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6[剑子仙迹x慕少艾]人生若只如初见1~尾声，94F(全文完)| 琅琊文庫| 布布文學 - 三十六雨布袋戲同人論壇

三十六雨布布文學琅琊文庫 01.16[剑子仙迹x慕少艾]人生若只如初见1~尾声，94F(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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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iaosho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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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05)

80樓發表於: 2011-12-03 20: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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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蛛丝密布的座上，南宫神翳饶有兴趣地打量着慕少艾，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我说过你会回来。”

    慕少艾负手在身后，兴致缺缺地握着烟管。

    南宫神翳也不恼他这副爱理不理的模样，只说“萍生，过来，让我好好看看你。”

    慕少艾的目光往四下里扫了一圈，忽然朝一边走去，站在南宫神翳下首处的翳流教众立时剑拔弩张起来，南宫神翳没什么表示，他们慑于慕少艾往日之威亦不敢轻举妄动，只他进上一步，他们便退后一步，直到慕少艾从角落里拉出一张校椅来，从容不迫地放到南宫神翳正对面，之后毫不客气地坐了下去，说“教主明见，在下披星戴月不辞辛苦舟车劳顿远道而来，实是乏了，恕不能从命，照我看这么着就挺好。”

    南宫神翳摆摆手，示意众人归剑入鞘，无甚所谓地说“随你喜欢。”

    慕少艾就呼呼地抽起烟来。

    他这烟抽了还不到半炷香时间，除南宫神翳外的人便一个接一个倒了，有些底子的见势不妙抽刀欲砍，尚未近他身，就摔在慕少艾脚边，死鱼般一动不动了。

    南宫神翳看了，平声静气地说“当年，你还不敢这么明目张胆地忤逆我。”

    慕少艾一点一点磕出锅里的烟灰，熄了火，说“不过我倒是背地里给了教主很多刀”他笑得人畜无害“教主可是要重温旧梦？”

    南宫神翳还是不恼，和颜悦色道“你将咳羊茎交我，我便把枯血冰痕的解药双手奉上。”

    慕少艾开口大笑“哎呀呀，怕是教主弄错了什么吧，依我之能若制不出冰痕解药也太枉负药师慕少艾之名了。”

    南宫神翳指节轻叩，面上一派了然，笑道“你虽能解那五人身上之毒，却解不了自身之毒。萍生，你若是真救了那剑子仙迹，便免不了这虫蛊加身，日夜受三焦心脉灼烧之痛了。”

   “正因如此，我才没有为他医治，我不救，就不能找旁人救了吗？教主何时以为‘认萍生’会如此舍己为人了？”

    南宫神翳眯了眯眼，沉声道“哦？是吗？”

    慕少艾的目光几不可查地闪烁了几下“就算不是，也不劳教主费心。”慕少艾站起来“我今次前来是为换取教主手中魔心，教主只需回答‘换’或‘不换’，其他废话皆可省下。”

    南宫神翳往后惬意地靠了靠，突然道“你身边的那个孩子好吗？哦，不是孩子，照他的年龄推算，应该是比你更加俊美的青年模样了。”

    他稍稍侧过脸无限惋惜地说“只可惜，我记得他初到翳流时就仅靠着咳羊茎续命，如今你用咳羊茎与我交换，那孩子恐是命不久矣。”

    慕少艾的手在宽大的袖子里紧紧握成拳。

    南宫神翳转头去看慕少艾“萍生，告诉我，是什么让你做此决定？千万不要说武林天下苍生百姓。你我都是聪明人，你若是为的这些，便不至于此时出山了。萍生，我要听你亲口说。”

    慕少艾良久未说话，稍后才不急不忙地说“看来，教主是不想做这笔交易了。”

    正在这时，南宫神翳忽然爆发出一阵狂笑“你之回避正说明了你之心虚。”他深情款款的视线让慕少艾忍不住厌恶“你知道这个躯体一向都是顺从你的要求，你若央我，我又怎会不允？只不过此次换了魔心，日后你蛊毒发作又可拿什么来换？”

    慕少艾斩钉截铁地说“自不必教主操心。”

    南宫神翳皮笑肉不笑地说“我欣赏你的气魄，也越来越期待接下来的刺激了，魔心拿去吧。”言罢，一挥袖，下一刻魔心便被慕少艾伸手稳稳接住了。

    慕少艾盯着手中的魔心，波澜不惊道“我也期待…接下来的发展。”

    ***

    屈世途烦躁不安地在原地打转，琉璃仙境外方有风吹草动他就赶忙迎了出去，一看，果然是慕少艾，他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哎哟，药师，你这是上哪儿去了！你知不知道剑子他走了！”

    慕少艾抬头看了他一眼，淡淡“嗯”了声，似乎并不惊讶，反而有些释然。

    屈世途觉出其中端倪，和事佬心情顿时泛滥起来“哎，现在大敌当前，魔界之乱未平，罪恶坑之事再起，正道却先祸起萧墙，我说你们两个都是没八百也有一千的先天人了，却恁地如此任性，这可怎么是好，哎哎，药师，你倒是先听我说完啊…”

    不料走在前面的慕少艾猛地转身将提在手上的一物递到屈世途眼前，说“此乃与魔界交换傲笑红尘的魔心，屈世途，烦请你将此物交给可靠之人救出傲笑红尘。”屈世途先是讷讷地而后才反应过来，大惊失色地将魔心收下，他情知早前魔界为复活魔君与正道展开争夺战，魔心却半路为翳流黑派所抢，而傲笑红尘也落入魔界手中。瞧他神情难看，定是为了从翳流手中取得魔心费尽心力，便道“药师，那你呢？”

    慕少艾将手放回身侧，直言“紫陌事多难暂息，青山长在好闲眠。此役之后，慕少艾自当田园归隐。”

    屈世途“啊”地叫了出来，暂不说魔心交出之后魔君必将复活，就是罪恶坑及翳流这些潜藏势力便不可小觑，怎可失了主力？慕少艾大概是看出他的想法，笑道“我与素还真之赌，最多是他有心谦让圆我心愿，我却是无意于鸠占鹊巢，慕少艾之事已了，待我离去，他自然会回来，屈世途不必担忧。”

    如此这般交代了几句，屈世途看他脸色不佳，也不便多做打扰。等他离开后，慕少艾这才扶着榻上安放的小几坐了下来，手却扒着边沿处不放松，直至指节青白，额上冷汗涔涔。

    他捋起一边衣袖，果见一条细细红痕起于小指次指之端，上出两指之间，循手表腕，行经关冲、阳池等穴，结至天井，且有向上蔓延之势，当下便微微笑了笑，重新将衣袖放下，支额盯着地面发起呆来。

    金乌西坠，窗棂的影被无限拉长打在暗淡的墙壁上，黑夜匍匐而来，慕少艾坐在一片重重的阴影里一动不动，直到很长一段时间之后，视野里缓缓走进一双纤尘不染的白鞋，许久站定不动。

    慕少艾凝视着那双鞋，雪白干净的，离鞋面不足两寸的地方还微微飘动着衣摆，他眨了眨眼，未几，心中便无限清明了，知这大抵是蛊毒发作引起的幻觉，他想闭眼不去理会，目光却不受控制地跟着那双鞋往小几的另一边偏过去，察觉鞋的主人也在榻上坐下，半晌无声，心下反而轻松，敛目假寐。然而，当下又被全身灼烧之感痛得四肢痉挛，五内俱焚，犹如火炼，最后只得伏在榻上蜷缩着身体瑟瑟发抖。

    实际上，南宫神翳也确实所言不虚。枯血冰痕固然需要集齐五人替中蛊者洗血换毒，但蛊虫若不取出，不过是扬汤止沸，治标不治本。因此，需得有一人以自身为引，令蛊虫易主，当保中蛊者生命无虞。

    惠比寿毕竟行的是正统医道，不懂这许多，只知个一二，但慕少艾曾浸淫翳流多年，怎会不识这其中暗招？他虽一心想救剑子仙迹，却终究不忍害人性命。所幸他身在翳流时尝过百种毒物，早已是百毒不侵之身，可以勉强与这蛊毒抗衡，不至于当场暴毙。

    只是他早先因剑子仙迹一事大恸过甚，终至毒发，呕血不止，到如今再难支持。这万虫噬心之痛到底不是常人能忍的，慕少艾正恨不得自己痛晕过去一了百了，耳边忽然隐隐响起箫乐，绕榻而吟，声清且幽，冰凉如水。他视线上移，终于还是忍不住去看那人月光下白得发青的脸，和他执箫吹奏的手，渐渐的，痛楚竟也奇异地平息下来。

    窗外，明月朗朗，银汉迢迢，那人黑夜里一身白衣纯净无瑕，天地亦要为之失色，慕少艾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却没由来的惶惑起来，只觉得他整个人白得发亮。未多时，那人便默默地将长箫放在一边，转头凝望起他。

    夜愈黑，他愈白，白得能望见缕缕发丝上的清辉，白得能望见睫羽上闪烁的星曜，白得能望见满肩悄悄逝过的春秋化雨。慕少艾发现自己从来没有像这一次一样害怕与他对视，尤其现在的他还只是自己所产生的“幻象”。就好像面前的这个人是真实的、是存在的、是有生命的，而他，正在用自己最后的生命与他做最后的诀别。

    慕少艾想要让这一切到此为止，但在他叫停前，那个人就已经伸手去牵他放在身前的手了，慕少艾直觉要躲，可他手臂僵硬不及收手就被那人轻轻地按住了指尖。

    只是一瞬间，那人的白衣仿佛着了不知名的火苗，从指尖相握的地方一路延烧，通体在炽焰中变做瑰丽的血色，连同明月星辰，四季缤纷，以及最后那一点生命的余烬，便成一衣灼灼，绚烂无俦。

    慕少艾神魂未定，却口不能言，他一动不动，任那人的另一只手抚上自己的长眉，从眉心抚到眉梢，好像用尽一生那么久，又似乎轻柔得根本不曾发生，在他指尖跳动的火焰却不令他感到灼痛，慕少艾忽然想挽留，可那人的手指已经滑开，只听他悠悠开口，声音空灵飘渺隔着寂灭到永生的距离：

  “惟将终夜长开眼，报答平生未展眉。”

    慕少艾乍然惊醒。

    他和衣而卧，全身大汗淋漓，湿透重衣，斜落而下的光柱投在榻面上，洒下清晨独有的温暖，他却如置冰窖。

    慕少艾浑浑噩噩地收拾好细软，准备下山，屈世途迎面撞来，火烧眉毛地说无欲天被异度魔界攻陷，正道各处正被魔界各个击破他也浑然不觉，直到踏出琉璃仙境的门槛，一道人影急急化光而来，未等现形，直接跪倒在他面前，泣不成声道“药师，豁然之境被魔界围剿。剑子说你对他若还有半分挂记，就去寻他，仙姬求你快去救救他，再晚就来不及了！药师！”

    “嘭”地一声，慕少艾手中的包袱跌落在地。

     那种冰冷的感觉至此终于将他灭顶…

   【待续】

[ 此帖被xiaoshoe在2011-12-04 16:53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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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05)

81樓發表於: 2011-12-10 15: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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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剑子只说要回豁然之境。

    灭定也乐得回去，她对豁然之境的整顿与安排简直到了前所未有的狂热，仿佛这样就能昭示她意识里身为女主人的所有权。但令她颇感诧异的是剑子的反应，他没有像以往那些“无奈”“悲痛”以及“不忍”的表示，甚至到后来还有所附和。

    灭定说这根柱子要刷成粉色。他就说好。

    灭定说那座亭子要扩大一倍。他也说好。

    灭定说所有地方都种上枫树。他仍说好。

    太奇怪了。

    灭定是知道剑子看不见了，但这还是很不正常，剑子说是枯血冰痕的遗症，灭定心想看不见也总比丧命来的好，再说，江湖上能人异士多矣，何愁不能根治？便继续欢天喜地地忙和手中的活了。

    剑子回来以后就一直坐在亭子里，目光一直放到很远很远，远到天边的地方，从早到晚，手边始终放着一杯香茗，却不饮，那杯茶活像是等着谁似的，灭定眼见着它从开始热气腾腾到后来冷冷清清，最后垂死挣扎着，那仅剩的一点点热气也被风无情吹开了。

    灭定觉得那杯茶就像剑子。曲终人散，可他连独饮都做不到。

    她吸吸鼻子，劈头盖脸自作主张就想替剑子饮下那杯凉透了的茶。手伸到一半，却被剑子温和地挡住，就好像他能看见一样。

    剑子说“容我为师太重沏一壶。”

    灭定豪气万丈地作势要挥手，既而想到他双目已盲，又索然放下，说“不必不必。”

    剑子笑了笑，道“冷茶伤身。”

    灭定当下感动万分，随即老老实实地坐到他对面。可等剑子泡好了茶，她又舍不得喝了，于是开始一个劲儿得跟他说话，她说什么剑子都应得好好的，灭定趁火打劫，类似“我们择日成亲吧”这种惊世骇俗的话题都说了出来，虽然剑子到头来也没应下来，那他也是笑着的，看着那笑容灭定心里简直乐得要开花了，她忽然就觉得自己未来无限光明前路万分平坦世界如斯美好。

    然而伴随这种愉悦的是始终无法平息的忐忑。

    像是为了回应这种情绪似的，不久魔界三大先锋便携雷霆万钧之势，风卷残云而来，灭定还尚未从对将来幸福生活的幻想中醒来，就被巨大的感伤淹没了，因为她看到剑子的脸上没有绽露出一丝一毫的不安，反而安谧得可怕。

    她终于知道原来剑子是抱着赴死一般的怜悯心情对自己千依百顺，诸事不拂。

    他什么都算好了，把她的欢喜、把这几日的时光、把豁然之境的一切，都算得好好的，算得分毫不差，因为这里终将会像以往无数次一样在硝烟中化为废墟——有些东西注定要付诸东流。

    灭定有一刻真觉得他实在是太狠了，狠得柔情蜜意、狠得缠绵悱恻、狠得欲罢不能，可就算这样他还是温柔得叫人不忍。

    彼时灭定拽着他不管三七二十一先逃再说却怎么都拽不动他，剑子仙迹还是安坐在自己那个位置，明明是朝她看来的，眼睛里却没有焦距。

    灭定急得全身发抖鼻子发酸眼眶发红，卯足了劲去拉他，一边拉一边求他跟自己走，再走就来不及了。然后剑子伸手过来，又一次温和地挡住了她。

    这一回，灭定终于忍不住“哗”地流下泪来，她意外地没哭没闹，只是无声地流泪。

    剑子说“蒙师太青眼相待，剑子此生无以为报，请让我以一场‘飞霜傲雪’相赠。”

    灭定呆愣愣地注视着他手边古尘出鞘，直冲云霄，光芒万丈。

    后来，豁然之境就落雪了，静静地铺满每一寸土地，飘在她脸上凉丝丝的。

    灭定又哭又笑又摇头，可她还是攥着他的手不肯放，泪眼迷蒙其实什么也看不见，说“跟我走，来得及的，来得及的，剑子我们一起走。”

    剑子仙迹轻轻地按住她的手，既而不着痕迹地拂开，只说了一句。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

    灭定垂着空落落的手，很久，喃喃地问为什么。

    剑子仙迹端着桌上那杯等候了很多天的茶，步下台阶，走到亭外，茶被他端到齐胸的地方，间或有雪花飘进去，灭定以为他是要喝。然而，剑子像是忽然想到什么笑了一下。

    魔界三大先锋就毅然伫立在纷纷白雪的尽头。

   “有劳师太代我去问慕少艾。”

    灭定看着他，听他含笑口吻里的决绝。

   “问他我与他是否有关。”

   “问他剑子到底是何人。”

   “问他愿不愿意来相就。”

    说完，茶杯便自他手中蓦地坠落，在地上四分五裂开来，打湿了白鞋，很快与积雪融作一体，那么多天的等待一下子化为乌有。

    灭定猛然间懂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懂。

    在她反应过来之前，她就被剑子仙迹的袖风打出了战圈之外。

    剑子仙迹留给她一个天下无双的背影，灭定努力地伸出手却怎么都抓不到他。

    她听到他吟诵诗号，尽量不去想这也许是最后一次。

    她去摸心口的龙头白玉。

    那么冷，那么热。

  【待续】

[ 此帖被xiaoshoe在2011-12-12 19:40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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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樓發表於: 2011-12-16 17: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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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慕少艾的视界前所未有的清晰。

    天是碧蓝碧蓝的，云是雪白雪白的，地是焦黑焦黑的。

    远处那只断臂血淋血淋的。

    他忽然觉得梦里被什么人一寸寸抚过的眉梢有烧灼一般的钝痛感，后知后觉得叫他极度恍惚。

    发生了什么？这里是哪里？我为什么在这？

    慕少艾想，这或许也是一场梦，下一刻梦醒，他仍躺在琉璃仙境冰冷的席榻间，然后整理行囊，然后说江湖再见，然后再不相见。

    慕少艾笑了笑，张口对着那只断臂轻轻地说。

   “我来了。”

    谁会理会呢？所以没有人理会。

    他每走上前一步，就说一句，不知道究竟是说给别人听还是说给他自己听，直到他跪倒在那截残肢面前也没有人回答。

    慕少艾小心翼翼地去握那只尚残留着浅浅余温的手，以为这样就能将它捂暖却没想到越发冰冷。

    那只手的手指在他掌心里愈加僵硬地蜷曲着，明明昨夜还那么触感鲜明地点在他的眉心上，说什么“报答平生未展眉”。

    慕少艾的头低下去，就在那只手的上方耳语似的说“你与我有关的。我为你出迷谷入江湖，对魔龙敌翳流，几番斡旋，平定春秋，三顾茅庐都不带你这样的，更何况你这还是一顾，又怎么会无关呢？你说带我走还作不作数？我连包袱都打点好了，只要你起来，我们马上就能离开。”

   “你这个人怎么就这么不经骗，连阿九都知道我的话不能信你怎么就信了？枉我还以为你是个中高手。我说‘事不过三’你就偏要把这‘事不过三’做全了给我看，现在我来了，可你为什么又不等我？”

    慕少艾想了想，道。

   “我以后再也不说了。”

   “真的，再也不说了。”

    慕少艾将手越收越紧。

   “你别折腾了，再这样，十个慕少艾都不够救你的，我有多少稀世药草耗在你身上你也不算算，欠债还要还钱呢，就你这么不了了之我可要血本无归。”

    慕少艾停了停，艰难道。

   “你说说话吧。”

    天是碧蓝碧蓝的，云是雪白雪白的，地是焦黑焦黑的。

    面前那只断臂死寂死寂的。

    慕少艾觉得自己一直拼死维持的平静在这样一览无余的空白和无言中再也无以为继，于是分崩离析。喉头里压抑的愤怒此时此刻一起涌上心头泛滥成灾，犹如洪水猛兽势不可当，把他的理智、考虑、情感冲刷得一干二净。

   “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吗！”

    然而也只有他自己知道这声质问是多么的无力，彼时因，现世果，原来是真的有报应的。

    他从来都不信因果循环，报应不爽，那只不过是上位者对屈膝者彰显力量的一面之词罢了，而他却不得不承认在这一场历时长久的角力中，剑子仙迹胜了。

    在慕少艾一生小心布局中，胜得一时无两。

    就算是在他们最亲昵亡间的时候他也没料想到他会做到这个地步。他们都是先天人、智者、慧者、谋者、强者，千年的阅历和睿智让他们头脑冷静，思路清晰，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条条框框都得钉得死死的，不得逾越半分。

    所以在剑子仙迹真的以命相搏以来向他证明什么的时候他承受不了，这份意料外的幼稚争胜像是一个不轻不重的巴掌扇在他自诩清醒冷静的脸上。

    慕少艾不甚疼痛却也不堪一击，面具“哗啦啦”掉了一地。

    他只当剑子仙迹身在局外，所以旁观者清，回过头来却发现那人已经赌上所有，输就要输得一文不名，赢就要赢得万里江山，他比自己还要给自己不留余地。

    慕少艾紧紧攥住手心里最后一丝温度，可最终还是感受到了无可挽回的流失，凉意袭遍全身的时候他忽然记起有人曾用这只手在某日的晴日里描摹他冰冷的面容，也曾用这只手在雨夜的梧桐树下为他洗尽双手血腥，还曾用这只手明晃晃地摆在他眼前，玩笑说“你若想要，给你又何妨。”

    慕少艾这才发现原来自己什么都记得，刻骨铭心地记得，那些所有好的、不好的，痛的、不痛的，想忘的，不想忘的。他以为自己一把大火已将它们尽皆烧成灰烬，不料当下切开皮肤，扒掉血肉，看着里面白骨森森却都刻着血淋淋的不舍。

    慕少艾伏首将额头抵在那只手上面，全身不可遏制地颤抖，他已经很多年没有像今日这样单纯为颤抖而颤抖了，那截断臂上，鲜血的味道淡薄而浓重，让他几近失控。

  “不是雪衣也没关系，你是谁都不重要，你应应我，应应我就好。”

    这天天气晴好，只是好。豁然之境的寥败倒像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连带那寥败中的一人一臂都似乎是与整个时空错位的。所以直到远方走近一个人，近到眼前，慕少艾都没有动静。

    走过来的人有点无力又有点无奈站在他面前说。

   “慕阿呆，真难看啊。”他深深地叹气，仿佛一下子有叹不完的气说“疯够了吗？疯够了就给我起来。”

    慕少艾抬头去看，仰视中的人影被正午的日头照得看不清面容，明明那么亮他的眼前却逐渐黑了下去，倒下去前还是记得要牢牢抓住那只冰冷的手。

    三途河上，他只怕抓他不住。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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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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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樓發表於: 2012-01-06 02: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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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以為我愛的是劍龍，就一輩子是劍龍
想不到......劍子和少艾也能這麼深深刻在心上

我很喜歡這樣子的寫法，看似沒心沒肺的
卻比任何感情更來的有溫度

*****************正經完了******************

我的天!!!!停在不得了的地方啦-------!!!/>口<\
期待下文~~ (狠揍)

原諒我滿口鬼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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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樓發表於: 2012-01-07 18: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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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完这几章的时候真心想砍死自己啊，所以真的不用你们砍，我自己死…

    26

    那是一个很好很好的日子。

    阿九在岸边猫着腰小贼似的朝他一下下扔石子，他躺在筏上愈飘愈远，然后听见小猫儿悠悠地喊他快回来啊快回来，嗡嗡的，好像隔了很远很远，再也回不去的远。

    阳光熏得他实在张不开眼，于是便任由自己晕晕乎乎又迷迷糊糊，兀自飘零，从湖面上涤开一条蜿蜒的波。他大概是真的老了，只要有一点点温暖都能让他沉湎其中，极尽缠绵。他总觉得自己是过分懈怠，很久以前就是了，以后也会越来越懈怠。

    他在这样的懈怠中享受它致命的悠闲，同时等待着一个足以让他摒弃他悠闲的更加致命的东西，也许是一个人也许是两个人，也许什么也不是。他只是期待，然后告诉自己其实他并不是无望的，如果他不再期待，那么他不会是一个老人，而已是一个死人。

    所以当头顶破空之声临近的刹那，他不是不欣喜的。他抬头像所有讨糖吃的孩子那样热烈地盼望。那团白乎乎、软绵绵的暗影朝他砸来，他伸手出去，根本没有考虑到可能受到的伤害，看着很近很近，明明是咫尺之间，却在落入他怀里的顷刻飞散成大朵大朵的桐花，是和他面孔一样尸白惨淡的颜色，擦着他的脸际落下来。

    他忽然想起这是什么了。

    这就是他的“痴”，转瞬成空。

    慕少艾甫睁眼就看到朱痕俯身注视着他，一只手堪堪要来探他的眼角，却被他一把握住。朱痕的目光久久地胶着在他眼角上，然后默默地收回视线，很有些勉力克制的样子。慕少艾知道他在看什么，他只不做声。

    他似乎从来都不怕在朱痕面前表现出软弱的一面，事实上也的确如此。没有什么是不能让朱痕看的，再不好看也不会比刚刚那一幕还要不好看了。

    但他绝不允许被触动。这种事情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毕竟朱痕不是他饮下去的那杯水，纵然再相知，他们之间还是差了那么一点——触不可及的一点，放在从前或许还能弥补未可知，但在他醒来一刻，随着那空了的“痴”，他便明了了，这一生，那不多不少的“一点”已经被人带走了，大概一辈子也找不回。

    朱痕染迹移开视线后先是顿了顿，随后又接着手上的动作在慕少艾臂上施针，慕少艾这才注意到手臂上那条昭示着蛊毒蔓延的红痕已然冲破了消泺穴，慕少艾定了定心神，什么也没说就要起身，朱痕不拦他顺手扶他起来。

    由于长时间用力过度，慕少艾紧抓着断臂的手已经彻底僵硬了，他看了看朱痕染迹，信手取过他手里尚捏着的几根银针就往自己握着的那只断臂上扎去——那只慕少艾即使晕厥中也断然不肯松开的断臂。

    慕少艾几个手起针落扎下去却致使他自己臂上银针错位仍不自知。朱痕染迹皱眉更甚，他有的时候真是太由着慕少艾了，有的时候却是不能再由着他，因此这一次他终于忍不住出声制止“看来你是还没疯够。”

    他这话说得笃定，慕少艾却置若罔闻，朱痕染迹倾身把他的手擒住，说“你这么做还有什么用？”

   “不！”慕少艾猛的转头看朱痕染迹，没头没脑蹦出这么个字打断他。他说得很轻，眼睛里却有一种刺目的绿光，朱痕染迹太清楚慕少艾了，比慕少艾自己还了解他自己，现在的慕少艾整个人就是由七分狂意、两分痴念、一分杀气支撑着，他实在不曾料想到有朝一日会得见慕少艾如此失态的模样。

    终有这一日，他看到慕少艾在清醒中疯狂，在冷静里躁动；学会了自欺欺人，学会了对他说“不”，究其源头，却不是因为羽人非獍也不是为他，而是为了一个本就不该出现在这份因缘中的“变数”。

    他叹了口气，想伸手抽出那只被慕少艾紧紧握住的断臂，居然没能成功，后来也索性随他去了，等到他认为慕少艾多少能听进他的话的时候，才开口说了一句。

   “是我来迟了吗？”

    是我来迟了吗？

    要是换做以往的慕少艾，朱痕染迹几乎都能想象到他肯定免不了被一番调笑戏弄，若手边有烟，慕少艾就能煞有介事地抽上几口，然后掐指一算，在烟雾缭绕中神神叨叨地“呼呼”笑两声。

    然而，那张记忆中的双唇吐出的既不是烟雾也不是笑声，而是一成不变的。

   “不”

    朱痕染迹不是第一次对慕少艾无可奈何，但却是第一次深切地感到如此无计可施。他深深地看进慕少艾的眼底，长久的沉默，最终还是苦涩地笑了笑“慕少艾，你真是睡太久了。”

   “不”

    慕少艾想说我很清醒，再不会有比现在更清醒的时候了，可他除了唯一一个单音什么也发不出，这让他除了癫狂什么也看不出。他觉得自己被活生生劈成了两半，一半留在身体里，一半游离在外。痛楚、愤恨、暴怒，一切沉重的东西都被丢弃在那个身体里，而他则轻飘飘地浮在自己背后袖手旁观这个无法控制的慕少艾。

    朱痕染迹说“一切都结束了。好了，你该回岘匿迷谷了，继续晒你的太阳，逗你的猫，钓你的鱼，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你要留在落日烟也好，你不是说要退隐的吗？

    朱痕染迹说“长痛不如短痛，你不是没见过生死的人，难道还想抱着一只断臂过一辈子？”

    他听到那个慕少艾歇斯底里地说“不不不不不不不不！”

    慕少艾几近惶惑地看着朱痕染迹，他想说那不是我，那怎么会是我？我不可能变成那个样子。然而他却无法解释现如今正在他身体里疯狂滋长的怪物是什么，似乎除了否决！否决！否决！否决眼前可见的所有就再无活路，有什么要从他的躯干里破体而出。

    慕少看到那个陌生的自己垂死的野兽般咆哮、纠缠。然后朱痕“霍”地站了起来，电光火石间又传来另一个更为响亮的声音。

    慕少艾的脸偏在一边，他先是觉得麻木，接着才是脸上火辣辣的痛，耳边嗡嗡的，其他杂七杂八的感觉全都消失了，只剩下物理上的疼痛。朱痕染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一字一句问“醒了吗？”

    他木然了许久，随后讷讷地点头。在他不曾看到的地方，朱痕染迹的手在微微抽搐。

    他们双双静默，唯有借此以平息。窗外，地平线上的残照打在朱痕染迹直挺的背脊上，将他长长的影子罩在慕少艾低伏的身上，和他投在墙上蜷缩的身影交叠在一处。

    次日，慕少艾离开了落日烟，他哪里也没去，而是回到琉璃仙境。彼时，屈世途正头疼该怎么向众人交代药师退隐的消息，刚组织好说辞便眼睁睁见慕少艾登堂入室，没事人一样走进来。

    他就那么安安静静的，一副泰然处之的模样，仿佛前两天跟他说归隐的慕少艾只是个幻觉，屈世途上前询问，慕少艾就向他打趣，说他是要下逐客令，屈世途连忙摆手说没这回事，方要为风尘仆仆而来的他泡杯茶解解乏，突然记起一件要事来，连忙回头对慕少艾说。

   “药师，几天前豁然之境被魔界三大先锋围攻，剑子生死不明，此事你可知晓了？”

    屈世途盯着正垂首观看魔界瀚海图的慕少艾，他以为凭他和剑子仙迹的交情，慕少艾即便不震惊也该是讶异的，却不想他只是低低地应了一声后就再无表示，屈世途下意识地耸高一边眉头，正端着茶具准备离开，就听慕少艾再次冷硬地开口“屈世途…”他还是那个姿势，头也没抬地望着地图上错综复杂的地形“劳烦你通知众人，三天后，在瀚海与异度魔界正式开战”

    27

    药师慕少艾作出与异度魔界正面交锋的决策并不是所有人都看好，这其中就有笑蓬莱的楼主，金八珍。当然，也并不是所有人都不看好，自从宫紫玄被魔界暗杀之后，天险刀藏为其报仇之心便一分未减，反而愈演愈烈。不过，还有相当一部分人抱持中立态度。

    但随着战中屡屡失利，正道联军中还是渐渐生出传闻，说慕少艾在压力紧绷之下，已然乱了阵脚，至于这压力到底从何而来，便不得而知了。何况慕少艾此番决定本就太过突然，且原先一直主张“保留实力，静观其变”的也是他本人，仅一夜之间他忽然性情大变，更改策略，盲目征战，又无法给人以信服的解释确实于理不合。

    然而，对此，慕少艾的回应则是“只需笑蓬莱楼主助一臂之力，一切问题皆可引刃而解。”

    彼时，金八珍不解其意，用询问的眼光朝慕少艾看过去。她还记得第一次见到这个男子的样子。他只站在那儿，不必多说什么，也不必多做什么，侧首倾听，便能叫人看出一衣温文，这样的一个人，走到哪里都是赏心悦目的，说什么都是娓娓动听的，当得起“见之不忘”这四字。

    但现下，他却用一种不容违抗的口吻说“据闻笑蓬莱藏有稀世八珍：一珍七彩云霓、二珍长青玉梳、三珍龙心凤尾、四珍独角鲸牙、五珍珠光宝袋、六珍人头金瓜、七珍冲天赤马、八珍牛蹄银鸡。故楼主取有‘八珍’之名，是也不是？”

    金八珍并不否认，点头直言道“确有此事。”

    慕少艾自首座起身，从容地绕着她周身走动，道“昔年，异度魔君阎魔旱魃率军大肆入侵苦境，致使生灵涂炭，民不聊生。是萍山练峨眉出手干预，在圣域天座与旱魃大战之中以一招‘道流萍踪’将魔君之心打出体外，这也是后来异度魔界以傲笑红尘要挟，提出与圣域交换魔心的前因，更是一道初乘宫紫玄的真正死因，因其所承衣钵便是萍山练峨眉，这才引来魔界杀机，是也不是？”

    金八珍脸色苍白，哑口无言，她忽然知道慕少艾要说什么了。同一时刻，天险刀藏面前的案桌忽然碎了一角。

   “而楼主收藏的八珍之一‘七彩云霓’正可以让萍山落地，云人再出，一敌旱魃，是也不是？”

    金八珍几次张了张唇，却说不出话来。

    慕少艾在她身侧站定，终道“局势至此，唯有当机立断让萍山落地，望楼主能以大局为重，借宝物一用。”

    金八珍挣扎地闭上眼，复睁开，却是坚定道“不行，小慕，萍山不能落地。”

    慕少艾转目牢牢看住她，半晌，一掌拍在案桌之上，竟是出人意料地咄咄逼人，双眼仿佛烧着两簇熊熊的火焰，要把目光触及之人一并燃尽“金八珍，不论你有任何的理由，再不放出七彩云霓，朋友失情！今天你非交出七彩云霓不可，否则，血泊一人倒！”

    金八珍似乎是被慕少艾撂下的狠话怔到了，双目大睁，良久无言，反而是在座一直沉默的谈无欲眼疾手快一手按住慕少艾，一手散了众人离去。而后对慕少艾道“慕少艾，冷静。”他看了看颇不寻常的慕少艾一眼，斟酌道“你是否有话要私下对楼主说？”慕少艾血红着双眼，胸膛一下下起伏着，谈无欲心思转了数下，无声走了出去。

    金八珍不知道时间过了有多久，也许并没有多久，但她产生了时间在这一刻停滞的错觉，直到慕少艾蓦地摔进交椅里，只手捂住双眼，她才觉得一切活的气息开始流动。由于压抑而颤抖的慕少艾连声音也跟着不稳起来“抱歉楼主，是我…是我失言。”

    金八珍也稍稍缓过神来，她确实听说了前段时间的传闻，正道伤亡惨重，其中也许不乏慕少艾的知交好友，他现在心乱如麻也并非不能理解，便道“非是金八珍不愿放出云霓，实是有难言之隐。好姐妹练峨眉先前已再三嘱咐过，她早料到魔界将有一日卷土重来，一手策划了刀戟戡魔之局，只待必要时萍山落地一举歼灭魔界余孽，永绝后患。小慕，是时候未到啊。”

    金八珍言尽于此，叹了口气正打算离去。慕少艾却是站了起来，直接掀衣跪倒在她面前，且说金八珍被他二次骇到，跟着倒退一步，就见慕少艾已然拱手下至于地，以头叩地即举，她大惊失色道“小慕你这是做什么！”他动作太快，金八珍不及去扶，不得不生生受他一拜。

    慕少艾行的是顿首之礼，是九拜中仅次于稽首的至重拜礼，乃请罪之辞，也行于有重大请求之时。只听慕少艾缓缓开口 “慕少艾一生，除天、地、君、亲、师外不曾拜过旁人，今日独以此礼相请，只问楼主一句，好友惠比寿，好友之妻——楼主之女金战战双双死于魔界暗杀当日，哪怕仅存一线希望生还，楼主是否会倾其心力相救？”

    往日不堪记忆被重新挑起，彼时魔界以金八珍一家性命威胁，要求其交出七彩云霓，金八珍不允，惠比寿夫妻二人先后死于魔界闇薄之刃。金八珍身躯一颤，咬牙道“你毋需多言，是我护犊无能，他们既是因七彩云霓惹来杀祸，此刻便更不能将云霓放出！”

    慕少艾摇头，兀自道“敢问楼主，自生变以来，彻日彻夜唯留一人独活于世，有何所感？从此天伦梦断，无所依凭，对这一切可曾后悔过？若早知无法护他们周全，是否还会坚持不交云霓？”

   “慕少艾你！”金八珍颤声道“你身为正道领导怎可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祸乱军心之语？便是便是……”

    慕少艾高声道“我只问楼主是或不是！”

    金八珍双目含泪，咬唇不语。

    慕少艾屈身再顿首“今有一人，使慕少艾与楼主当初深陷同等境遇，慕少艾一介凡夫，不问过去将来，但求心之所向，不想来日追悔莫及，请楼主设身处地为慕某设想。且魔界此时已疲于与翳流争雄，兵法乘劳，已到了进趋之时。万事俱备，只欠练云人助掌！”

    金八珍默然，随后问道“是哪位红颜知己值得你如此相待？”

    慕少艾视线灼灼“是剑子仙迹。”

    金八珍“啊”了一声，显然吃惊不小，便听慕少艾接道“剑子仙迹在豁然之境遭到魔界三大先锋围杀，现场留有‘道流萍踪’遗招。他双目已盲，左臂既失，纵然有幸被救，长此以往仍有生命之虞。我只求一上萍山，看他安好。”

    慕少艾屈身三顿首“望楼主成全，为我降来萍山！”

    金八珍久久没有动作，她目光微垂，小心开口道“你与这剑子仙迹…”

   “是”慕少艾不待她说完，便毫不犹豫地答到。

    他太过坦荡，目光之中全无一丝矫饰之色，其坦荡中不能承受之重一时间竟让金八珍不忍相视。这样的男子是百炼成钢绕指柔，骨子里却分明傲然铮铮，如今放下一身风骨，怎不叫人侧目。他本就是个极易令人心动的男子，当下更是让人为之动容。

    他是为谁数结柔肠？又是为谁百炼成钢？

    金八珍长长叹息一声，倾身相扶，却是无话，而后背向慕少艾，从袖里取出一物置在桌上，末了迤逦而去。

    慕少艾在她身后深深一揖，久久不能抬起。

***

    你曾经看过流星雨吗?那是非常美丽的奇象，虚幻的光芒，如人的一生…神醉梦迷…我很喜欢这个名字...下一刻，我将连自己也遗忘，但这一刻是属於我的，在我记得你之时…

    慕少艾觉得自己很坏很坏，不不，是坏心、狠心、毒心，所有这些搅在他魂灵之中，糅合、发酵、膨胀，张牙舞爪，他大概已经烂到骨头里去了，不可救药。

    天险刀藏在某些地方和他很像很像，但是不够坏，远远不够。无悼一人庸曾说过，天险刀藏平生最爱雪。

    他也爱，很爱很爱。

    可他不想死后葬在有雪的地方，如果那一天当真会到来，他希望乘一叶扁舟，飘摇无依也罢，只愿三千弱水推他到天涯的尽头，直到有人从天而降砸中他的那一刻，届时，他必然要借机狠狠将之勒索一番，叫他养老是肯定的了。

    慕少艾微笑，高崖之上临风而立，衣袂翻飞间抖落无数自林中飞入云海的光点，数以百计，好似流星，却是魔界无数重新活化的魔灵。

    一个人能为另一个人做多少？做到什么程度？为他去死吗？还是为他生不如死？

    如果是，那么，天险刀藏做到了。他为宫紫玄去死。他为宫紫玄生不如死。不惜忘却。

    慕少艾觉得能做出神醉梦迷这样一味歹毒的药来的自己也很歹毒。他双手抱臂拥住自己，忽然感到冷。即使功体百倍千倍俱增又如何，即使大仇将报又如何，若连生命里最美好的记忆也留不住，单单只为屠戮而屠戮，又有什么意义？

    其实天险刀藏只是太愚蠢，愚蠢得让人痛惜。爱恨蒙蔽了他的双眼。

    芦苇摇摇摆摆，苇尖依依地扫过乱飞的茸絮。像是做最后的告别。慕少艾眼见着这情痴怨憎的男人白发加身，不自觉地去摸自己的发，起码它们已经不会变得更白了，他一面摸一面好笑地想。

    他绝对绝对不要这么愚蠢才好。

    慕少艾抬头，天尽处，七彩霞光奔腾翻涌，绵延千里。天险刀藏和赦生童子的战局已至尾声。撼天震地的杀伐声里，鲜血四溢，刀光剑影，正道无以喘息，势弱在即，濒临覆灭之地。

    慕少艾在这曾经于他脑海里过场不下数万次的杀的声，血的景中，终于忍不住悲切地闭上双眼。

    我用这一切换你回来，够不够？够不够？请你来告诉我。够不够…

    远方，一座飘浮的高山突破万丈光芒以力敌千钧之势轰然降下。

    烟尘四起里，萍山落地了。

【待续】

[ 此帖被xiaoshoe在2012-01-08 11:58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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妃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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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695)

85樓發表於: 2012-01-08 10:48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請妳死在我懷裡吧，我會很溫柔的U////U（毆）

我終於又來了（？）
果然我不在的時候妳心裡空虛寂寞就虐了嗎U////U（並不是）

溫柔的少艾我很喜歡，可是我心裡一直在默默期待著認萍生的歹毒U////U（毆）
等到萍山落地時，局面又不一樣了吧
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很想看看狂龍（！）

天險刀藏也是一個滿令人印象深刻的角色
說起「神醉夢迷」，我覺得那應該是任萍生時期調製出來的藥，可是為什麼這樣駭人的藥一直留到至今，這就很耐人尋味了～

還正在上演「你追，我就逃；我回來了，你反而不追」的這兩隻，快要有盡頭了嗎？＞＿＜
我還是期待任何形式上Ｈ啊！！！！（喂）

一首作品，一經作者完成後，就有了自己的生命，容許不同的人用不同的觀點來詮釋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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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iaosho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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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05)

86樓發表於: 2012-01-14 09:45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to 七十九：

这个写法其实挺苦闷的真的，让我觉得他们好像没有很好的时候只有更苦的时候=______=
并且我必须得说，这两只无论属性果然搁一起悲剧指数就成倍加成了吗…

to 妃茗：

（倒进怀里去）不，我不光寂寞空虚我还很冷，但是不会再以这两只为虐点了，我保证，请看我真诚的双眼~

萍生啊，萍生他估计是不会出现了，因为这文很快就会完了啦哦耶XD||
神醉梦迷是一个很重要的梗非常重要，但是真的看到了请不要打我…

以及写了这么多不炖炖肉，我也会有坑爹之感，所以“任何”形式上一定会有的，你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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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iaosho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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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05)

87樓發表於: 2012-01-14 09:46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28

    这是黎明，被喻为天明前最为黑暗的时刻，天边掀起一层纯净的鱼肚白，夹在黑与黑的间隙里，让这条单薄的一线光景泛着迷离的蓝光。

    慕少艾一步一脚印踏在萍山潮湿的青石阶上，他不慌不忙，更像是去赴一场久违的宴，山道的尽头黑洞洞的，明明是往山上去的，倒似要坠入万丈深渊般，林木一层叠着一层，散发着木质的清香。他的身后是逐渐放光的白昼，他的面前则是愈加趋近的黑夜，他义无反顾地踏在黑暗的路途上，甚至于明知在原路上丢失了什么也再不会转身。

    练峨眉盘膝端坐在十里蒲团上的身影随着他拾级而上一点一点浮现到眼前，正如女先天注视着他平地走上来的目光一样沉静。慕少艾在长着青苔的最后一级台阶上站定，他并不说什么，拱手施礼，一为道歉，一为答谢。练峨眉却也并不说什么，拂尘一扫，搭进臂弯，微微颔首，矜持且稳重。

    萍山之上，仙气杳渺，放眼望去皆是白茫茫的一片，慕少艾走在上面却一种不实的错觉，除了冷意是如此真切，这就好比他在寻一方梦境，找不回归途却也探不到终点，兀自徘徊。

    慕少艾曾无数次想过他再见剑子仙迹时会是怎样的情景，怒极，痛极，恨极，抑或喜极，但当他真的站到他身后，凝望着他雪白得几乎融到云里去的背影，反而无法动作了，他就站在那里，不多退后一步，也不多前进一步，只隔着重重水雾看他。

    剑子仙迹似是对突如其来的视线有所感应，稍稍偏过头来，睁着灰蒙蒙的眼看过来，问“是练云人吗？”慕少艾也不答，剑子仙迹便笑了笑，大概是觉得这山上原本就只有他和练峨眉二人，如此一问倒显得多余了，便重新把头调了回去，久久地望着某处。这里是萍山之巅，按理来说除了滚滚白云之外什么也没有，更何况剑子仙迹本来也就看不见，他却总觉得他的目光是落在琉璃仙境的方向或者是岘匿迷谷。

    他不知道为什么，毫无根由，只这样认为，一心一意。

    那边，剑子仙迹似乎又想起什么来，忽然转头，单手从怀里取出一捧事物，他看的清楚，那是许多掺在一起杂七又杂八的花草。

    剑子仙迹说“云人可否把这些药草相赠与我”他顿了顿，见没有得到回答，便继续道“我有一位故人之子先天便患有心疾须得生在萍山上的一味仙草咳羊茎续命，故剑子先斩后奏摘了这些药草，只不知究竟哪株是咳羊茎便都采了去，将萍山原本之貌毁去泰半，若云人不弃，剑子愿当一回萍山园丁替云人重新种回这些花草，只是如今这些药草是还不回去了。”

    他明明是理亏且有求于人的，却端的正经有正派的模样，叫人又好笑又好气。慕少艾不说什么，只听他说，他确实有气也想笑，却气也不成，笑也不能，有什么酸涩的东西堵在他咽喉里、心眼里，吊着他上不上下不下。

    剑子仙迹说着说着却也停了下来，笑意也慢慢尽数敛了去，他和慕少艾对峙良久，忽然厉声问“是谁？”

    慕少艾还是不说话，呈在眼前的这一切轻柔得像一场梦，他怕自己一出声就都碎了。

    剑子仙迹只问了一遍就不问了，他一边袖子空荡荡的随风飘着，旋即又是双方长时间的的寂静沉默。在蟹壳青的天际下，风声把他的声音柔顺了递到他耳畔，他听剑子仙迹问“是你吗？”

    这个“你”可以是你，是我，是他，它太广泛了，广泛得叫人无处可寻，但慕少艾就是知道他叫的是他，只是他，独独是他，不会是别的什么人了，好像茫茫人海里一眼就能认出对方似的，那么独一无二、天下无双。

    慕少艾张开口，唇无声地翕动着“是我…”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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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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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91)

88樓發表於: 2012-01-14 20:22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悲劇指數加倍加成是對的......=___=
儘管是好不容易見了面，還是脫不了苦澀
但我相信他們會好的!!!!

求你了......(脫力)

**********以下不正經，腦裡有洞，似乎是敲破的(?)**********

獨獨是慕少艾，就讓我欣慰地腦敲桌啊啊啊啊-----------!!!!
是我、是我、是我我我我我-------!!(無限循環回音)

原諒我滿口鬼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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