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18【南北雙秀】有始有終，沒中間（208F更新番外，一百二十歲的生命線（完））| 布布文學 - 三十六雨布袋戲同人論壇

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5.18【南北雙秀】有始有終，沒中間（208F更新番外，一百二十歲的生命線（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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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uoyoooo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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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

120樓發表於: 2024-03-14 14:31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看我刷到了什么？！
嗷是番外！
美滋滋！！！！

我哐哐吃粮吃到撑也太爽了吧！！！

頂端

懷秋霽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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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229)

121樓發表於: 2024-03-15 23:18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引用
引用第116樓歐陽祀祈于2024-03-13 19:33發表的 : E["t Ccg
還有番外！(發出史萊姆的尖叫聲 Y1ilH-8
還可以繼續吃吃小夫夫的生活真的太好了嗚嗚 6UAxl3-\
繼續讓兔子吃鱉！(是粉 yLIj4bf

小夫夫生活，有寫出來的都是有點意外的，美好的都沒寫出來（喂）
真的是粉嗎！（指）

引用
引用第117樓yentl612于2024-03-13 19:57發表的 : [tf^i:2
笑死，正文里面不爽也就算了。 OVo
番外里面还是不爽，小当家啊，你要不给自己算一卦吧 Fh4w0u*Q
醉酒的芳，最适合干一些羞羞的事情了o(*////▽////*)q 'e)ze^Jq

我也覺得連番外都不爽真的好慘．．．
而且我這裡面每次有滾床單的，當家都滾得不舒暢（喂）
醉酒這日回家要睡覺，太累了滾不起來～

引用
引用第118樓soapboy于2024-03-13 20:31發表的 : 1YD.jU^;HD
大大竟然更新了，太开心 +PXfr~ 4
番外越长越好，超过正文更好啦 F$yFR
之前完结了还以为没得看怅然若失，都懒的上36雨了 #YYvc`9
大大的文温馨又幽默，把双秀写得的可可爱爱，甜甜的很治愈 Py0i%pZ

超過正文哪還能叫番外，而且這篇正文字數超誇張．．．
我應該還能再陪大家一起看小夫夫一段時間啦，如果番外都寫完了，會特別標註的。

引用
引用第119樓sanin0202于2024-03-13 21:09發表的 : SK}g(X7IWH
都看到番外了真的要來稱讚作者對小當家很後媽(喂 Nl)jQ
居然讓兩人大團圓後發現收天快瞎了 c(g^*8Pb
好不容易甜蜜的放下一切遺憾 }`FC__
結果番外心魔又出現啦! sW3D ( n
太慘了啦小當家!!!! G:ngio]G0
....... ~{$'sp0

真的，我也覺得我對當家很後媽，但我一直都有努力讓他快樂啊，我也不知道為啥寫出來我就是個後媽～～～
下次來試試看讓收天不開心（喂）
分居跟感情面沒啥關係啦，就你也明白他倆總會出些得分開的意外．．．

那個，喝醉了認不出朋友也是很正常的事啦，小芳腦袋裡只有兩個圓圈，一個大的裡面就擺了原無鄉，"其他人"都擠在那個小的．．．

引用
引用第120樓zuoyooooo于2024-03-14 14:31發表的 : #@"rp]1xv
看我刷到了什么？！ *!s?hHv
嗷是番外！ +NMSvu_?
美滋滋！！！！ Xn'>k[}<k

是番外！雖然不美但有點長的番外！

頂端

懷秋霽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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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229)

122樓發表於: 2024-03-15 23:18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謝謝大家的回覆與小花！
既然大家都覺得爆字數可，那就讓它爆了（喂）我不要掙扎了．．．

差點忘了說，劍冰出沒～～

──────
好奇心殺死兔（二）

你有沒有夢過被追的夢？

就是那種你在夢裡一直跑一直跑，不知道自己到底在逃什麼、不知道終點在哪裡，只知道自己要一直逃、一路逃到氣空力盡的那種夢。

現在倦收天就在這個夢裡。

他衝出飯店，車水馬龍的長街、人群熙來攘往的騎樓、路燈車燈霓虹燈，在他眼裡全是滿片模糊與殘影；他往前跑了一段距離，認不出自己該往哪走。

這是哪？要怎麼樣才能結束這個夢？他想醒來。

倦收天猶豫地看著在街上疾行的車子，有個瘋狂的念頭閃過；反正是個夢，不會怎麼樣的，也許、他走過去、被撞一下就能、、、

「倦收天！」遠遠見人要穿越馬路，原無鄉簡直要崩潰。瘋了啊，這人清醒有眼鏡的時候他都不放心讓人自己過馬路！現在沒眼鏡，又醉了，到底想幹嘛？！

原無鄉的聲音在風中變得有些不真切，但依舊能聽見；倦收天腳步一頓，這個夢不只會追他，還會學原無鄉的聲音、凶狠地呼喊他的名字。

被追到會怎麼樣呢？是不是他又要被迫接受原無鄉的厭惡？

他不要。於是他轉過身，決定繼續逃。

「阿倦！不要跑！」

原無鄉跳腳，怎麼又跑了？！眼睛看不清楚的人，怎麼能在不平坦的騎樓上奔跑？！有幾個騎樓還是賣麵的店家，撞到熱鍋怎麼辦！

倦收天跑得更快了。夢果然是他腦裡零碎心思的具象化，不只學了原無鄉的聲音，連阿倦都能叫出口，太可怕了。

「天啊！」原無鄉邊跑邊扶額，他從小在各項課外活動都比倦收天好非常多，就唯獨跑步、倦收天是全校第一啊，他跑不贏！這樣下去他們只會越來越遠！「快停下！」

那瞬間，倦收天骨折過的左腳踩空了騎樓店家的階梯，踉蹌了幾下，勉強扶住旁邊的柱子才沒有摔倒在地；原無鄉一慌，連忙衝上前去。「阿倦！」

他以為那人都快摔了、應該會服軟的，他以為他下一秒就能把人抱回懷裡好好訓斥一番，沒想到他跑到僅差四個騎樓的距離，倦收天回頭望了他一眼、又跑了。

跑了不打緊，還為了不被他追到而闖了下個路口的紅燈，原無鄉被迫跟上去的時候只有得到滿片喇叭聲跟國罵。

──誰來告訴他，阿倦到底是在跑什麼啊？！燕歌行我跟你沒完！都是你！

倦收天跑得有點累，他的左腳踝好像扭了──反正是夢裡扭的，假的，無妨──但這夢還對他窮追不捨，不只是原無鄉的聲音，連原無鄉的形象都出來追他了。

為什麼還沒醒呢？他一定要被追到嗎？一定要接受原無鄉討厭他嗎？不這樣就不能結束這個夢嗎？

他彎進了像是校園的地方。不知怎地，在夢裡雖不認得這個地方，但他就是知道這裡很大、地面平坦，可以往這裡跑。

「倦收天！你搞什麼！」

原無鄉很累。要知道他們已經從一大早高強度工作到現在，他剛剛還喝了好幾輪的酒；他知道倦收天一定也累了，他們兩個不吃飯、不休息，到底是在跑什麼！

這裡是倦收天的大學校園，就是那間本來他也會唸的大學；倦收天比他熟悉這裡，所以他得把人喊住，以免待會真的讓人溜走。

但很快他就發現，好像他越是喊、倦收天跑得越快；他看那人奔跑時左腳有些不自然的停頓與用力，想來一定是方才踩空傷了，但還是不肯停下來，甚至沒什麼減速。

怎麼會這樣？按理說，阿倦不可能會躲他啊，莫非、又以為自己在作夢？又把他當假的了？

心念一動，原無鄉決定試試。

他對著那狂奔的背影大吼。「倦收天！你再跑，我就拿刀剁了原無鄉、把他做成包子！」

天曉得他要怎麼把自己剁了做成包子，不重要啦！

──哇靠，這招超級有用。

原無鄉看著那個一瞬間剎車的背影，心裡竟冒出些虛榮來，早知道一開始用這招，就不用跑到快升天。

他彎下身喘了幾口氣，然後緩緩地走過去；他不敢離得太近、怕這人真把他當豺狼虎豹，又不敢離得太遠、怕人待會又要跑。

「……阿倦，你怎麼回事？」

倦收天蹲了下來，他抱著自己的小腿，把臉埋在膝蓋上。他有些乏了，左踝也挺痛的，沒什麼力氣跑了；而且這個夢竟然用原無鄉威脅他，好過份，就沒遇過這麼可惡的夢。

他一定要作這種夢嗎？一定要聽原無鄉說討厭他嗎？不能現在醒嗎？不能放過他嗎？

罷了，夢而已，不放過就不放過吧，醒了就好了──

等他醒了，他要去找原無鄉，逼那人說一百次愛他，洪水治療法。

如果一定要接收到厭惡，那聽原無鄉說、好過看原無鄉的眼睛；他那麼喜歡那對溫柔的眸子、喜歡到自願一輩子困在裡面，怎能承受那雙眼睛對他有恨。

倦收天死死地把臉貼緊膝頭，確定沒人能把他拉起來。「好，你說吧。」

「啊？」

原無鄉根本反應不過來，要說話的應該是倦收天吧？跑給人追的又不是他，他是要說什麼？「我要說啥？」

倦收天皺了皺眉，這個夢很可惡，還不肯用說的，想逼他面對原無鄉的眼睛。「說討厭我，用說的就好，我有在聽。」

「啊？」

原無鄉一拍腦袋，現在是倦收天瘋了還是他瘋了，這人說的話、他一句都聽不懂。「為什麼我要說討厭你？」

「因為你嫌我煩、你推開我、你討厭我，十幾年了，每次都是這樣的。」

興許是沮喪，又或者有些委屈，倦收天的嗓音有點啞。「明明已經很久沒有夢到了……」

就知道。

原無鄉嘆了口氣，果然這人又以為自己在作夢；所以剛剛那些想跨越馬路跟闖紅燈的行為，都是以為在夢裡、有恃無恐──

這也太危險了吧！是不是還想過給車撞了就能夢醒啊？！再說一次，燕歌行我跟你沒完，沒完沒完沒完！

還有，聽倦收天的話意，這個夢很常出現？十幾年了？每次？阿倦總是夢見他？他在阿倦的夢裡是討厭這人的？為什麼？

這題太難。他尚想不出解方，蹲著的那人又出聲催促他。

「快說，說了夢才會醒。」

原無鄉想一頭撞死。

他被自家愛人冷落了一整天，從一早忙到剛剛，苦命地為人作嫁、幫內科醫師收拾傷口；趕赴晚宴，看見自家愛人被灌醉，好不容易處理下來，一轉頭、愛人跑了。他辛苦地追了一路，最後是說要把自己做成包子才能追到人，然後他家愛人現在像隻小刺蝟一樣縮在這裡，吵著要他說「我討厭你」。

太扯，他的追妻路坎坷到寫成小說都沒人會信。

「倦收天。」

「嗯。」

「阿倦。」

「嗯。」那人仍是抱著膝不動。「我有在聽，你趕快說。」

原無鄉做了個深呼吸，倦收天這個姿勢，看起來要直接扛回家有難度。「你能不能先把頭抬起來？」

「不要。」

不要？原無鄉瞪大眼睛，他家阿倦跟他說不要？平常再怎麼過份的要求，這人都沒說過不要，抬頭而已，為啥不要？

「為什麼不要？」

倦收天沉默了很久，再開口時聲音有些悶。「看到你的眼睛，會生病。」

原無鄉腦一抽，又有了把人劈昏的衝動。講點道理，什麼看到我的眼睛會生病啦！我又沒有巫術！「生什麼病？」

「視神經……」倦收天搖搖頭，把臉埋得更用力了。「再變差的話，無鄉會很擔心。」

視神經炎？

絕大多數的事，倦收天都願與他坦白，但原無鄉一直很在意這人對視神經炎避而不談的態度；每次問起，倦收天要不是說沒原因、不知道，就是像之前吵架那般說與他無關。

──簡直像是故意要惹他生氣。

但當初神經科總醫師明明說過，『病患內心有明確的壓力源卻不願意處理』，他也相信自己就是那個壓力源，為什麼阿倦不肯承認呢？

現在，他似乎接近了那個答案。視神經炎，是因為在夢裡看到他的眼睛？

「阿倦，你的意思是說，」原無鄉努力把前後訊息對上、拼湊著倦收天的意思。「你常常夢到我討厭你、夢了十幾年，在夢裡看到我的眼睛，視神經炎就會復發？」

「嗯。」

難怪。

難怪當初他問倦收天壓力源是什麼，這人沉默了那麼久也沒吐出半個字，只說與他無關。

壓力源是他、又不是他，是這人心魔所致的夢魘，如何能處理？

但到底為什麼會一直作這個夢？十幾年？他上回跟倦收天吵架，也才兩三年前的事，夢境不會是那個場景。但再往前，他與這人沒有過衝突啊？

十幾年都做這個夢，心魔到底是有多強大？

又，既然倦收天說已經很久沒夢到，表示這人對他們的現狀是滿意的，為何此刻會認為自己在夢中？只是因為醉了嗎？方才晚宴會場上有什麼觸發因子嗎？

「阿倦。」

「嗯。」

「我要說了。」

「嗯。」倦收天點點頭，如果忽略他那雙想舉起來摀耳朵的手，看起來倒是有幾分視死如歸。「你快說，說完就能醒了，我要去找原無鄉。」

原無鄉又嘆了一口氣，這人實在是……每次！每次！真的在眼前都不認！到底自己在這人眼中是什麼奇形怪狀的怪物！

他走上前去，倦收天只顧著像隻鴕鳥般埋頭，他很輕易可以抓過那人的左踝，把鞋襪脫掉。

穿皮鞋跑這麼久，還扭了腳，也就倦收天這傻瓜還能以為自己在作夢。

「你左腳痛不痛？」雖則校園廊道的暖黃色燈光並不太亮，原無鄉依舊能清楚辨識出那扭傷的腳踝已腫了，他使勁地朝腫得最厲害的地方揉了一下。

「嘶──！」

倦收天猛一抬頭，劇痛讓他差點把人踹開，但對上原無鄉柔和平靜的目光，他的動作又停住了。

「很痛吧？」原無鄉扶著那人左臂，把人拉起來。「所以不是在作夢，懂嗎？」

「？」倦收天又眨了眨眼睛，不是夢？「……無鄉？」

「知道不是夢啦？」原無鄉無奈地搖搖頭，把倦收天的左臂扛上自己肩頭，分走他左腳的受力。

「給你點時間，想想你剛剛都做了什麼，回家再算帳。」

你覺得，真的會算帳嗎？

按這故事一貫的邏輯，當然是不會，因為飽暖才能思淫欲，又餓又累又醉也是不成的。

兩人從一大早就跟陀螺一樣轉，中間根本連喝水的空檔都沒有，更別說吃午餐。此刻原無鄉把人帶回家，才想到那晚宴他也沒吃到幾口菜；倦收天更慘，一口都沒吃到就被灌了酒，然後兩個人還在大街上你追我跑那麼久。

此刻已是精疲力盡。

吃飯，洗澡，睡覺。三件事太多，做不完。

倦收天說，我已經不餓了，我想睡覺；原無鄉點點頭，我也是。

於是待辦事項剩下洗澡跟睡覺，好解決，畢竟洗澡只要三分鐘。

然後睡到半夜，原無鄉突然又跳了起來，他想到他家阿倦的腳沒冰敷；他想去做冰敷袋，人還沒離開床鋪、就被倦收天拉了回去。

「不可以走。」

倦收天連眼睛都沒睜，卻能準確地拉住他；原無鄉拍了拍那隻手，想讓人放開。「阿倦，我去幫、」

他的話還沒說完，倦收天把他整個人扯進懷裡，用棉被裹好。「不准走。」

原無鄉正在考慮是不是算了，冰敷什麼的好像沒有比他家阿倦抱著他睡覺重要，又聽那人道。

「明天，你要說一百次愛我。」

──────

正所謂酒後亂性（？）、翻臉無情（？），隔日，倦收天在原無鄉第二次要開口說「我愛你」的時候，就紅著臉讓他別說了。

對於自己前一晚跑給人追的行為、毫無邏輯的言語，以及任何與視神經炎有關的事，倦收天的回答一律都是醉了、不記得了、沒這回事。

當然那些個闖紅燈啊，穿越馬路意圖被車子撞醒啊，更是一概搖頭表示從來沒發生過；是誤會、是沒戴眼鏡看不清楚，要是真有也一定是醉迷糊了、什麼都沒印象了。

要不是這人的左踝真的腫得跟麵龜一樣，原無鄉都要懷疑昨晚其實是自己在作夢。

他有點氣餒，早知道就不該貪睡！昨夜要是好好算帳，這人一定會老實交代的！現在又什麼都問不到了！

而且，依據昨晚的經驗，現在倦收天已經不會分出天劍非天，雖然醉後確實會變得比較直白，但跟天劍非天那種問什麼答什麼的狀態還是不一樣；這表示，就算他再把人灌醉一次，恐怕也無法得到答案。

「所以，你就來問我？」

月無缺搔了搔頭，倦收天的視神經炎是陳年老問題，他們每個人都認為一定跟原無鄉有關。但確實、他無法解釋為什麼會是在大三那年才發生，如果是因為原無鄉離開，那為什麼不是大一就發生？

「有件事我不能肯定相不相關，」這事月無缺一直記得，畢竟倦收天整個大學七年根本沒什麼記憶點，唯一一次就是這個。

「他在大三那年曾經在學期中請過幾天假，說要去走走；回來後過了一段時間，視力就變差了。」

「大三，」原無鄉想到了那個雙色巧克力，他覺得這應該是答案，也是他上次想問月無缺的問題。「是聖誕節前？」

「對啊！你怎知道？」月無缺挑起眉，原無鄉這是會算命？

──月無缺當然不會知道，上回原無鄉要找他問這事的時候，他人正躺在心超室被倦收天電擊。

「時間點我記得挺清楚的，他是在聖誕節前請的假，到了聖誕節後才回來，剛好趕上期末考週；那時候還有幾個同學以為倦收天開竅了，竟然知道要請假去過聖誕。」

講到一半，月無缺停下來算了算日子。「期末考週之後，就放寒假了，我再見到他的時候已經是三月開學；然後又過了約莫兩週吧，他一直把他自己在講堂的座位往前挪，甚至開口跟我借筆記，我才發現他眼睛有問題。」

「他有跟你提過他請假去了哪、看到什麼嗎？」

「沒有。」月無缺搖搖頭，又不滿意地頓了幾秒。「也不能算是沒有……」

他望向原無鄉，他當年就一直覺得倦收天是這個意思，甚至都能猜到那人請假是去了哪裡。「他只說過一次，」

月無缺道。他說，他放棄了。

心魔未解，必要在日後捲土重來。

原無鄉一直都是這樣相信的。特別是在倦收天身上，你只要埋下引線，日後肯定會以你想都想不到的方式爆發。

既然抓到了，就不能放過。一輩子還很長，會發生什麼尚未可知，他不能讓倦收天在未來哪天對他有誤會的時候，又作同一個夢。

原無鄉早就能肯定倦收天在二十歲那年去找過他，買了聖誕傳情的雙色草莓巧克力要送他，只是不知為何兩人沒見上。

上回他問倦收天為何自己沒收到巧克力，那人的解釋是因為發現愛他──

雖說根本沒解釋到，但受用，於是他就這樣放過了那人。

現在，他又多知道了幾件事。

倦收天那年回來之後說了放棄，然後隔年春天，自發性視神經炎開始糾纏這人、十數年往復不斷，與一個有他的噩夢相關。

如此、合理推測，那人去他學校的時候，一定是……看到了什麼。

原無鄉有點心虛。

他回想了一下自己那時候到底是在跟誰交往，發現記憶已經非常模糊。

可能是性格與形象的關係，他吸引的女孩子都是同一型，眉目清秀的、甜美的、活潑爛漫的；當時的他，也以為愛情就是那樣的，淡淡的、開心的、沒有煩惱的、合則來不合即去的。

一直到倦收天第一次跟他結婚，他才真正理解愛情是什麼──

那人無論看他或不看他、說話或不說話、說他愛聽的或他不愛的，皆會緊緊地拉扯他的心；痛苦、焦慮、喜悅、憤怒、悲傷、雀躍、欲望、瘋狂，每種情緒都像揚弓一般拉滿。

要想知道阿倦當初到底看到什麼，可能得先想出他大三的那個時間到底是跟誰在交往。

──是同班的那個、護理系的那個、牙醫系的那個、還是物治系的那個？

糟糕了，真的不記得。莫非要問同學？問他們「你們記不記得我大三那年聖誕節的女朋友是誰？」

嗯……這樣會不會太渣了？

只要事情與倦收天有關，原無鄉就不會輕言放棄，哪怕是被大學同學當成渣男。

倦收天打死都不說的事不是只有這一樁，鑽牛角尖也不是只有這一次，這人連第二人格都能跑出來，他哪次放棄過？既然都摸到端倪了，他就一定要弄個水落石出。

於是他安安靜靜、不吵不鬧地天天給倦收天冰敷熱敷兼按摩那隻左腳，小心翼翼地顧了半個月；連在床上都克己復禮，半點沒有逾矩。

月無缺說，半個月？適可而止，你別又玩過頭了，他那麼會亂想。

原無鄉道，你覺得我是柳下惠嗎？我也是不得已。

月無缺摸了摸下巴。欸，你才幾歲，不行了？那也不難解決，要不你教他，讓他來？他學霸耶，說不定很行？

原無鄉拍桌，月無缺，你是不是真的很想死！

──────

其實月無缺說得也沒錯──不是「不行了」那句──而是，原無鄉就是需要倦收天胡思亂想。

以最初事件觸發的心結，只有還原場景能解，可是他無法肯定場景確切是什麼。倦收天情緒平靜的時候極其堅強，要攻破心防太難，他不得不在這人心裡製造一些波瀾。

其實原無鄉也想過簡單粗暴的方法。就找個倦收天睡迷糊了的清晨，把人搖起來，惡狠狠地、帶著恨意地瞪著那人，甩開那人的手，說討厭、說不要再糾纏。

但這樣做風險太高，萬一對方真信了，他說不定再用百倍千倍努力都哄不回人。而且，他也捨不得；無論最終信與不信，他家阿倦當下必然要驚愕心痛，而後又會說服自己接受。

目的是要解那人心魔，豈能再創造一個新的？絕不能這麼做。

原無鄉寧可選更彎繞的方式，於是他挑了一個週末假日，開車載倦收天去走走。

倦收天是標準的上車就能睡，車程只要超過十五分鐘，他幾乎很少保持清醒，原無鄉連讓他一個人坐計程車都會擔心這人被載去賣掉。但這個缺點，現在倒是挺好用的。

原無鄉直接開回了他的大學，好幾小時的車程，倦收天連一次睜眼都沒有。

說真的，他很喜歡他的學校，在這裡過的日子幾乎都是快樂而無憂無慮的；但當他意識到他在這裡的歲月錯過了什麼，他看著這間學校的眼光就有些變了。

原無鄉停好車，倦收天還在睡。他有些好笑，之前也是這樣，只要他不叫人起床，倦收天就能睡到天荒地老；甚至有時，他刻意不叫人起床、只是拖著這人走，倦收天也能一邊睡一邊跟他走。

小傻瓜，真的不怕被他載去賣啊。

他把人帶到校門口，就在當初他們那一攤雙色巧克力擺攤的位置旁邊。

「阿倦，起床了。」

「嗯？」倦收天睜開眼睛，原無鄉一臉笑意地站在他跟前。

這是哪？

他不及細想，便聽得原無鄉道。「阿倦，你在這等我一下，我回母校找個人。」

原無鄉往校門裡走，他很想回頭看看倦收天對這個地點的反應，但還不是時候。

「哇靠，這不是萬能阿原嗎？」

熟悉的聲音在眼前響起，原無鄉挑起眉，他運氣未免太好了；本來想著可能得去醫院裡找幾個老同學，結果來了兩個現成的，還特別合適。

冰無漪從醫學院前小跑步過來，抓著他肩膀繞了一圈，眼裡滿是興奮。「真的是原無鄉！什麼風把你吹回來的？」

原無鄉笑著拍了拍冰無漪的手，轉頭望向劍布衣；這麼多年了，也不知道這兩人是不是還原地踏步、清清白白。「你倆怎麼在這？」

「假日開會啊，哪家醫院不是這樣虐待員工的？」

劍布衣才說了兩句，冰無漪想到什麼，又很快地插了話。「對啊，我想到了，你們醫院不是也剛在假日辦了現場演示嘛，上個月的事。」

「你倆又不是心臟內外科，怎麼會知道這種事？」

「月藏鋒說的，你們那個現場演示有開放全國心臟內外科醫師線上觀看，他有報名。」

彷彿想到了什麼，劍布衣有些笑意，他還沒問，冰無漪倒是半點藏不住話。「欸欸欸，我想看你家那個！阿月仔說得讓我很好奇，你沒帶他來？」

他家那個？阿倦？

原無鄉有些意外，他倆在現場演示那天還算規矩吧？線上觀眾怎麼看出來的？有參加晚宴的人才會知道他倆關係啊。「月藏鋒不過就看個現場演示，說什麼了？」

「他說你對你家那個、」用講的不夠傳神，冰無漪轉到原無鄉背後，攔腰將人緊緊抱住。「這樣！在鏡頭切回手術室的時候！還說你跟外賓吃醋！」

「……」

原無鄉不知道該先摔開冰無漪，還是先譴責冷別賦，鏡頭要切回來之前要先問手術室準備好了沒！不能突然切回來！而且發現沒準備好、應該要立刻轉回會場！不是繼續收音！冷別賦到底有沒有當過現場演示的座長啊？！月藏鋒連吃醋都聽到了？

等等，他們現在這個位置，阿倦會看到吧？冰無漪你給我放手！

劍布衣把冰無漪抓下來，他們都是醫院的醫師，在醫學院門口摟摟抱抱有礙觀瞻。「冰無漪，注意形象。」

「不是啊，寒酸布衣，你不好奇？原無鄉吃醋耶！無數班花系花追過、他都當過眼雲煙的原無鄉耶！他會吃醋耶！」

冰無漪哇啦哇啦地講起往事，勾起了劍布衣的回憶，他點點頭。「倒也是，我記得原無鄉還有很多名言。」

「咱們班花追他只花了三秒！大家還以為他們兩情相悅！」

「結果得到名言一，她喜歡我，我也不討厭她。」

「……」原無鄉按了按眉心，不然他要怎麼辦？班花大人是在系學會活動的時候當眾告白的啊，他要是拒絕，女孩子豈不是很沒面子。

而且班花大人那麼機伶，交往三個月就發現他沒什麼心，果斷地甩了他、跟現在的丈夫在一起，他好歹沒有拖著人家太長時間。

「莫忘護理系那個一入學就被封為醫學院二十年來最美的院花！大家也以為原無鄉終於被美色打動了！」冰無漪咬牙，那個女孩子是真的正！偏偏喜歡原無鄉！

「名言二，看起來是個好女孩，雖然沒什麼感覺，倒也不是不能相處。」

「……」原無鄉咳了兩聲，他也覺得那個護理系的院花很漂亮，表白的時候大眼睛水靈水靈地眨，彷彿他要是拒絕、對方就會當場哭出來。

先說！他對人家可是很禮貌的！從頭到尾都沒主動牽過對方的手！

還有，你倆不要喊那麼大聲，特別是冰無漪！你小聲點！我家阿倦會聽到！

「還有還有！物治系那個所有病人都指定要給她做復健的可愛學妹，被原無鄉完全沒有欲望的相處模式氣瘋了，找了個學長演了一下劈腿，想說這樣原無鄉會吃醋。」

「名言三，學妹，騎驢找馬、人之常情，去吧，我沒問題。」

「……」原無鄉扶額，劈腿是演的？他還以為學妹終於意識到他靠不住、開竅了。

冰無漪嘆氣，分明都是好女孩，原無鄉這暴殄天物的傢伙。「想來想去也就牙醫系學姐稍稍有用一些，年長兩歲還是比較成熟的，每次約會都有牽到手，還趁亂強吻過原無鄉。」

「名言四，學姐不用擔心，一個吻而已，我不會介意的。」

「……」原無鄉擦了擦不存在的冷汗，他對學姐還有印象，是個會抓著他手不放的霸氣女性，接吻倒是、倒是、、、呃，有這事？怎麼好像不太記得？

「為什麼讓你們講起來，我好像很渣？」

「也不能算是渣，畢竟你對人家都很禮貌，問題就是太禮貌了。」

原無鄉那時候說過自己沒什麼談戀愛的心思，他們總跟原無鄉說，哎呀反正你現在又沒對象，不交往看看、怎麼知道喜不喜歡？

劍布衣後來再回想，原無鄉的態度分明就是毫無興趣；只是他們當時都太年輕、太天真了，以為看起來美好的、就理應能水到渠成。

「那些女孩子都是冰無漪的手帕交，對你的抱怨很一致。對方告白，你要是當下沒對象就不拒絕；交往會主動約會、該送禮物的節日生日紀念日從來不會忘記，禮物也是很能打動女生的品項，好像貼心得不得了；可是相處的時候連牽手都不主動，都要女孩子去拉你，其他的就更不用說了。」

「後來，我們懷疑你可能是彎的，」提到這事，冰無漪臉上冒出神秘的笑容。「所以我們賄賂了心理系系草，讓他去跟你告白。」

原無鄉瞪大眼睛，難怪！他就覺得莫名其妙！他根本沒怎麼遇過對方！「什麼？！那是你搞的？」

「還說呢，我花了一整週的家教費，」冰無漪想到那個錢，突然又心痛了起來。「結果你一秒就拒絕了人家，連點機會都不給。」

劍布衣點點頭。「綜合你所有的反應，我們那時候有個結論，你一定是個深櫃。」

原無鄉突然覺得他的同學都很閒。見鬼了，一樣是唸醫學院，阿倦整整七年都在唸書，怎麼他同學都在搞事。

「奇了，你們都不用唸書的？天天研究同學的愛情？」

「那倒不是，是因為你談戀愛的方式跟一般人完全不一樣。」劍布衣還有很糗的經驗。他在畢業典禮上見到夢丹青來給原無鄉獻花，兩人看起來感情很好，還以為這就是原無鄉的真愛，結果原無鄉說那是親弟弟。

弟弟？拜託，如果把夢丹青放在醫學院走廊上，肯定是冰無漪會想搭訕的風情萬種大美女啊！

後來劍布衣想通了，自家弟弟長這樣，外頭嬌俏可愛的女孩們吸引不了原無鄉很正常。

所以，能吸引原無鄉的人，到底是什麼樣的？

(~To be continued~)
──────

原兔子：（震驚）你．．．
（一次送你四個女朋友，不用謝。）
原兔子：四個女朋友！在小芳面前提！你是不是嫌我過得太爽．．．
（乖，回去看一下標題。）

[ 此帖被懷秋霽月在2024-03-15 23:32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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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nin02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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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37)

123樓發表於: 2024-03-16 00:39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小當家我真是看錯你了!!!
支持樓主繼續讓你們出意外(x
收天真的悶好久
好委屈好可愛......>/////<
我喜歡要小當家說愛他一百次的收天!

目前霹靂坑中
噗浪歡迎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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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陽祀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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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

124樓發表於: 2024-03-16 02:28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原來是情聖兔兔！原無鄉你好樣的！
收天不想面對夢裡面的傷害那邊好可愛又好心疼喔，兔子你每天都要說一百次我愛你來讓收天有安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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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ut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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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8)

125樓發表於: 2024-03-18 17: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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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原兔!!!你還是做成兔肉包子好了.......
我們阿倦為了你把眼睛都瞎了(還沒)....
你竟然交了4任女朋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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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秋霽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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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229)

126樓發表於: 2024-03-18 18:20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引用
引用第123樓sanin0202于2024-03-16 00:39發表的 : d[o =
小當家我真是看錯你了!!! IC{>q3
支持樓主繼續讓你們出意外(x [&zP$i&
收天真的悶好久 M!I:$DZt
好委屈好可愛......>/////< }`h}h<B(
我喜歡要小當家說愛他一百次的收天! eEU:

其實他倆意外真的是挺多的......(看向自己後面的稿子)

四個女朋友還好啊，前頭提過了嘛，解天籟也直接跟收天講了，我以為大家都很能接受XD
而且小當家交往的時間都很短，沒有女孩子能忍受那種模式。

要小當家說愛他一百次可能都醉到快變非天了，隔天起來，通通不認XD

引用
引用第124樓歐陽祀祈于2024-03-16 02:28發表的 : CId`6W
原來是情聖兔兔！原無鄉你好樣的！ ]Wy V bIu
收天不想面對夢裡面的傷害那邊好可愛又好心疼喔，兔子你每天都要說一百次我愛你來讓收天有安全感！ r1=Zoxc=w

情聖兔兔XD沒有啦，他都交往一下就被女生甩了，女孩子會很快發現看起來好的不一定用起來好（喂）
其實原兔子都沒說過啥情話，這才說了一次，收天就叫他閉嘴XD

引用
引用第125樓ruta于2024-03-18 17:14發表的 : prm
啊啊啊!!!原兔!!!你還是做成兔肉包子好了....... zcNV<tx
我們阿倦為了你把眼睛都瞎了(還沒).... .*zQ\P
你竟然交了4任女朋友..............= = >^jm7}+hb

不是不是，很多個女朋友這件事之前提過好幾次，我看大家都能接受的嘛XD
他當年失戀中啊，被追了想說交往一下也挺正常的XD雖然每個都交往沒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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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秋霽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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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229)

127樓發表於: 2024-03-18 18:20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謝謝大家的回覆與小花！

原兔子請我表達一下，他不情聖～～～他只是因為失戀了，所以念書的時候交了幾個，女的，朋友！（喂）

劍冰繼續出沒，這倆好適合做這種情境任務（喂）

──────
好奇心殺死兔（三）

劍布衣臉上掛著數十年如一日的淡笑，誰都不愛、無所不能的原無鄉，也會有為情所困的時候嗎？

「說真的，我也很好奇你家那個，是怎樣的人能讓我們萬能阿原吃醋？月藏鋒的線上轉播截圖都戴了髮帽口罩鉛眼鏡，根本啥都看不見。」

冰無漪一邊附和一邊往校門外張望。「對啊，小氣鬼，別藏著！一定有來吧？在哪？」

「先讓我問個問題，」既然這兩個老同學這麼八卦，肯定能回答原無鄉的疑問。「大三聖誕節的時候，我到底是跟誰在交往？」

「你連這都忘了？！」

冰無漪震驚地用食指抖抖抖指著他，好似他說了什麼泯滅人性的話。「寒酸布衣你看！原無鄉這死沒良心的！」

「忘了也很正常，他根本就沒在談戀愛，他只是把『談戀愛』這件事當作一件要努力完成的作業。」

見原無鄉真是一點都想不起來，劍布衣搖頭，這也能忘，到底是多沒放心上。

「那年聖誕傳情，你不是做了雙色草莓巧克力嗎？然後你把最後一點巧克力糊做成了英文字母、湊成牙醫系學姐的英文名字，還包了很漂亮的禮盒，在聖誕節前幾天送給她當聖誕禮物，記得嗎？」

那時候他們都想，這麼浪漫的事，一定是真愛才會做啊！

事過境遷，劍布衣覺得，原無鄉估計是看巧克力糊還有剩、不能浪費，拿來做個美術作品兼當禮物送；經濟實惠、勤儉持家，從頭到尾就跟愛情沒啥關係。

「那天大家都很興奮，想著你做這麼貼心的舉動，大抵這次真的心動了，就鼓譟著要你倆接吻；結果你只顧著笑、把起鬨當耳邊風，學姐一時腦衝，就趁亂強吻你了。」

冰無漪說到此處，比了比腳下，又原地跳了兩下。「就在這裡，你這也能忘？」

是了。

原無鄉回過頭，站在校門外的人一瞬閃身進了陰影處，躲進他的視線死角。

是了。

他對那日並不是完全沒有印象，只是他的印象跟其他人都不一樣。

是了。

原來那天，在眾人喧鬧聲中、學姐湊過來的時候，他眼角餘光瞥見那道一閃而過的身影，不是眼花、也不是心理作用。

他後來幾乎不記得學姐吻過他，他一直在想、那背影有點像他思念的人。

是了，是了。

「……就是這個。」他低聲道。

「哪個？」

原無鄉的反應有點不對，冰無漪好奇地靠過去，卻聽得原無鄉對劍布衣道。「劍布衣，你家冰無漪借我一下。」

「什、」什麼我是劍布衣家的！我喜歡的是美女！誰喜歡烏鴉！冰無漪想抗議，卻發現原無鄉竟然一把抱住他。

哇靠！莫非！萬能阿原哪個女神都不愛，是因為愛的是他？！他怎麼這麼榮幸……呸呸呸！他喜歡美女！寒酸布衣快救我！我的貞操！

劍布衣有些想笑，原無鄉跟冰無漪都瘋狂朝他使眼色，他到底要聽誰的好？冰無漪啊冰無漪，你也有今天？平常對別人上下其手都毫不客氣的。

原無鄉也有點煩惱，他一邊給劍布衣使眼色，一邊偷瞄校門；阿倦還不來？要忍多久？難道要叫冰無漪強吻他？

順著原無鄉的眼光看去，劍布衣也發現了在校門邊若隱若現的人影。難得啊，竟然有人能讓萬能阿原想出這種爛招數；原無鄉你懂因果嗎？這是報應，誰叫你當初讓那麼多女孩子為你苦惱。

「原無鄉，你需要找人強吻你的話，我比冰無漪可靠，至少不伸舌頭。」

「什麼話！我何時伸舌頭了！」被劍布衣的話氣得忘了掙扎，冰無漪滿臉通紅地被原無鄉抱著。「原無鄉！我可以！我比寒酸布衣適合！至少我愛的是美女！」

「你又知道我愛的不是美女了？」

「烏鴉愛誰都跟我無關啦！」冰無漪氣得想跟劍布衣打一架，但原無鄉又不放手，他心一橫、索性捧起原無鄉的臉，倒有幾分慷慨赴義的架勢。「先親先贏！」

原無鄉有點害怕，冰無漪來真的？他要退後嗎？要放手嗎？劍布衣你要眼睜睜看這血腥一幕嗎？阿倦你真的還不來嗎？

最後一刻，冰無漪被扯出了原無鄉懷抱。倦收天考慮了一下，終究顧及禮貌、沒有順手來個過肩摔，只把人穩穩地放回地面。

冰無漪見到人就想尖叫兼撲上，劍布衣反應快，一把將人抓回、還摀住了他的嘴。

倦收天盯著原無鄉，那人站著沒動，眉眼微微歛著，並未抬頭望他。

「原無鄉，」他開口喚道，與夢境一模一樣。「跟我回去。」

原無鄉笑了笑，仍是沒有看他。「為什麼？」

倦收天知道這不是夢，這是原無鄉設計好的陷阱。

他方才被叫醒、看見那座校門的時候，確實懷疑了一下是不是又在作夢。但這不是夢，他已經不再是那個二十歲的徬徨青年了，而且他今天很清醒、沒有酒精來混亂他的神智。

雖然離得遠了些，原無鄉與那兩人的談話，他聽得也不少；畢竟眼睛不好的人，聽力總是特別敏銳。

打從原無鄉半個月前開始不碰他，他就知道這人沒信他的推託之詞。為此他雖有些憂慮，倒沒有太多紊亂心緒；原無鄉做事向來有計畫有步調，一旦計畫開始走、他就很難不按著對方心意走進圈套。

但沒關係，原無鄉不會傷害他。

倦收天扶了扶眼鏡，這是原無鄉挑的鏡架，金色邊框細緻輕盈，與臉型相當契合，他常忘記自己有戴眼鏡。他又摸了摸自己的無名指，這也是原無鄉挑的戒環，尺寸剛好──天知道在那個時刻，原無鄉到底如何知道他戒環尺碼，但總之就是恰恰好。

原無鄉待他一直都是這樣的，彷彿一切都為他量身打造過；無論是有形的物事、或是無形的情感、抑或是原無鄉自己，看起來總像是只屬於他、只能屬於他。

就像現在。這個請君入甕，也是算到了人力能窮盡的最後一步；幾乎已與當年、或者夢境一模一樣，他根本不理解原無鄉從哪知道要還原這個場景。

分明他當初是一個人來、一個人走的，誰也沒見著他。

罷了。

任憑他從小到大都被師長嫌棄執拗，但他從未成功拗過原無鄉。

罷了。

是原無鄉想要知道的事，他承諾過，只要是原無鄉想要的、都可以自他身上拿走。

罷了。

其實起初，不過是他難以接受自己竟有妒有恨、有欲望、有貪嗔癡。

罷了，罷了。

「因為，」他抿了抿唇，把在夢境裡講了無數次的話，於現實中說出口。「……你本來就是我的。」

原無鄉心一動，揚起頭來，倦收天看見那雙眼眸亮晶晶地、閃著星的耀眼、又有月的暖意，倒映無一不是他；那人臉上漾起燦笑，朝他撲過來。

「阿倦，」原無鄉抱著他，喜孜孜地轉了兩圈。「我嫉妒你夢裡那個原無鄉，他竟然聽了十幾年這麼好的情話，我都沒有。」

「……」

倦收天很想說，你連自己的醋都能吃、夢的醋也能吃，但想想他好像沒資格說原無鄉，於是他只是揉了揉原無鄉的頭髮。「以後補給你。」

「寒酸布衣，我、我覺得我眼睛不太……」

實在是太過於閃了，冰無漪有點難以承受。「你、你有看到原無鄉的表情嗎？我、我那個我、」

「看到了。」劍布衣放開冰無漪，看見自己永遠游刃有餘的同學瞬間變成戀愛傻瓜，正常人都會有點難接受；原來，這才是原無鄉談戀愛的樣子啊。

「啊你剛剛不是吵著要看人家，怎麼，現在覺得太閃、不敢看了？」

「臭烏鴉，別小看我！」

冰無漪瞪了劍布衣一眼，跑過去拉開原無鄉，自己繞著倦收天轉了一圈。「哇，天菜啊，萬能阿原，你去哪拐到的？」

要臉有臉、要身材有身材、身上行頭看來還很有錢，心臟內科醫師是吧，還是專做瓣膜介入的？這麼有前途？簡直了！也太完美了吧！可以借摸一下嗎？摸臀可能不太禮貌，腰呢？要不然胸？

「冰無漪，爪子收回去。」原無鄉拍掉冰無漪的手，就知道他老同學不會太安分。「借你看幾眼，已經算是對你很寬容了，別人連看都不行。」

「小氣。」

冰無漪對著劍布衣做了個鬼臉。「他不給摸！他小氣鬼！」

劍布衣笑了笑，他不得不說，這人的外貌真的很亮眼，是那種在人群中見過一眼、就永遠不會忘記的類型。

不過，正常男人見到原無鄉的對象，都會有點危機與牴觸感，他也不例外；還好原無鄉不讓冰無漪摸，要不、大概換他要吃醋了。

──────

畢竟原無鄉很久沒回母校，冰無漪死拖活拖，最終他們四人去吃了頓飯──原無鄉覺得冰無漪一定還在找機會要偷摸他家阿倦，拼命把人往自己身後藏。

「原無鄉，你真的很小氣耶！」

無數次伸爪都被拍掉，冰無漪有點不開心。「摸一下又不會掉塊肉！我剛剛抱你就沒問題！你剛剛抱我也沒問題啊！我們差點還親了！」

原無鄉翻了個白眼，你哪壺不開提哪壺？而且，他覺得倦收天應該沒辦法忍耐太久，冰無漪太白目了。

「你待會要是被我家阿倦過肩摔，別說我沒提醒你。」

「這麼不給摸的嗎？」冰無漪覺得有點可惜，腰不行、胸也不行？要不可以捏一下臉嗎？那個蘋果臉也很有吸引力耶！

「天菜心臟內科醫師，怎麼會看上你？用什麼招數拐到的？外科醫師追內科醫師真的比較輕鬆嗎？」

冰無漪跟劍布衣一臉好奇，原無鄉不太確定自己到底該從哪裡開始講。

嗯，六歲的時候？十八歲的時候？三十三歲的時候？第一次結婚的時候？離婚的時候？還是第二次結婚的時候？這麼可歌可泣的故事，每一段都很重要耶！

他尚猶豫著，他家愛人見他不好答，主動回了話。「我追的他。」

「哇～！」冰無漪嘴巴張得大大的，這個樣子的天菜，一看就沉默寡言不愛理人，會追原無鄉？

「原無鄉你這輩子也太好運了吧，上輩子行善積德造橋鋪路是吧！都不用追人，就會有女神男神從天上掉下來！」

原無鄉覺得好像有點不太對，但又說不出哪不對；確實他是有得到男神啦，阿倦也算是有追他，但說他沒追、未免……

等等，莫非阿倦真的這麼想？他在這人心中，真的沒追求過對方？畢竟追也是阿倦說要追他，求婚也是讓阿倦求了，難道？！

意識到這個問題，他突然覺得自己整個人都不好了。

──難道，倦收天腦中對他倆的故事，與他的認知完全不同？

倦收天又道。「並非如此，我給他找了很多麻煩。」

「哇～！」冰無漪腦補了一下劇情，一定是天菜很多人追！但是天菜只喜歡原無鄉！所以原無鄉被很多人找麻煩！

「原無鄉你怎麼贏的，萬能阿原真的萬能啊？」

看也知道冰無漪想到別的地方去了，原無鄉擺了擺手，示意劍布衣控制一下對方。「冰無漪，愛情這種事，你情我願，沒什麼輸贏。」

「吼，你這樣講我就懂了！」

無視劍布衣的眼色，冰無漪跳起來，他突然想到很重要的事！一定是這個！一定是大家都想撲倒天菜！原無鄉放棄撲倒、才能追到天菜！所以說你情我願！

「我知道！原無鄉，你是下面那個？！」

「……」

一拍腦門，原無鄉覺得自己大錯特錯，他剛剛就該讓阿倦把這人過肩摔，看能不能摔成啞巴或傻子。這問題連夢丹青都不敢問！冰無漪竟然在餐廳裡吼這麼大聲！有沒有看到好幾桌客人都在偷瞄他們！

劍布衣一臉囧，他後悔剛剛沒摀住冰無漪的嘴，這是叫人家怎麼回答？要是只有原無鄉就算了，現在對方也在，怎麼答都不對啊！而且說真的，你倆別認真答啊！我腦袋會有畫面！

冰無漪也是這個時候才發現這問題不太妥，他嘴都還沒闔就愣在半空，平時那麼牙尖嘴利的人、此刻竟然想不出什麼話來圓這個話題。

一片尷尬的寂靜之中，倦收天慢慢地吞掉嘴裡那口燉牛肉，一臉嚴正地回了話──

「不是。」

聲音不大，但整間餐廳靜得很，所有的顧客應該都能聽見，有一兩桌顧客還冒出了刻意壓低的「哇哦～」。

「阿倦！」原無鄉扯住身邊那人手臂，連想掐死冰無漪的衝動都有了。「冰無漪的問題不需要回答！不要理他！」

畢竟是冰無漪起的頭，劍布衣也幫著緩頰，希望能快點結束這個話題。「對啊，倦醫師，原無鄉跟我們同學很久了，你不需要幫他顧面子。」

「沒有。」完全沒聽懂劍布衣的言外之意，倦收天認真地搖搖頭，又騰出手來拍了拍顯然有些激動的自家愛人。「無鄉全身上下都很優秀。」

倦收天沒有中文誤用病，他說全身，就是那個「全身」，所有的器官都包括在內的。

原無鄉覺得自己的臉有些發燙，他倚在倦收天肩上，抿緊了唇以免自己笑得太大聲，他家阿倦！怎麼會！！這麼可愛啊啊啊啊啊啊！！！

「我的天，」冰無漪遮住眼睛，這閃光太可怕了，他湊在劍布衣耳邊低聲道。「這世界上竟然有這麼傻的心臟內科醫師，天菜、護夫、多金好騙、正直呆萌，還只愛原無鄉。」

劍布衣表示，難得我與冰無漪意見一致。

當然啦，後來他們知道這兩人已經相識三十年，震驚感就更重了。

冰無漪又伸出了抖抖抖的食指，三十年？你倆看起來根本三個月熱戀期還沒過！我剛剛還有看到原無鄉臉紅！

劍布衣摸了摸下巴，三十年～～～

難怪有人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

──────

那天下午，原無鄉帶著倦收天把校園裡每個角落都走遍，他的學校比較小，理應很輕鬆就能走完；但只要是關於他的，倦收天什麼都想看，沒半點願意放過。

走到護理系館的時候，原無鄉突然想到很重要的事，他今天跟那兩個老同學的對話，阿倦應該沒有聽到多少吧？他們的距離並不短。

卻見那人偏過頭看他，唇邊揚著淡淡笑意。「二十年來最美的院花，有照片嗎？」

原無鄉一陣心驚，這段聽見了？

然後是心理系館。

倦收天歪著頭想了想。「系草是什麼意思？薰衣草、檸檬草、酢醬草的那種草？」

其實倦收天自己唸大學的時候也是系草、還是公認的院草，然而他太過自閉、極低度社會化，沒什麼人能靠近他，導致他根本不知道有這麼回事。畢業之後，臨床能力比外貌重要，他視力有虧、被同事冷落排擠，他更不覺得自己有任何特出之處。

原無鄉深吸口氣，這段也聽見了？

「對啊，」扯謊不用打草稿，原無鄉一臉正色。「我們心理系的系草，是忘憂草，畢竟是心理系嘛。」

再來，他們晃到了物治系館。

倦收天蹙了蹙眉。「騎驢找馬，人之常情？」

原無鄉退了兩步，這、也？

「那樣不好，原無鄉。」倦收天伸出手，把人拉回身邊。

原無鄉一邊想著到底還有什麼他家阿倦沒聽到的，一邊點頭如搗蒜，正想保證自己絕對不會這樣，又聽得那人道。「別傷心，我不會那樣對你。」

莫名得到遲來十幾年的安慰，原無鄉不知道要怎麼解釋，哎呀他一點都不傷心啦！

繞回校門之前，他們路過了牙醫系館。

「這個我有看到。」

倦收天想了幾秒，斟酌著出口的話。「不用擔心，一個吻而已，我不會介意的。」

「阿倦！」原無鄉掩面，那明明是他的名言！這也聽見了？他家阿倦是有順風耳吧？！

還有，阿倦真的看見了？那麼準？雖然他真的交了幾個女朋友，但他只有被吻過那一次！他們分離十五年、相隔幾百公里，就那一次，這人真看見了？！

倦收天笑著把那人的手拉下來，他知道原無鄉很在意他聽到多少，老實說，他什麼都聽到了；冰無漪那個嗓門與高頻音、還有劍布衣斬釘截鐵的註解，要聽不到很難。

「無鄉，你的同學很可愛、學校也很可愛，你在這裡過得很好、有很多人喜歡你，我很高興。」

原無鄉沒想到自己也會有這麼一天，被自家愛人調侃得一句反駁也吐不出來，明明他帶倦收天來自己學校，為的是解這人的心結，可不是挖坑來給自己跳。

「阿倦。」

被原無鄉略帶哀怨的眼神盯著，倦收天聳聳肩。

當初他只是一個……前同學？怎麼能忌妒原無鄉的女友？怎能為此生出嗔心來？

道理他很明白。求而不得，永遠都是自身執念，對他人生出怨妒、生出恨，是不正確的。

然而，他又無法控制自己，無法控制自己所思所想。

嘴上說了放棄，內心只是更為不甘。在每次同樣的夢境中他都能感受到自己的情緒，一次比一次磨人，憤怒的、哀傷的、怨恨的、失落的、痛苦的；負面情感越是滿溢，夢醒時分的罪惡感越是深重。

現在的他，可以原諒當初那個自己。

愛恨本為艱難的人生課題，無論是十八歲的、或二十歲的倦收天，在當下都已盡力；再來一次，他未必能做得更好。

「好吧，我挺介意那個吻的，是二十歲的時候、不是現在。」

真的嗎？原無鄉突然有點不開心，現在不介意？他要是在大三那年見誰吻他家阿倦，只要那個人不是他、不管過多久他都會很介意的！

二十歲的倦收天有當場看到他被強吻耶！還因此放棄見他，讓他們錯過了分離三年就能再聚的機會，現在真不在意？

怎麼可以就不在意了呢？他這麼沒有魅力嗎？

「阿倦。」他又喚了一次，有些可憐地、委屈地、又帶點期待求拍的意味。

這又不開心了？倦收天有些無奈，以前怎沒覺得原無鄉這樣孩子氣。「無鄉，你要什麼？」

原無鄉回過身，狡黠的眸子微閃，伸指在自己唇上點了兩下。

現在？這裡？

倦收天環顧四周，發現他們又走回了醫學院前，這個位置，剛好是冰無漪今日跳了兩下的位置──

也是他當年見到的那個位置。

倦收天腦袋裡頓時浮現了很多字詞，大庭廣眾，光天化日，學術殿堂，世風日下，道德淪喪……

如果原無鄉此刻要吻他，他是可以說服自己接受，但要他在這個人來人往的地方主動、、、他想搖頭，可原無鄉的表情讓他猶豫，彷彿他若拒絕、這人就要鬧了。

原無鄉橙粉色的唇輕輕地噘著，又因著他的遲疑而微微抿著，眼底向來燦亮的光有些黯淡下來，像是要從指縫間溜走的月光。

……他捨不得。

於是他往前一步，溫柔地托起那人下頷，專注認真地吻了上去。

──────

「無鄉，你、你生氣了？」

頭下腳上的倦收天有些不可置信，他又被扛上肩了？原無鄉又氣呼呼在走路了？

認真的？他剛剛在那麼多人的地方吻了原無鄉，這人一吻完就扛了他？

「沒生氣，只是想做半個月前該做的事。」

原無鄉把人塞進車裡，他忍了半個月，帳沒算、該吃的也沒吃到。回到大學來，倦收天的心魔大概能解，但此番有幾件事讓他越想越不對勁，他得要問個清楚，帳也該算一算了。

「阿倦，我的學校有一點特別好，就是附近有溫泉，我一直都很喜歡。」

他捏了捏倦收天的左踝。「溫泉療效，促進新陳代謝、增進血液循環，對肌肉骨頭痠痛有好處，你不是都想看看我以前在這裡做什麼嗎？走吧！」

「無鄉，」倦收天人生中只泡過一次溫泉，就是上次，那個……經驗有點特別，而且不能算是有泡到。

他內心有些擔憂，又思及原無鄉大抵就是回到母校、舊地重遊罷了，他大可不必想得太多。「我有看過旅遊節目，這裡的大眾池也是要脫光的對吧？」

那個，男湯女湯啊？大家都裸裎相見的。他是沒經驗，不過入境隨俗、總是要照規矩，只是需要一點心理建設。

「大眾池？」原無鄉挑起眉，倦收天對他的氣度是有什麼誤會嗎？不管需不需要脫光，他都不會讓倦收天去大眾池！

倦收天這個樣子，出現在哪、都會有人一直盯著看，有些眼神還特別露骨；看今天冰無漪的反應，那幾乎就是一般人內心的想法！他每次都覺得有人想偷摸他家阿倦！

他給這人買一堆蓬蓬羽絨衣，就是為了好歹遮一遮身材；平時出門逛街吃飯被看就算了，身上沒衣服的時候……不行！絕對不行！就算是穿泳褲去SPA水療池，他都不能忍！

「阿倦，你要考慮一下我可能會忍不住對你做的事，」倦收天對自己的外型沒有認知、勸阻大概不會有效，但原無鄉很清楚要怎麼讓這人退縮。「你確定要在大眾池？」

「？？！！！」瞳孔地震，倦收天花了一點時間弄清楚原無鄉的意思，臉頰後知後覺地泛起熱燙。「無鄉，你是不是、、、」

「嗯？」

「病了？」倦收天想了想，對，時間點就是他去機場旅館等原無鄉那天。在那天之前，原無鄉雖然喜歡他倆之間的情趣，但基本不過份；在那天之後，原無鄉的佔有欲就變得很強烈。「我覺得你進修回國之後，好像就……」

「嗯哼？怎樣？」

「無鄉，欲求不滿可能是心理問題，有病該治。」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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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兔子：我覺得接下來的事我應該可以掌控。
（對，接下來都是你專場～）
原兔子：但你的標題很惡意。
（不瞞你說，我是寫了才想到這標題的，所以相當契合。）
原兔子：小芳！有人想殺兔～～～～
芳：靈寶鎮山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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