时间，青丝如瀑铺散，恰逢一朵桃花落下，慕容宁俯身去嗅，丝缕间都似染上桃花香。
即使他将莫离骚顶的落红，莫离骚仍旧神情寡淡，瞧不出什么异样，见他停下来，还颇为体贴的询问，
“不做了吗？”
慕容宁绝不承认这是因为他技术不精，只能说莫离骚于此道上不算太天赋异禀。莫离骚观他神色纠结，眉宇间仿佛受委屈的是他自己一样，思忖了一会，开口道，
“其实也没有什么太大感觉。”
这句话不说还好，可惜莫离骚非但说了，还有下一句，
“宁，你要实在为难，也可以我来。”
这句话使慕容宁的脸色变得极微妙，挫败感远大于他于剑道遇阻之时，而他一旦倔起来事情往往会变得很难收拾，现在这一恶果，正由挑起的莫离骚本人概括承受。慕容宁的手段显然因为并未实践过而显得青涩而生疏，偏又带着少年过于明显的恶趣味，最后就是他自己也陷入这场左右为难，只好开口去哄，
“离，你放松一点。”
“我已经很放松了。”
莫离骚已经失去了游刃有余的闲适，甚至开始后悔纵容这场情事，人何苦和自己过不去，怪只怪他对慕容宁抱有不切实际的虚妄幻想，以至于落到两人一起在这场欲潮里挣扎的下场。被侵入的感觉太过强烈，涨而且痛，说起来今日他还未进食，却被慕容宁折腾的腰肢发软，似乎肚子里都是慕容宁的性器在乱顶，最后二人又吻到一处，性器贴着皮肉慢条斯理的凿磨，终于在呼吸乱作一团的时候有所起色，酥麻的快感从交合处顺着脊椎向上攀沿，少年人总是精力无限，得了趣味，便是百十来回，三番四次的不肯罢休，非要将人拆吃入腹，非要教人知其中销魂滋味，等十三少终于心满意足的时候，莫离骚垫在底下的衣袍早便湿漉黏腻的不成样子，二人身上自也清爽不到哪去，慕容宁非常自然的扯了莫离骚的帕子擦拭，莫离骚也懒得同他计较，反正总要他一道洗了便是。

后来慕容宁也没怎么来雅风小苑寻他，不过他听闻他们兄弟十三人闲来论剑，慕容宁落了一招夜雨拈花不沾身便知他剑道已有成，多少是把他的话听进去了。
再后来慕容宁连夜逃家，而他尚在雅风小苑躺着，慕容烟雨一句，
“天剑慕容府不养闲人，你来给林北做二当家。”
让他很是心安理得，哪有当家不在府内坐镇的？
“几时继任？”
慕容烟雨没回他，只将目光看向慕容宁逃家的那个方向。
那便只能是等他们尚且不成器的下一任当家在江湖闯荡够了，
“为何不和宁弟一起去？”
“为何要去？”
“江湖不是比这小小慕容府更有吸引力。”
“你不就是从江湖上把我领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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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樓發表於: 2021-03-11 12: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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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 春风落处]

往日他说莫离骚眼内无人，只是如今睁眼望去，满楼红袖招，而他的眼前人，又是谁？

他突然觉得疲惫，偌大江湖，盛名如烟，唯有恩仇常在，至死方休。

春风常在，而春风落处早无少年折春风，惜杨柳，他已是天剑慕容府的当家十三爷，肩上担着的是整个慕容府，再不能任性妄为了。
-----------------------------------

莫离骚从慕容宁逃家的方向往外看，确实天地辽阔，少年心性高，总爱凌云物，但他把目光沉下来，慕容府依山而建，府院之辽阔，他八岁那年初入府，觉得广院高墙威严气派，暗自思忖应当还是养得起他这个闲人外客的，而这墙外便是江湖，这许多年过去了，广院不过一座慕容府，高墙也早失威严。但他觉得，这墙内的一方天地，便很好。
慕容宁的意思他怎会不明白，他想，如果不是因为打不过他，现在他可能已经和慕容宁的行李一样，被他打包带往江湖去了，还好，他是个天才，而且是天才中的天才，不然，若真让慕容宁心意顺遂，只怕场面不是太好看。十三少几时受过求而不得的苦，面上抿着委屈，兴许下一秒就要闹起来，他只好把眼睛闭上，不去看，叫他舍了慕容府的软榻温茶，是万万不愿意的，这拒绝的意味实在太明显，而算起来，好像，他还从未拒绝过慕容宁什么事，这是头一回。至于为何不相送，毕竟他一向心软好说话，万一把持不住，岂不就前功尽弃，当然最主要的是这一定会极大的伤害慕容烟雨的心，做徒弟的，怎么能让师傅操烦，莫离骚觉得这一番道理很是通顺，便在雅风小苑躺的心安理得。只是他不知，这桩事就这样被慕容宁记挂在心里，以至于生生过了十七年的光阴后，也非要再向他讨一桩因果，说是他欠下的。
当下，他随慕容烟雨站着，难得体贴了一回，道
“他会回来的。”
也不知这句话是否真宽慰了慕容烟雨的心，总之，慕容宁逃家这件事，便不了了之。

而慕容宁怀着心比天高的少年意气，终于如愿闯入这片他兄姐都曾涉足的江湖，结当世英豪，行侠行义事，快意恩仇，听酒歌楼。自然，有恩便有仇，劫寒之下，亡魂不少。有英豪，更不少侠女，只可惜无论是西楼最负盛名的花魁，还是惹众多江湖少侠倾心爱慕的女侠，所谓倾城红颜，绝代佳人，在他眼里都不过尔尔，最后满楼红袖，如水绫罗只在他眼里余下一片鲜艳的红，是凛冬红梅，春时桃华，盛夏牡丹，晚秋海棠，他想，他早见过人间绝色，养在慕容府深墙大院里的富贵谪仙。西楼最善丝竹的姑娘，寂寥空灵的箜篌声里，他又想到莫离骚毫无意识的勾引，

“宁，你今晚不住这么？”

“十三爷在想谁？”
想来，自他离家，许久未有人叫过他的名字了，歌妓的声音自是甜美如天籁，俯身时更是一片大好春光，喂他的佳酿更是醇厚回甘。他却只觉嘴里发涩，而那味道他再熟悉不过，是被烟草浸染过的三春碧螺。
“春时桃，雨前茶。”还有天剑慕容府，以及一个人。
“哈，秋日这萧瑟光景叫十三爷失了兴致么。”

“宁，秋日衰败，没有兴致。”
莫离骚拒绝的很堂皇，但终究纵容他。

往日他说莫离骚眼内无人，只是如今睁眼望去，满楼红袖招，而他的眼前人，又是谁？他已闯得一身盛名，累了满身恩仇，而他初入江湖时尚声名显赫被誉为一时天才的剑者，已不知陨落几何，剩下的退隐者三四，了无音讯者一二，劫寒已许久未曾露芒，江湖浪涛之下，人之陨落往往掀不起什么波澜，多半做了茶余饭料，而他的几位兄姐，也逃不过。他突然觉得疲惫，偌大江湖，盛名如烟，唯有恩仇常在，至死方休。

他回过慕容府几次，但从未去过藏剑庐轩，如今，他在院门前屈身行礼，
“大哥，宁弟回来了。”
他离家时，兄姐尚在，十三剑豪齐聚一堂，闲来论剑，好不热闹，如今终于回来了，偌大慕容府，却是只剩他和慕容烟雨两个还姓慕容的。而他一心剑道的大哥，已决定娶一位夫人，世家贵女，名门之后，唯独不会武。
“回来就回来了。”
慕容烟雨盯着他这个最小的弟弟，想到老二当年迎娶悬箫何其热闹，慕容清与臭小子也算互有情意，本以为慕容家第七代该是子嗣兴旺，哪想好光景没有几年便尽成凋败，因此难得多关心了几句，
“可有意中人？”
慕容宁苦笑摇头，
“当年在月老庙不是跟老二说，自己的姻缘自己挣，现在不争了？”
“这等年少诳语，大哥竟还记得。”
“能不记得吗！你小子当年死活要跟去，回来还把你二哥气走了。”
“不说了，说了生气。”

慕容宁从藏剑庐轩出来便去了雅风小苑，他当然知道慕容烟雨自不是气他，江湖走一遭，他想他也许能更理解一点他大哥了。
雅风小苑倒是一点没变，同他走的那一日没什么不同，莫离骚开口唤他，
“宁，你回来了啊。”
就好像他不过晨起出了一趟门，暮时便归了。但他已不是当年那个年少轻狂的十三少了，也不再是天剑慕容府最小的一个了，春风常在，而春风落处早无少年折春风，惜杨柳，他已是天剑慕容府的当家十三爷，肩上担着的是整个慕容府，再不能任性妄为了。古来豪杰爱江湖，谁人又知江湖风波恶，最是摧折。慕容宁走过这一场春秋，便是数年光景变幻，物是人非。而他也知道，莫离骚多了一个习惯，每三个月的初一，出门去风灯雨栈楼，收一封信。
他的姻缘，他的眼前人，总归得他自己勉强。
他开口，似笑非笑，
“我的二当家。”
“别，停，免，有什么事就直说，宁，你这样叫我，让我很慌。”
“陪我巡视府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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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樓發表於: 2021-03-11 12: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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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 大当家今夜留宿]

慕容宁年少所求，用最好的剑，而如今他手中已无剑，执扇轻点，沉稳之态，再无半分少年时的傲气锋芒。
————————-

慕容宁走的很慢，年幼时慕容府护他周全，烟雨斜阳就是天剑慕容永不垂落的天，十二兄姐皆在，他是他们最疼惜的小十三，便是想要天上月兄姐们也会为他取来，所有人都宠他，爱他，护他，只是慢慢，他却耐不住慕容府的高墙广院，外面的世界让少年心动不已，因此便任性的连夜逃家，快意江湖，以为能再扬慕容府的威名。到最后，他想要的结识当世英豪，任剑行侠，铲奸除恶，劫寒出鞘的时候，江湖无人不知慕容十三少的名头，都得到了，他却只觉得无边落寞。他新婚不久却因他纠缠少得与夫人独处却从未怪过他的二哥，他最会做月饼的四哥，性情怪异常与兄弟不睦却惟独对他有求必应的五哥，每年会在他院子里为他埋下一壶千秋醉庆生辰的六哥，武功被废郁郁至极却还挂心他尚在外的八哥，还有最疼他的九姐，他的十一位兄姐，现如今，都不在了。
还有他仅剩的大哥，该娶一位夫人的，本是他，成家，立业，继家主之位，护慕容府风雨不侵，生下一位继承人，这该是他的责任。他说并无意中人的时候，慕容烟雨是遗憾的，但却不许他为责任而娶妻。
他想，兄姐们去江湖闯荡时，也许心里都想着的是慕容府曾经的荣光和威名，但名如烟，势如风，皆为虚无缥缈之物，他的大哥从不在意，更何况百年之后，顶峰如何，俗人如何，同样一柸黄土，又何必记挂于心。
现如今，慕容府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是他的责任，莫让这偌大慕容府止于他这一代，才是眼下最紧要。

“离，我只剩一个哥哥了。”
他说的很平淡，少年浓烈心性，被风霜浸染后，早已凉透，直沉成一柄窥不清锋芒的剑，一身皮肉骨相，都是圆融端方，游刃有余。
年少所求，用最好的剑，而他手中已无剑，执扇轻点，沉稳之态，再无半分少年时的傲气锋芒。

“宁，我还在陪你巡视府内。”
“辛苦你了。”

从前院到后山，再大的府院，也有走完的时候，最后回到雅风小苑，莫离骚瞧慕容宁还没有回去的意思，他便也大方承认，
“今夜留宿。”
“做了当家，果然不一样。”
莫离骚由衷赞叹，慕容宁清楚他性子，因此便全当夸奖收下。
宽衣解带，躺在床上，
“离，还有一桩事。”
“你说。”
“春日困乏不许人扰，夏日嫌天热黏腻，秋日说万物枯败没有兴致。离，你什么时候有兴致？”
“我若说无，你便不做了吗？”
“半张床榻都给了，如若不许，二当家怕也不是太不通情理了。”
莫离骚擒住在他身上煽风点火的手，
“宁，你这不是要我有兴致，你这是要我主动。”
“二当家真是善解人意。”
莫离骚纵容这位爷惯了，便真从枕下摸出软膏，开始给自己做扩张。
“宁，我看你这几年当真是被西楼的那几位姑娘伺候的太舒服了。”
“几位是几位？”
慕容宁握住莫离骚的指，同他一道挤进久未经人事的肠道开拓，莫离骚登时便被顶的有些不稳，平了呼吸，仍旧开口
“不就是一个弹箜篌的，一个弹琵琶的，还有一个唱歌的，一个跳舞的。”
“二当家真是手眼通天，情报入神，这等风月闲事竟也有关注。”
“西楼那四位风头无两的花魁被你一个人迷得神魂颠倒，还有十三少千金博美人展颜的事情，宁，你这是风暴中心，江湖哪里不在传，想不知道也难。”
至于慕容府内是谁传的，那便只有元劫七了。
慕容宁不肖多想便也猜得，多半莫离骚睡觉时元劫七就在门外絮叨，这个人啊。
“吃醋了？”
慕容宁把手指抽出来，上面沾着软膏化后的黏腻清液，他手法娴熟老练至极，不过前戏，就将莫离骚插的出水，等性器真进去的时候，又是又快又恨的一顶到底，次次都抽的凶狠，上来就是一场狂风暴雨，逼得人方寸大乱，理智全无，等莫离骚真快要高潮的时候又开始慢条斯理的磨，把人吊着上也不是，下也不是，莫离骚要开口的时候又被慕容宁抓准时机，扣住便是一场深吻，在他嘴里攻城略地，一点余地也不留，那句他不想听到的话便也彻底失去了出口的机会----
“我只是想你要是把那四位姑娘娶回府内，我要怎么救你。”
莫离骚久未经情事，又被慕容宁这么操弄一遭，只觉得全身酸泛的骨头都酥了，风月场上来的手段，果然不同凡响，莫离骚想，他以后有的受了，眼下他被上下交逼，快感积累到极致，却不得宣泄，反而成欢愉的折磨，他试图从腰腹收力，但慕容宁对他的意图了如指掌，极快的抽出去后又在他刚放松的时候顶进来，最受不得磨的软骨被反复顶弄，口腔的空气被掠夺殆尽，明知不可能，但难免生出错觉，慕容宁那条蛇一样的舌头会顺着喉道挤进他的柔软内里。慕容宁略带凉意的修长指节在他腰背游离，激起一场颤栗，温柔却不容抗拒，想要逃却下意识将身子贴的更紧，他想，真是栽的彻底。
等慕容宁终于兴致够了，大发慈悲放过他，已经是月上中宵，莫离骚把眼睛一合，疲惫不堪的睡去了。

[ 此帖被北投在2021-05-02 23:37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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