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4.07 異度鏢局系列一《莫測》(武俠架空/糧食) 尾聲，92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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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翼

異度鏢局6進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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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樓發表於: 2016-07-04 20: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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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測》三十七、佈餌

三十七、佈餌

　　沒等吞佛開口，黥武便主動提出要護送吞佛回異度。
　　在黥武的想法是，吞佛之所以自傷，是為了不讓自己繼續失控狙殺他，那麼他多少也算有道義上的責任。

　　對吞佛而言，自然是正中下懷，但表面上仍是擺出遲疑的模樣：「汝的身分……怕是會有幾分尷尬吧？」

　　「無妨，吾亦想看看父親生長的地方。」黥武說。
　　他想知道，父親總是掛在嘴邊的那個回憶之地，究竟是什麼模樣？

　　吞佛想了想，一點頭：「不如從吾居院的後門進入，避免一些麻煩，汝也能好好參觀一番。」
　　從大門堂堂正正走進去，恐怕還沒等他解釋清楚，憤怒的九禍搞不好就先把人給生撕了，這可不成，大魚還沒上勾之前、怎麼能把魚餌弄沒了？

　　「那太好了！」黥武喜形於色。他覺得吞佛似乎與傳聞中不同，除去腦迴路與普通人有差距之外，其實挺好相處的，替人著想、又很隨和，果然謠言不可盡信之。

　　為了在露城外的這個茶棚蹲守吞佛出現，黥武早已身無分文、把馬都給賣了，現在只好攙扶著吞佛沿著大路往露城前進，好在也已沒多遠距離，兩人一邊閒聊一邊前行，倒是別有樂趣。
　　這算是化敵為友吧？黥武想著。當吞佛說到他也是從小被異度所收養的孤兒時，黥武就不由得對他產生了同是天涯淪落人的相惜之心。

　　方進入露城之時，吞佛舉手向城門邊異度安置的探子送去了手勢暗號，黥武不解，吞佛向他解釋：「吾帶傷歸來，身邊又有身份不明之人，恐怕引起誤會，所以先行打點。」

　　真是細心的人。黥武恍然大悟，感嘆：「異度果然規模龐大。」一進入露城就彷彿踏入了異度的轄界，這就是父親原本要繼承的組織啊！
　　儘管朱武從未提過理由，但他並不曾懷疑朱武為何要離開異度，對父親的全心信任，讓黥武相信父親必定是有自己的考量，無奈之下才做此決定的。

　　領著黥武繞至自己居住的院落後門，吞佛叩了幾下木門後，便在一旁等待。
　　黥武滿懷好奇的一起默默等候，不久，木門的那頭傳回了兩聲輕敲，但相對位置較低些。
　　得到回應之後，吞佛才又有節奏次序的敲了數下，想來該也是暗號。
　　但門扇並沒有立即開啟，那端的人又回敲了一大段，一時間木門砰砰咚咚地不停作響。
　　吞佛終於忍不住了，語氣不耐的低喝：「朱厭！」

　　「啊！主人是你呀？怎麼不早說？」木門還沒打開，稚嫩的聲音就響了起來。

　　「廢話一堆！趕緊開門。」吞佛罵到。

　　「噢好……咿？主人你受傷了？要緊不？」朱厭應聲開門，看到吞佛腿上的血跡時立刻緊張兮兮的要過來扶助，然後這才發現了另一個人，仔細瞧去，嚇了一大跳：「哇！你、你你……」
　　顯然是認出了先前攔路過的黥武。

　　「沒事，閉嘴，進去。」吞佛對他擺擺手。

　　唔，主人說沒事那就沒事。朱厭乖乖的關上小嘴巴，上前幫忙扶著吞佛進去院落之內，一方面仍好奇的偷覷著黥武。

　　「屋裡有其他人嗎？」吞佛問他。

　　「沒，不過嫇姨說等一下要拿點心過來給我。」朱厭說。暗自吐吐舌頭，可不能讓主人知道是他去找嫇姨撒嬌要點心的。

　　吞佛沉思片刻，交代道：「跟嫇姨說，吾正巧回來，需要時間洗漱打理，稍後再去向她請安。」

　　「這樣講，嫇姨還是會過來的。」朱厭小心翼翼的提醒他主人。
　　在銀鍠家的長輩中，愛染嫇孃素來最沒有架子，又特別喜歡跟他們這些晚輩往來，不會在意這點細節。

　　「無妨。」吞佛當然心裡有數，又吩咐道：「除了嫇姨之外，暫勿讓任何人得知吾已歸返之事。」

　　「好。」朱厭應諾，一溜煙的出去了。

　　這番交談都在黥武的面前進行，吞佛毫無隱瞞的坦然，讓黥武當下對他便又多信任了幾分。扶他到屋內落坐後，便關切的說到：「傷藥在哪？血雖然止住了，總要早點處理的好。」

　　吞佛隨手一指書架上的木箱，並且對他笑道：「嫇姨是銀鍠家的長輩，與朱武據說情同姊弟，汝該會有興趣一會。」

　　黥武走向書架邊，聞言一愣：「這、吾貿然來到，不會唐突嗎？」

　　「嫇姨為人親和，不會介意，倒是……」吞佛皺了皺眉。

　　「怎麼？」見他欲言又止，黥武於是追問。

　　神情凝重的深思許久，吞佛才終於下定決心似的說：「朱武離開異度多年，依汝了解，他可有歸返之意？」

　　黥武回想了一下，搖搖頭：「父親提起異度的過往時，總是眷念與思慕之情居多，但吾也未曾聽他說過歸返一事。」
　　說話同時，他已將木箱端來一旁桌面上，翻找傷藥，真不虧是異度的鏢師，常備藥箱內隨手都是高價良藥。

　　「那麼汝前來異度，他難道無異議？」

　　「這不得而知，吾與父親已然半年多未曾謀面。」

　　「嗯？這是為何？」

　　看吞佛詫異難解的樣子，黥武趕緊解釋：「父親說他有要事須進行，也希望吾能夠獨立行走江湖、累積人生經驗。」

　　吞佛失笑：「汝倒是來找吾宣戰。」

　　回想起來也覺得自已衝動了些，黥武尷尬一笑：「吾想這讓父親認可的最快方法。」

　　「失去聯繫大半年，他莫非不擔心？」吞佛搖頭，像是不太認同般。

　　「其實也不算是完全失聯。」黥武一邊彎下身替他的腿傷上藥，一邊回應：「每月十五，吾會在傲峰山腳下的風月樓託信報平安，有時也會收得父親的信籤、甚或一餐他叫好的酒食。」

　　「哈，倒是風雅趣味。」
　　這麼說著的時候，吞佛貌似隨意搭在木箱邊的手指，無聲無息的從中抽出了一根短針，悄悄藏於掌心。

　　絲毫未覺他的細微舉動，黥武想起一些往事，眼中流露出了淡淡的暖意：「父親就是這樣的人。」

　　「確實是個多情的男人。」彎起一抹深沉笑意，吞佛伸出手去拍了拍他的肩頭，悠然說到：「多謝告知，黥武。」

　　聽出他語氣詭異，還沒搞清楚狀況的黥武才剛仰起頭，眼前便一陣昏花、四肢不聽使喚，未及開口就隨即軟倒在地。
　　「呃……你……？」掙扎著，黥武難以置信的望向吞佛。

　　「很遺憾。」似笑非笑的臉上不帶任何歉疚之意，吞佛冷淡的說：「對吾來說，汝只是達成義母心願的工具。」

朱厭熊孩子XDDD
朱武你再不來，黥武就要被吃乾抹淨啦( ﾟ∀ﾟ)

✤2024/12/05起更新只在新站✤

新刊：
✤ 異度鏢局六《塵囂》連載中

既刊：
異度鏢局前傳《昔年》
異度鏢局一《莫測》
異度鏢局二《捨生》
異度鏢局三《無間》
異度鏢局四《天道》
異度鏢局五《冬青》
《魔龍崖上異度村》
《沉河砂》

噗浪：寂靜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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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樓發表於: 2016-07-04 22: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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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是使命必達的戰神
為了義母就這樣算計了朱武
可憐的黥武就躺著中槍
黥武你父親很是有心機
但你真的太單純
還好吞佛也沒想對你怎樣
只是通過你引回朱武
但九禍有這位義子很是幸運
要不將黥武殺了
和朱武也玩完了

樓主留言︰

九媽養了一群好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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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ostintoky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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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樓發表於: 2016-07-10 22: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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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篇很好看呢！黥武好可愛，就喜歡他這麼認真又好騙（笑）

樓主留言︰

這裡的黥武還年少(跟赦生差不多)，尚有成長空間～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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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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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樓發表於: 2016-07-14 03: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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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測》三十八、算計

三十八、算計

　　爹親……黥武的親生父親，與朱武原本就是好友，兩人稱兄道弟，時常一起偷偷跑出去花天酒地然後半夜回來被娘親揪著耳朵罵，朱武嘴上花花，懂得怎麼逗樂黥武他娘不再生氣，總是讓娘親又好氣又無奈。

　　「朋友妻不可戲！朱聞蒼日，我可要連你耳朵一起揪了！」
　　「嫂子千萬別，我這耳朵已經很靈光，再揪大一點、到時候嫂子你們晚上關兩道門都沒用啦！」
　　「什麼關……朱聞蒼日！」
　　好片刻才會意過來，黥武他娘紅著臉掄起掃把追打朱武。

　　只要朱武來訪，家裡老是這樣三天兩頭雞飛狗跳、熱鬧非凡，不過縱使一個願打一個願挨，黥武的爹娘感情仍是相當恩愛的。
　　小時候的黥武當然不懂這些，只知道那個朱聞蒼日常會給他帶好吃好玩的來，總是像小尾巴似的跟著朱武轉。

　　「父親，你在看什麼？」爹親讓他認了朱武為義父，所以黥武從小就對朱武父親、父親的叫。

　　「噢、黥武啊……」朱武將他抱了起來，讓他坐在自己腿上，指著灶房窗裡的他爹娘說：「我在看你娘煮飯。」

　　黥武跟著望去，爹親趁著娘親轉身時偷偷捏走了一片筍子吃，被娘親回頭打著他手背笑罵了幾句。
　　這有什麼好看的呢？他不解的仰望朱武，卻見朱武目中隱有淚光……是錯覺嗎？

　　「黥武啊！長大以後，要懂得珍惜自己的感情。」

　　朱武的下巴在他頭頂繞著，弄得他有點癢。
　　「我聽不懂。」他抱著小腦袋說。

　　認真回憶起來，其實朱武是提過離開異度的理由，只是當時他年紀太小、又滿心崇拜朱武，並沒有將那番話放在心上。

　　「異度那麼強大、那麼厲害，父親為什麼不留在那裡呢？」
　　聽著朱武說起異度鏢局的故事時，黥武總會有這樣的疑問。

　　「義父我啊……辜負太多人了。」

　　「太多人是誰？」

　　「聰明人就知道不該問下去囉！黥武。」朱武哭笑不得的說。

　　我好像一直被您嫌不夠聰明啊……父親。
　　清醒的前一刻，黥武恍惚想起了那些片片斷斷的往事，覺得身軀仍是酸軟使不上力，忍不住心裡咬牙痛罵起吞佛。

　　然而睜眼之時，眼前並不如想像中險惡。

　　「哎？你醒了。」一名衣著華貴的女性正在替他拭去額頭上的汗水，見他睜開雙眼，溫柔的微笑問到：「有沒有覺得哪裏不適？」

　　對方如此關懷備至，反倒讓黥武不知該做何反應。
　　「這裡是……」轉頭望去，似乎是一間十分氣派奢華的居房，甚至比先前吞佛所居住的院落還寬敞許多。

　　「這裡是朱武原本的房間。」女子懷念的笑著說。

　　父親的房間？那麼這裏仍是在異度鏢局內？思考著的同時，黥武詫異又好奇的打量著屋內每一景每一物。
　　想要起身四處探看，但他仍是渾身泛軟無力，不知吞佛究竟給他下了什麼藥。
　　「唔……吞佛呢？」他忍不住惱怒的問。

　　「沒事，嫇姨趕他出去了。」女子彷彿對待孩子般的安撫他，輕拍著讓他躺妥：「別急著起身，藥效還沒過去，再躺會兒就好。」

　　她就是嫇姨？與父親情同姊弟的長輩？
　　「妳……您是？」

　　「愛染嫇孃。」女子笑道：「他們都叫我嫇姨，你是黥武吧？吞佛說，你是朱武收養的義子？」

　　「是的。」想點點頭都很困難，黥武不由得氣惱的問：「吞佛他……為何要對吾下藥？」
　　昏迷之前，他隱約聽見吞佛說了句「義母的心願」，那又是什麼意思？

　　「唉……」愛染嫇孃神情苦澀的長長一嘆，無奈的說：「你別怪他好嗎？他也是一心為了九禍。」

　　「為了九禍？這與吾有什麼關係？」黥武不解。

　　愛染嫇孃又嘆了口氣，才說：「他想拿你逼朱武回來。」

　　黥武大吃一驚，此時回想起來，他這才意識到，其實吞佛一路上都在向他旁敲側擊的打探著父親的消息，甚至還有他們之間的聯繫方式。
　　但為何要用這樣的方法逼迫父親歸來？異度鏢局、九禍與父親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父親會不會有危險？
　　他心中迴繞著各種疑問和憂心，但抬眼望向愛染嫇孃之時，卻又不知該如何問起，嫇姨的眼神看起來十分哀傷，這又是為什麼呢？

　　「嫇姨知道你一定有很多不明白。」愛染嫇孃輕柔的替他撥開額前的髮絲，悠悠的說：「先聽嫇姨說一個故事好嗎？」
　　「這是關於一個年輕鏢師、和一名商家女兒的故事……」

◇

　　與九禍深談結束後已經是深夜，費了好一番功夫，吞佛才成功說服九禍接受自己先斬後奏的計畫，幸好，得知黥武其實只是被朱武所收養的義子之後，九禍似乎也冷靜了許多。
　　從九禍那裡離開後，順道前去查看狀況的他，正遇上了從大院走出來的愛染嫇孃。
　　腿腳還不太利索，吞佛走得有些慢，反倒是愛染嫇孃主動快步來到他面前。

　　「嫇姨。」基於禮節，吞佛先出聲。

　　「九禍那邊怎樣？」愛染嫇孃端著手過來，一開口就問。

　　「義母同意了。」

　　「果然由你出馬就沒問題。」愛染嫇孃鬆了口氣，這才說：「黥武方才又昏昏睡去了，你給他下多重的藥啊？」

　　吞佛想了想，道：「明日午後該能活動了，不過想使上力還得要兩三日，如果需要的話，可以在他吃食裡再下點……」

　　瞧他那副若無其事的口吻，愛染嫇孃趕緊搖搖手：「別、別，你別給人藥出病來，黥武已經鬆口了，說如果這樣對朱武是好事的話，他也會幫忙的。」
　　黥武這孩子雖然有點盲目崇拜朱武的毛病，但還挺好溝通的，把前因後果向他說明清楚，再動之以情、說之以理，不用兩三日，黥武應該就會接受這個計畫了。

　　「那倒是省卻吾不少事。」吞佛一笑。
　　他老早就看出黥武吃軟不吃硬，強制的作法只會弄巧成拙、不如反向操作，所以故意於藥效發作時，在對方心中埋入疑問，然後請來愛染嫇孃扮白臉，順勢唱上這麼一齣。

　　「你這孩子，算計起人來還真是恐怖。」愛染嫇孃忍不住瞟了他一眼。

　　「是嗎？」吞佛似乎不以為然。

　　愛染嫇孃苦笑，轉回正題：「接下來呢？」

　　「接下來……」吞佛撫唇沉吟，喃喃道：「就看風月樓那邊的消息了。」

黥武：(縮牆角) 父親大人...異度跟您說的不一樣啊......
吞佛：...？沒關小黑屋、還有長輩專門照料，這不是挺溫馨的嗎？

已經購書閱畢的道友們，歡迎幫我填寫《莫測》讀後反饋噢～(*ﾟ▽ﾟ)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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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樓發表於: 2016-07-22 07: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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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測》三十九、朱聞蒼日

三十九、朱聞蒼日

　　該月下旬，吞佛再度來到了傲峰附近。

　　此時黥武已經逗留在異度近十多日，十五早過，除了利用風月樓留下書訊，異度同時也在江湖上放出風聲，藉口黥武暗算紅蓮戰神吞佛，因此被異度所擒抓。至於打算怎麼處置黥武，他們並沒有明說，但江湖上自是謠言紛紛；有說異度在等待黥武背後的勢力浮出水面、有說黥武已經被手段狠辣的九禍所處決，當然也有接近事實的說法，說黥武是銀鍠朱武的私生子，而九禍抓人正是要等朱武現身說明。
　　如此，朱武竟仍能沉得住氣，讓人不由得懷疑起吞佛的計畫是否真能奏效？
　　在銀鍠家長老的壓力下，九禍讓吞佛親自前來傲峰探查情況。

　　吞佛並不認為這個計畫失敗，只是朱武顯然比想像中更難對付，他八成是在跟異度較量，看哪方更耐不住氣。
　　很顯然，銀鍠家的人在這一點上輸給了朱武。

　　背後的聲音響起時，吞佛在心中暗嘆。

　　「你就是吞佛？」
　　說話者的指尖就抵在吞佛的後心口上。

　　「銀鍠朱武？」吞佛也微微側頭，反問。

　　「朱聞蒼日。」那人答，並威脅：「別動、別反抗，否則我立刻震碎你的心脈。」

　　「哦？」吞佛不懼反笑。

　　「笑什麼？」朱聞蒼日忍不住皺著眉頭問。

　　「汝似乎沒有弄清楚狀況。」

　　「這句話送還給你。」朱聞蒼日沉聲道：「以你的命換黥武，不知道異度會怎麼選擇？如果你不夠格，我就殺了你找下一個。」

　　「這嘛……也許會成功，但汝真捨得？」

　　吞佛的回應不合常理、也與他所設想的大相逕庭，朱聞蒼日一愣：「什麼意思？」

　　無視逼命的指尖，吞佛驟然轉身，冷笑：「汝再仔細看看這張面容，不覺眼熟？」

　　「啊？」

　　乍見那雙眉眼，朱聞蒼日確確實實的震驚了一霎那。
　　就在這霎那之間，吞佛抓住機會飛快躍出一丈之外，朱厭劍從背後滑入掌心中，解了自己命懸一線的燃眉之急。

　　朱聞蒼日此時才意識到吞佛的心思縝密與狡詐，心中一橫，手中摺扇再次逼向吞佛，他單憑摺扇便能抵擋戤戮狂狶的刀，對付朱厭劍自然也不在話下，只是仍難免多了幾分顧慮。
　　吞佛與自己如此相似，又深受九禍寵信，莫非……他真與自己有關？

　　朱厭劍在朱聞蒼日手底只招架了幾下子，吞佛眉頭一皺，不知為何竟棄戰而撤，趁著地勢拉開距離，將手指放在唇間吹鳴了一道長哨。

　　朱聞蒼日聞聲一愣，那樣的長鳴他很熟悉。

　　果然，不出多久，空中傳來一道長長的梟鳴回應，白色雪梟盤旋而下，在吞佛周身飛繞了幾圈。
　　吞佛回頭掃了朱聞蒼日一眼，面無表情的臉上讓朱聞判斷不出意圖，隨後便在雪梟的護航與帶領下竄入了白雪茫茫的深山當中。

　　傲峰是簫中劍的地盤，偏偏兩人才大打了一架，此時上山，恐怕會再次惹怒他……朱聞蒼日憂慮的抬頭望著山巔，心中苦惱。
　　九禍剛烈的脾性他雖然了解，可是拿下黥武，到底是為了逼他回歸異度、還是想要報復他？這點他實在沒有把握，恐怕只有擒住吞佛才能保證換得黥武平安。
　　當年選擇離去是他的錯，他卻不希望黥武替自己承受這個錯誤的後果。

　　握緊摺扇，閉目凝思片刻，再睜眼，朱聞毅然決然的邁開腳步追了上去。

◇

　　吞佛正倚在一處山坳處，平復調息，然後舉起手看了一眼。
　　原本潛藏在指甲蓋下的淺藍豎線，此時已經蔓延到手指中段，平日雖無妨礙，但只要心律一急促，意識就會出現迷濛的現象，實在惱人。
　　待此事一了，必得趕緊回笑蓬萊尋惠比壽解決。

　　站在他肩上的雪梟，見他端詳著自己的手指，於是好奇的湊過來啄啃了兩下，讓吞佛忍不住莞爾，反手搔弄了白羽一番。

　　獲得撫弄的雪梟十分受用的瞇起眼，沒一會卻突然驚飛而起，吞佛同時警覺轉身，朱厭劍向斜側方一挑！

　　摺扇拍開了劍尖，順勢向上，朱聞蒼日併起劍指直指吞佛的膻中穴！

　　側身避開，右掌在朱聞的臂上一按、一扭，吞佛翻身飛凌而起，朱厭劍拉回同時劃破了摺扇扇面。

　　「好身法。」朱聞蒼日贊了句。
　　吞佛輕絕的身手他在先前已經見識過一回，當時在吞佛長途奔波後的氣殆之時，仍能飛身躍過愁落暗塵解救螣邪郎，如今在足下鬆軟的雪地間依然不受影響，以這般年紀可說是相當不易。

　　吞佛沒有回話，他不想因開口而亂了自己極力維持住的氣脈。

　　見他不躁不亂的應對，朱聞蒼日不免起了些許愛才之心，若不是為了黥武的安危，他實在不想傷害這名年輕人。
　　當然，他仍不知道黥武一事其實全然就是他眼前這名年輕人所策劃。

　　破損的摺扇闔起，朱聞蒼日在吞佛甫落地時便出腳猛攻下盤，扇骨也頻頻直逼他胸前穴位，極近的攻勢意圖讓手持長兵器的吞佛疲於應付。

　　吞佛眉心緊鎖，近攻之下，心脈逐漸加速，以短劍模式應戰也許會更加從容，但他又有所顧慮，不願這麼早讓朱聞獲知朱厭劍上的秘密，短時之間也只能繼續勉強應對。

　　近身激戰沒有持續多久，背後抵上山石的吞佛心中叫糟，陽光在雪地上的反射讓他誤判了眼界以外的地形。

　　下一刻、朱厭劍脫手而出！

　　雪梟一聲長鳴！

　　即將抵上吞佛胸口要穴的扇骨受阻，朱聞蒼日定睛一看，紫裘飄然，阻擋他的正是夜刀。

　　「宵？」朱聞蒼日詫異的盯著眼前人。

　　「不准傷他。」宵凜然說到。

　　「你認識他？」朱聞蒼日不禁頭疼，宵是簫中劍的至交好友，有他插手，這局顯然是註定要失敗了。

　　「吞佛是宵的朋友。」宵眨了下眼，又說：「你、不是。」

　　啊、真傷人。朱聞蒼日苦笑，也只能無奈收手，轉身打算離開。

　　「銀鍠朱武……無論汝現在叫什麼名字，」緩和氣息的吞佛，在他正準備離去之前開口：「義母在等汝。」

　　「義母……你是說九娘嗎？」朱聞蒼日背對著他問。

　　這個問題對方心知肚明，吞佛也不多言，雙手抱拳，冷然道：「五日內，恭候戰神歸返。」

　　沉默片刻，朱聞蒼日才重新邁開腿。
　　「……知道了。」

　　宵站在原地望著朱聞蒼日頹然的身影越走越遠，不太明白的歪了下腦袋，正想回頭，卻感到肩膀一重。
　　「吞佛？你沒事吧？」

　　「無事。」吞佛傾身往前，將額頭靠在了他的肩上。

　　「朱聞蒼日為什麼要攻擊你？」

　　「他腦子糊塗。」

　　「是這樣嗎？」

　　「宵。」

　　「我在。」

　　「謝了。」
　　銀鍠朱武，感情果然是汝的軟肋。

雪梟：咕。

宵：雪梟說你的手指好啃。
吞佛：......汝聽得懂鳥語？
宵：O◇O 咕。
吞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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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樓發表於: 2016-07-24 15: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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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還的還是要還
朱武你欠的終歸要還
也該要回家了
解決自己的家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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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樓發表於: 2016-07-30 01: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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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測》四十、回歸

四十、回歸

　　銀鍠朱武即將回歸異度鏢局、還是給逼回去的！此等大事，立即旋風似的傳遍了整個江湖，別有居心的、閒著沒事的，紛紛都聚集到露城來看熱鬧，一時間整個露城人山人海，比中秋辦燈會還要熱鬧。

　　反倒是遠在紫宮世家養傷的異度大少螣邪郎，直到最後一刻才得知此事，驚得差點沒從床上跳起來。
　　「什麼？那老頭要回來了？」

　　赦生面無表情的點點頭，手裡的大碗一推：「喝藥。」

　　接過來仰頭一口乾了，螣邪郎放下碗還沒抹嘴就急著問：「這是怎麼回事？」

　　那個人早在自己出生之前就離開了，赦生對他也沒有什麼感覺，因此只是平淡的說：「師兄用計騙回黥武，以此要脅。」

　　螣邪郎臉色一凜，雖然早就知道吞佛向來為達目的不擇手段，這種方法確實也正中朱武的弱點，但是……
　　心中不安，他翻開錦被就要下床。

　　赦生趕忙伸手攔阻他：「你做什麼？」

　　「回去露城！」

　　「你傷還沒好，不准走。」赦生板著臉說。

　　「哪管得了這麼多！」真是傻小弟！螣邪郎一把扯過他的衣領，低喝道：「你知不知道，你師兄麻煩大了！」

　　赦生困惑的皺起眉頭：「說清楚。」

　　一拍額頭，螣邪郎這才想起赦生壓根就沒見過那個男人、自然也不熟悉朱武的為人。
　　「感情是那個男人的逆鱗，他要是真被逼得回到異度，執掌了大權後，你說他會放過你師兄嗎？」螣邪郎解釋。想要回去，他還得通過小弟這關啊！

　　赦生愣了一下，想了想，仍覺得螣邪郎太多慮了。
　　希望螣邪郎能安靜待著養好傷，赦生用斷斷續續的話語說明了黥武不是朱武的親生子，況且吞佛也沒有真的加害黥武、只是用點計策哄他留在異度幫忙騙朱武，現在是由嫇姨在照看黥武。

　　一聽吞佛沒把事情做絕，螣邪郎鬆了口氣，卻仍是不放心。總覺得忽略了什麼事，一股難以釋懷的感覺在他胸中盤旋不去……

　　而在異度鏢局內，氣氛也是一片惶惶不安。

　　明白內情者，擔心著朱武歸來後，與九禍間的衝突是否一觸即發？雖然銀鍠家多數長老很可能會站在朱武一方，然而九禍執掌異度十多年來也培植了不少親信心腹，尤其年輕一輩以吞佛為首，即使向來不得人緣，卻與九禍同樣極具威望，若真有什麼大事，吞佛的動向依舊是不少年輕鏢師的風向基準。
　　不明內情的人，則是擔憂著異度未來的走向。畢竟鏢局已經在九禍的領導下安穩平順了那麼多年，銀鍠朱武這個離家在外十數年的浪子突然回來，鏢局真要交給他嗎？他可靠嗎？適任嗎？扛得起這麼大的擔子嗎？

　　朱厭似乎一點也不受這片嚴肅氣氛所影響，依然歡快的裡裡外外替他主人忙活著大小事。
　　「主人，我回來了！」從後門進入小院，他放下手中包袱與一沓書籍。
　　他主人不知起了什麼興致，最近老在翻看醫書，朱厭上街便順手帶了幾本書架上沒見過的回來。

　　「嗯。」吞佛回應一聲。

　　朱厭循著聲音找去，果然他主人又在看書了，甚至都懶得抬起頭來瞧他一眼。
　　「主人，我帶了幾本新的回來。」朱厭獻寶似的端上前。

　　吞佛終於抬頭，卻沒有往那幾本書上瞧過，開口就問：「事情辦妥了？」

　　朱厭忙點頭：「一箱送往琉璃仙境、一箱送往笑蓬萊，都辦妥了。」

　　「好。」吞佛又把目光放回書頁上，同時說：「包袱打開，有兩套衣裝給汝新訂製的。」

　　「真的？」朱厭喜形於色，跳起來又奔回了包袱旁去。
　　打開一看，果然有一套夏裝、一套冬裝正符合他的身形，朱厭喜孜孜的翻來看去，愛不釋手；可轉念又想，主人怎麼會突然想給他添新衣呢？送往兩個地方的箱子裡又是什麼呢？
　　回頭看著少了兩個大箱子而顯得有些空盪的內室，他忽然不安了起來。

　　發呆一會兒，鏢局裡傳訊的鼓聲把他震回了神，緊接著就聽見主人的呼喚。
　　「朱厭，來幫忙。」

　　那是通知重大集會的鼓聲，所有鏢師都必須整裝出席，朱厭進到房裡的時候，吞佛已經開始更替正裝；他立刻捧了器具上前，利索的替主人打理束髮，他主人向來不求衣飾奢華，卻必須整齊端正、一絲不苟。
　　聽說銀鍠朱武今天一早低調的回到鏢局裡了，這次集會，肯定就是跟這件事有關吧？朱厭想著。

　　「朱厭。」吞佛一邊整理衣襟，一邊喚了聲。

　　「是？」

　　吞佛從鏡面的倒映中瞄了他一眼：「汝，喜歡異度嗎？」

　　朱厭手裡一頓，心中頓時會意到了什麼，穩住因緊張而幾乎要顫抖的手，他認真的回道：「朱厭……喜歡有主人在的地方。」

　　「在吾身邊，會很辛苦、也許會沒命。」吞佛臉色平靜的輕聲說到。

　　「即使如此。」朱厭抬起眼來，直對著鏡裡主人的雙眸，正色道：「那也是朱厭的選擇。」

　　吞佛垂下眼簾，淡淡道了聲：「……好。」

◇

　　「黥武，你跟嫇姨來。」

　　正在好奇著鼓聲所代表的意思，黥武就被愛染嫇孃喚了出去，說是要帶他去見銀鍠朱武。
　　「不過你父親還有許多事得要忙，像現在這會，正要與眾人召見，就別去打擾他了，嫇姨帶你到一個有好視野的地方瞧瞧。」

　　「謝謝嫇姨。」數日以來已經對愛染嫇孃視如姨母的黥武不疑有他，面露欣悅之色的跟隨而去。

　　他不知道銀鍠朱武至今仍以為他受到異度的脅持，愛染嫇孃得把這戲唱完，自然不能讓他輕易與朱武會面，因此幌騙他說是朱武諸務繁忙、需建立形象，不方便此時分心與他相會。
　　異度鏢局幅員遼闊，愛染嫇孃領著黥武在各個院落迴廊間穿梭來去，繞得黥武根本弄不清東西南北後，才終於到了一處小樓；觀其構造，四面均是垂直高聳的磚牆，易守難攻，該是用於防禦之途。

　　「這裡的視野最好，又沒人打擾。」愛染嫇孃帶著他爬上樓，在一處窗邊朝外指去：「瞧，大夥兒都到了。」

　　小樓的窗口外寬內窄，雖然從外頭幾乎難以窺見樓內，但從裡面卻能夠輕易將整個校場看得一清二楚。
　　順著嫇孃的指引，黥武放眼望去，心中不禁驚嘆。異度雖說是一介鏢局，但眼前齊聚的鏢師、武師與習生，規模卻堪比軍隊；更何況，聽嫇孃曾說異度還有分號以及情報組織，顯然眼前所見還遠遠不止實際總數。
　　這就是父親將要職掌、統轄的鏢局！年少的他，胸中油然升起一股難言的激動。

　　愛染嫇孃身形嬌小，同倚在窗前也不會妨礙黥武的目光，掃視了幾眼，她笑：「你父親還沒到，估計是還在打理衣裝吧？」

　　黥武的目光往前方簷下的高台望去，正中兩張主座空蕩蕩的，倒是往旁邊些，隔了一個位置上，此時已坐著他很熟悉的吞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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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樓發表於: 2016-08-07 21: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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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測》四十一、怒

四十一、怒

　　吞佛也著正裝，神色平靜無波，似乎對接下來即將面對的新上司毫無想法。他是九禍正式收養的義子，等同次子的地位，此刻螣邪郎正在外地養傷趕不回來，赦生亦同，因此台上只剩他一個人候著，場面倒是有些尷尬。
　　朱厭照例站在主人身後，有點不太自然，他主人缺神經，這種狀況下也依然神色自若，他卻是手腳都不知道怎麼擺才好。

　　不知等了多久，吞佛向主座那邊瞥了眼，低聲道：「朱厭。」

　　朱厭立刻湊了過去：「是？」

　　吞佛一指主座，對他耳語：「換一換茶。」目光卻異常的往朱厭頭頂飄去。

　　朱厭想主人大概覺得候時太久，怕茶澀了，點點頭：「這就去。」這事不是頭一遭，主人向來很注重這些細節，尤其事關老闆娘的時候。
　　但為什麼要盯著他頭頂看？

　　此時吞佛又做出了不尋常的舉動，他伸出手，輕揉了兩下朱厭的腦袋，然後收了回來，默默盯著手掌瞧。

　　「主人？」朱厭有點錯愕。

　　「沒事，你去吧。」吞佛闔起眼，揮手。

　　等朱厭的腳步聲遠去，吞佛按了按眉心才再次睜開眼。
　　明明心率未有變化，卻平白出現幻覺了嗎？方才竟見到朱厭頭頂上生了一雙貓獸絨耳，活靈活現，實話說也是可愛的緊，讓他都忍不住伸手試探一二，但畢竟只是幻像……倒是有些扼腕。

　　朱厭替換上茶水沒多久，九禍與朱武便在銀鍠家長老的陪同下現身了。

　　等待許久的人群不免響起了一陣喧嘩，吞佛主動站起，高舉右手向下方眾人含掌示意，平日就訓練有素的眾人很快便恢復了沉靜。
　　吞佛隨後轉身向步入高台的一行人躬身行禮，九禍滿意的向他點了點頭，然後與朱武同時就座。

　　十多年不見的九禍就坐在身邊，銀鍠朱武挺直的背脊簡直扎滿芒刺。

　　興許是怕他們倆單獨相處出什麼差錯，從一早歸來至今的朱武都被銀鍠家長輩們包圍著問長問短，問這幾年都去了哪裡？吃飽嗎？穿暖嗎？瑣事姑且不提，甚至還問他娶妻生子沒有？嚇得他腰一板，忙正色澄清。
　　九禍一直默默敬陪一旁，面無表情、也沒說半句話，即便招呼時也是冷冷的，分明是久別重逢的戀人，卻生疏的彷彿初次相見。

　　朱武心中不免苦澀，實話說是他對不起九禍，要打要罵他概括承受，但這樣的生疏冷漠，卻讓他不知如何是好。

　　這次集會不過就是對鏢局內外正式宣告一下朱武的身分，至於鏢局職掌權往後會交在誰手裡，似乎長老間也還沒有個定論。
　　即使朱武是原定的繼承人，但已經在外飄浪那麼多年，能力與思維都還需要重新考核才行；畢竟以異度鏢局如今的規模，許多事不能再單單只考慮銀鍠家，還有為數眾多的鏢師、武師，甚至背後金主。
　　更何況，鏢局能有今天這樣的規模，還是在九禍手裡發展起來的，真要移交職掌權，於情於理，也得要九禍開口同意才行，這問題可就複雜了。

　　總之這段萬般複雜的過度期間，鏢局在焰城的分號依舊由閻魔旱魃掌管，露城這邊則考量到九禍與朱武需要時間與空間來「解決一些陳年問題」，會由長老們暫時派人前來協助代管。

　　聽到鏢局不是馬上要由這個隔了十多年才冒出來的「戰神」接掌，許多人都隱隱鬆了口氣。
　　集會結束前，九禍發話安定人心，提醒眾人該幹麻還是幹麻，走鏢護院都別輕忽，莫讓危險份子有機可趁。

　　凝視著九禍傲然屹立的背影，朱武一瞬茫然。
　　昔年那名私下有些小兒女的嬌羞，果敢無畏的商家女兒，如今儼然已是氣勢巋然、威震一方的霸主，一開口，便能誠服異度眾多鏢師，甚至威懾江湖。
　　他不敢想像，這十數年來，九禍那雙肩膀上負起的是多麼沉重的擔子，讓那豆蔻年華的少女，成長為如今的模樣……

◇

　　集會之後又是一頓家宴，銀鍠家的各個親戚長輩們分別問候，把朱武折騰的腦袋發脹，誰讓他這麼久沒消沒息？沒按在椅子上審問一番已經是客氣，更別說輪番上陣的敬酒套話了。
　　糊裡糊塗的直到深夜，回過神來的時候，屋子裡就只剩下自己與九禍兩人相對無言。

　　九禍滴酒未沾，只是靜靜的飲茶、佐用茶點，朱武記得，那是家宴上吞佛特地留起來的，他原想對方竟也有孩子心性，沒想到都是為了九禍。
　　「吞佛這孩子真是有心。」尷尬的寂靜中，他試著打開話題。
　　他幾乎都忘了，為應付宴席上的禮儀與交際，這種飯局上九禍通常吃不了多少，所以保有飯後喫茶的習慣，以便夜裡能繼續忙事，吞佛顯然是深諳這點。

　　「他向來深得我心。」九禍淡淡的回道。

　　想到吞佛那雙與自己神似的眉眼，朱武還是有些掛懷，忍不住問：「他……在你身邊很久了？」

　　「你走後沒多久，我便帶回了他。」九禍冷笑：「怎麼？你以為他會是誰？銀鍠朱武。」

　　沉默頓時又降臨到兩人之間。
　　銀鍠朱武心裡發虛，鎮定了一下，好片刻，才道：「你知道我年輕時的模樣，但在你之後，我保證沒有別的女人。」

　　「這我卻不敢信。」九禍抿了口茶，皮笑肉不笑的說：「若非吞佛替我查證了黥武的身世，我還真以為你在外頭有了家室，樂不思蜀了。」

　　朱武沉下臉、緊握雙拳，他雖怒，卻不敢發，畢竟九禍沒錯，他沒有這個臉去要求九禍信任一個拋棄她的男人。
　　「……無論如何，錯是在我，請你不要遷怒到黥武這孩子身上。」他低頭沉聲道。

　　「遷怒？」九禍突然站起身，兩步走到他面前，寒著臉居高臨下的說：「銀鍠朱武，你想對我說的就是這些？」

　　朱武一時啞口無言。
　　他的確還有很多話想對九禍說的，比如對不起讓你背負了這麼重的擔子、對不起讓你受了這麼多委屈、對不起讓你等了這麼久……但是，看著眼前已經堅強穩重的讓他幾乎快認不得的女人，他突然什麼也說不出口了。
　　他醒悟到，這些話都不是九禍要的。

　　「滾！」見他半個字也吐不出來，九禍怒極，手裡半涼的茶湯澆了他一頭臉，手指屋外：「你給我滾！」

九禍：嘖、茶居然是涼的......(看空杯)
朱武：QAQ 九娘啊！！！！(濕淋淋)

朱厭：主人你在刷網購？
吞佛：嗯，給汝買新套裝，喜歡橘紋還是虎斑？
朱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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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樓發表於: 2016-08-15 23: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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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測》四十二、聚

四十二、聚

　　灰頭土臉的被趕出屋外，銀鍠朱武在熟悉又陌生的院落迴廊間遊蕩，卻不知道該往哪去。
　　「家」這個字離他太遠太遠，遠得他連當初離去時的決心都已經幾乎忘卻，僅存的是按著自己所選擇的路繼續走下去的無奈。

　　其實大哥蒼武過世的消息一傳出，他曾一度想趕回來奔喪、照顧九禍與家人，但就在那同時，黥武卻失去了他的爹娘，他不得不為了這個舉目無親的年幼孩子而駐足。
　　波波碌碌，十數年就這樣過去了，等到停下來一回首，發現九禍已經將異度鏢局經營的有聲有色，甚至更勝蒼武大哥，而他也失去了回家的方向。
　　許多事，一但錯過，就是永遠錯過了。

　　想著想著實在很心酸，朱武的眼前卻出現了一個此時不太想看到的人影。

　　吞佛負手站在長廊中間，看似仰頭望月，但很明顯就是在等著他現身。
　　「大人，這邊請。」恭恭敬敬的躬身攤掌。

　　反正也不知道能往哪，朱武就隨他而去了。
　　吞佛對九禍的悉心關切讓朱武對他有了幾分好感，但這份好感並沒有持續多久，就被吞佛自己給打碎。

　　「利用黥武，全然是吾的主意。」吞佛走在前方，語氣悠然淡定、似乎還帶了點笑意：「很有效，不是嗎？」

　　在意識到之前，銀鍠朱武的身體已經先動了手，揪住吞佛的衣襟將人狠狠壓到廊柱上，怒目切齒：「你……對黥武做了什麼？」

　　吞佛仍是笑：「大人，悠著點，前任戰神甫回歸就教訓老闆娘的心腹愛將，這可不太好看。」

　　心中一凜，朱武立即冷靜了下來，卻沒有輕易放手。
　　他回想起傲峰上的那場對峙，最後被宵的現身所打斷，再加上利用黥武逼他歸來的伎倆……顯然吞佛十分了解他重情重義的性格，那麼，以吞佛縝密的心思，這般坦承又是為了什麼？

　　「……你在試探我？」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吞佛不改似笑非笑的神態，彷彿只是饒有趣味的看著他的作為。

　　沒錯，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朱武擰起眉，試圖探究吞佛的機心，但對黥武安危的憂心卻不時打亂著他的思緒。

　　「大人可知道真正受遷怒的人是誰？」吞佛此時又開口，並且握住朱武揪著自己衣襟的手向兩旁扯開，露出了胸前隱約的傷疤：「這些傷，合該算在大人頭上吧？」

　　「啊！」朱武驚呼一聲，如受雷擊，驟然鬆手而退。
　　他一直納悶著吞佛與自己相似的面容，莫非、難道……

　　「……這麼說，汝果然就會放手。」收整衣襟，吞佛神色自若。
　　這自然是個謊言，即使是酒後失控，九禍也未曾在他身上留下不可抹滅的疤痕。身為常走紅鏢的鏢師，誰沒有幾道傷疤呢？運用感情為策，果然很容易操弄朱武。

　　「你……」朱武簡直氣得說不出話來，這小子到底哪幾句話能信？哪幾句不能信？他都快分不清了。
　　他究竟有什麼企圖？只是想玩弄自己嗎？不對……他的每一言每一行都是計算好的，先是挑起他的焦慮、然後又讓他警戒，接著是歉疚，最後是憤怒……
　　「你這是在玩火。」驀然醒覺，他沉下臉色，冷眼凝視著吞佛。
　　不停擾亂他的心緒，挑戰他的底限，為的是什麼？其實很簡單，只要看看吞佛平素的行為就能知道……他的所作所為，無疑都是為了九禍。

　　「汝，是火嗎？大人。」吞佛低下臉，陰笑。

　　朱武面若寒霜，未及開口回應，長廊轉角的那端就響起一聲呼喚。

　　「朱武。」

　　循聲望去，朱武費了點時間才想起那名身型嬌小的女性是誰，畢竟已經太多年未曾謀面，方才的家宴上，她也沒有出現。
　　「……嫇孃？」

　　愛染嫇孃從陰影中走了出來，神情複雜的仰望了他好一會，似乎有著千言萬語想說，但接下來卻是轉身向吞佛道：「吞佛，別使壞心眼，到前邊院子等我。」

　　「是。」面對愛染嫇孃，吞佛倒是十分乖順，依言離去。

　　那僅僅是壞心眼的程度嗎？朱武可不這麼認為，只是面對自小如親姊般的愛染嫇孃，他當然不會反駁什麼。
　　吞佛離開後，嫇孃向他招了招手，朱武於是走上前，蹲跪下身子，無關乎身分高低，而是自從少年後他就需得如此才能與嫇孃平視交談。

　　彷彿是幾乎認不得他似的，愛染嫇孃凝視著他許久，眼眶泛紅：「若非吞佛出此下策，你是不是就打算一輩子不回來了？」

　　「不是的，我……」話至中途，朱武也不知該怎麼說下去才好。

　　「蒼武臨走前，仍在掛念著你與九禍，你可知道？」

　　朱武神情哀悽的沉默，長兄如父，大哥病危時無法趕回來也是他心中的遺憾，只是人在江湖、萬般不由己；回來見大哥最後一面、或是前去營救黥武一家，他當時只能從中擇其一，心中的掙扎，難以言喻。

　　「頭抬起來。」嫇孃說到，然後挽起袖子，一聲脆響，左掌抽在朱武的右臉上。
　　「這掌，是為你大哥。」
　　放下手，挽起另一邊的衣袖，再一響。
　　「這掌是為九禍。」

　　被賞了兩巴掌，銀鍠朱武卻苦澀的笑了。
　　嫇孃手力弱，打起來響亮卻一點也不疼，反倒是心頭好像被狠狠的敲了一記鐘，整個人都清醒過來了。
　　真希望九禍也這樣打他兩巴掌就好了……不、揍個兩拳踹上幾腳都行，只可惜，他們之間卻沒有那麼單純的能如此帶過。

　　「黥武在你原先住的院落裡，去吧。」愛染嫇孃別過臉去，淡淡說到。

　　「謝謝妳，嫇孃。」朱武一聽大喜過望，連忙起身三步做兩步的向長廊底端奔去。

　　回頭望著朱武的背影，愛染嫇孃長長一嘆，然後舉目遙望另一個方向。
　　有多少愛、就有多少恨，真是讓人不省心的一對啊……

　　急急忙忙踏入闊別已久的故居之中，銀鍠朱武沒心思多打量四周，便立刻朝唯一點上燈火的書房快步走了過去。
　　隔著格窗，已經可以看到黥武的背影，正在專注的閱讀書籍，見他安然無恙，朱武終於放下心頭的一顆大石，放慢步伐，悄然推門進入。

　　「嫇姨，這本書上的註疏，吾能拓寫一份嗎？」似乎沒有察覺背後輕手輕腳進來的並不是愛染嫇孃，黥武盯著書中字句，開口問到。

　　「你有興趣的話，送你也無妨。」銀鍠朱武含笑說到。

　　黥武聞言一震，又驚又喜的轉過身來：「父親！」

　　朱武走上前，雙手扶著他的肩頭，慈愛的看了又看，才說：「好久不見了，黥武。」

　　黥武仍處在激動中，不知該說什麼好，只是面露喜色的用力點頭：「嗯！」

　　仔細一瞧，黥武並沒有任何不妥之處，甚至也沒有受傷，朱武鬆了口氣的同時也不免奇怪：「黥武，你……怎麼會來異度？」
　　沒缺沒損的就被吞佛拐進了異度，難道他家黥武真的這麼好騙？

　　「呃……」黥武詞窮的支吾半天，卻實在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才好：「這、父親，這說來話長……」

　　朱武無奈的笑了笑，索性拉著他坐下來：「不要緊，咱們父子也許久沒有好好聊上一聊了。」

這裡設定的朱武，其實也是個文武雙全的強者，不過太多情，老是被感情所困www
在這點上，吞佛就是個幾乎完全相反的類型，趁機把朱武玩得團團轉是剛好而已，一旦朱武恢復冷靜，他就得腳底抹油了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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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樓發表於: 2016-09-10 2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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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測》四十三、收拾

　　黥武將自己從第一次遇到吞佛之後發生的種種，都一五一十的告知了銀鍠朱武，說到被吞佛施藥迷昏、在嫇孃救助下醒來時，連他自己都忍不住紅了臉。
　　被騙得那般狼狽，實在太丟人了。

　　不過吞佛的心機深沉，朱武也是見識過了，因此並不感到意外。
　　幾乎是從再度見到黥武的同時，吞佛就已經一步步佈下了陷阱；示弱以利用黥武的善良，坦白彼此相似的身分以博取黥武對他的惺惺相惜，七分真實、三分隱瞞、毫無虛假，最漂亮的一記，是在藥倒黥武後又請來嫇孃扮白臉，讓黥武心甘情願的協助他們完成這局。
　　朱武嘆了口氣。這種對人性了解至深的策略本身並不可怕，可怕的是吞佛的信手拈來，和毫無動搖的情緒。他彷彿沒有感情般，就這麼冷眼看著週遭的人依照他的計畫進行著，不擇手段，只為了一個目的、一個人──九禍。
　　九娘啊九娘，你是去哪裡找來這麼個利器？又是怎麼讓他對你如此竭盡忠誠的呢？

　　「父親，對不起，是黥武太沒用了。」黥武低垂著腦袋說。

　　「沒這回事。」朱武苦笑著拍了拍他肩頭，說：「是吞佛太厲害，利用了你的耿直善良。」

　　但敗在吞佛手上總歸是事實，黥武咬牙握緊拳頭，暗暗發誓自己將來必要勝回他這局。

　　「重點是！」朱武抓著他的雙肩，一臉欲哭無淚，可憐巴巴的說：「告訴為父，是什麼讓你決定和嫇孃一起坑我的？」
　　他在外頭焦急得要命，生怕黥武遭受什麼樣艱苦的待遇，天曉得黥武半點事沒有，吃好睡好，好端端住在異度裡和嫇孃發展姨侄情誼，甚至合力騙他回來異度，這不就整一個被賣了還幫著數錢嗎？

　　「呃？」見朱武這麼哀悽的模樣，黥武不免感到歉疚又困惑：「原來父親不想回來嗎？是黥武會錯意了？」

　　「不、也不是不想回來……」這下反到換朱武支吾其詞了：「只是、唉、總之這事很複雜，不是我回來就天下太平、皆大歡喜那麼簡單的。」

　　「父親……是因為九禍老闆娘嗎？」黥武小心翼翼的問。

　　「……嫇孃到底跟你說了多少？」朱武無力的掩面。他在黥武心中的一世英名啊！

　　黥武猶豫片刻，仍是說了出來：「嫇姨說，當年你們很相愛，但後來因為老闆娘被許配給父親的兄長，所以父親才出走的。」
　　停頓一會兒，發現朱武只是嘆息不語，黥武又輕聲說到：「以往聽父親談起異度的時候，總是十分眷念又喜悅的樣子，所以吾以為父親該是很想回來的。嫇姨說父親只是不知道該用什麼理由回來，所以黥武才答應與嫇姨配合……」

　　朱武抬頭，張了張嘴，卻吐不出半個字來，只是又苦笑著低下身去，望著地面不知想些什麼。
　　真是沒想到，他的一言一行都被黥武這樣放在心上。

　　「父親曾對吾說，要珍惜自己的感情。」夢中回憶起的童年對話，言猶在耳，黥武不由得脫口而出：「黥武希望，父親不要再有遺憾。」

　　朱武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伸出手摸了摸黥武的腦袋，彷彿是他還小的時候那樣。
　　「你啊……在為父不知道的時候，長大了呢。」

　　黥武不好意思地稍稍避開了這個把他當孩子似的小動作：「父親忘了嗎？黥武再過半年就能行成年禮了。」

　　「我倒真忘了。」朱武笑了起來。

◇

　　一夜難眠，次日九禍遲了半個時辰才到書房內，打算照例進行鏢局的事務，就算銀鍠朱武那個王八蛋回來了，鏢局千百口的人照樣得幹活吃飯，諸事繁忙，可推延不得。
　　只是才推開門，便見一道幽暗人影立於清晨透入的微光之中。

　　九禍一愣：「誰？」

　　正單手輕巧翻動著桌案上卷宗的那人抬起臉，邪魅俊秀的五官露出一笑：「嫂子，早。」

　　「伏嬰，你怎麼來了？」九禍面上一喜。
　　當年蒼武過世時，銀鍠家族裡首先站出來支持鏢局交由九禍代理繼承的就是伏嬰，九禍對他實事求是的行事手段相當認同，兩人也交情不錯。

　　「長老派吾來幫忙代管露城這邊的事務。」伏嬰淡淡說著，依舊低頭垂眼望著手指下的卷宗。

　　「你來了，那孤月……？」側耳傾聽，鏢局裡一片安詳，九禍奇怪的問。

　　「編了個理由騙她去姥姥家，省得礙事。」伏嬰以他向來陰冷的口氣說到。

　　知他脾性向來如此，九禍也不在意，繞過他入座，並道：「既是你來幫手，我也放心多了。」

　　「那是。」伏嬰冷笑兩聲：「順便來看看吾那親愛的表哥，在外頭野了這十數年，有多麼欠收拾。」

　　九禍一哼：「別提他了。」好不容易回來，仍是那副優柔寡斷、閃爍其詞的模樣，看了就來氣。

　　「表哥他又做了什麼讓嫂子煩心了？」伏嬰狀似漫不經心的問。

　　九禍不悅的搖了搖手，正要說話，書房外邊卻突然來了丫環，說是朱武想找她一談，又怕打擾，所以遣人來報。
　　眉頭一皺，九禍本打算拒絕，伏嬰卻開口了。

　　「嫂子，早談晚談，這坎總是要過的，擇日不如撞時吧。」

　　九禍想想也是，無奈的嘆了口氣，起身欲離：「那好，我去一趟，桌上左邊這沓都是下個月的鏢務，你熟悉一下，有什麼不清楚的回頭再問我。」

　　伏嬰的眼神慢悠悠地飄向九禍手指著的那疊，再收回時，九禍已經將要跨出房門。
　　「嫂子。」他喚了聲。

　　「嗯？怎麼？」以為他還有疑問，九禍停下回頭。

　　「別委屈了自己。」伏嬰拾起了最上方的那一份卷宗，淡然言道。

　　頓愕瞬間，隨後九禍釋然一笑：「謝謝。」

　　待她轉身遠離之後，伏嬰才再次抬頭向著她離開的方向望去，陰沉的無聲微笑。
　　當年會一意支持九禍代理繼承鏢局，伏嬰就是看準了九禍的性格，絕不是那種握權不放的女人，只要時候一到，她自然會無條件的將鏢局交回銀鍠家手中，無論接下來的繼承人是歸來的銀鍠朱武、還是蒼武的長子螣邪郎。

　　但前提是，銀鍠家的繼承人得要有心繼承才行。
　　想要讓銀鍠朱武乖乖重掌鏢局的擔子，他們手中最大的籌碼，就是朱武對九禍的虧欠歉疚之情。

　　「……既然回來，就別想再走了，親愛的表哥。」伏嬰森森笑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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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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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如劍、雨如霜，電掠秋雨山河鳴

醉顛狂、雨飄紅，血披秋水一色劍

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難為知己，半生飄零愁是雨；難為手足，一夢吹醒江無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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