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圖天書
場景變換
秘笈
公開亭
大門
踏入江湖
加入本派
首頁
風雲碑
搜尋
世外桃源
泡泡箱
用戶名
UID
Email
�熱門版塊:
布布文學
金光論壇
九脈峰
霹靂勁報
美食旅遊
魚雁往返
錢莊
梅染禪意
涼澄酷夏
正式風格
雨中禪意
盛夏未央
個人資料首頁
編輯個人資料
查看個人資料
好友列表
用戶權限查看
積分管理
積分轉換
特殊組購買
收藏夾
我的主題
基本統計信息
到訪IP統計
管理團隊
管理統計
在線統計
會員排行
版塊排行
帖子排行
個人首頁
我的收藏
好友近況
三十六雨
金光論壇
九脈峰
08.31 【镜月】夜会(藏镜人x姚明月,代发)
風如劍、雨如霜,電掠秋雨山河鳴
版務公告
迎新納緣
風花雪月
布布文學
水舞弄花
訊息宣傳
醉顛狂、雨飄紅,血披秋水一色劍
霹靂論壇
金光論壇
神魔論壇
其他布論
滄海遺珠
瑤琴巧韻
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文學創作
網路休閒
包羅萬象
世情百態
COS專區
記憶拼圖
難為知己,半生飄零愁是雨;難為手足,一夢吹醒江無雲
管理中心
異度魔界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新 帖
復制鏈接
|
瀏覽器收藏
卡戎
級別: 騎士
作者資料
發送短消息
加為好友
UID:
126518
精華:
0
發帖:
27
威望:
1 點
銀兩:
199 兩
蓮花:
100 朵
本命:
王道:
牆頭:
配偶:
座右銘:
注冊時間:
2022-09-05
最後登錄:
2024-11-04
鮮花(
0
)
樓主
發表於: 2024-08-31 18:26
只看樓主
|
小
中
大
08.31 【镜月】夜会(藏镜人x姚明月,代发)
0
——原谅你
[87,s.MK
——和你的无名指
oIj#>1~c%
——你让我相信
QWHug:c
——还真有感情这回事
6ar
一.埃尔迪博罗
)gy!GK
彼时姚明月还正年轻,身段与裙摆都是软的,步入酒吧时好似一朵摇曳生姿的鸢尾花,她的茎叶跟在身后半步远,才成年两天的女孩还是学生气十足的打扮,高中生才会剪的齐刘海,衣裙是淡淡的绿与白,姚金池的手腕被姐姐攥得很紧,不然五步之内,她就会像一朵无人注意的满天星,淹没在狂欢的人潮里。
(n9gkO&8"
悬挂在舞池上方的迪斯科球是城市夜行动物的月亮,反射过的霓虹月光好像天花板垂下来一张朦胧的网,她们在这张网和狂欢的幻影中穿行,像鱼挤开水草,消失在灯红酒绿的深处。
?"g2v-jTK
人们在舞池中挨挨挤挤,行星环一样围绕着舞台,越靠近吧台的位置人越零散,她们在天体碎片之间穿行,在喧闹中找到了一处暂时的容身之地。她本来特意选了一间人少的慢摇吧,门口张贴的简陋海报被她习惯性地忽略了,因此直到她们在三级台阶之上的吧台入座时,才迟迟看到人群中心舞台上的驻唱乐队——赭红色头发的吉他手全情投入,旁边唱着歌的长发男人神秘兮兮地戴着口罩,开口时声音带着一点烟熏过的,牛仔裤毛边一样的质地,让她想起第一次喝的威士忌。而且他们的技术相当不错,在没发现这两个人之前,她还以为是音响放的录音。
161xAig
“埃尔迪博罗。”
Dy8r 9
姚明月早就离开了菜鸟队列,但还没到特别老手的程度。考虑到她沉默多时,却一直没放开她外套衣角的妹妹,今晚她并不打算喝醉。今天的调酒师与她也有见过几面的缘分,主动将酒单翻到了无酒精的部分放在吧台上,收获了女孩感激的微笑与道谢。
{8,J@9NU
“你们是朋友吗,还是姐妹?”
AoL2@C.C%D
“是……”
n3 r3"~i
“是亲姐妹,我知道你想说‘你们真是一点也不像’,唉,每个见过我们两个的都要讲一遍,听也听腻烦了。”她打断了妹妹,手指在酒单上打了几个圈,视线从纸上挪到小妹穿着的素净衣裙上,涂了猫眼紫色的指尖停在其中一行。
ThbGQ"/
“萨拉托加酷乐,少放一点糖浆,多一点姜汁汽水。”
|R\>@Mg#B
素色衣服的女孩在一边点了点头,活像被上司抓来陪酒的职场新人,大气都不敢出,在相对封闭的室内紧张得脸颊都泛红,人群还算不上熙熙攘攘,但已经让在陌生环境中的她倍感压力。她艰难地挪了挪高脚的椅子,离姐姐近了一些,像两只文鸟一样挨在一起。
]G< Vg5
但她们实际上没什么好聊。
,>+p-M8ZL
鸢尾花在吧台角落盛开着,而陪衬的满天星几乎要枯萎,姚明月有一搭没一搭地跟调酒师聊着天,聊新来的兼职服务生,聊头一回见的驻唱乐队。闲聊并没影响调酒师的工作效率,很快,两杯饮品摆在她们跟前,一杯艳红如血,一杯清爽透亮,她拿起冰过的酒杯,低温在她指尖留下淡红,她在杯沿留下深莓果色的吻。
2JcjZn
在酒吧很少人会点埃尔迪博罗,这源自西语的词汇有些拗口,刻意讲来还有假风度之嫌疑,她也是意外尝过一次,而后成为乐于饮用恶魔之血的女人——说来也是巧合,她们姐妹俩在饮品的选择上,唯一保持一致的地方便是姜汁汽水。姚金池也尝了尝她的无酒精酷乐,从端起杯子到喝下第一口,无不是小心且端庄,好像在什么上流聚会茶道沙龙的包厢里品茶,而不是在唱着慢摇的小酒馆。
GD_hhDyD
“这儿真不适合你。”姚明月瞥了她一眼,杯中冰块摇晃出细细碎碎的响声。“也别跟我道歉,我不爱听……你看什么呢?”
gi _5?$
她妹妹罕见地走了神,姚明月觉得稀奇,顺着视线望去,正好看到人头攒动间,暖色聚光灯下抱着吉他的男青年。她有点意外,又觉得那个红头发青年与黑发男人有些说不上来的熟悉感。在一些时间点上,姚明月确实是一名机会主义者,比如现在,她及时中断了回忆,忽视了妹妹的抗议,当机立断牵起她的手向靠近舞台的卡座转移。
mmRJ9OhS
她们的运气实在不错,空出的卡座刚刚好能从侧边看到小小舞台的全貌,设备东一堆西一堆,电线也杂乱堆放着,有些还积了灰,活像缩小版本的旧城区街道,而在这街道之上放着两张吧椅,那两个男人正坐在上面。离得近了,她们也看清了两人的身形容貌,尤其是让姚金池发呆的那一个。一首歌刚巧到了间奏,抱着电吉他的年轻男人几乎要从椅子上站起来,分明是不算激烈的歌,他好像不甘心只让歌手出风头,偏偏要插一段炫技的solo。
hJ~Uf5Q
卡座的角度实在是好,聚光灯倾泻下的光线打在红发男人——应该说是男孩的脸上,能看到一点滑落的汗珠。他太年轻了。姚明月想着。估摸着与金池差不了几岁,好在长相清爽,还带着点野性,或者野性是因为过浅的瞳色让他显得像一只哈士奇。她看向身边把酒杯几乎抱到脸前的妹妹,昏暗光线也遮掩不住少女含羞的情态。她想嘲笑妹妹实在太嫩,什么也藏不住,又想到她们年纪没有差多少,刻薄的话没说出口。
T\>a!
在新一轮两人无话的时间里,姚明月从外套口袋里摸出烟,细长的女士香烟散发淡淡的葡萄香精味道,她点燃一支,指尖红光黯淡,一闪即逝,缓缓升腾的果味烟气之外,聚光灯与迪斯科球折射的碎光变得模糊,人群的噪音变成细细碎碎,嘁嘁喳喳。间奏结束,戴着口罩的男人重新拿起麦克风,多了一层布料阻隔,歌声听起来更像冰球融解三分之一过后的威士忌,她忽然感到一阵痒,好像某种动物的绒毛贴着皮肤轻飘飘地滑走,融进黑暗里消失不见了。
Qtv&ijFC
——情如曲过只遗留,
=CVBBuVy
——无可挽救再分别。
b9<#K+L-
看起来这么冷酷的一个人,怎么会唱这么缠绵的歌呢。滤嘴里的爆珠咔嗒碎裂,她深深吸了一口清清凉凉的甜,吐出烟草的苦,放任对素不相识男人无厘头的想象和烟云一起飘远直到消散。她隔着几米远看台上的男人,一身黑衣,还留长发,皮夹克肩扣上的铆钉把暖光反射得像锥子,看着绝不是落魄的驻唱歌手。
R)ITy!z
她轻轻戳了戳妹妹的手臂,视线依然停留在暖光中心的一抹黑色上。
?\s+EE&-
“我敢打赌,他绝对是被那个红发帅哥拖上台来胡闹的。”
VYImI>.t{
金池点了点头,表示赞同,视线也没有离开舞台中间那一抹赭红。
bsA-2*Q+
——为何只是失望,填密我的空虚。
;8{4!S&b
——这晚夜 没有吻别。
JB]q
无人与她一起作乐,酒喝得也无聊。哪怕是爱喝的口味,才过半杯,姚明月已觉得疲乏无趣,更何况她还没有到能借着半杯酒半支烟回忆过往的年纪。酒杯停在嘴边,冷凝水珠顺着手掌打湿手臂,逸散的二氧化碳升腾起一点若有似无的黑加仑香味。她翘着腿,以一个舒适但不颓靡的角度靠在人造革的软包上,视线在走神间渐渐失去了焦距,舞池中的人群,天花板的射灯,烟雾编织的线,扭曲成一片模糊的色块,在一切都融化的电光石火间,她捕捉到一点蓝色萤火,这让她从卡座的软包里坐起来一点,视线重新聚焦回舞台上唱歌的男人。
z]`k#O%%)
——但我的心每分每刻,仍然被她占有。
"v({,
——她似这月儿,仍是不开口。
e5*hE
未束起的长发掩蔽了一些男人的视线,但姚明月无比确定,她走神时捕捉到的蓝色,正是他们眼神在混沌里短暂交汇的一瞬。
1--C~IjJ+
UH-*(MfB
“怎样,藏仔,我就说这里不错吧,你还不信。”
90*5 5\>{
“设备虽然老了点,但用着比其他几家的都顺手,而且酒调得太赞了。”
EkNunCls
事实证明,姚明月的猜测不错,两首歌过后,这红头发的二世祖也算是尽了兴过了瘾,把身后人群嘈杂到恼人的欢呼尖叫像纸团一样抛掉,把被他扯上台的好兄弟又扯下了台。为了避开人群,他们走的是员工通道,酒在上台前就喝过,不必再返场,千雪孤鸣本想再续第二摊,哪怕不喝酒而是多少吃口夜宵,可惜罗碧次日还有工作,无法再陪他胡闹,他抵着额头按了按,想作为大哥组织几句教育的话,看兄弟这副尾巴翘上天的高兴模样,也说不出什么,左右不过还是一声叹息。
NmJWU:W_@
“你刚刚是不是看那个紫色裙子的姑娘了,真不愧是你,眼这么尖!但是啊,别怪兄弟没提醒你,她一看就特别特别难拿下,你可得想好啊。”
mtmjZP(w
“你又在没头没脑地胡说什么,千雪,读医科还有空看言情小说吗。”
=Bhe'.]QSx
“你怎么也跟心机温学坏了,拐着弯的骂我!她可是看了你好长时间,连我都注意到了,别说你没发现!”
w\i\Wp,FP
员工通道不长,笑骂几句的功夫,他们就走到了狭窄走廊的尽头,千雪孤鸣走得快些,他才推开门,脚迈出去半步,触电似的又缩回来,一退一推,就把罗碧挤到门缝跟前,胡乱比划了一个手势——可能是“机会来了”,也可能是“有点问题”,但千雪没多解释,拍了拍他的肩膀,又扭头向走廊里跑回去了。
qjdMqoOCjl
是掉了东西吗?罗碧没多想,他推开玻璃门,准备先去取车,在他迈出门的一瞬间,清脆又突兀的玻璃碎裂声绊住了他的脚步。经历过军事化训练的男人对冲突的神经非常敏感,他立刻转身,比玻璃破碎更多的声音响起,后门通往的小巷子有一处死角,时常会发生冲突,他听到了吵闹的声音,男人的居多,而后是一个因愤怒而变得尖锐的女声。于是罗碧快走了两步,停在转角边缘,谨慎地向内望了一眼,顿时明了了千雪转身回去前做的手势是什么意思。
yS(fILV
他在唱歌时确实看了一眼那个穿紫色裙子,鸢尾花一样的姑娘,在酒馆里她的面容被烟云与光模糊,现在却因为厌恶与恼怒而微微扭曲,下半截破碎的酒瓶正捏在她手里,啜泣着的女孩被她护在身后,身前两步远处是三个豺狼似的下三滥男人,为首的那个捂着脸,嘴里还在不干不净地骂着,吃过了苦头,还在一步一步向女孩们靠近。
# ,_u_'C*!
他们同时出手了。
'2nhv,|.U
姚明月虽然跟姚金池一样读的女校,但她不仅未疏忽过体能方面的训练,甚至在过往的假期与课余时间进行过系统的防身术与格斗学习,料理三个不入流的东西对她来说应当并非难事,奈何今夜穿的高跟皮靴,还要一边保护妹妹,难免有些捉襟见肘,而罗碧——在姚明月踢翻离她最近的混混时,另外两个已经被他掼在垃圾堆里,没有一时半刻爬不起来。
:hFIl0$,"3
现在罗碧对这本应只有一面之缘的姑娘有了新的印象。
Mh/dpb\Z
“哎呀,真是多谢你。”
cacr=iX
姚明月也没想到,在这深更半夜,在堆放着两种意义上垃圾的小死胡同里,还能跟这个被她看了一晚上的神秘男人有这种称得上倒霉的邂逅。道谢自然是要道的,她从衣袋里取出补妆用的口红,将联系方式写烟盒背面,递给了罗碧。
BB*f4z$Y%
“我妹妹很喜欢给你弹琴伴奏的帅哥,所以我想带她来这里看看能不能碰上你们,谁知道……哼,一堆烂货聚在这里。”
y8!4q
她还想说些什么,罗碧接过那半盒葡萄爆珠的烟,觉得也该说些什么,至少是不客气之类的,但风风火火带着人赶来的千雪孤鸣打断了他们,警员们和酒吧工作人员一下把巷子口堵得严严实实,姚明月极其自然地走进人堆里,不知从谁那里要来了几张手帕纸,递给还在小声抽泣的金池,要她擦擦眼泪。
Q)"Nu.m &
“有什么需要配合调查的,让我来就行了,我的妹妹受到了惊吓,希望你们能负责把她先送回家去。”
k_5L4c:"
一位警员带着姚金池向警车走去,而姚明月跟着其他警员与嫌犯去办手续录口供,喧闹过后,还是只剩下罗碧和千雪孤鸣大眼瞪小眼。千雪孤鸣眼尖,一眼看到了罗碧手中格格不入的一包香烟,他一贯是手比脑要快些,烟盒握在手里了,才想起来查看是不是留下了什么信息,好巧不巧,他拿走时握着的就是写字的那一半,深浆果色的口红把他掌心里也弄花了一片,而背后的一串数字不幸被抹花了一半。
?Unb? {,&2
$oU*9}}Rn
“这下将过补功了。”他尴尬地看了看手上的红,又看了看口罩也遮不住阴沉表情的罗碧,干巴巴笑了两声,把烟塞回罗碧手里,拍了拍兄弟还紧绷着的肩膀,正想说点什么,忽然一个电话打进来,现在两个人都变得紧绷绷,千雪孤鸣走出去几步远,接起来电话,罗碧不用听也知道是他的病秧子小叔打来的。果不其然,没过几分钟,就看到他气急败坏地扣了电话,回头跟罗碧打了个招呼,然后一溜烟似地跑开,消失在了小巷出口处。
``Dq
P.;aMRMR
罗碧看着烟盒上被抹花了的数字,紧皱的眉松开了些,反正四下无人,他摘掉口罩,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细支香烟,他从来不爱这些花里胡哨的烟草,烟气寡淡,该有的味道没有,全是不该有的香精与甜味。火光在窄巷中一闪即逝,他衔着那支烟,呼出一张灰白发蓝,稍纵即逝的网,爆珠在唇齿间咔嗒一下爆开,工业香精的味道让他的眉头又皱起来,却没像平时一样整盒丢掉,而是放回口袋里,一条黑色人影迎着霓虹月光离开了小巷。
QWSTR\!
二.马天尼&曼哈顿
'H&2HXw&2
“所以你之后再也没跟我联系,是因为这个?”
J^}V|#
“嗯,他手太快,我没来得及拿回来。”
],FMwCI
“英雄救美,但丢失联系方式,真是得不偿失。”
`c5"d
这是他们第一次在私人时间单独见面,在周五下班后,罗碧骑车载着姚明月去到了他常去的一处清吧,在靠窗的位置双人对坐,倒还有些约会的意味。
f~y%%+{p
两人都没有对那一夜混乱上心,留了号码,没联系上也作罢,权当奇遇一场。然而命运弄人,数月后,姚明月在家人安排下正式前往孤鸣家下属的公司就职,她正式入职满一周的当天,在电梯中与带人来查账的罗碧打了照面,电梯从十二楼开始下降,一路沉默,在到达一楼的提示音之后,电梯门开启之前,姚明月向罗碧身边靠了半步,挑起那与一身黑衣的男人格格不入的塑料工牌。
&d+Kg0:
“晚上去喝一杯吗,罗先生?”
4C-jlm)V
苗疆是多风的气候,秋季尤甚,时值深秋,天气也是一日冷过一日。在这种天气里,连一向奉行美丽大于温暖的姚明月都向长靴妥协了。她在下班时准点离开了公司,天空灰蒙蒙的,空气里飘浮着工业的尘埃,还有一丝淡淡的烟熏味道。骤起的风将她脑后盘好的发髻吹散了一点。
,PuL{%PXu
三分钟后,一辆机车咆哮着穿过街道,停在她身前两步远的地方。她发现罗碧换了一身衣服,正是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穿的那一套:防风的机车夹克,长裤,黑色短靴,还有手套。打量完这一身和黑夜融为一体的打扮,她突然笑起来,笑得罗碧有些莫名,他摘下头盔,询问的眼神投过去,不明白是什么事让她这么开心。
~&8^9E a
“我们穿得好像情侣装呀,罗先生。”她指了指自己身上刻意买大了两号的皮衣,牛仔短裤,还有黑色长靴,连配色都是十分相近的。“快点走吧,让公司的人看见,要觉得影响不好了。”
P&)xz7wG
“你会在乎这个吗?”罗碧眯着眼,不知是被风吹的还是因为无奈,他把带着的另一个头盔递过去,示意她快些上车。“姚明月女士。”
+"cq(Y@
在坐上机车时,姚明月其实是有些紧张的。在那一夜之后不久,姚明月曾经在社交媒体上刷到过千雪孤鸣的账号,作为孤鸣集团掌门人的弟弟,他确实过着非常二世祖的生活,经常上传一些玩车的动态,罗碧有时也会出镜,他们玩得很疯,那种驾驶风格连她都会觉得有点心惊肉跳。但是今晚罗碧骑得并不很快,而且很稳,甚至比她家里的司机开车还要稳,她坐在后座,寒风从她过大的皮夹克下摆还有超短裤里灌进去,这种冷让她由衷佩服自己的勇气和罗碧的身体素质。不过五分钟,她已经在后座冻透了,不得不倚靠在男人结实过头的后背上,好像抱着救命稻草一样环住了他的腰。
6)-X
“你可以抱紧一点。”在猎猎风声里,姚明月勉强捕捉到了这一句话。“现在要快一些了。”
UAFwi%@!-q
下车时,姚明月还有点恍惚。方才罗碧提醒她抱紧时她还想逞强,但排气管的轰鸣将她这点没用的想法轰得干干净净,或许是因为天气确实冷,他想早一点到地方。靠近城市边缘,路上车辆也少一些,罗碧加速加得让人来不及反应,姚明月甚至错觉他们乘坐的不是机车,而是火箭之类的东西。她不得不抱得更紧,较常人更热一些的体温好像透过一层又一层的衣物传递到她身上,寒意就这样奇迹般地消退了。
Vq5k+3W+
“我甚至要觉得你是故意的了。”姚明月把头盔摘下来,还给罗碧,在赶路时男人温暖了她的上半身,但露在外面的腿已经快失去知觉,她摸了一下,产生了在摸一块冻肉的错觉。罗碧看着她的小动作,在口罩底下不甚明显地笑了。
wrbLDod /
他们约得很有些匆忙,没有时间吃饭,于是在喝酒之前,他们还点了一些简餐,三明治和香肠拼盘之类的东西,胡乱填了填肚子,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些客套的,工作的,没什么营养但聊来多少能拉近一点距离的话,比如联系方式神秘失踪事件。
I)cFG{~L
酒单呈上来时,他们的对话终于滑向那个难以避免的问题。
FsV'Cu@!U
“为什么要来孤鸣旗下的公司,你们的家族企业不是更好的选择吗?”
&7b|4a8B%
罗碧是常客,他不必看酒单,说一杯马天尼,按老样子来,而姚明月初来乍到,她翻过几页,又翻回页首,点了点其中一款。
D@|W<i-
“一杯曼哈顿。”她好像早就料到罗碧会这么问一样,丝毫没有感到惊讶。“家父说又是什么避嫌,又是什么磨炼的,要让我选,当然也是在家族企业里做事。”
)5%'.P>
她跷起腿,从外套口袋里取出一包烟,紫色纸盒,跟几个月前没能完成任务的那包一模一样。火光在她指尖一闪而逝,留下暗红的一点光,而那盒烟和打火机一起又被推到罗碧手边。罗碧的目光闪烁了一下,他拿起那盒烟,隔着烟盒,玻璃圆桌,还有升腾的烟气看着姚明月,手指摩挲着烟盒,发现盒角的褶皱,他端详了一会,将烟与火机重新放回了桌上,罗碧并不喜欢带着爆珠的烟,对他来说,这种又凉又甜的口感太软弱也太狡猾了。
{QZUDPPR
姚明月并不介意,隔着烟雾,对面男人的眼神反而变得清晰,清晰地审视着她与她将要出口的话,她的父亲并不认为她能了解生意场上搏命的竞争,但还是将自己与妹妹一前一后地送了出去,这种将家人视之为筹码与工具的态度让她厌烦——但现在绝非“倾吐”这些话语的时机。她瘪了瘪嘴,轻轻呼出一口烟气,好像对这个相当不解风情的提问,以及在家中遭受的强迫感到委屈,柔润艳红的唇抿成一条线。
p|jV{P
“我们非要在这种时候讨论这种煞风景的话题吗,罗先生,我还以为今天只是约会呢。”两杯鸡尾酒适时地送至座位跟前,经典波本威士忌调和的曼哈顿与伏特加基底马天尼,两杯酒好像代替两个人,在桌面两端针锋相对着。艳丽的女人先端起她的高脚酒杯,浅浅抿着,饮下一口微苦带甜的风味,把辛辣的红留在杯沿。
^3{TZ=_;|
而罗碧也确实正是那种不解风情(但不算不解风情到没救)的男人。他的身份与地位摆在那里,就好像命中注定无法像他的好兄弟千雪孤鸣一样流连风月场(更何况他也不喜欢),甚至在今天之前,连像这样与女人一对一坐在桌子跟前,不谈论工作,生意,只是聊一些没营养的小话,都是开天辟地头一遭。面对姚明月这样的攻势,他也只能干巴巴地咳了一声,端起酒杯,用三十度的酒让自己好受一些。
9:,\gw>F
“这是习惯。”他憋出来一句解释,开始现场组织下一句。高脚杯边缘的红刺着他的眼睛,暧昧柔软的氛围与他接触过的所有谈判类型都不一样,让人十分抓瞎。
KgOqbSJ
“酒桌上也不是只能谈工作的,罗先生。”方才还委屈着的女人忽然挂上了有点促狭的笑,烟已在她指尖燃掉一半,她弹了弹烟灰,目光从罗碧总是蹙着的眉头飘向窗外,风卷走了空气里无处不在的尘埃与暗沉沉压着却无雨的云,月色打进来,在积累了划痕的窗玻璃上照出来一层毛边,冷的光让两人的轮廓脱离了烟云的模糊,变得清晰。看着对面咬着小半截烟的女人,罗碧忽然也很想抽上一支,他随身带着的烟是街边常见但并不便宜的款式,传统且够劲。他用姚明月的打火机,也点起暗暗火光,这一处角落便像开了加湿器一样云雾缭绕,他深深吸了一口,等着姚明月讲出酒桌上工作之外的那些“可以谈谈”的选项。
oCi=4#g%7
“我还想听你唱歌。”她倒是很不客气,一边讲,一边将手里短短一截烟头捻进烟灰缸里。“你真正喜欢的那种歌。”
65p?Igb
“现在不行。”罗碧很果断地口头拒绝了,但姚明月知道,这是一种变相的答应。短饮的鸡尾酒消失在他们对话与沉默的这短短几分钟里。只是一杯的三十二度,她觉得对于这个适合大醉一场的周末来说,还不太够,于是向服务生要来了酒单。
YW`,v6
“没关系,我也可以唱给你听。”她笑的时候眼睛微微眯起来,像一种狡黠的小动物。“一杯龙舌兰日落……不再来一杯吗,罗先生?今夜还长着呢。”
"@d[h,TM
“一杯约翰柯林。”他点了点头,只是两杯并不足以让他喝醉到影响驾驶,此时此刻,他切实地有些想念自己那个开朗过头的兄弟,如果千雪孤鸣在场,至少能让气氛更活络一点。
]2'na?q9
“我有点好奇,”姚明月的视线从他捏着烟头的手上飘到罗碧总是抿着的嘴上,停驻了片刻,重新挑出一个话头。“你和老板的弟弟关系竟然这么好,真是吓了我一跳,那天之后,连我那个妹妹都觉你看上去像被绑架上台的。”
#iWSDy
罗碧没料到她会问这种问题,不如说从开始闲聊到现在,已经有太多超出他预料的对话了。他在答应邀约后也设想过,这一夜要么是例行公事一样喝酒客套早早结束,要么转场到酒店——他经历过的情况不外乎这两种,但今晚这种开端,好像要交朋友似的,让他多少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fve/_Q~
“打小的时候就认识了。”没营养的话题太多,让罗碧的耐心消耗了许多,他隐约觉得桌对面的漂亮女人另有打算。这种福气下回还是让千雪来替我消受吧。他也有点走神了,在服务生端上酒来的短短几秒里胡思乱想着。应付女人太麻烦了。
ZF|+W?0&%
硬物划过小腿的感觉唤回了他短暂走失的注意力,罗碧皱了皱眉,现在他确信了这女人确实是另有打算,事情转了个弯,回到了他熟悉的方向上——实际上这也是姚明月更熟悉的方向,坐在桌前聊这种没营养的天,觉得受不了的并非一个人。她皮靴的尖端再次轻而又轻地划过男人结实的小腿,比一片羽毛落下又飘走没重多少,一整夜的闲聊好像就是为了这轻而暧昧的触碰而铺垫,罗碧也确实读懂了她的暗示,拿着长身的酒杯,在她酒杯边缘的唇印上轻轻碰了一下作为回答。
n\5RAIg
到第二杯酒,他们对视的目光变了味道,一点点笑蕴在眼睛里,好像撕去体面伪装后的释然。
%D8ZO0J7H
两杯酒饮完时,姚明月已是恰到好处的微醺,脸颊微微发烫,正是兴致极高的时候。离开酒吧前她本想先付账,权当是上一次“英雄救美”的答谢,却被罗碧制止,男人握着她肩膀的手掌很烫,甚至要比来时她在车上感觉到的更高,不知是天生如此,还是酒精所致。
I8/DR z$A
室外的风虽然停了,但温度却比来时更低了些,她干脆紧紧挨着罗碧,几乎藏进男人的外套里,若是从两人背后看,与老母鸡护崽也无甚区别。从酒吧门口到机车上,不过短短几步路,姚明月有意装醉,身边还有人搂着,便踩着高跟靴子走得七扭八歪,毫无形象,最后被罗碧握着腰抱到机车后座上去,才算是消停一些。她好像并不急着离开,坐稳后又去摸那包烟,点起一支,还硬塞给罗碧一支,打火机跳动的一点火光把他们挨得极近的脸镀上一层浅浅淡淡的暖橙色,熄灭后便是烟云蒸腾,她咬破了爆珠,他却没有,她将罗碧垂在脸颊旁的长发拨去耳后,露出她今晚已看过无数次的锋利眉梢,手有些凉,随后便被包裹进了男人温热的掌心,她因酒意微醺而湿润的眼里依然含着笑,嘴里噙着一口葡萄味的烟,随着落下的鲜红渡进了罗碧口中。
x~{;TZa[I
O.Iu6D
他们去的酒吧离市区有些远,要找过夜的地方都得花一点力气。夜还很长,罗碧回想起她说的那句话,没有骑得很快,身后的女人好像越来越不客气了,抱他抱得很有些紧,温度从一个人身上渡到两个人身上,一点微妙且暧昧的震动也从一个人身上传到两个人身上,罗碧能从不那么吵闹的风里听到低婉的,差一点就要淹没在风里的歌声。
H(2]7dRS%
——爱我
Nwt" \3
——只许 爱我 昏天黑地吻碎我
^Au _U
——快慰没顶而过 再轻轻将你弥合
A~+S1
——刀尖滴落蜜糖 由你俯身为我品尝
8&~~j7p,
——漫天 雨水 追
\ZhfgE8{%
——从未奢望全身而退
YoLx>8
三.斗牛士
r8&^>4
人们对婚姻有比对哈姆雷特更多的看法,无数种形容,或好或坏,或悲或喜,但少有形容词能够形容姚明月和罗碧之间的这桩婚事。
Z]WnG'3N
自从一夜幽会后,两人间的关系好似赛车漂移过弯,从双线交点处直直拐向了肉欲横流的一个方向,他们并不讲爱,却重复着彼此纠缠,漂浮在介于肉体与爱情之间。这种荒唐的日子维持着每周一到两次的频率,几乎已经成为生活的一部分。
`|#Qx3n%
直到一纸婚书好像凭空炸响的惊雷,将他们两个本不适合有更多交集的人捆在了一起。
DUe&r,(4O
因为商业目的而安排的婚姻,感情基础不能说是没有,但也算不上多,他们跳过了婚礼的步骤,在拿结婚证当晚与朋友们简单吃了顿饭,就算是办结了——至于为了客套而举办的仪式之类,怎么能算作是婚礼呢。
Q~Hh\Lt
可是,无论世人用再多词汇来修饰包装婚姻的外表,仍然无法拯救在仪式的一瞬浪漫极点后的滑坡式坠落,更何况是非自愿,嘴硬至极,且对爱情近乎过敏的两个人。
\nB8WSvk2W
对他们来说,这一段婚姻带来的最大好处便是一次蜜月假期,能让他们暂时挣脱里里外外各种各样的烂摊子,获得一点喘息的余地。
@qjfZH@
假期不过短短一周,地点定在海滨,酒店的独栋式客房自带露天泳池,接了温泉水,是非常适合不计成本享受的去处。
bi&*9K0
但是哪怕选了这种好地方,他们还是像习惯的那样,从午后到黄昏方才云雨稍歇。海边自日落前开始降温,现在稍有些寒意,落地窗外的浴池蒸腾起雾气,把玻璃熏出来一点点雾面。罗碧把正点着烟的姚明月从床上抄起来,女人有些累得紧了,柔韧软腻的身子缠着他,甜味的烟也缠着他,从主卧直到水池中才融化似得分开。夕阳碎金一样洒下来,浸在温热池水里的两人一时无话,身份转换得太突然,命运的死结打上的也太突然,乍一独处下来,讲什么话好像都显得多余。
\uq/x^?yo
从日落到天色沉下来不过半小时,温温热热的泉水却将人骨头都蒸酥了。姚明月懒得动,指使罗碧去打酒店订餐电话。不过多久,在她打理好从浴室里离开时,罗碧已拿着酒杯在露台边吹风了。一点更硬更烈的烟气从窗外飘进卧室,她走到罗碧身边,从他手中拿下燃了半截的烟,叼进自己嘴里。
dT$M y`>
“这次总可以唱歌给我听了吧。”她现在并未化妆,罗碧也鲜少能见她这样浮尘暂褪的模样,房间里暖光漏出来,给影子也镀了一层毛茸茸的边。他定定地看了一会,不知是在想唱什么歌给她,还是单纯在走神,心思莫名,难以言喻,只觉得若真是履行了这承诺,就会永远错失些什么。
Fxqp-}:
一截暗红的烟灰从指间落下,熄灭在半空,破碎成零星灰白。
x^y"<
他含着一口龙舌兰酒,用吻打断了姚明月想说的话,辛辣冰凉的子弹从一个人口中渡到两个人身体里,于是一些讲出来无用的话,也化为余烬教海风吹去了。
jfx8EbQ
a/U2xq{x
蜜月假期结束后不过多久,姚明月便检查出怀孕,女儿取名为忆无心。事实上,她厌烦生育,厌烦才出世的女儿,连格外喜欢女儿的罗碧也是相看两厌,更不要说漫长的产后恢复期。她几乎没有坐月子,也没有请产假,大笔资金投入在祛除所有生产带给她的负累上。
@~"anqT`
待到忆无心年龄足够去上幼儿园,她连罗碧的意见也没问,就将女儿抛弃式地送去寄宿,这也是他们分歧的开端。
B Ma)O
这段婚姻开始时好似惊雷,结束时亦是,再浪漫的开端也葬送在太多的不合与争吵之中。忙于工作的两人硬生生拖了数年,打了数年,在旁人看来能持续如此长时间不离婚已如奇迹。
|*Yf.-
忆无心在寄宿小学第二个月时第一场离婚官司开庭,姚明月通过一些灰色手段将罗碧的财产转移走了一多半,连忆无心的抚养权都抢了去。震怒的罗碧当庭骂了她贱人,若非法警阻拦,两人恐怕就要当庭打的死去活来。
e9Pk"HHl
离婚后一年,原董事长颢穹孤鸣意外身亡,同行者三人,为其弟千雪孤鸣,其子苍越孤鸣,以及首席执行官罗碧,三人皆下落不明。孤鸣集团管理层大换血,竞日孤鸣正式掌权,而罗碧原本的职务由姚明月接任。
-0Tnh;&=
四.Gimlet
-}4NT{E
忆无心对双亲与家庭的记忆实在少得可怜。
3ZZV<SS
她能记得最久远的事,就是在幼儿园时,她的父亲每周都会来接她,然后她会在游乐园,喜欢的餐厅和商场度过一个最快乐的周末。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家住在哪里,直到幼儿园结业,她该上小学之前,才在家里待了一段时间。她家的房子很大,很空,整日见不到父亲与母亲,一家人偶尔有聚在一起的时候双亲也总是在吵架,父亲会安慰她,母亲很讨厌她。
c8M2 ^{O,`
在上小学之后,她就再也没有回过家。忆无心有写日记的习惯,最开始的时候还是歪歪扭扭的字掺杂着拼音,说在学校过得很好,认识了新朋友爱灵灵,有人给她起绰号叫石头仔,莫前尘和叹悲欢老师都对她非常照顾,还认识了奇怪的新朋友黑龙和白狼……小小的杂事记了厚厚一本,却从来没有旁人翻看过,她对父母的记忆也渐渐淡薄了。
kWb2F7m
直到小学二年级时,在周末别的同学都回家的时候,她还在学校里寄宿。深夜正是睡得熟的时候,她在梦境里隐约听到有破门之声,随后她被裹在被子里抱起来,朦胧睡眼里出现的是父亲的身影。
kctzNGF|
她还记得被抱着奔跑时的颠簸,车辆轰响的油门声和急刹车的声音,在车辆漂移时她的头撞到了车门,小小的忆无心失去意识前只记得天上有白色光柱闪过,还有嘈杂的人声——那时候她还不知道枪声是什么样的。
(?kl$~&|
待她醒来时,映入眼帘的是陌生的天花板,她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有一位自称是她姨母的温柔阿姨在看护着她。
eo!zW
而她再也没有见过自己的父亲。
]cC[-F[
有时忆无心觉得自己很像一个扫把星。
-;XKcS7Ue
她的家庭关系已经一团乱麻了,却又在临近毕业时遭遇了一起校园袭击案件,总是照顾她的莫前尘老师和叹悲欢老师都死在袭击中,事件过后,她的好朋友黑龙和白狼为了救她而失去了下落,连爱灵灵都转走去了很远的地方,她又是自己一个人了。
%Lrd6i_j
她知道母亲不喜欢她,但是现在她除了家里也没地方可去了。
G"59cv8z4R
忆无心印象中的母亲是非常喜怒无常的女性,为她保证最大限度生活水准的同时,却对她的学业十分严苛,她虽然明白母亲是为了她好才这样做,但还是免不了偶尔会在夜深时哭泣。
(j"(
她的回忆中断在电话响起的时候,空荡荡的客厅里只有座机在响,早已习惯了这种空旷的忆无心一时感到有些冷,她接起电话,发现是罗碧打过来的,已经长大的女孩终于宽慰地笑了。
deeU@x`f<
这一天,是姚明月的忌日。
W85@v2b
罗碧还记得很多年前他接到电话的那一天。
$1zvgep
当时他和千雪孤鸣好不容易才从孤鸣家盘踞的地界上脱身,安顿下来没多久,他就接到了女儿的电话(以前他还不知道是谁查到了他们的信息,直到后来他知道忆无心认识黑白郎君,然后一切就都有了答案。),他在忆无心脱离婴儿期后,第一次听到她哭得那么厉害,连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说不清楚,让他不得不冒险回去一趟。
%tt%`0
幸好他们还没有离开苗疆太远,为了保险起见,罗碧还是乔装打扮过一番才动身回去,一路上顺利得有些异常,他的心却始终没有安定下去。这种预感一度让他怀疑那通电话是陷阱,直到他绕路回到曾经的家,看到殡仪馆的车停在门前,忆无心还在哭,一个穿淡绿色衣裙,手里拿着一件黑色衣服的女人抱着她,罗碧看了一会,想起来那是姚明月的妹妹。
1b>C<\
他远远看着,没有出声,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做什么,尤其是在还穿着孪生哥哥衣服的前提下。但忆无心看到他了,也看到了那一套他往常绝对不会碰上一碰的衣服。聪明的女孩一下就明白了该做什么,她跑到隔着一条马路的男人身边,叫他大伯,想开口说些什么,豆大的泪珠又滚下来。一直陪着她的女人现在也来到他们身边。
;t>Z+O%
“罗……史先生,麻烦您大老远的跑这一趟。”姚金池的声音也是哽咽的,她拿着手帕抹了抹眼角。“抱歉,我失态了。我的姐姐,也就是无心的母亲,在今早遭遇了车祸……”
ia{c
她说不下去了,而罗碧感到一阵耳鸣,他花了一点时间来消化这个事实。
dj&}Gedy
“当场死亡,还是送医不治?”他几乎咬着牙问出这个残酷的问题。
4Kv[e]10(
“她伤得太重了……抢救了整整两个小时,还是没能救回来。”姚金池深深吸了口气,“是违规行驶的大货车,姐姐她避让不及……”她好像也撑着最后一点力气,将一份档案放在罗碧手里。
gbStAr.
双下肢缺失,腹部开放性创口,大动脉破裂……罗碧并非没有见识过这种等级的创伤,按理说,比这要凄惨数倍的死状也不会再触动他的精神,只是,他完全无法将这一事实和他的前妻联系起来,哪怕他是那么恨她,曾经觉得她死了他才能痛快。
/DO/Tqdfe
档案看了不过几行,他的大脑便回归了一片空白,不能再继续看下去了。罗碧把档案还给了姚金池,他蹲下身,抱起已哭的没有力气的忆无心,正准备向房间走去,却被姚金池叫住了。
.LRxP#B
“如果您能见到罗先生,请把这件衣服交给他吧。”
_uu<4c
罗碧这才注意到她手里拿着的黑色外套,上面沾着灰尘——还有血。这大概是从她身上取下来的吧。他想着,单手将那件外套抖开,而后愣在了原地。
^, i>'T
他手里拿着的,背面被不知什么东西刺破了一个大口子的黑色皮质外套,正是他们在决裂那天被姚明月顺手带走的那件。
Ekm7 )d$
他们第一次约会时,罗碧穿着的,正是这件已经被血和灰土染脏了,又被刺穿了的外套。
daAyx-
什么开放性创伤。他定定地望着那件外套上的破口,周围的黑色已经被血染成了暗红,不仔细看几乎分辨不出其中的区别。这分明是贯穿伤,这些医生真是一派胡言。
wVA|!>v
片刻后,罗碧才缓缓回神,对着姚金池点了点头。
DrvtH+e
“谢谢你,金池女士。”他刻意模仿着那让他厌恶的孪生哥哥的语气,好像这样就能与这件事毫无关系一样。“弟妹的事情,我感到非常遗憾,但是我还有要事在身,处理遗物的事情只能麻烦你和无心了。”
qG9+/u)\
话虽如此,他还是抱着无心走回那间更加空荡荡的房子。久未归家,罗碧没想到这间房子里的布局与家具摆放竟然还跟原先他们还一起生活时一样,只有几处极其细微的变动。忆无心已经哭到体力不支昏睡过去,他放轻了动作,将忆无心送回卧室后上到二楼,这里的布局也毫无变化,他推开主卧房间门时,恍惚间还以为回到了姚明月生产后,他们刚刚出院回到家的时候,床头柜上摆着一张合照,是忆无心还在幼儿园的时候拍的,他拿起覆了一层灰的相框细细端详着——姚明月的脸上还是挂着笑,眼里却已是冷冰冰的了。
$O:w(U
罗碧将那张照片取了出来,放回衬衣胸前的口袋里,离开这死气沉沉的房子之前,他隐约听到忆无心在梦里喊着爹亲。
6ZqgY1
“又在想那天的事吗?”千雪孤鸣懒洋洋地握着方向盘,脚下油门却踩得一点也不含糊。他精确地猜透了罗碧口罩墨镜下藏着什么样的心思。“还有一会才到,听歌散散心吧。”
1GE|Wd
罗碧手肘支在车窗边,窗外深秋凋零的风景飞速滑过,他打开车载音响的开关,空灵哀婉的女声在密闭的车厢里响起。
L1)@z8]
——往事若无其事
xq-$\#O
——关系也没关系
td-3h,\\
——我们再来不及
@gBE{)Fj
——重新认识
Px'!;
千雪孤鸣眼疾手快地切了下一个电台,歌唱的声音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新闻播报近乎五感情的声调——哪怕听催眠的新闻,也比在送兄弟去给前妻扫墓的路上听比起散心要更加伤心的情歌更好。
k6?cP0I)5
公墓在的郊区车辆很少,穿过三个路口便到了进山的地方,千雪孤鸣送他到停车场,没有跟着一起去。罗碧下了车,从后备箱中拿出准备好的酒与花,并非是祭奠常带的菊花与白酒,他带了一瓶杜松子酒,还有一束包装简单的玫瑰花。
}yEoEI`
姚明月的墓在墓园的深处,不常有人去的地方,罗碧站在黑色的石碑前,揉碎了一束玫瑰花瓣,零零落落地洒在墓前。石碑很干净,一看就是忆无心不久前来过,墓碑上留了一张姚明月的遗照,忆无心选了一张他们在度蜜月时拍的照片,彼时照片上的姚明月眼里还残余着一点盈盈的笑意。
*Wb=WM-.
罗碧拧开酒瓶,半瓶杜松子酒倾倒在墓碑前的土地里,半瓶被他喝了下去。微醺的醉意让他想起来一些事情。
I]J*BD#n.
他们在海风中接吻的那一夜,姚明月曾要他兑现唱歌给她听的承诺,罗碧不知这算不算失言,他挨着墓碑坐在了墓上,从口袋里摸出一盒烟,是姚明月曾经抽惯了的牌子。
P8gXCX!>U
——点起手头红红火光
FFGqa&
——大梦烧起漂泊灵魂
9;r? nZT/
烈酒和烟让他的声音变得有些嘶哑,没有伴奏的吉他,没有灯光,没有灯红酒绿暧昧雾气,空空荡荡灰色的天,空落落一个人。
g"!\\:M
——烟是我肖贪的美丽景色
gS"Q=ZK"
——烟嘛是我最后通敬你的诗
OalP1Gy
他又点起一支,放在墓碑旁不易被吹走的位置,而后离开了墓园。
vh>{_ #
頂端
回復
引用
分享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三十六雨
九脈峰
http://36rain.com.
訪問內容超出本站範圍,不能確定是否安全
繼續訪問
取消訪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