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琅琊文庫 01.14 【吞赦】斷層1~20，完结在68F(结束了……大家开学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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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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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樓發表於: 2006-01-05 02: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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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是引用zoro於2006-01-04 02:01發表的: FTy`#*7Ul
阿吞，吾論小赦或小雪，你永遠只會讓他們難過~做人做魔，你都很失敗！ 3gW4\2|T
%`%xD>![
沒想到小赦的愛恨新這麼強烈，魔的本性應該都是如此吧！只是小赦平常不表現出來，只有足以撼動內心的事，才能讓他展露感情~ 8?GS:+
阿吞，你不及格！小赦這麼用心對你，而你卻....(吞：變心的又不是吾的意識...) C^@.GA
g& yR-
.......

感谢观文………………

再一次冷汗，望天…………
我真的没有想让大家恨阿吞的意思啊……………………

个人感觉，魔是很单纯的生物，和人相比，没什么心机。因为单纯所以执着，别见对恨不逢的感情，其实嗜血族在这一点上是最明显了吧？想到小提摩，笑。

严肃一下，其实一剑封禅的意识，也知道自己可能找错了人，但是他需要一个渲泄感情的对象（咳嗽，是感情不是欲望…………换而言之，是吞佛这人保护欲太强了|||||||||||||||），所以剑雪宝宝便成替身了…………
远目，我知道我非常对不起剑雪宝宝…………我已经补偿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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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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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樓發表於: 2006-01-05 02: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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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亲自感受到另一个他的存在，这让赦生更加无措。亲耳听到那一个他唤出自己不想听到的名字，这种打击远比感受他的记忆要来得真切。头脑昏乱一片，他无法再去想任何一个问题。茫茫然骑在狼兽背上将锁链东扯一下西拽一下，以至狼兽不断地回头发出不解的低鸣，不过他完全没有注意到。

“赦生？”

望着恍恍惚惚转进神无道的赦生，警觉地握紧刀柄的别见狂华松了口气，却又疑惑地问了一句。

直到这时才被那一声呼唤唤醒，赦生刚刚意识到自己走错了路，脸腾地红了一下又骤然退去，因无处立足，他在狼兽背上对别见欠了欠身以示歉意。

叹息一声，看得出赦生心神不宁的状态，以女性特有的敏感，她大约猜得到缘故。吞佛在苦境的事并未当作秘密保守，她亦稍有耳闻。她明白，这个现实对眼前的小弟弟来说，还是很残忍的。

想安慰却不知如何开口，她只是慢慢走近替赦生紧了紧快要散开的裘氅：“大战在即，提起精神吧。其他的事先放到一边，不要想太多。”

廖廖几字，劝慰之意十分隐晦，但赦生知道她所指为何，沉默点头。

不错，大战在即…………对待苦境的大战即将爆发…………

我，赦生童子，会好好对你们还以颜色！

而且…………让自己陷入无休止的战斗之中，也可以……不再去想了吧…………

谁知道呢………………

凄凉清越笛音入耳，第三个人——青铜面具罩脸的前辈守路者元祸天荒出现在神无道的另一端。狭窄的神无道独木柱上站下三魔一兽，立刻显得拥挤起来。

看到元祸天荒的别见微微一笑：“今天是什么日子？为什么大家都到我这里来了？”

“我听到神无道有声音，所以来看一眼。”元祸并未露出笑意，只是取下了脸上的面具，神情有些严肃。

别见秀眉轻挑：“此话何意？对我的能力不放心？”

“并非是对你的能力，而是你的脾气！”元祸说话倒是颇不留情面，“不要把战场当作演武场。”

“………………元……”别见瞪了他一眼刚想反驳，却被他一句话阻住，“不要不服，这一点上赦生都比你让人放心！”

“喂…………”

“好了，闲话少说，各回各处去养精絮锐，准备随时出战。”元祸摆起了前辈的架子拦住了别见狂华即将出口的话，“打开神无道结界。”

别见轻轻哼了一声，转头对赦生开口道：“回去休息吧。不能杀的人交我们。”

乖乖点了点头表示谢意，赦生扯动狼兽铁链转身自别见打开的结界出口离去。但是正当元祸也要随后离开时，别见猛地收拢了入口：“站住！谁许你走了！不把话说清楚，我不放人！”

“……………………”无奈回头，元祸开始觉得头疼了。

印象里，这大概是三道守路者头一次聚在一起说笑。

也是最后一次。

战斗，是能使人心无旁念的唯一途径。

赦生不能让自己安静，因为一旦静下心，那个朝思暮想的身影，便总是在心头盘旋不去。

不断地请战，不断揽下大大小小的任务，佛剑分说、刁不同、慕少艾、剑子仙迹、圣域众僧…………惊险的战斗，生死的交界，飞溅的鲜血，激荡着他魔性的血液。

苦境众人的鲜血，让他体味到类似复仇的快感，却又有着莫名的哀伤。或者真是因为体内那四分之一人类血液的关系吗？这些血液在让他感受到兴奋与刺激的同时，也有着恐惧和污秽在其中。所以，战斗之后，他总会匆匆地把自己抛进池塘，整整一个下午也不愿出来。

但一旦战斗间歇，一人独自守于赦生道中，茫然体味着一种名唤寂寞的滋味，心头，却比往日更加空虚。

而那个永远挥之不去的红发魔者的高大身影，相处的每点每滴，越发清晰地在心头重演。

他………………还是想念师兄，想得快要发疯。

近在咫尺的距离，其实抬脚不过一刻钟的路，他却觉得，那比师兄远在苦境的时候，更加遥远。

水雾渺然，吞佛童子从散发着缥缈水雾的池中站起身，一头红发随意的披散在身后。

“赦生童子于圣域一役中表现失常。他近来情绪波动甚大，我与别见狂华在天荒道和神无道亦可清晰感应，不要告诉我与你无关。你不去解释么？”

男子低沉的声音自背后响起，吞佛面无表情，自顾自擦干一头火红长发，清冷无波的声音调侃着来者：“元祸天荒，汝真是好兴致，专挑别人洗澡之时闯入吗？”

元祸双眼透过冰冷的青铜面具只是冷冷地瞄了眼吞佛，随后挪开：“哼……一个臭男人而已，你以为众人都与你有相同的嗜好？”

“哦……”吞佛懒懒地拾起地上的衣物慢吞吞地穿起，“嗜好是自己的事情，吾又不是汝肚子里的蛔虫，怎么知道汝是怎样想的？”

“你…………算了，早晚被你气死！”元祸天荒秉性耿直，自然说话也不似吞佛那般拐弯抹角，“你当知现今乃是赦生修行之最关键时刻，解印时日越近，功体降低便越急剧。且不说情绪不稳可能导制封印意外破损破功丧命，便是在战斗中一时失神，也是非伤即死。我与别见不可能时时护他脱险，你应比我更加清楚。”

“……吾自然知晓。”吞佛嘴唇轻抿，苍白脸孔转开，“汝要吾如何？向他解释清楚安抚他的心绪吗？吾若能这样做，还用得着汝在这里说吗？”

“你不解释，怎知无用？”冷淡驳回，元祸天荒本也没什么好耐性，攻击的语言为那让人心疼的少年战友脱口而出，“或者你对赦生本也只是玩玩而已？也是，就如你平常所说，魔，是懂得欺骗和伪装的魔术师。而你吞佛童子，则是这方面的行家啊……”

“…………”

挑衅般的话语却燃不起红发魔者的一丝火焰，元祸天荒见吞佛仍无一丝紧张的悠闲表情，顿时气结，转身化为一片樱花散去。

久久，吞佛才传来一声叹息。

“元祸天荒，汝能了解什么……汝……什么也不了解……”

“……”

“现在的吾若解释，也是徒然增加赦生内心的紊乱与不安……不如不说……”

但他又如何能控制住自己的心情？原本勉强压抑下来的愿望，在经过元祸那一番话的刺激之后，变得更加强烈…………

吾…………想见赦生…………………………

真的很想见……………………

就算是……………………被他冷落，或疏离…………

看看自己渐渐复原的伤势，估计至少走到赦生道是没什么问题了。他叹了口气，也没有带朱厌，径直走出了门。

赦生，若你想杀我，我也不会还手。

沉默地走在前往赦生道的路上，他思索着………………

我…………我该怎样说…………………………

营造一个轻松一点的气氛？

或者…………开诚布公？

他应该知道一切的………………他知道我一直以来的心意………………

如果原谅，他应该已经原谅了，那么……………………

现在的状况，却并不是语言可以解决的问题……

在胡思乱想之间，赦生道，却已近在眼前。

“吾听闻你的新任务。”

不知为何，千言万语，此时，居然只化做了这样一句。

赦生却只是默默将自己倚在狼兽雪白蓬松的长毛中擦拭手中狼烟，似乎根本没有听到他的问题，那种深陷其中的全然倚赖让此时的他显得格外稚嫩。

吞佛并未在意，原本赦生的任何反映都在他的意料之中，包括现今的冷漠和忽视。揪心地凝视孩子越发消瘦下去的小脸，他有种将那纤瘦的身体一揽入怀的冲动。

当然，只是想想而已。他知道此刻的赦生不会接受他的怀抱。所以，出口的只是一句彼此都早已了解的事实：

“越到功成，你的功体会越降越低，来承受因封印破除而暴增的威力。”

试探的说辞，吞佛观察着赦生的表情和动作。

————为何来此，战神阁下？

冷淡的心语传入他的脑中，吞佛唇边不由得泛起苦涩的笑意：不是吞佛，不是师兄，战神阁下，汝与吾，当真，生疏至此？

“问我来意？单纯来看自残的同袍。”因着他的冷漠，原本满腹话语到了口边，也不再说得出。刻意选择了与他的称谓相称的词汇，即是隐晦地表达自己的不满，也是魔者的自尊和骄傲。而在不经意间换上二人独处时经常性的调侃之语，则是试图舒缓那尴尬的气氛，“封印之后不能视物，不能言语，长久下来，你也习惯这种酷刑了。”

以手安抚狼兽的头，凝视着那双眼，他知道，这样，赦生可以感觉得到他的神情，与眼眸深处那不能言说的痛苦。

片刻的沉默。

“在我离开之后，你发生什么事？”

终究还是耐不住心中的疑惑与担忧，他问出了那个让他困惑已久的问题。

如此电闪雷鸣的赦生道，让他心惊，也让他心痛。

难道……真的…………全是因为吾吗？

若果真如此，吞佛童子如何自处？

赦生只默默摇头，别过脸不再看他，亦封闭心语割断任何交流。

眼前的小朋友在生气，而且有不想原谅他的趋势，吞佛心知却只能苦笑。知道解释无用，却仍忍不住想对他说些什么。

“在我离开之后，我并没有发生什么事。”

安抚赦生的心？哈，其实他比如何人都清楚，这，只不过是安抚自己的理由。

“一剑封禅只是一个过程，一个骗局。”这样说自己也觉得可笑，他毫不意外地看见未被封印遮挡的眉梢轻轻一挑，随即感受到赦生轻微的冷嗤。

狼烟戟微挑，一道紫电闪过，地上落下一行字：

“自欺欺人最可悲。”

吞佛苦笑，再回看赦生，仍是背着头，咒封的双眼向着自己的反方向。他幽幽地叹了口气： “嗯……赦生道是一个好地方。吵杂的自然现象，反而能使人心听得更清楚。”

轻垂眼睑，吞佛以温和的心语叩击着孩子紧紧关闭的心门：

————赦生，汝可愿，再仔细听清吾的心语？

————汝是否仍愿意真正彻底地了解吾一切的回忆？

————若吾说一切如前，确是自欺欺人，但是，汝，仍是吾的赦生，任何人也无法取代的唯一。

————汝其实明白，那个孩子对吾，或者曾经朝夕相伴，但那仅是吞佛童子生命中的匆匆过客。而汝，与他不同。

————那么汝究竟在怕什么？

仍然未有回应，但他知道，赦生在听。

片刻，沉默的孩子终于有了动作，手中狼烟戟引动天上霹雳，赦生落下数字：

“解开封印之后再分出高下！”

苦笑在苍白的脸上蔓延开，吞佛望着倔强地背过脸去的赦生：“同袍自残乃属悲哀，同袍相残岂不是惨无魔道？”见他依旧没有回应自己的意思，吞佛长叹一声，亦转身欲去，“悲哀的同袍，不陪了。”

满腹的委曲涌上心头，赦生抓紧铁链的手颤抖着，吞佛仿佛有意反复强调的疏离称呼让他心寒，而避重就轻的模棱两可更让他气愤。简直想冲上前冲着那张无所谓似的脸庞狠狠揍上一拳，他咬牙解开通心之术的禁锢怒斥：

————来见我就是为了说这些有的有没的？你很无聊吗？

毕竟还是孩子，即使只是心语，最后几个字的语气也透露出快根压抑不住的哽咽。

身体微微震颤，不由自主探出的手又中途收回，吞佛强压住回身将少年紧揽入怀狠狠吻住的欲望，让自己的声音尽量漠然：“哈……你讲我无聊，我是很无聊，不过，苦境有一句成语，物以类聚。好兄弟，等你的捷报。”

虽是告别之意，吞佛却又期待着什么，但等了片刻终未再收到赦生的回应，一声长叹，他重新迈上离开的道路走向火焰之城。

感觉着他头也不回便从容离去的背景，赦生有种想立刻封锁赦生道让他转不出去的冲动。气鼓鼓地跳上狼背闷闷地躺下，他搂住邪戟，狠命地绞着自己的头发。

你…………真就可以这样毫无牵念地走吗？

为什么…………为什么平白无故又要来搅乱我的心情……………………我…………

你明明知道，我不可能恨你………………

但我无法原谅你！
发生过的事情就是发生过了，无法接受，无法面对………………

终究自己不是那么豁达的人类…………魔的感情之极端，你，也是明白的吧…………

“吞佛童子，你的伤痊愈了吗？”仍然半封印在石壁中的鬼知冥见看着他，猜到了大半他的来意。

“多谢二长老关心。”吞佛不卑不亢地施过一礼，“吞佛童子有一事相禀。”

“关于赦生童子的封印事宜？”

“不错。赦生封印开启前功体大降，不可执行太过危险的任务。请二位长老向那位大人拟书信一封，调派吞佛童子在此期间替守赦生道。另外诛杀剑子仙迹一事，也请另派人选。”

“剑子仙迹一战你大可不必担心，赦生不会出手，只是借其势而已。至于替守赦生道一事，那位大人既是阁下的直属主上，何必再令我等周转？”

“…………内中缘由不必言明，二位长老心中明白，何必再问。”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去吧。”

[ 此貼被沉戟在2006-01-05 17:39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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酌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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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樓發表於: 2006-01-06 00: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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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口气看下来只有一个感觉，想被狠狠的深深的彻底的伤害一次，体会着他们每一个人的心情，体会着他们每一个人的伤痛，模糊的不是眼睛而是心……
看着滕斜郎对赦生说的每一句话脑海里想着的却是那句“叫一声兄长有那么难吗？”当初听到滕斜郎的死讯的时候也是立刻想到了这句话，然后眼泪就不受控制了……
吞佛童子与一剑封禅，两个人格，两段感情，却又那么相似，一声“小朋友”叠合了两个身影，一声“小朋友”恍惚了两个不同的心，一声“小朋友”勾起了的究竟是什么，见山是山见水是水吧……
封禅与剑雪的那几段对话，现在看来还是会哭，在他们身上，我也只能看见‘命运’这两个字，一切都是命运，封禅剑雪恨相逢，剑雪最后的“为什么”始终萦绕不去，而对于吞佛来讲，一剑封禅毕竟曾经存在过，真的能忘吗？如果就这样逃避下去，对吞佛对赦生对剑雪将成为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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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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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樓發表於: 2006-01-06 23: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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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是引用酌箴於2006-01-05 16:45發表的: 0X<U.Sxn
一口气看下来只有一个感觉，想被狠狠的深深的彻底的伤害一次，体会着他们每一个人的心情，体会着他们每一个人的伤痛，模糊的不是眼睛而是心…… 3a\De(;
看着滕斜郎对赦生说的每一句话脑海里想着的却是那句“叫一声兄长有那?#38590;吗？”当初听到滕斜郎的死讯的时候也是立刻想到了这句话，然后眼泪就不受控制了…… PY@BgL=/
吞佛童子与一剑封禅，两个人格，两段感情，却又那互萓𢡟A一声“小朋友”叠合了两个身影，一声“小朋友”恍惚了两个不同的心，一声“小朋友”勾起了的究竟是什丑A见山是山见水是水吧…… p9y@5z
封禅与剑雪的那几段对话，现在看来还是会哭，在他们身上，我也只能看见‘命运’这两个字，一切都是命运，封禅剑雪恨相逢，剑雪最后的“为什丑貝l终萦绕不去，而对于吞佛来讲，一剑封禅毕竟曾经存在过，真的能忘吗？如果就这样逃避下去，对吞佛对赦生对剑雪将成为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

抱抱小瀛，叹息，你这孩子真是太容易感动了，弄得我好内疚…………

腾哥啊，就是那种笑到最后乐观到最后的悲剧人物，即使他死，他也坚信魔界不会输。他等赦生叫那声大哥，想也等了几百年了吧？本来赦生冲去救他，已经两人的关系大大有了改善的余地。但他有生之年，到底还是没听到那句“兄长”。

那天剑雪命（笑）的某女王说起这两只来，一个词：“可叹”。越是回想越觉得回味无穷啊…………
是魔，便不信神，不信命，但是最终还是要受命运的摆布，不是可叹又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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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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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樓發表於: 2006-01-06 23:57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12

诛杀剑子仙迹一役，可说惨败。

三大先锋守路者齐出，却只换得个一人失踪、二人负伤的败况。

赦生本可以不受伤的。

本以为这战确实无须自己出手，对手虽强悍，毕竟面对的乃是两大先锋天衣无缝的攻击，落尽劣势。但别见狂华中招重伤让他怒不可遏，无视元祸那句“不用你出手”的申斥，他邪戟横出攻向那伤害了一直最照顾他的大姐姐的白发仙者，配合元祸，终使仙者付出丧失一臂的代价。至于在取命一瞬为何会有天外来掌横出将人救走，只能说，那仙者鸿运太盛。

掌气之强今生未曾得见，虽被元祸化去大半攻势自己也及时招架，却仍未逃得了内伤呕红的亏败。心下担忧，探手欲扶正面迎下重击的元祸，得到的却只是冷冷一句“功力降低的人，先担心自己吧”，语气是全然的不悦。他知道那是对自己冒失出手的责备。

元祸天荒受命去寻回失踪的别见狂华，而赦生则被不很严厉地责备几句之后，勒令回赦生道修养生息，在封印解破之前不再参与任何计划。

心中仍怀歉疚与牵念，他慢慢驱使狼兽回到赦生道。蓦地，熟悉的魔气扑面而来，过度的震惊使他猛地拉住了锁链。

吞佛…………师兄……………………

五味陈杂中，他说不出此刻的自己到底是何心境。想见？或是想逃？

多少有所耳闻，师兄对先知在此时仍批准他申请的任务颇有微词，这次自己负伤而归，想必他更会相当不悦。

如幼时一般习惯地心虚，一时间，自己仿佛又回到那个最怕闯祸的孩子，因无意犯下的小错不敢正视师傅和师兄的脸。

而他马上也发觉了自己的可笑：为何此时会涌出这样不合时宜的想法？

此时出现于此，师兄，你未免太………………

让我说什么好………………

“汝太冲动了。”沉沉声音响起，魔者红眸凝视狼兽双眼，让赦生感觉他眉宇间的微怒和担忧。微微瑟缩过后，赦生却又耿起脖子，坐直，故意把头偏开，一脸全然不在意之色。

若是以往，这般孩子气的举动自会让吞佛忍俊不禁顺带再继续煽风点火地挑逗几句，但眼下他却无法挤出一丝笑意。

接过狼兽铁链慢慢走到一处岩下，吞佛挽住少年的纤细手臂试图将他扶下：“勇武有余冷静不足是鬼族的弱点，赦生，汝也未能免俗。下来吧，吾为汝疗伤。”

————不必。

冷冷扔出一句心语，赦生跳下狼背，走开几步将高出自己一头多的邪戟搂在怀里，背对吞佛。吞佛的教训他不想反驳，说得在理没错，但看着一直对自己照顾有加的战友被人重伤，保持理智，袖手旁观，又谈何容易？

或者说，除了你这冷静到冷漠的魔界战神，又有谁做得到？

“非常时期，莫再逞强。几百年之功毁于一旦，必也非汝所愿。”声音淡定，听不出太多关怀，温柔坚定的动作却说明一切，赦生骤然一颤，象征性地挣扎之后，便不声不响地放松了身体，任吞佛将绵绵不断的深厚魔气传输给自己。

原本也无甚大不了的伤，只是负伤的时间让人不得不多留意。在那魔气的安抚下，最后一丝疼痛与不适也烟消云散。

沐浴熟悉的气息，他静静等待吞佛说明来意。他明白，吞佛来此的目的，绝不止为疗伤而已。

“自今日起，赦生道由吾代汝守卫，汝只需安心休整，直到解印之时。”

静静述说，吞佛凝视着少年的目光是复杂的。有疼惜，更多的是无奈。虽然疗伤早已结束，那双揽住他纤瘦身体的手，却一直没有放开。细心的安抚，一如曾经的过去。

赦生情不自禁地沉溺于这久违的温柔，没有推开他的手，沉寂片刻，心语渐渐传出：

————你向鬼座请命？

————是。

————小题大做！

————吾担心汝。

————无须如此。

————那么吾说是为了魔界门户的安全，这个理由汝可满意？

继续的沉默。须臾，少年以不轻不重的力道脱开了吞佛的怀抱，跳上狼兽，将自己埋在雪白的长毛中。

————……………………随你。

————汝累了。

————…………嗯。

————那…………睡吧。吾在，不用担心。

————……………………

没了雷电，长时间无声的赦生道让人感觉陌生。吞佛以为孩子已然陷入沉睡之时，细微的叹息和心音又忽然悄悄印入自己的脑海：

————师兄，你…………到底如何看我……到底是把我……当作什么………………

果然，即使此时，汝最在意的，仍然只是这个………………

心中一软，吞佛踱到狼兽身边轻轻地爱抚那一头柔软的金褐长发，孩子的惶然与不安化作刺痛从胸口蔓延开来。

赦生，汝想要的答案是什么？

爱人？师弟？战友？知交？

汝心下明白，何须吾再一次的亲口印证？吾便说出，汝便可得到真正的安全感吗？

幽长叹息之后，吞佛静静开口：“汝是，我的赦生…………”

————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赦生…………

————与吾享有并立之名，身体交融，心灵交会的，赦生………………

————汝之于吾，无可替代，任何时候………………

他看到赦生嘴角微微抽动，清秀的小脸瞬间皱起又很快舒缓，归于平静，而后沉沉睡去。

终究忍不住，他轻轻吻了吻沉睡中的孩子额上火红的印记，走开几步，倚在岩石之上，任思绪飘荡。

赦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解印在即，身体每一个细胞都在向他索取更多的积蓄和能量，纵觉得自己睡得过分，也无法彻底醒转，简直像在重伤休养中。赦生道内的一切因他的影响沉于昏昏噩噩之中，他只知道自己略微清醒的时候，那温暖熟悉的魔气一直环绕在自己附近，使他得以安心地沉入下一轮深眠。

他是在兵戎交戈声中醒来的。

自己居然在应该战斗的时候昏睡不起吗？撑起身去寻手边狼烟，却猛然感觉到战斗气息的熟悉。那………………

是师兄！

想来真有些讽刺，同修数十载，居然还是头一次在现场“看”到师兄与敌人争战时的飒爽英姿。肆虐的魔火激荡着他燥热的血液，连日来的昏沉渐渐退却，降到几乎最低点的功体隐隐掀动着不安的波涛，似有一触即发之势。他明白，破封重生的一刻，已经不远了。

知道师兄不会让自己有出手的机会，他只是痴狂一般地感觉着魔界战神的伟岸身影，听他破口而出的挑衅之言，听到对手不可置信的一句“你……为何差异如此之巨？”以及吞佛冷笑中的回答：

“魔，是迷惑与欺骗的魔法师。”

朱厌划过，血雾一片，白衣魔者纤尘不染，红发飘飘。

赦生的心忽地一抖。

那句话，不是对他而讲，却一字一字深深钉入他的心中。他却无法控制驰骋到不该想去的方向上的思路。

倘若欺瞒与无情果真是魔者的本性…………………………

胸口热流滚滚，他猛然一惊，急定心神，收敛着将欲扩散开的魔气。

吞佛冷漠的眼依旧凝视敌人落荒而去的方向，并未发觉赦生已然醒来，犹自一人叹息般低语：“为业赦道，为业杀佛…………赦生童子，这条杀生道让人等太久了。吾等待赦生之道，重新再为杀生道。”

吞佛之言清晰入耳。赦生默默地绞着手中的铁链………………

师兄…………你这番话，说给谁？

是我，还是你自己？

你的急切，是为了什么？你的期待，又是什么？

是否直到功成之时，我才能明白？

……………………

心神不宁中，他知道自己再等不下去。不仅是自己的心，激动起来的被封印压制三百多年的身体，也在叫嚣着解放。

站起身，将同样沉眠多时的狼兽拉起一跃而上，他慢慢地扯着锁链踏上未可知明的前路。锁链声中，吞佛惊讶地转身，意外的目光在触及他决绝的面庞之后变得了然。缓步上前，苍白的手指在他细瘦的腕上试了试，他略一点头，没有阻拦，但也没有离开的意思。

赦生默许了他的同行。毕竟，成则生，败则死。自吞佛归来心绪便未能彻底平静，自己的状态并不是最好，成与败的机率是五五分成。倘若果然……………………

那么这一路的同行便是两人最后的时光。

一路，竟然无语。有着矫人口才的吞佛，唯有面对他，常陷入无法开口的窘境。

圣气环绕，云海翻腾，清光四射的大门，那是魔者的至险之地。

置之死地而后生，那，也是修罗的重生之道。

凝视源源而出的众僧，吞佛望着毫无畏色的孩子催动狼兽稳稳向前，沉声一句“吾等你解开封印”，是信任，也是激励。

不去看那惊心动魄的惨烈战斗，既然选择此路，这一生死大劫，避无可避。

闭目抚摩与赦生命系一线的狼兽，他感觉着那紊乱而微弱的魔气。有相当长的时间，全无一丝声息，那无穷无尽般的漫长沉寂几乎让冷静的吞佛也无法忍受，几欲打破结界冲去将那陷于众僧围杀之中的孩子抢出。

当年赦生长久等待的痛苦与折磨，他了解了。

但他的小朋友终究还是成功了。

自结界中踏出，迎面而来的，是红发的修罗。

他看到了那双久违的眼。

不是记忆中的双眼，依旧未生长完全的小脸上，血书咒纹转化而成的邪眉，莹红的杀戮之眼中，不是温顺的清秀，而是妖艳华丽的杀气…………

看到自己，孩子的脚步却渐渐迟疑，目光躲闪之中，竟似心碎。

“赦生…………”没有注意那么多，挚爱平安归来让他的心为激动与狂喜所占据。担忧许久，心中巨石终于落地，他快步上前，再不想压抑自己的情感，将那看上去还没能完全适合新生而恍然越显稚嫩的孩子紧揽入怀，垂头，吻住那思念已久的双唇。

没有丝毫挣扎，他感觉到怀中单薄少年茫然无措的回应，那确是他的唇，带着仍然属于少年的青涩和天然的淡淡清香，但是，总有哪里不对………………

为何他的身体如此僵硬？为何他的表情如此木然？为何…………有这样沉重的悲哀气息，环绕在他的四周？

觉察到异样的吞佛疑惑地放开孩子的身体，疑惑地凝视他心事重重的脸。该高兴不是吗？前段日子的芥荠他纵不能完全谅解不也在渐渐地恢复？那么发生了什么？

“赦生？”他轻声唤着怀中少年的名字。

张了张口，却是没有回答，赦生的脸上陡然闪过一丝痛苦，默默从他怀中脱出，牵过狼兽的铁链走上回路。

————回去吧。

心音入脑，吞佛不解，封印已开，修业已成，为何他的小朋友还是不愿意开口说话？已经三百年没有听到他的声音，天知道他有多想再听赦生亲口唤他一声师兄。

“发生何事？”追上几步与他并行，吞佛脸色渐渐严肃，凝视着赦生仍然不断回避的眼神探问，“对吾，也不能说？”

咒眉紧锁又展开，赦生咬着嘴唇沉默片刻，几乎将那花瓣似柔嫩的唇咬出血。终于，他艰难地松开牙齿：“我……只是不想说话……”

几字入耳，吞佛震惊当场。

低沉，沙哑，有如垂暮之人的微弱嘶鸣，刺入耳中，折磨他的耳谷，撕扯他的心口。那声清灵悦耳又乖巧可爱的“师兄”，已是永远的回忆。

这才明白，原来此次解印一行，并不算是完全的成功。

自虐式的封印修行，稍不圆满，便是对身体的永久伤害。赦生被毁去的，是他的喉咙。

到底，这段时间以来心中的阴影与情绪的起伏，还是留下了不可弥补的后患。虽然，与破功殒命相比，这些许的损伤，已是极大的幸运。

追根究底，责任，还是在自己。

心痛已极，想将那遭遇意外之变的孩子揽入怀中好好安慰，吞佛却忽然有些惊恐地发现，自己，根本没有立场对赦生说任何一句话。

但他又怎能允许自己漠然视之？

思忖片刻，他送出的，同样是心语：

————赦生，汝不想开口，吾不勉强。但是汝要明白一点，吾不在意。无论汝变得如何，仍然是吾的赦生。

良久，赦生无言，吞佛亦无语。

————…………我介意。

终于，压抑的叹息，伴着痛苦的三个字，闪电般印入脑中。

他茫然了。

待要再上前一步拥住那受伤的孩子吻去他一脸的痛苦，黑洞却骤然吞噬了大地，抬头，新的任务传到，电光划出六个大字：“魔化琉璃仙境。”

也好，或者籍由战争转移一下他的抑郁，会更好些吧？

轻轻拍拍孩子的肩膀，他尽力露出一个让人心安的笑容：“走吧，让琉璃仙境那群老狐狸的鲜血，做汝解印成功的祭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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泡泡病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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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樓發表於: 2006-01-07 10: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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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赦的聲音真的是整尊偶的一大敗筆啊！！！
阿吞你太罪無可赦了，原來小赦的聲音會變這麼難聽都是你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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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郁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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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樓發表於: 2006-01-08 21:10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唉~
如果小赦知道照顧自己的狂華大姐被苦境花心大蘿蔔拐騙了，想必要更恨死四境了……
去過四境一趟的魔變化都這麽大，還真是……

赦生本來就自閉，吞佛還這麽不直接……
這樣下去兩個人只能越行越遠，無法消弭的心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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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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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樓發表於: 2006-01-09 03: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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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是引用泡泡病毒於2006-01-07 02:47發表的: yDd=& T
小赦的聲音真的是整尊偶的一大敗筆啊！！！ G$cxDGo
阿吞你太罪無可赦了，原來小赦的聲音會變這麼難聽都是你害的＞＜

感谢观文。

这个情节纯粹是不甘心让小赦宝宝天生有一副不好听的嗓子设置的。阿吞哥哥………………是被牵连的，要恨恨我吧…………不要恨他…………T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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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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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樓發表於: 2006-01-09 03: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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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是引用藍郁香於2006-01-08 13:10發表的: pw!@Q?R
唉~ 'w}p[(
如果小赦知道照顧自己的狂華大姐被苦境花心大蘿蔔拐騙了，想必要更恨死四境了…… bpGzTU
去過四境一趟的魔變化都這麽大，還真是…… b<\$d4Qy
/;DjJpwf0
赦生本來就自閉，吞佛還這麽不直接…… R3$@N
.......

观察ID，似乎打过不少照面了的样子，多谢捧场^^

握下手，别见姐姐被拐走是小赦宝宝非常不可原谅的一件事，下一章就在写这个…………远目飘…………
魔有魔的世界，人有人的世界。魔自走进人的世界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悲剧的命运了。

吞佛不直接吗？回头审视中………………我觉得他挺直接的了啊…………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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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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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樓發表於: 2006-01-09 03: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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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解印后的赦生，实力的增长远远超乎吞佛想像。

原还担心他神情恍惚的状态能否胜任，激励之语出口，却成了那不知死活的药师慕少艾嘲笑自己的把柄。

很好…………那便让吾看看，汝究竟有没有挑衅吞佛童子的实力！

“多谢关心，那吾就全力应战。”

冷冷一言拉开战局，已经无数次压抑了自己杀戮欲望的赦生，卯上力气一戟便取下石天王的性命，给了正道一个下马威。

吞佛无声松了口气，看来自己的担心，是大大地多余了。

想胜出异度魔界的最强杀将双童子，凭这些人，还太嫩了。

那个目前实际领导着中原正道的药师慕少艾还是很不简单的，在三个人倒在血泊中后，果断毁掉琉璃仙境，在那混乱的瞬间争取到逃生的机会。吞佛看了心情与刚才相比明显大好起来的赦生，毕竟，除了僧侣之外，这是他手刃的第一批苦境之敌。若说赦生童子的报复，之前那些，无非是战前的热身，真正的新仇旧帐，现在才真正开始清算！此刻的他已经没了那满脸的忧郁之色，专心至致地擦拭着脸上不小心溅上的几点血迹。

“接下来就不是咱们的任务了。走吧，赦生。”

以尽量轻松的语气唤回几乎要把脸和嘴角擦破的赦生，吞佛亲眼看他回到赦生道恢复了平常褐发褐眼的状态，这才放下心来回去复命。

略微喘息之后，赦生又牵着狼兽慢慢踱到池塘边，将狼兽、自己连同一身战袍都丢入水中。每战之后，他必来此洗尽一身血腥。半合双眼浮在水上，任金褐长发铺散于水面有如盛开菊花，月光下少年特有的美在他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悄悄绽放，白皙如雪的身体上尚带着解印一战时那些僧侣狠命几杖留下的青紫，有些刺眼。他瞌了瞌茸长的睫毛，仰望着微微泛着蓝紫色的夜空。

太久没有用自己的眼睛看这个世界了………………

以至于，过于明亮和宽广的视野，已经让他觉得有些陌生，禁不住想要眯起眼来把视野圈得像狼兽之眼的感觉范围那样，让睫羽拦阻住过于耀眼的光芒。

这……想来真是有些悲哀呢…………

静下心来，他不禁问自己：现在的情况，可是自己一直以来想要的结果吗？

封印，是为了能够得到最亲近的人的肯定，为了能够心下坦然堂堂正正地享受属于他的爱情，而不是永远感觉自己在接受施舍…………

那现在呢？

喉咙的损伤已是无法挽回的事实。其实想通了也没什么，自己不是自封印的那一刻起便已决意承担任何后果了吗？原本是连生命都豁出去了的，如今只是一点小小的代价，最初的痛苦在所难免，时间一久，习惯便好，这并非什么难愈的创伤。

他要的是力量。

而这他已经得到了。今夜的战争便是见证。

师兄那句“此战看你的”其中的骄傲，他听得出来，也知道那骄傲是因为自己。

头一次并肩而战，头一次同尝胜果，师兄狂放的笑是对敌人的蔑视，也是对自己的肯定。

与师兄比肩而立，同进同退，他做到了，他已有了这个资格。

这是让他欣喜的认知。以至于由那个绿发孩子带来的阴影，暂时也从头脑中退却。

“赦生童子已修练功成？”

重重深帷后的身影依然缥缈。

“是。”

“尽早将他带回，魔君复生之后马上去办。”

“…………”

“汝有何话？”

“…………若赦生执意留下……”

“我没有强迫人的习惯。他不想回来自可留下，但自此赦生童子生死与我二层魔界无关。包括你…………和他。”

“属下……明白。”

不知不觉间在腾起暖雾的水上睡去，回到赦生道时，天已大亮。

因为心情不错的原因，赦生道难得退去阴云，消隐雷电，取而代之的是灿烂的阳光。

习惯地倚住狼兽刚刚洗了澡而格外洁白篷松的长毛，外界光线的刺激让他感到有些不适，未舍得丢弃的兄长血书咒带依然缚在眼上，他透过咒带的滤光看着外界的景致。说起来好笑，守卫赦生道这么久，他还没有亲眼仔细看过。

“由赦生道的场景看来，可以发现你的心情。”略带一丝笑意的声音响起，赦生一跃而起，咒带后的双眼望着慢慢走近的师兄，亮出挑战的架势。

————和我决斗。师兄，我等这一天已经很久。

————这是……生死相搏之势，赦生，汝不觉得时机不对吗？

————我不想再等。

吞佛无奈叹息，刚刚与那位大人的对话让他有些心事重重，加之回途中听到的羽人非獍白发剑者以及别见狂华之事，他此刻实在没有心情与赦生交手。也不再用心音相传，而是开口出声：“除非是任务，没背负生死价值之战。我不打。”
————你怕了？
不满意的孩子挑起了纤秀的眉，

————你从前不会拒绝的。为什么说不？
“你真正期望的对手，是曾经攻入魔界的羽人非獍与白发剑者。这两人，才是对你最具价值的战争。”吞佛转身负手而立，深锁的眉头意味着深思。刚刚得到的消息，他开始意识到这两个敌人的棘手，不知为何他有些不安。

————你知道我从未在意过什么价值。师兄，我只想知道自己到底能不能胜过你。

“你以杀僧来修业，不就是为了不再结束的杀戳？…………鬼知冥见的新任务。而新的敌人，交你一人应该就够了。”吞佛的思路，不知驰骋到了什么地方，这令赦生有些恼怒。若是从前，他会走到面前正对着吞佛，扳正他的头，盯着那双金眸气鼓鼓地吼一句：“好好听我说话！”
当然此时的他已不会再有那样幼稚的举动，但吞佛的那句反问还是引动了他相当的不满，他一急之下不顾自己的喉咙已几乎失音的现实，闷闷一句出口：“修业，不止为杀戳。”
“你终于要说明这何使用这种以生命为赌注的锻练之因吗？赦生童子。”未放过这一句话背后的内容，吞佛紧紧追问一句，而且态度非常严肃。

————………………

————你变了。

因他的拒绝与明知故问的态度，不久之前的满心委曲再一次涌上心头，在心底积压了很久的一句控诉终于出了口。
吞佛微微一怔，他没料到赦生居然把他们两人之间的决斗看得那么重。孩子受到伤害的语气让他意识到自己的拒绝对他原来是如此严重的挫折。刚想解释，却又顾虑到赦生正在赌气，直缨其锋的后果…………恐怕会不大好看。选择了一个不相干的话题他徐徐开口：“魔君复生在即，现在你我立场不同，自己谨慎。”
————立场不同？这话是什么意思？

赦生的脸上闪过一丝困惑，而吞佛刚要开口解释，却接到魔音入心传来新的任务，匆匆而去。

————我有事先离开，这件事我日后自会与你谈。
一时愕然，片刻，那句未来得及让他听到的答案才喃喃出口：“有力量，才能阻止改变。”

这是他一直以来的信念。但不知为何，在说出口的刹那间，他忽然有些心虚。

力量已然得到，那么改变…………从何开始？如何开始？

再度转换的心情让赦生道出现黑洞，利雷劈下，他默默隐去自己的身影。

那之后不多时，元祸天荒带回别见狂华的死讯。

亲手取下并肩作战几百的同族战友、深深眷恋的同门小师妹之性命，又亲眼见她在那卑贱的人类薄情郎手中灰飞烟灭，到最后一刻也含着悲哀失望与怨恨离去，沉默憨厚的前辈，坚强的背景也带上了一丝令人心痛的孤寂与落寞。

鬼知与冥见官场上的敷衍安慰不了那藏在心底的沉郁与悲痛，赦生明白，别见狂华之于他自己又何仅止于普通的战友与魔界的同胞？事先不是没有听到过口风，试探北辰元凰归来时，便听到有关别见狂华叛变的消息。那时的他只以为是无稽之谈，那个温柔亲切的大姐姐是如此正直忠诚，何来背叛之举？又何必？

封印既开，他还没来得及对那几百年的照顾说声谢谢…………

他不怨元祸，任务下达，身为战士，身不由已。他也不怨二位长老，作为律法的监督者，魔界戒律，岂能轻破？

他恨的只有苦境。只有那个长于欺骗的男人。

又一颗原本忠贞的心，因苦境而离开。又一个原本鲜活的生命，因苦境而消逝。

苦境……………………

你果然是充满阴谋与欺骗的万恶之源！你究竟要吞噬多少魔界英灵才肯甘心？

记载在赦生童子血仇录上的血债，又多了一条。

惹我赦生童子伤心愤怒，你会后悔！我会让你们十倍、百倍地血偿！

所以，再上万圣岩，追回拘魂箭一战，他和元祸，其实都是很不冷静的。

见僧杀僧，见佛杀佛，血污满地，腥圣冲天。敌人的数目却只见增长，未见过此等情况的赦生不由疑惑，他相信单单死于自己戟下的僧侣便已逾千，纵为佛门至极之地，也不可能调得出如此源源不断的兵力………………

很辛苦的一战，比上一次的解印时战还要耗时耗力。分神之际，他惊觉元祸已经有些气喘。一丝焦虑在心头涌起：

肯定有什么问题…………可是……到底是什么………………

师兄……若师兄在，他一定知道的………………

“需要这么费工吗？”

熟悉的威严声音在背后响起，一时间，一切兵戈杀伐之声立止。

赦生几不可信地回头，咒带下的双眼凝视着昂然走近的伟岸身影：

魔君……竟然是魔君………………

他苏醒了！

一身嚣狂霸气不曾少减，荧黄眼珠中射出的，是睥睨天下的威仪。

“统统退下！破阵，比杀人简单。”

阵法，原来…………难怪，非是吞佛与腾邪郎那样的通才，只专修于武的赦生与元祸，自然无法在短时间内脱出。

但他们的主人正亲自解决着这恼人的麻烦。赦生近乎是瞻仰着他的每一个动作。

阎魔斩出，撼天动地的威势让日月星辰黯然无光………………

那是何等惊人的力量！何等让人不由自主想去臣服的霸气！

就像少年，不知不觉中完全被他所折服。

回身，得胜的魔君将荒神斩扛上肩头，霸气的黄眸扫视两名爱将，慢慢问道：“为何只有你二人？别见狂华何在？”

一句话问到两个人的痛处。赦生垂首无言，元祸迟疑一下，上前一步，青铜面具遮盖的脸上看不出一丝表情：“启禀魔君，别见狂华贪情误事，背叛魔界，已伏法受诛。”

完全是公事公办的言辞，听不出半分的感情。但赦生能够想见他此时心如死灰的悲凉。

魔君长叹，半晌无言，眼中闪过些什么但转瞬即逝，目光转到赦生的身上，却微微带上一丝笑意：“修练已成？赦生童子，本座果然没有看错你！你比你的父母更优秀！”

赦生的身体不由一震，尚未及反应，更令他愕然的一句话冲入耳中：

“今日起，你便是本座的随护！”

苦心修练三百年，换得至尊魔者的绝对肯定与极高评价，那一瞬间，他觉得，值得了。

“谢魔君。”嘶哑的声音道出的是满心的感恩之情，没有跪拜的习惯，他以久久未起的深深一礼表达着心底由衷的感激。

“哈哈哈哈…………回转魔界！”巨大的荒神斩敲敲赦生的肩，中气十足地一声令下，三道光影消失往魔界的方向。

“魔君，明日汝要单独前往万圣岩？”鬼知的头又嗡地一声响了起来，魔君兴致一起便要定遍天下孤支的行动风格，让人想想便不禁汗颜。

“曲曲小地，妄想以天关阻挡魔驾，本座一人绰绰有余。”因着刚刚大胜的一局而兴奋的魔君摩娑着自己的魔刀。

鬼知心下无奈地叹息：算了，这种情形下，即使说什么他也不会听得进去，抚了逆鳞或者还会送掉自己的脑袋…………

他只按照一贯的套词应对着：“如此，明夜的万圣岩，将再度尝到荒神之威。”

但魔君却完全没有意识到他的敷衍：“这只是热身的开端。哈哈哈哈…………”

六大先座面面相觑，露出头疼神色的人已经不止一个了。

“众人可以退下了。”魔君挥手，一面陷入新的宏伟计划中，而众人还未完全离去时，他忽然又开口道：“对了，还有一事。传我魔令，将别见狂华之名，刻于英烈碑上，以战死疆场之礼祭之，以慰其魂。此事以后任何人不得再提！”

“………………是。”众长老交换了一下眼色，虽心下还有些置疑，但也立刻着手准备。

倒是站在吞佛身边赦生身体一颤，停下了脚步。

别见……姐姐…………

魔君如此器重我们三人，为何你还要…………

是了，情之一字误人深，赦生亦深有所感。但…………

魔君如此宽待，你在九泉之下，其心可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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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如劍、雨如霜，電掠秋雨山河鳴

醉顛狂、雨飄紅，血披秋水一色劍

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難為知己，半生飄零愁是雨；難為手足，一夢吹醒江無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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