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26 [佾曲]曲中佾風．第三十二章(完)．55F| 布布文學 - 三十六雨布袋戲同人論壇

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6.26 [佾曲]曲中佾風．第三十二章(完)．55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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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歪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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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06)

30樓發表於: 2016-08-22 12:53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第九章

* * *

剛剛忙於取信佾雲的半花容，離開前情緒也過於激動，並未發覺有兩朵雲躲在林中偷聽他們的對話。原來曲雲跟韶雲道別後，還是放不下心，就與瑟雲偷偷跟蹤佾雲。而佾雲與半花容在路上心懷各自的事情，竟未發現他們兩個，於是他們倆個一路跟著另外兩個來到了南風闕。

曲雲、瑟雲走到了暴風君的墓前，才解開了為了不讓佾雲發覺而鎖住的雲氣。

「暴風君，你實在死得很冤枉。」對著暴風君的墓，曲雲不知是在嘆息還是在譏諷。

「暴風君也就罷了，我實在不解，為何佾雲總要替別人承受自己不該承受的事情？」

「天真啊。」拉長的音調，破碎的聲音。「因為他總是太過天真了。佾雲真是天下第一傻人。」一切都是你的其他三個兄弟所為，你忙著從中斡旋也就算了，還要被捲進這堆亂七八糟的事情裡！何況，你背後還有個邪神壓著！

你不願把我們拖入風雲雨電四兄弟的恩仇中，你怕我們對上半花容。你也怕我們因為你而被邪神殺害。你打算親自解決這一切事情，是不是？

「曲雲，以前八采齊聚時，你就處處與佾雲唱反調，我還以為你討厭佾雲。如今想來……」

曲雲迅速地接口道：「如今想來，我還是討厭他！」怒氣直升的曲雲愈說愈激動了：「不解的人應該是我！佾雲給雲門帶來的麻煩這麼多，為何眾人還是視他如雲門的太陽？而我只不過是因為作風的不同，就必須被視為雲門的陰影！」從以前就是這樣了！為何你弄那麼多麻煩，你的解決方式總是對的，而我的總是不受大家認可？一勞永逸，速戰速決才能保護自己，保護兄弟……就算卑鄙又如何！你、剛、剛、就、應、該、殺、了、半、花、容！

「沒人這樣認為。」瑟雲挨了曲雲一頓發洩，只能可憐兮兮地道。雲門太陽是八采這樣稱呼佾雲沒錯，可是雲門陰影明明就是你自嘲的啊。

曲雲憤恨地咬著牙。我跟瑟雲聯手不一定能殺得了半花容，即使半花容才剛跟邪神有一番激戰。最好的時機，又失去了！又是在你手上失去的，佾雲！

強迫自己平息情緒後，曲雲恢復了平日的冷靜。反正再憤恨也來不及殺半花容了！「好了，不談這些。除了半花容之外，我們還要想辦法對付瀟瀟、葉小釵。他們都要為殺害雲門之人付出代價。雖然說，半花容先處理，但他們的近況還是要隨時注意，有機會也可出手解決他們。」

「葉小釵，聽說他為了救他的孫女花非花，而跟邪神簽了個互不侵犯的條約，最近在江湖上少有走動。」因為曲雲沒有發飆而鬆了一口氣的瑟雲一五一十地報告著。「而瀟瀟……江湖謠言四起，瀟瀟為了保護自在天女，而成為窮八

極必殺的對象。聽人說，最近瀟瀟帶著已經懷孕的自在天女到處躲藏，到處逃跑，真夠不像他的。」

「讓瀟瀟死在窮八極之手，太便宜他了。我寧願雨電相爭，親手殺掉背叛的好友，這才是令人愉快的情節。」半花容跟瀟瀟一起死，這樣最令人愉快，也最省事了──仲雲、霓雲之仇一起報。而且，半花容，就算你不被你的兄弟佾雲殺掉，也是被你的另個兄弟瀟瀟殺掉！曲雲用涼涼的聲音道出狠毒的話語，令瑟雲不寒而慄。

「你的想法……真是可怕。」

曲雲覺得自己的心快要被分割成兩部分了，一部份是對佾雲的愛與恨，另一份是為兄弟復仇之事。他常常突然哀傷無法自拔，也會突然憤怒不已。更多的情況是兩者混在了一起。

「會嗎？我一直認為，自己的想法很單純、很誠實。」即使正氣頭上，曲雲的話語中帶著一股令人不易察覺的淒涼。自己這麼多年來的等候與癡情，只換來佾雲避不見面，不肯回轉雲門。來見他一面，真有這麼困難麼？有比仍然堅信背叛、狠毒的兄弟會回頭困難麼？「朋友、愛人，彼此總是信誓旦旦。結果呢？每個人都自私自利，如果誰付出真心，誰就是天下第一傻子！」

這樣得出的結論，佾雲不是天下第一傻人，而是我囉？哈哈哈。

瑟雲當然察覺不出曲雲話中有話。事實上，其他六采根本不知道曲雲與佾雲的那段過往。「難道你對雲門也是抱持相同的想法？」如果曲雲也要跟他們翻臉，那真的太可怕了！

曲雲無奈地瞥了瑟雲一眼。我不是在說你們，那麼緊張做啥？「我只說朋友、愛人，並沒說兄弟呀。」曲雲感覺自己要失去控制，非常想發表長篇大論，於是強迫自己停止，並且隨意轉移了話題。「不談這些。對了，我們最可敬的兄弟佾雲，一直擔心邪神亂世，但邪神揭發暴風君之死，是幫了我們一個大忙。」

「你的意思是……」

「邪神真的十惡不赦嗎？我們只知他被十方武者圍剿，卻不知為了什麼。說不定他跟我一樣，因為不合時宜而受人誤會。」我對邪神的事一清二楚呢，怎會不知道他吸人魂魄，滅村滅城如反掌折枝。

「曲雲！」

「沒事、沒事。我只是隨口說說。我知道你想說什麼，別那樣瞪我。」

「你……唉！」

「別嘆氣了。留在此地，令我不愉快，我們還是走吧。」

「你不打算前往水雲天，是不是？」

「他日再去吧。」

「那我們先去找個地方想想怎麼對付半花容？」

「不。我是指我他日再去。瑟雲，你前往水雲天吧。替我告訴佾雲，我在十分秋悟等他，你跟韶雲一組先待著吧。」

「……為何？」瑟雲疑惑地問。

「如你所知，我跟佾雲最為不合，所以我才需要跟他單獨談談，以便擬定日後作戰方針。」

現在麻煩夠多了，你卻不趕快了結半花容。好、很好！你明明知道一切是半花容所為，卻不願殺他！來，把你除了「善良」外所有他媽的理由通通告訴我。

另外就是邪神之事。你要怎麼對付他？當年發生了什麼我不知道的事？唉！為何你總要把事情一肩挑起，不願分給我們！

愛人的身分，我無話可說，認栽了，一切結束。但，你還是我的兄弟，我會助你了結一切，我們還得並肩作戰。

剛剛對瑟雲那三番兩次的發洩，是我不對，真苦了腦筋一直線的瑟雲。我們兩個真該單獨談談，好好交換意見，就如你我打開心房的那一夜。你就只是我的兄弟，沒有其他的了。

* * *

半花容與佾雲是蟬，曲雲與瑟雲是螳螂。而黃雀，還在後頭。

邪神一雙不見底的黑瞳邪佞地注視著瑟雲與曲雲。見兩人分別後，他陰邪地笑了：「瑟雲與曲雲，佾雲的兄弟……殺這兩個人可比砍瓜切菜，不過，如果可以善加利用……嘿嘿嘿……」

本來他是想要看看佾雲與半花容兄弟相殘的好戲的，但現在正巧碰到了佾雲的兩位兄弟……他馬上改變了主意。

匆匆行走，落單的曲雲並未發現身後一條鬼魅般的身影正緊跟著他。

---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被邪神跟隨，落單的曲雲，究竟會發生何種危險，能否順利見到佾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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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06)

31樓發表於: 2016-08-25 12: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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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 * *

十分秋悟，還是如昔日般美麗。

記得以往，佾雲要選此建造居所時，第一個就來跟他講。那是在佾雲告白的一個月後。

「哦？雲門不好嗎？為何還要建造別的居所？」那金黃的燦影，無數次，在夢中，近在眼前。

「曲雲，你不打算離開雲門生活嗎？」

「過習慣了，好端端的為何要離開？」說來諷刺，之後明明是他不理會韶雲的挽留，自動離開雲門，長居於紫雲崖‧曲雲居的。

「我在想，有一天我們可以去雲遊四方，然後我倆就回來這邊，定居在此。」

「我倆？你不打算讓兄弟知道此處？」

「我會讓他們知道的。大家以後也可以在這邊聚會，聊天，喝酒。」金髮人影笑了，溺愛地摸了摸他一頭柔順的紫。「但是，住在這邊的只有你我喔。」

「這樣說來，你最近就打算向他們坦承我們的事？」

「當然，我們是兄弟啊，為何要隱瞞他們？」

「這……這於禮法不合，你我都是男人，我們還是結拜兄弟。」

「遲早也要承認的吧。而且，也不能一直逃避下去吧？」

「說的也是。」

曲雲嘆了口氣，看著仍然潺潺流動的溪水，拍擊著石頭，彈出一個個浪花。溪水，哪裡懂得人間的愁緒？晝夜，不停的流動，綿綿不斷，溪水無此情，文人偏寄此情，一切景語……都是情語啊。

秋風起，楓樹飄零著落葉，鋪得滿山霞紅。沙沙的響聲不斷，舞劍聲，舞劍人，也彷彿就在眼前。那抹金黃璀璨的身影，十分秋悟之主，也該到了吧。等你來了，我就會封閉回憶，只留下兄弟之情。

所以，在你到來之前，就讓我繼續沉浸在我倆還是情人的回憶中吧。

曲雲猶記得，佾雲帶來那晴天霹靂的消息的那一夜。

曲雲盤腿靜靜地坐在床上，收氣調息。他穿著乾淨的白色中衣，紫邊儒衫掛在褐色的木門後。

他們的關係，是還沒告訴兄弟們的。但是兄弟們漸漸地也有注意到他們的關係改善很多。本來說好了，等十分秋悟佾雲居建造完成，他們就要將他們的關係公諸於兄弟前。

叩叩叩的敲門聲突然傳進曲雲房內。「曲雲，是我。」佾雲的聲音不如往日的柔和，而是有些乾啞。

「恩？進來。」曲雲張眼，應了一聲。

佾雲眼皮垂著，突然之間，他又把頭抬得高高地，直直地望向天花板，拚命地眨著眼睛。如果他不這麼做的話，眼淚就會滑下來啊！「唉。」

「別哭喪著臉的，你是怎麼了？」

「我，要參加誅邪之役。」

「你是說……邪神？」曲雲的眉頭速迅地鎖緊了。邪神亂世，向來隱匿避世的雲門也略有所聞。邪神以取人魂魄來增強自己的力量，刀劍不侵，要殺傷他，唯有神劍。

「恩。」

「最近你都往雲山下跑，就是在調查這件事？我還以為你忙著跟你的風雨電兄弟應酬呢！」

「那也是原因之一……但邪神，才是我最主要的事情。」

「你已經確定要參加？你應該知道，這有多麼危險！」

「我當然知道危險性，但佾雲決不做沒有把握之事。」

看到佾雲如此堅定的神情，曲雲放下心來。「好。那你答應我，你要回來。」

聞言，佾雲堅毅的表情，瞬間又變了。躊躇，不安，焦慮，這些不該出現的表情都融合出現在他的臉上。他的喉嚨像是卡了東西一樣，無法發話，只能沉默不語，感受著像是窒息般的痛苦。

「怎麼？你根本沒有把握，是嗎？」曲雲咬牙道，所以我剛剛不叫你保證，你就打算這樣欺騙我？

「我們無法斬除他，因為沒有神劍……我只能確定，我們能封印住他……我、我沒辦法保證我會回來。」佾雲急促地呼吸著，沉痛地閉上雙目。

「你不准去！」

「不能再縱容邪神危害蒼生了！曲雲，希望你能體會大義……我信任你，所以才親口來向你道別。」

「好，你的大義就是我的大義。既然你決心封印邪神，那帶上我們七采吧。雲門兄弟，向來都是同進退！」

「不……曲雲，十方武者都已經找齊了，馬上就要出發。我們已經籌畫好一切，誅邪陣式也演練了一個月了，我們……」

曲雲怒火中燒地打斷了佾雲，咆哮道：「你先斬後奏是吧！」

「這是我自動承擔下的任務，不該連累雲門。所以，請你原諒我。」

「那其他兄弟會同意嗎？哼！」

「韶雲已經知道了，他也同意了。乖，聽我的話。我已經跟其他人講了，不許來幫忙，這樣只會讓戰役變數更多。在消息傳回雲門之前，你們都不要下山。這是我做兄弟的唯一的請求。還有，在我離開之前，我們八采要在入口佈

置雲陣。」

雲陣……是雲門威力最強大卻也最艱難的陣法，若非他們八采一同佈置，絕對無法完成。言下之意就是，若佾雲發生不測，就再也沒有機會佈置這在危急時刻能守護雲門的強大陣法了。

封印之役，是有多麼危險與決絕，才會讓佾雲提出佈置雲陣的想法？曲雲憤怒地瞇起雙瞳。「你的意思是，要我們乖乖在雲門被雲陣保護等消息，你卻要去搏鬥玩命？這是兄弟該為之事嗎？你存心讓我們不好受……唔唔……」

佾雲見曲雲毫無停止辯駁之意，就伸手托住他鵝蛋般的下巴，溫熱的唇瓣顫抖著迅速覆住了曲雲涼薄的雙唇。他強迫結束了曲雲的對話，也無視著曲雲的抗拒。他貪戀地蝕咬著曲雲，吸取著曲雲身上的每一絲氣息，直到曲雲平息，不再掙扎。依依不捨地離開了曲雲的雙唇，佾雲將他擁入懷中，低頭在那抹淡紫色的耳畔低語著：「曲雲，我愛你。」

接下來，近日峰之役，你生死不明，從此失去了蹤影。我奔走調查時，聽得江湖流言，說你佾雲在風雲雨電聚會時認識了一名女子，白如霜。你愛上了她，她也傾情於你，你們是對人人稱羨的佳偶璧人。

我本來不相信。是的，我怎能相信，你在雲山之下愛上了別人，你腳踏兩條船、抑或是你早已不愛我卻仍舊欺騙我的感情。

但在你不願意回來雲門，只捎了封信問候，對我們避不見面，連韶雲都懷疑你是為了一個女人情傷下，一天一天過去，我的信心也一天一天崩解了。

不然，你還有什麼理由在近日峰之役結束之後不回來雲門，難道你真的是怕見到我？

現在，我不想再提起當年了，就讓往事隨風而去吧。

來吧，讓我們一同面對我們的敵人，我們的仇人。我就是你的同門結義兄弟，曲雲……而已。

我已經做好一切準備，再度單獨地面對你的準備。

* * *

乾淨明朗的水雲天‧韶雲居，佾雲與韶雲正等待著曲雲與瑟雲的到來。

過了許久許久，卻不見兩人的身影。

「他們一定是去兜了圈子，不願意馬上過來。」韶雲不禁搖頭。曲雲的硬氣倔強，八采們早就習慣了；而瑟雲，本來就是沒什麼主見的人，一定是被曲雲拉著跑。

「唉。再這樣下去空等，也不是辦法。」想到還有許多未處理之事，佾雲終於下了決心。「我先去琉璃仙境一趟，如果瑟雲、曲雲來了，請他們留在這邊等候。」

「也好，一路小心。」

「告辭。」

離開之後，佾雲才彷彿鬆了口氣──原來，他還沒有做好再見到曲雲的準備。我保證，在琉璃仙境與素還真／臥雲談完誅邪之事，好好定一下神後，會正常地出現在你面前的。

佾雲離開才過不久，瑟雲便來到了水雲天。剛分別兄弟的兩人，都是一樣地吃驚。韶瑟兩人幾乎是異口同聲地問道：「怎麼只有你？佾雲呢？」「怎麼只有你？曲雲呢？」

兩人面面相覷了數秒，才由韶雲率先開口：「佾雲先去琉璃仙境找素還真了。那你呢？怎麼沒跟曲雲一起來？唉，是不是曲雲不願意見佾雲？」

「不是，是曲雲想單獨見佾雲。他說他在十分秋悟等佾雲。」瑟雲搖搖頭。

「單獨？」

「是啊，曲雲說他要跟佾雲好好談談接下來的事情。」

對曲雲的倨傲倔強早已了然於胸的韶雲點了點頭。「恩，我們兩人在場反而不好。到時候就讓他們兩個好好化開心結吧。」

「那現在呢？要做什麼？」

最關心雲門眾兄弟的韶雲的大哥情又發作了。「你也奔波許久了，好生休息吧。我們等佾雲回來，再請他去十分秋悟找曲雲。」

* * *

邪神看著正沉浸在回憶之中無法自拔的曲雲，陰惻惻地笑了。算算時間，那叫瑟雲的應該要到水雲天了，而佾雲，馬上就會過來。

「我要等你見到許久不見的兄弟，正高興的那一瞬，就一掌擊斃他……嘿嘿嘿……」

我等著瞧你從開心萬分馬上變得剖肝泣血，痛不欲生，涕淚俱下的面孔，然後等你瘋狂向我撲來，我再把你碎屍萬段、挫骨揚灰──這才是最完美的復仇。

想著自己完美的復仇計畫，邪神即使想向天狂笑，卻也得按捺著。

真想邊看著你扭曲的面孔邊撕碎你呀！

我已經等了數年，也不差這一時半刻。但我還是好想讓這一刻馬上成真！咯咯咯咯咯！

十分秋悟內與數尺外，兩條人影，抱著天差地遠的心情，正等著同一個人的到來。

---

佾雲終究會來十分秋悟的！
但中間會不會再多經歷波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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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06)

32樓發表於: 2016-08-31 13: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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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 * *

地靈人傑，山明水秀，花開繽紛，正是位於中方主位的琉璃仙境。

遭半花容擒住，隨著邪神攻破無夢樓而被救出的北風闕主傾天紅，前些日子由琉璃仙境之主素還真負責，讓她在此調養。能盡的口舌都已經盡了，但素還真仍看得出她神色中對於復仇的決絕。才剛送走了痊癒的她，也只能希望她不會去找半花容復仇。

現在，主人正坐在涼亭之中，等待著貴客兼之多年好友的到來。

「久違了，佾雲。」一見到相處多年的好友，素還真不疾不徐地站起，一甩拂塵，拱手道。

「久違了，臥雲，雖然你的外表已經『還真』。」

「表象所見，只是肉眼的分壘，非是代表內心的真實。」

「『虛』、『實』並存於空間，是為『自己』。」

素還真呵呵笑道。「你仍然了解我。」曾有段歲月，你我兩人朝夕相處，話無不談。剛剛那番對話，彷彿你我又回到了昔日。但是，隨即，素還真的臉色又凝重了起來。「分別那麼久，你的傷勢？」

佾雲似乎已做好長篇解釋的準備。他凝神，緩緩開口解釋。
.

當年，封印邪神的近日峰之役如火如荼。邪神被封印進山壁的那一瞬，佾雲也被邪神擊落近日峰。正退居幕後，化明為暗地幫助正道的素還真意外發現了奄奄一息的佾雲。

一探佾雲的脈象，便知道佾雲的功體只剩下兩成不到，內傷沉重，沒有當場死亡已經算得上奇蹟了。

雖經幾番救治，人稱神醫的素還真對於佾雲胸前的掌傷，仍只能壓制，無法根治。素還真抱著只要人活著，就有希望的心情照顧著時昏時醒的佾雲。

等佾雲狀況穩定，也是七八個月後了。佾雲的功體恢復到昔日的六成左右，剩下的仍卡在掌傷之上。更糟糕的是，不定期發作的掌傷，讓佾雲又幾度瀕死。

素還真深知佾雲心心念念的是雲門的兄弟，卻也了解天性純厚的佾雲不願意拖累雲門兄弟的心情。佾雲在獲救一年後，輾轉得知眾兄弟仍在江湖上奔走找尋他的下落，擔心他們會有危險，於是請素還真寫了一封信，再帶上自己的雲氣，告訴兄弟們，他很好，請不要掛心他，而且他有自己的事，不會回雲門。

雖然無法確定佾雲跟那名為曲雲的人，除了兄弟之外還有什麼關係，但素還真還是能感覺到，佾雲最放不下心的人就是他。

轉眼已過數年，素還真不能再躲在暗處，被迫喬扮成臥雲先生初行雁，要出來江湖走動時，佾雲向素還真道別了。對於素還真無怨無悔、勞心勞神的付出與救治，佾雲只有無盡的感激。數年來與素還真朝夕相處，佾雲也明白，素還真即使在暗處仍然為正道處理許多雜事有多麼不容易。

素還真不在身旁，若掌傷發作，佾雲知道自己可能真的會死去。了解了，也看開了，人生，不也就是如此──誰沒有無奈，誰沒有包袱？「不必擔心我，是命躲不過。不知道我還能活多久，我會利用剩餘的時間去遊山玩水，縱情自適。」

琅琅吟起了詩號，拂長劍，寄白雲，一生一愛一瓢飲，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佾雲開始過著浪跡天涯的生活。

一切開始轉好，也開始轉壞。
.

「我遊歷天下欲尋找根治邪神之傷的藥草時，無意之中來到一處名為梅林泣血的地方，外有七步石階，主人起名『懷擁天地七步階』。」

「哦？」

「那是一處山巒左輔，清水右弼的地方。天然生長君子四品，涵守天、地、人三氣，靈氣環繞，是為陰陽五行輪轉之地。」佾雲與素還真開始環繞踱著琉璃仙境緩緩而行。心繫著水雲天，曲雲與瑟雲，佾雲雖想與多年不見的好友深談，也只得長話短說，開門見山。

「世上還有更多的美景，正待著人們去發現。」素還真不由得感嘆的說。何時，天下才能安定，讓他一飽逍遙山水之樂？

「要進入梅林泣血，一探奇景異象之源，必須先通過七步階的考驗。」

「想必你是通過考驗了。」

「是，很簡單的考驗，卻是最艱難的苦楚。一旦通過，卻又覺得人世間何妨笑談紅塵，盡醉一夢啊。」

「你愈說我愈好奇，佾雲，你真是吊人胃口啊。不過眼前有要事要辦，下次再細問也可。」

「哈哈，看來我的罪過又加一樁了。」

「繼續說吧。」

「恩。裡面的主人，不落凡塵，氣質高雅，風采翩然，眼神帶著淡淡的抑鬱。他學富五車，胸懷其策，卻不會給人有不得志的感覺。他是一個很矛盾又值得交陪的人。」

「可知其名諱？」

「三尺寒江東陵指，七步塵煙擁天池。」

「這兩句話暗示他的名字與所居之地。」

「有緣者，得其名。」東陵少主，這就是他與他交談甚歡的故友之名。

「看來我必須親自拜訪，才能明白其中奧妙。所以，你的傷勢，是他醫治的？」

「正是。他懂得觀測天象，占卜凶吉，而五行易卦，陰陽輪轉無一不通，無一不精。」

「這麼說來，他也懂得草藥醫理？」

「他雖有涉獵，但卻是以其他方法醫治了我的傷勢。天下之大，無奇不有，他正是以陰陽輪轉之術導出我體內鬱結之氣傷，走遍經脈，清理體內淤積的凝血。」

「真是神奇。」聽著佾雲解釋當時東陵少主佈置的醫病之法，素還真佩服又感嘆。佩服的是那人竟能醫治得了他束手無策多年的傷，感嘆的是自己思想的僵化，好似非要醫術藥草不可才能救治傷病。那人通醫理卻不泥於其上，而是以調和與配合之術醫療。

「難道你隱而不出，是在接受治療？」

「非也。而是治療之後，有六個月的時間不可妄動真氣。另外，情緒也不能過於激動。所以，收到追雲──雲門危急之時召回眾人的信號──時，我只能隱於暗處，不能直接幫忙兄弟。現在，六個月的時間將滿，也該是誅邪、了結風雲雨電的恩仇的時候了。」

「你的苦衷，你的無奈，素某了解。」素還真嘆息著：「你為何不向兄弟們解釋？唉，也罷，因為你總是如此，總怕給別人添麻煩。」

方才在水雲天之時，我已經向韶雲解釋過了。韶雲一定會轉告瑟雲與曲雲的，但不知道他們能不能原諒我……

佾雲沉重地低下頭去，眼前浮現並佔據著的，還是那抹令他無法淡忘的紫色。佾雲正待向素還真道別，就要出發返回水雲天會見曲雲、瑟雲之時，突然間，天際風雲猝變，烏雲密布，飛沙走石，暴風橫吹。而陣陣綿連的落雷，似乎要震響天地之間所有沉睡的事物。

「是天雷穹的方向！因何雷霆霹靂？」素還真抬頭望向灰暗迷濛，風起雲湧，雷霆陣陣的天際。

「這種玉石俱焚的雷霆之勢，是瀟瀟，不妙！」

「佾雲！」

見佾雲心急如焚地馬上化為光影飛去，素還真也一個旋身，隨著他趕往天雷穹。

* * *

「這個死傢伙！是不打算來了嗎？當真不願意見我？」愈等愈心急，愈等愈不耐煩，曲雲煩躁地在十分秋悟內踱步。但轉念一想，就算佾雲不願過來，瑟雲也會來通知他吧？

「算了，再等等吧。」隱隱感覺韶雲、瑟雲、佾雲的雲氣還在，應該是沒出什麼事，曲雲又在落葉為墊的草地上坐了下來，倚靠著房屋，閉目休息。

玩著手上的紫玉笛，往事又如潮水般湧來。

他討厭佾雲，小時候就是這樣了，即使現在，他仍舊討厭佾雲。討厭他的軟弱，討厭他的濫情，討厭他的善良。

曲雲心想，如果佾雲武功並沒有那麼好，是否一切都會改觀。當八采還在雲山之，沒有「風雲雨電」，沒有白如霜，沒有邪神的時候，佾雲與韶雲是處理對外雜事的主要人物。佾雲平緩、退讓的處理方式固然為雲門博得坦蕩磊落的君子之名，也讓雲門吃過許多悶虧，受過幾次偷襲，更有對方死不講理的例子。

佾雲天資過人，武藝超凡，劍術雖未至頂峰卻也罕有敵手，所以不管情況惡劣到什麼程度，不得已下，佾雲還是有辦法用武力解決。

如果佾雲的武功並沒有高強到他能對敵人仁慈，雲門完完全全會是不同的樣貌吧！

可是世上從來沒有如果。就是因為完全與佾雲賭氣，少時的曲雲負氣地想著，我才不要處理事情得不到其他人的贊同、連劍法也要被拿來跟你比較。本來對劍法極度熱衷的曲雲，某一日又受了氣後，竟似小兒抓周般，把除了長劍外的多樣武器擺著，閉上雙眼隨手亂抓。碰觸到第一項物品，曲雲馬上握住了它。

是笛子。

自此之後，本來對劍法、武術有著莫大熱忱的曲雲放棄了劍法，拳掌也疏忽了，只專心於音律與笛藝，順帶培養以音律為武器之人所需的純厚內力。
.

唉，現在的敵手半花容真的是恐怖，不但心機深沉，武功恐怕猶在你之上啊──真的還能適用過去的處理方式嗎？

以前沒問題，不代表現在沒問題。

有人會悔改，有人會收手，但……半花容很可能是一路走到黑，死也不肯回頭的人。你的寬恕，你的退讓對他而言只是侮辱。

我們一定要好好地談，好好地處理事情，不要任性，不要感情用事，我不要也不能再把你當成多年前那個溫柔得教人情陷的佾雲了──我要守護兄弟，也要報仇雪恨。
.

比起曲雲，邪神恐怕是更不滿地在等著。佾雲不會不來吧？還是，要我先對你的兄弟出手呢？

擒捉曲雲簡直是易如反掌，但一向固執的邪神還是很難放棄他原本的計畫。

如果他抓了曲雲，脅迫佾雲單獨前來赴會，大概也只是看到佾雲憤怒至極的臉孔而已吧！這又有什麼趣味？

他還是想看到，佾雲從重逢的歡欣面孔扭曲成悲愴與狂怒。從天堂一路跌落地獄，才有趣啊！
.

那就再等一下好了……不管是在被封印的漫長歲月還是現在，佾雲，我等你等得好苦啊！

---
懷著天差地遠的心情的兩人，
等著同一個人來到。
決戰將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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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樓發表於: 2016-09-06 14: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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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 * *

天雷穹，瀟瀟朝向天際伸展全身，瘋狂地吸納雷霆之力，欲衝破自己的界限，與窮八極拚死一搏。瀟瀟即將進入暝眩之境時，忽然，兩條人影閃現，一前一後夾住了窮八極。

瀟瀟來不及收手，全身爆出的雷火狂野地燒向前方。佾雲縱身一躍躲過，窮八極毫不費力，幾個起落之間已將遠離了雷火蔓燒之地。

瀟瀟全身皆為電流通過，逼逼剝剝的雷聲，青紫色的電光閃閃刺眼，他將內力逼到極限，準備與窮八極生死一招。

佾雲心知肚明，瀟瀟是在玩命，即使兩敗俱傷也不後悔。雖然這樣勢若拚命的瀟瀟仍打不過窮八極，但窮八極必定也會重傷。

素還真對交手的結果了然於胸。這兩人死生對決的極招過後，雙雙重傷或是瀟瀟死、窮八極重創，他跟佾雲就能取得神劍。但這未免也太卑鄙，還要賠上佾雲的兄弟瀟瀟之命，他絕不能這樣做！

素還真只能連忙阻止兩人的對決。「神劍之主，你的身體已臻氣血翻湧的險境，你能在接下瀟瀟的極招之後，再阻止我們坐收漁翁之利嗎？」

那白眉白髮，面目凶獰的神劍之主低吼道：「助他，就是有死亡的覺悟！」即使如此，說罷，窮八極還是化作光影離去。

素還真與已按劍在手的佾雲這才鬆了一口氣。顧不得水雲天，佾雲此時先上前查看瀟瀟的傷勢，誰知瀟瀟不領情地閃過了佾雲。素還真則是正在為自在天女母子診察。

瀟瀟任性地帶著自在天女母子前往澗水竹，臨走前告訴佾雲與素還真若有心要治療他們，就把藥品從琉璃仙境帶過來。

佾雲與素還真無奈，只得先折回琉璃仙境，再去澗水竹找瀟瀟一行人。

曲雲，應該不會已經氣得跳腳了？哈，這次竟是他想趕快回去，卻不能馬上回去了。

* * *

佾雲與素還真正在澗水竹，兩人心知自在天女五形五氣已失，撐不過三天，卻又不忍心直接對瀟瀟明說。

素還真對瀟瀟給出模糊的「只要撐得過三天就沒事」。瀟瀟哪有那麼好騙，他隨即道：「若撐不過……」素還真沉痛地低下頭去，默認現況，無法再欺瞞下去。而佾雲臉上寫滿不忍之色。瀟瀟低咆道：「我不准！」

.

正當佾雲與瀟瀟僵持之時，澗水竹的數百里外，高大妖邪的身影仍然佇立

在十分秋悟外。

邪神瞇起恐怖懾人的陰沉雙目。

佾雲，怪不得我，是你讓邪神失去耐心的……

他一步步接近十分秋悟，曲雲卻毫無察覺，自個兒沉浸在回憶當中……

我會讓你死得苦狀萬分，讓佾雲嘗嘗什麼叫心碎！

.

突然間，一個身影閃來。

「恩？」邪神停下腳步，回頭看著蝙蝠天魔。「神劍的事，有進展了嗎？」

「窮八極本來想殺自在天女母子，但被佾雲與素還真阻撓。他知道他將死，決定改成找晏君臨報仇。」蝙蝠天魔用著低沉怪異的聲音清楚地向控制他的人報告。「現在他們在南柯夢地。」

「哦？那我非去與會不可了……咯咯咯……只要取得神劍，一千個佾雲也不是我的對手……」邪神轉頭向天魔道：「你替我殺了那紫色頭髮的。」事不宜遲，邪神隨即轉身飛去，前往天下第一人的基地‧南柯夢地，準備奪取神劍！

.

蝙蝠天魔正要起身進入十分秋悟時，忽然，被一條白色身影攔住了。

「天魔，屬下特來救駕。」是那一身純然白色的忠臣，屈膝半跪，仍不損及他高雅誠潔的氣質。

魔界第一智者，玉骨冰心白無垢帶著精通術法的司馬劍秋來到。

天魔發出既悲傷又盼望的低吼。想我堂堂魔界之主，竟淪落於廝！不過，白無垢的不離不棄、碧血丹心，讓感動瞬間又壓過了悲傷與憤怒。一瞬之間，天魔就把曲雲的事情忘得一乾二淨，馬上跟著兩人遠離了十分秋悟。

.

而十分秋悟內，倚靠著石板小屋沉思的曲雲，對於外頭發生的所有事情，一無所知。他心中除了佾雲、還是佾雲。

這一次，我一定會見到你，誰也不能阻撓！

* * *

聽著江湖的流言蜚語──自在天女將死，半花容極為害怕瀟瀟會承受不住這次打擊，他即刻前往雨風飄搖找尋瀟瀟，路上拚命地整理出了好幾套不同的說詞，想要讓瀟瀟知道，就算自在天女死亡，人生也不是一切無望了。

「你還有我啊，瀟瀟！」半花容有些慌亂地自言自語，揮著香巾，以最快的速度飛馳著。「這次，我一定會讓你知道！」

.

方在十里南風闕祭拜過亡故的未婚夫暴風君的北風‧傾天紅，下定了決心，提起雙劍，再度踏入武林向半花容尋仇。殺未婚夫之仇、滅族之仇，非報不可！明知自己與半花容實力的差距，然而她但求無愧於心，不願苟活。

若說遺憾，唯一對不住的只有瑟雲了吧。她了解他的心意，也知道他是個好漢子。對不起，欠你的，我來世再還。

.

傾天紅正尋尋覓覓仇人下落、而半花容奔馳尋找心上人之時，神劍之爭也進入最後階段。窮八極曾與晏君臨交易以救治他兒子。依照約定，若他兒子最後還是死亡，她就必須接他十招，之後互不相欠。

南柯夢地，神劍之主窮八極即將步入人生終點，接下他九招的晏君臨半死不活地趴在地上，血流全身。而被她控制的狂刀與劍君，隨時準備為主人奪劍。

「只要我能擋下第十招，得到神劍，我就有籌碼在邪神、素還真兩方周旋，取得最大利益了。」晏君臨即使眼前視線皆已模糊，仍是鼓舞著自己的野心，強自支撐。

而雲渡山的神祕高人也來到現場，與晏君臨、狂刀、劍君形成兩方對峙之勢，等待素還真與佾雲的到來與支援。

窮八極屏氣凝神，集中自己最後的氣力，準備給晏君臨第十招。

空氣彷彿已經靜止了流動，無人敢稍喘一口氣，就怕在窮八極發招的瞬間，自己因為一個眨眼而失去了最好的奪劍機會。

肅靜無聲的四周被一個狂妄的笑聲打破。「哈哈哈！有邪神在此，你們誰也別想得到神劍！」

拄著骷髏權杖，胸膛正起伏不定顯示著他路上又順便吸取了許多魂魄的邪神，最後一方勢力來到現場，三方鼎立，圍繞著還手持著神劍的窮八極。

邪神方站定，一道白影就緩步踏入戰圈，清亮、充滿正氣的聲音傳入，來人正是清香白蓮素還真。「素某不會讓你得逞！」

嗯？好像少了一個人？邪神咭咭邪笑，打量著從容不迫、緩步走向神秘高人的素還真。「素還真，佾雲呢？他不是很想要神劍來殺我嗎？」

---

邪神準備奪取神劍，素還真與正道方頓陷危機；
半花容朝著瀟瀟狂奔而去，但在等待他的，將是心碎的一幕；
北風闕主傾天紅，即使心知肚明自己的實力遠遜半花容，也要踏在復仇的道路上；
曲雲驚險地連續逃過兩劫，而下一章，佾雲與曲雲將會重逢！

[ 此帖被2歪楊在2016-09-06 14:23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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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樓發表於: 2016-09-23 10: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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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 * *

問天，茫茫的雲要到哪裡去，因為飄過春夏秋冬時，有人心酸又一年。
問你，冷冷的雨水是什麼滋味，你沒笑，你沒哭，安靜離開。

一襲灰色勁裝披掛上了片片軟甲，洗去一臉的濃妝豔抹，拉直了燙成波浪狀的頭髮，戴上塵封在櫃子裡數年的繩結頭環，半花容在黃色的銅鏡中凝視著自己的臉孔。英挺，堅毅，果決，殘忍，迅速，曾經的「天」。

.

雨風飄搖，絕望的地獄，是心愛之人抱著其他女人自戕，煙塵漫天的空間，落石，碎片，粉末，他發瘋似地向天狂笑：世界上，可靠的人只有自己、只有自己啦！哈哈哈！

愛情是無字的批，無解的謎，看不到結局，找不到住址可以退回。

接下來，一襲紅衫的故友的前未婚妻，手持雙劍，堵住了他的去路。他對於自己是如何解決了那個女人甚至沒有什麼印象了。他只知道，送妳去見暴風君，是我最後的善意！

而女子倒下之前，心中所想之人非是她的未婚夫，而是那朵靜靜掛在天邊守護的淡青色雲采，他根本不會知道，也不是什麼了不起的重點了。

.

「無夢樓……既然無夢，那就盡化為無吧！哈哈哈哈！」

狂冷的笑聲，撕裂的嗓音，奔騰的火焰，灰飛煙滅的無夢樓，灰色人影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愛情是無底的空，留不住最愛的人。
啊啊，風無情，雨無情，因為你無情。

* * *

傍晚，落葉繽紛的十分秋悟內，闊別數年，夢迴無數次的場景終於成真，在霜紅遍地，金風送爽的秋日中。

曲雲的心情複雜到了極限，又癡又怨又怒，他瞅著佾雲，若清水般透徹的瞳孔裡漸漸泛起了淡淡的迷霧。又緊又狠咬住了下唇，馬上他就聞到了刺鼻的血腥味。

金髮人影好像數年來不曾變動，直到這刻凝視，才發現極為清秀的他，臉

龐上多了幾分落拓漂泊的滄桑。向來神采奕奕的他，如今卻是疲態難掩。

眼前的佾雲，就立在秋風之中，璀璨的金影，正好遮住了緩緩沒入地平線的夕陽，背後光芒萬丈。難道昔日雲門溫暖的太陽，也如此情此景般正在西落？

數年來淒怨的思念，無數次的午夜夢迴，憑欄遠望，遠行人卻不歸來。曲雲無數次嘲笑著自己像個怨婦，正在等待遠征的良人歸來。有誰知道他多想直接倒到他懷裡，打他，捶他，再放聲大哭？又有誰知道，自己多年來對他的愛意從未淡去，不斷地與恨意拉鋸著？武裝許久的自己，恐怕仍是脆弱得不堪一擊。

即使內心波濤洶湧，思緒亂如絲，骨子裡的硬氣倔強讓曲雲仍是不急不緩，涼涼地開口諷刺：「呦，佾雲，還好我命夠硬才能見到你，不然現在就跟仲雲他們一樣躺平了。」

佾雲長長的睫毛垂下。一頭璀璨金髮依舊，此刻卻只是無力地垂在肩頭上。「我剛剛在水雲天，見到瑟雲了。然後他與韶雲就叫我來十分秋悟，找你。」佾雲無奈地輕嘆了一聲：「唉。等等，我還得去南柯夢地，幫助素還真奪取神劍。」

「是、是、是，我在這兒連同韶雲、瑟雲感謝你，還好你總算還記得我們，有來瞄我們一眼。沒問題，等等就讓你去忙你的，我們長話短說……」

佾雲好像有點失神了，完全沒聽到曲雲在說什麼，自顧自地問道：「曲雲……這些年，你過得……」

不要再這樣呼喊他的名字！不要再提起昔日的事！不要再感情用事！我不想再依賴上你！我不想再對你表現出一絲的軟弱！情緒已臻崩潰邊緣的曲雲當機立斷打斷了他：「夠了！我今天，不是來找你敘舊的，省省吧。我今天只是要你來這裡討論邪神之事，還有你打算如何為兄弟復仇！」

真的是這樣嗎？你對我，真的毫無留戀嗎？佾雲揪著心，淒然一笑。曲，這些年來我對你，只有愧疚，只有愛。不過，誰教我自作自受？我還有什麼資格拖累你們呢？

見佾雲笑得酸楚、毫不回話，曲雲只能繼續道：「瀟瀟與半花容都是你的兄弟，他們殺害雲門之人，雲門的人找他們算帳，你不必參加，但也不可阻撓，懂了嗎？」

「曲雲，兄弟們都已經過世了，再殺任何人也無濟於事……」

「哦？是這樣嗎？如果我說，殺了他們能平緩我們的心情呢？」曲雲強壓下激動的情緒，毫不留情地反駁，但本來故作平淡的語調已經開始起伏。「生亦何歡、死亦何苦，黃泉之路的兄弟可曾安眠？生亦無聞、死亦無問，黃土一抔，兄弟又何曾瞑目？是你無心，或是他們多情？」

佾雲只能逃避曲雲的咄咄逼人。「很多事情，無法全面解釋。」

「你兄弟的命是命，雲門兄弟的命就無所謂了？他們根本沒有付出代價，任何代價。」曲雲瞇起雙目，仍止不住從雙眼之中噴發而出的怒火。

見佾雲上前想要拉住自己，曲雲狠狠地推開了佾雲。在數年前的夜裡，你對我解釋誅邪計畫，你用吻強迫地堵住了我的嘴……這次，我不會再讓你那樣做！而且，我根本不知道，你吻我時，到底愛不愛我？

.

半花容謀害暴風君，兩個都是他的兄弟；葉小釵殺害遊雲，但葉小釵是他好友素還真的知己；瀟瀟與半花容都殺害了雲門的兄弟，但他們也是自己的兄弟。如果雲門兄弟的死，是其他人所為，那他大可跟曲雲、韶雲、瑟雲攜手復仇！為什麼他身邊的人都要相互殘殺？為什麼偏偏都是圍繞在他身邊的人？又有誰能了解他的無奈，他的痛楚？

被夾在所有事情所有人物中間，舉步維艱。他好累，他好累！

心裡一陣陣抽痛與冰寒，佾雲的氣血開始紊亂，他緊緊摀住自己的心口，不住地顫抖。他甚至起了荒唐的念頭。曲雲，如果你對我，還有那麼一絲絲的留戀，那能不能請你放過我，我承受不起……！不要再這樣咬牙切齒地吼我兇我……曲，我……的心……好……痛……好痛！

悲愴到了極點，吞下的委屈一次席捲而來，況且這還是自己心愛之人多年後重逢的第一席話！佾雲無話可說，只能緊閉雙目，任憑淚水自己滑落。他無法掩飾地啜泣出聲，一聲聲傳入曲雲的耳裡，佾雲低泣得撕心裂肺，而曲雲聽得心如刀割，情緒隨之波動，隨之起伏，酸楚得幾乎也要落下淚來。

曲雲心軟了，他的心腸本來就不是鐵石打造的，何況這是他生平第一次見到佾雲痛苦落淚。深吸了好幾口氣，幾番天人交戰，他終於做出了今生最大的讓步。

眼眶噙著淚水，曲雲咬牙，幾乎是字字含血地吐出：「瀟瀟與半花容，我知道你很為難，看在你的面子上，或許可以考慮放他們一馬，但前提是，他們要親自來雲門道歉……至於葉小釵，我絕對不會放過他！在雲門的土地上殺雲門之人，豈有此理？」曲雲痛恨自己的心軟，痛恨地幾乎要咬碎了自己的下唇。唇上的鮮血滴落，染得曲雲白色的上衣斑斑血跡。

佾，你能不能不要再哭了……給我停止，給我停止！……如果你再哭……我就……

曲雲握緊了雙拳，甚至連平日總是隱藏在白皙皮膚下的青筋都節節浮出。

如果你再哭……我就……只能跟著你一起痛哭啊……！

低垂顱首，狠下了心，用破碎的聲音嘶啞地繼續討論：「別當啞巴！那，邪神的事，你要如何解決！說！」

本來沉淪在自己的創痛與哀愁中的佾雲猛然驚醒。神劍！邪神！南柯夢地！素還真！奪劍計畫！我得盡快趕過去支援！

曲雲看著佾雲驀地抬起頭來，來不及反應的下一秒，臉上猶帶著淚痕的佾雲就急切地抱住了曲雲一躍而起，情急下失控的力量大到曲雲的背脊都在隱隱發疼。

一條邪魅的偉岸身影挾帶著排山倒海的力量擊來。

佾雲幾個起落之間，險險避開了狂暴的氣流，驚得面色發白。曲雲馬上掙脫了佾雲的懷抱，朝著氣流發出的方向站定，手中緊握紫玉笛，臉上盡是驚恐，冷汗直流。

回首望去，十分秋悟內的樹倒的倒，歪的歪，像是被暴風侵襲過一般，而草地頓時變得一片枯黃，鳥兒驚叫著逃走，啪啪啪飛滿了整個天際。夕陽籠罩下，大地一片血紅。

來人怒極而笑，氣勢震天。

是邪神！

---

佾曲重逢，心結未解，就遇死劫！
即使逃過此劫，後又有隱憂天．半花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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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樓發表於: 2016-09-29 11: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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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 * *

來到雲渡山的素還真，雖然取得神劍，卻依舊驚疑不定。

佾雲答應他，去水雲天見過瑟雲、曲雲之後就會馬上前來南柯夢地幫忙奪取神劍。

.

見窮八極將到極限，佾雲卻遲遲未出現，素還真心知只有他與神祕高人要奪得神劍是很困難的。晏君臨也就罷了，素還真更懼怕神劍被邪神搶去。

窮八極發動極招的瞬間，神劍脫手射進地面，如墜星般刺眼的筆直劍氣直掃晏君臨。狂刀與劍君上前護住晏君臨，兩人皆被震得兵器斷盡，當場昏厥，向後飛去。神秘高人急忙搶上，接住了眼看就要失速墜落懸崖的兩人。

說時遲那時快，邪神、素還真同時搶上，向地上插著的神劍飛去。驀然，空中一道凌厲的劍氣直射而來，柔中帶剛，勢不可擋。素還真尚未看清那條灰色人影究竟是何人，那人卻已牽制住了邪神，大吼：「素還真，奪劍！」素還真心一橫，躲開邪神受牽制下勉強發出的數個光波，冒死上前拔走神劍。

這時只聽得邪神暴跳如雷地咆哮：「是你，半花容！可惱啊！可恨哪！」

半花容？素還真一楞後，立即緊握神劍，明聖劍法出，不管為什麼半花容會出現在這裡、甚至幫忙奪劍，總之先救他再說──另外，如果能立地誅邪，更好！

邪神見戰況不利，不但敵人奪得神劍，還有兩大高手──神秘高人、半花容助陣，自己絕對討不了好，於是急忙離去。

另一方面，晏君臨正半死不活地躺在地上時，她的徒兒染飛煙及時趕到，救走了她。

定了定神，素還真才看清來人的確是半花容。改了衣裝，變了氣勢，少了似女人般的嬌媚，多了男子漢英挺之氣，就是不知道半花容受了什麼刺激，發生何事。

半花容嘴掛冷笑，只向素還真道邪神多次辱他逼他，自己只不過是要借助正道的力量，除之而後快。

安葬了窮八極之後，神秘高人、半花容、素還真便帶著昏厥的狂刀與劍君一同返回雲渡山，共商誅邪大計。

素還真知道半花容劍術超絕，若能成為誅邪陣式中的一個宮位，勝算能再提高一成。但就是不知道他打什麼主意，懷什麼鬼胎。

情勢渾沌不明、疑點重重，但在佾雲回來之前，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

方才爭奪神劍的驚險，使素還真不禁想問佾雲，你去個水雲天需要那麼久嗎？怎麼會來不及回來幫忙？該不會是我誤交損友吧！

當然，素還真不會知道佾雲去了水雲天，見到韶雲與瑟雲之後，馬上又前往十分秋悟。而在十分秋悟，佾雲面對心上之人的聲聲逼問，痛苦得不能自己，一時之間的確忘了奪劍之事。

.

說來，武學造詣能勝過佾雲的，大概也只有邪神、窮八極、半花容、神秘高人了。而剛剛他們四個全部都在南柯夢地──神劍爭奪戰的現場，照理說，佾雲絕無出事的理由。

.

恩，佾雲不會出事的……吧？

* * *

邪神出手不再保留，骷髏權杖呼呼地掃向佾雲，強勁的氣流，刺眼的光波，逼得佾雲不敢硬接，只能拔劍，以劍拄地，利用著薄韌的劍身翻身起落。

而曲雲把紫玉笛湊到唇邊，心急如焚，強作鎮定吹奏起擾魔的音樂。邪神冷笑，以權杖畫了個大圓，氣波朝四面八方射了出去。

曲雲急忙收笛，躍到樹上，只見邪神射出圓形震波的同時也搶上，一手托住權杖，另一手凝聚著內力，直取曲雲。

佾雲騰空閃過了氣勁，也旋身朝著曲雲飛去，大叫：「危險！」

曲雲險險避過邪神的索命巨掌，紫玉笛直點邪神胸前大穴。誰知邪神身體異於常人，根本沒有經絡可言，不閃不避。他直接抓住了曲雲衝過來的左手，將他拉向自己，一雙索魂，妖邪的雙瞳直勾著曲雲露出死亡恐懼的瞳底。格格邪笑，權杖一掃，骷髏頭毫無保留的撞向曲雲的胸口。

從樹梢被擊落，口吐鮮血，在空中拉出一條紅色長線，功體已被打散三成，曲雲重重摔落在地，突然聽到左臂不妙地喀拉一聲，肩頭立即脫臼。曲雲臉色澹白，痛得渾身顫抖不止，他硬撐著爬起，右手勉力推了個掌波轟向與佾雲纏鬥不休的邪神。曲雲忍痛大叫道：「佾雲，快逃！」

「免想！」邪神狂笑道：「今天你們兩個一定要命喪此處啦！哈哈哈哈哈！」由於受到半花容的干擾，沒有取得神劍的邪神氣得七竅生煙，但轉念一想，這樣一來佾雲手中絕對沒有神劍，豈不是殺他的最好時機？馬上離開了南柯夢地，他嘴角泛起了令人驚懼的佞笑，在素還真眾人回轉雲渡山的同時，朝十分秋悟疾馳而去。果然，沒有前去南柯夢地的佾雲就在此地！邪神開心地狂笑起來！曲雲嘛，有沒有這個人根本無所謂，等宰了佾雲，只不過是反掌折枝的事，連帶收拾了他！踏平十分秋悟，把佾雲碎屍萬段之後，再去找沒有完成任務的天魔算帳。

「要走，我們一起走！」佾雲咬牙切齒，眼中的驚懼已經被噴出的怒火所取代。因為你，天下多少平民無辜死亡；因為你，我的戰友八死一瘋；因為你，我被迫與曲雲、兄弟們生離──邪神，你，罪該萬死！

瀕死的次數已經多到數不清了，佾雲並不怕死，而是怕毫無意義地死在這裡。沒有神劍，以兩人自身武功幾乎傷及不了傷邪神；若佾雲死在此地，誅邪陣法將失去佾雲這個武功高強，又是唯一有誅邪經驗的持劍者。

曲雲額上的汗水不斷滑落，甚至流進他的眼睛裡，刺得他雙眼發疼。他僅用著一隻手臂，與佾雲前後夾擊著邪神。邪神將權杖狠狠插入地表，以自己為中心，力量擴散，四周的地面盡為之震動。他雙掌齊出，左邊捏住了佾雲的長劍，右邊架住了曲雲的紫玉笛，大喝一聲，內力傳導而出，將佾曲兩人雙雙震離飛出。

佾雲倒退數十步，還是停不住腳，撞向已經歪倒的粗刺樹幹上，才勉強停住。佾雲可以感覺到後背劇痛，血流不止；而遠遠的另一頭，曲雲直接摔滾在地，嗚噁一聲，吐了一大口鮮血，用單手撐起瀕臨極限的身子，半跪在地上，眼前已是模糊一片。

「哈哈哈！佾雲，你果真是在說大話而已！」什麼沒有神劍也能殺我？你根本是個廢物！現在，就讓我了結這多年的恩怨！

你的兄弟就好好看著吧！看著你的皮被扒下，看著你血流遍地，看著你被我挫骨揚灰！咯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邪神一步步走向倚靠在樹幹上喘息不止的佾雲。緩慢地向前踏去，邪神拔出了插在地中的骷髏權杖。愈來愈靠近，曾經吸走無數魂魄的骷髏，兩眼空洞的黑望向前，望向佾雲，彷彿要把佾雲直接吸入，抽乾他的血，吸乾他全身的精氣……

佾雲心一橫，長嘯一聲，雙掌在胸前一上一下的舞動，凝聚了十足十的內力，隨著全身爆升的玉石俱焚的意念，傳導到了全身，傳導到了正停在空中的長劍上──搏命一擊！

驀然間，他看到邪神後方，對面的曲雲半跪在被鮮血染成暗色的泥土上，嘴角血泉源源不絕地湧出，散亂的紫髮因為冠帽髮簪早已碎裂而毫無章法地垂著或者飄在冷風之中，紫邊白色外衣沾染著汙泥與鮮紅，全身衣物已經紊亂不堪，透出的襯衣，是一片令人心驚的血紅。

他顫抖得有如秋風中的落葉，緩慢緩慢地閉上了眼，痛苦地運氣用右手把脫臼的左臂接上。佾雲聽不見曲雲是否叫了出來，但看著他那張大的嘴型，自己也忍不住想要痛嚎出聲……

曲雲慘白的臉上血流欄杆，完全扭曲。憤怒，狂亂，怨懟，癡迷，失望，痛心，一次出現，全體融合，卻依然流露出渴望生存的意念。

佾雲，你這混蛋，你這有史以來最自私的混蛋，我等你等了那麼多年，我怨你怨了那麼多年，我什麼都還沒聽你解釋，你這樣就要死，你這樣就要逃！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妖佞的氣息籠罩，天地已從紅光萬丈轉為黑天暗地，邪神那狹長巨大的影子，像是一把利劍，已經刺到了佾雲的上身。

兩人僅有數尺之隔。佾雲不屈的身子依然打直著，噴滿了自己鮮血的劍鋒

指向正前方，正對著邪神的心臟。邪神緩緩抬起了毫無血色，黑色的巨掌，筆直地伸出。

.

挖出你的雙眼之後，再怎麼凌虐你比較好呢？你可以自己說呦！呵呵呵呵！

.

逃、逃、逃！

可是要逃去哪裡？怎麼逃？

------

颱風剛過，大家都還好吧？

這章是最驚險的章節之一！
為什麼說之一呢？之後還會有更多更驚險精彩，張力十足的武戲、文戲交鋒！

佾雲跟曲雲心結未解，死劫已至，兩人要如何逃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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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樓發表於: 2016-10-05 13: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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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 * *

十年前還是小小的臉龐，滿頭淡紫髮的他充滿著熱忱，拉著金髮師兄的袖子，蹦蹦跳跳地來到雲山的練武場。

「佾雲，你答應要教我浮雲掠空『變形版』的。」

「我知道。曲雲，你先不要急。你確定你的浮雲掠空練熟了？」

「這個自然。」

「好，那你把心法背給我聽，然後再演練一次。」

「浮雲掠空，是雲門之人危急之時可以化作雲形，依藉著風雲之力離開現場的招數。閉氣屏息，氣出陽經，空己任督二脈，方能飄然騰空。空中，改凝氣於頂。」稚嫩的童音難掩興奮與迫不及待，孩子化作雲形，頓時騰空。在空中奔繞了幾圈，向師兄展示完自己的功夫後，孩子從空中跳了下來。

「如何？」

「恩，很不錯。」摸摸孩子小小的腦袋，師兄認真地道：「但是，曲雲，你要記好，浮雲掠空的變形版非是萬不得已絕不能使用。」

「為什麼？」

「當敵人過於強大，即使逃到空中，依然可能被擊落，或是我們內傷沉重，無法自己發動正常的浮雲掠空時，就要借助浮雲掠空的變形版來逃生。變形版，是將心法中的氣全部吸納回中心，全身經脈空出，引誘敵人的掌氣灌入己身，借力離開。」

「這樣會有什麼損傷嗎？」

「當然。第一，敵人的內力與我們並不相同。我們引導他的掌勁流入經脈之中，借力脫出，自己的經脈必會受創。第二，我們飛出的方向是由敵人來決定，如果他把我們打向東方，我們只能往東方飛去。而且，就算飛去，受傷過重，也不見得逃得了啊！」

「這的確不可輕易使用，但到了不得已的生死關頭，死馬當活馬醫，試試看就對了。」水汪汪的眼珠子轉了轉，小孩露有些失望的表情：「這樣說來，我們不就無法練習了？」

「你我都是學習雲門內力心法，經脈比較不會因為排斥而受傷，所以還是可以練習。我們盡量小心就是了。」

* * *

佾雲，我們……逃走！

.

錯失了你這麼多年，我可不要在九泉之下跟你敘舊！況且，兄弟之仇未報，我捨不得死，我不能死！至於你，什麼責任都還沒負起，你不准死，你、也、沒、資、格、死！

.

曲雲，我們一起走！

.

「八佾劍舞，喝！」左手挽了個劍花，旋轉著劍身向前刺去。

邪神狂妄地笑著：「做什麼都是徒勞無功啦！」他呼呼揮動著權杖格擋著佾雲凌厲的劍式，直接反擊。誰知道佾雲的目標竟然不是他的身體，而是氣走全身，盡最大可能地護住心脈，承接下邪神的勁道，幾乎是招不成招，左手使用蠻力橫劍劈砍，硬是斬斷了邪神的權杖。

邪神一楞後，又縱聲狂笑起來。「你以為我沒有武器就殺不了你嗎？」

吸納著天地的邪氣，頓時風雲乍變，尚未完全變黑的傍晚天空此時已是慘黑一片，邪神含納所有汙濁暗黑的氣流為己用，融合在身，四周出現了令人膽寒的狂暴氣旋。

曲雲與佾雲對看一眼，這時，佾雲嘴角扯出了一條斜斜的直線，對望著前方曲雲也是上揚的嘴角。收劍於劍鞘，插笛於腰帶，兩人一左一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衝向邪神，翻身騰到空中。

「一起死吧！」邪神左右雙掌推出，原本以為會遇上兩人強勁的對抗，誰知，在空中，他一時之間愕然了！

佾雲與曲雲躍到空中的同時，像是彼此已經約定好，兩人幾乎是同時伸出手來，佾雲的右手緊緊握住了曲雲的左手，十指交扣，指尖深深陷入了對方的掌背之中。佾雲空出的左手接著邪神的右掌，曲雲空出的右手則是接向邪神的左掌。

.

浮雲掠空！

.

三人在空中形成一個詭異的三角形，佾曲兩人同時面對著邪神，狂亂的風吹得兩人眼前視線不清，只有手上，能感覺著對方的溫暖。

邪神強勁妖邪的掌力像是打到了虛無之空，完完全全沒有著落。邪神驚恐地大叫：「這是什麼怪招？」

陡然間，佾曲兩人全身經脈被邪神毀天滅地似的掌勁幾乎要灌破，恐怖的氣流壓遍全身，使得兩人劇痛地差點要失去意識，全身上下無一不痛，好像幾千萬隻奔馬在體內奔騰，要衝破體內每個臟腑，每個器官。

曲雲忍不住放聲狂叫：「啊──！」

真氣衝到頂峰的那一刻，佾雲與曲雲的雙手十指仍然緊扣著，化作雲形，兩人像是射出的砲彈般，脫離了邪神的雙掌，血染的雲采，向遠方急速地噴飛而去。

* * *

「那不是浮雲掠空麼？可是看起來不大對勁！」正在雲渡山的素還真發現天象乍變，而天際中抹出的那道雲采，不正是佾雲傳授給自己的招術「浮雲掠空」？轉念之間，素還真突然又想起，佾雲曾經說過，浮雲掠空有種變形版……

「哎呀，不妙！」素還真急忙抓起神劍，化作光影往雲采落下的方向奔去。

.

正在水雲天等候的韶雲與瑟雲，臉色刷的一下變得慘白。

那可不是浮雲掠空麼？而且……還是變形版！

見雲采從十分秋悟往西方落去，兩人朝西方急急奔馳，完全沒有想到那正是雲山──雲門的方向。

---

身受重創的兩人，能成功脫逃嗎？雲門雲門，雲門所在地與兩人的命運又有何關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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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06)

37樓發表於: 2016-10-12 13: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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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 * *

秋風吹月，平凡的村落，街上熱鬧無比。幾處夜市的小販吆喝叫賣著，人聲鼎沸。「來來來，保證最便宜！」「好吃的烤雞腿，現煮的滷味！」「一件一個銅錢，包你滿意！」「各位鄉親父老美女帥哥看看這邊呦……」

驀然，街上行人的紛紛擾擾聲停住了，半晌之間，路上的每對眼睛皆盯在兩個青年身上。

金髮的那名青年，臉上除了紅黑色汙泥外的部分慘白一片，全身本該是淡藍灰色的薄甲及披風已經變成血液凝固的暗褐色，斑斑血跡，破碎不堪。他咬著帶血的牙齒，紅絲不斷從嘴角滲出。他的視線似乎不怎麼良好，也可能是他的身子快要撐不住了，又可能是他身上背著的紫髮青年對他而言太過沉重，他走路歪歪斜斜，幾次差點跪倒。

路上的人回復了談話，或竊竊私語議論紛紛，或繼續自己的工作，卻無人敢上前幫助兩個身受重傷的青年。媽媽拉著小孩子回家，不斷地叫他們別看了；小販假裝沒有這兩人存在，繼續向婆婆阿姨們討價還價；老爺爺搖搖頭，搔了搔自己斑禿的白髮，拄著拐杖離開了是非之地；甚至有更過分者，抱怨著兩個青年拖曳下來的血跡，在石板路上將會很難清掃。

.

「我好愛你……」意識不清地被背著，顱首無力地倚靠在佾雲的肩頭上，雙手環著佾雲的脖子，曲雲口中模糊地囈語著。「佾雲、佾雲，我等了你這麼久……我不想責備你，但為什麼……我就是一直冷嘲熱諷……我好討厭我自己……佾雲……」

咬字沒有了往日的清晰，而是口齒不清，甚至連總是用來隱藏自己內心的牙尖舌利都變成了催人淚下的坦白直語。

佾雲鼻中一陣酸楚。下一刻，他感覺到自己的左肩，除了身上人、心上人的重量之外，又多了種被水潤濕的感覺。

曲雲哭了。終於哭了出來。

「乖，別哭了，我們趕路，趕快回雲門去……雲山，就快到了……曲雲，別哭了……」說著說著，自己也哽咽不成聲了。

照我們這種走法，就算因為浮雲掠空變形的力量，在起跑線上已經領先了數百里，還是會被邪神追上的。

更糟糕的是，我現在已經無力鎖住我倆的雲氣，邪神是可以追蹤著雲氣追上來的。

佾雲幾乎要繃斷了兩排牙齒，雙足重重地點地，拉出幾乎散盡的氣力，加快腳步，朝雲山奔去。

.

我們一起回去，好嗎？

.

我們一起活著，好嗎？

* * *

雲山，是一座不算高，但也不能算矮的山。頂上終年積雪，雲霧繚繞，並不適合住人。而山腰氣溫偏低，涵養靈氣，中有一條細流，水質清澈，一望見底。向來低調的雲門，就建立在山腰之上，入口有雲門大門，大門後有大廳，大廳右方有練武場，左方有公共空間，飯廳、廚房、藥房、茅房等等，再更深處，即是八采現下空蕩蕩的屋子。

八采的木屋後數百尺，尚有一座高起的小岩峰，終年結冰，名為冰雪雲峰。淒涼的景色，侵人的寒意，裡面有三具軀體，已經失去血色，但樣子像是沉睡了。

其中的一個，藍色頭髮，外表看不出有什麼傷痕，原來是心臟中了名曰「雨飄紅」的殘忍絕招，所以在從縮小的狀態恢復成正常大小時，心臟無法負荷而亡；另一個，喉上有明顯被縫合過的一個穿孔，是那人生前措手不及下，被人一劍封喉所造成的；最後一個，黃色的衣衫，胸上中了一掌，是心臟瞬間被電流通過，麻痺而亡。

雲門的大哥，曾對那幾具軀體說過，請兄弟原諒他，並不是他不讓他們入土為安，而是之後可能需要證據，才能為他們討回公道，所以請他們在這兒稍待。

.

雲山山下，紫髮青年已經轉醒了，他從金髮青年的背上被放下，改成被抱在懷中。劇痛地吐出了一口黑血，發現自己的兄弟也是搖搖晃晃，再抱著他下去，恐怕兩人要一起摔倒在地了。於是他強撐著與兄弟說他沒事，自己可以走路。

佾雲不放心地放下曲雲。曲雲拖著沉重的步伐，吃力地向前行走。佾雲急忙過去攔下他，一探他的脈象，臉色乍變。他無法想像曲雲的意志力有多麼堅強！以他這受傷的程度，就算昏死個兩三天都不奇怪了，竟然有辦法自己移動！

「快走……佾雲……被邪神追上了怎辦……」

「恩，只差一段路了。要開始爬山了，你行嗎？」

曲雲的下巴仍掛著幾條暗紅色，無暇去擦拭。

驀然間，聽到了背後的聲響，兩人回頭望去，一起驚呼出口：「他來了！」

.

邪神，手持著半截骷髏權杖，黑色的披風在疾速奔馳中飄在空中，宛如一隻大蝙蝠用牠的翅膀向他們包覆而來。追在邪神後面的是，手持神劍的素還

真！再後面一些，奔馳的是紅白髮絲交繞，有著堅毅輪廓的韶雲；而衣著淡青色，戴著半邊護耳盔甲的瑟雲雖跟在最後，卻也不至於被甩開，奮力不懈地追著前方三人。

.

「啊──喔──」曲雲勉強發出了兩個音節，似笑非笑。

佾雲顧不得那麼多，一把抓起曲雲，將他攬入懷中，踩著石階，三步併作兩步，開始逃向山腰。不管如何，一定要逃入雲門。

因為雲門大廳裡面，有一個希望存在。

.

原來，素還真與韶雲、瑟雲在半路上碰了面，來不及討論任何東西，遠遠地就望見邪神直衝過來，三人先堵了邪神的路再說，拖延時間。

四人狹路相逢，剛被佾曲兩人擺了一道，怒氣沖天的邪神亟欲除兩人而後快，極招出手，無意戀戰，幾個交錯之後，震開了素還真三人，就朝佾曲逃命，拖曳的血跡與殘留雲氣的方向急追而去。

素還真、韶雲、瑟雲在邪神後方不斷追打，邊跑邊氣波劍流亂發一通，試圖拖住邪神。邪神受到的干擾不大，卻也甩不掉後方那幾個惱人的傢伙。

四個人像是在賽跑一樣，而後面三名「沒品」地不斷干擾著領先的第一名。如果不是情況危急加上佾曲兩人傷勢沉重，這景象著實有些滑稽。

.

在佾雲懷中的曲雲，只能向上看著佾雲圓潤的下巴，以及沁出的汗珠。他身上的藥草味依舊，但此刻混著更多刺鼻的血腥味。曲雲沒有抗議，沒有多話──佾雲不可能拋下他自己逃命，說了也是白說。

顛簸的路程仿佛永無止境，佾曲與邪神之間的距離也愈縮愈短……三個人都上了雲山了！

「崩魂擘魄，去！」發現獵物，差點沒眉開眼笑的邪神殘忍的掌勁一發，襲向佾雲的背部，驚得素還真三人臉色慘白，同時大呼：「小心！」

佾雲聽聲辨位，一個前空翻，閃過了掌波。誰知道邪神早料準了，掌波不是直線而去，而是迴力鏢似的迴轉，從佾雲前方再度捲來。佾雲一驚，側身閃避，腳下踉蹌，直接坐倒在地。曲雲急忙從佾雲身上爬起，正好與邪神四目相交，才一眨眼，曲雲的雙瞳裡盡變成了邪神刺眼的綠色光波掌勁……

眼看曲雲就要被絞入漩渦，嚇得心膽頓寒，佾雲不計一切地將曲雲用力撲倒在地，兩人在草地上翻滾了好幾圈。一抬頭，就是雲門本已被砸毀、最近由韶雲重建好的大門……

兩擊不成，邪神立即發動暗黑術法，試圖把不到十尺內的佾雲與曲雲吸入。

也精通術法的素還真怎有可能讓他那樣做？素還真冷眼一掃，立即看出這完全沒有經過佈置，雖然脆弱無比但對於佾曲來說已足以致命的陣法的陣眼。「破！」

劍氣一掃，瞬間，黑暗的雲湧又煙消雲散，佾曲兩人已經半跌半爬地逃入雲門大廳──

邪神怒極，咆哮道：「該死！」他將那斷處依然尖銳的半截權杖擲出，破空呼嘯，有著凌厲穿雲之勢的直線眼看就要射穿佾雲的背。邪神幾乎要狂笑起來時，忽然間，雲門金光四射，照得夜晚如白晝，旋轉的氣流將雲門包覆成一個巨型漩渦，呼嘯聲，水聲，雲流聲，還有彷彿要將一切吸入的抽氣聲後，雲門完全籠罩在金黃色的光芒之中──佾雲在生死一瞬，千鈞一髮之間即時啟動了多年前佈下的雲陣！連綿白色的雲氣氣牆，雖然看起來伸手觸摸即散，卻是怎麼刺也刺不破，權杖像是打到了棉花一樣，深深刺入後，緩緩地被彈了回來，咚一聲掉在了地上。

韶雲、瑟雲見狀，連忙拉住與邪神一樣停下腳步，錯愕不已的素還真。「換我們了，快走！」素還真愣愣地看了韶雲一眼後，立即隨兩人轉身化為光影飛去，邪神要回頭攻擊這幾隻路上不斷擾人的小蟲時，已經來不及了。

.

「可──惡──啊！」

氣牆內的兩人，看到邪神咬牙切齒、急怒攻心、活像是要立即氣昏倒地的樣子，正自慶幸時卻也忍不住笑了出來了。

「沒想到，雲陣最後真的是在邪神手下救了我們一命。」曲雲像是嘆息般地低語了一句，抹了抹臉上的血，之前流到眼眶裡的血刺得他眼睛好痛。

經過了將近三個時辰的極限緊繃，佾雲此刻像極了洩氣的皮球，直接跪倒在地，仍停不下喘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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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得以喘一口氣，但也只有一口而已。事情尚未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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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樓發表於: 2016-10-25 11: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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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 * *

「雲陣？」

「恩，那是當年近日峰之役之前，我們八采合力布置的陣法。」想到什麼似的一嘆，韶雲道：「臥雲，不，素還真，我知道佾雲有傳授你浮雲掠空，但你知道浮雲掠空有種變形版嗎？」

「素某曉得。」

「佾雲與曲雲被邪神擊飛的方向正是雲門的方向，而雲門有可以保命的雲陣。說巧合，也太過巧合。」

「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佾雲與曲雲吉人天相，方能渡過此劫。」素還真不禁也為佾雲與曲雲奇蹟似的得救而讚嘆著上天。

「我突然想到，雲山裡面還有藥草嗎？上次雲門不知道給哪個可惡的小偷燒了。」瑟雲既擔心又不悅地道。

「佾雲身上應該會帶著一些藥丹。」素還真知道佾雲因為當年的掌傷，而有攜帶藥丹在身上以備不時之需的習慣。

「那……以方才佾雲與曲雲奔逃的樣子，你覺得他們傷勢如何？」

精通醫術的素還真也只能搖搖頭。「實在是無法知曉。不過，可以感覺應該還挺得過去，不至於死亡。若有藥丹，情況會更樂觀。」

「可是還是不能高興得太早……」韶雲揉揉發疼的眉心，頭痛不已。

「怎麼說？」

「雲陣是半透明的，裡面看得到外面，外面卻無法看到裡面。難保邪神，不會發現此點，故意做一些事來刺激佾雲與曲雲。還有，雲陣啟動了只有九天的效力，初時保護的氣流最強，會漸漸轉弱，有可能第七八天時就被打破。」

「那麼事不宜遲，我們得加緊誅邪計畫。」

「素還真，你的計畫是？」

正在琉璃仙境的三人，圍著一張圓桌，看著素還真攤開六宮陣陣式圖。「這是六宮陣，兩人主攻，四人主守，主攻的一名需要持神劍。六人六個宮位，九種戰法，彼此呼應，不可失位，否則邪神馬上就能出陣。」

聽素還真大約講解了一下變化之法，韶雲正色道：「素還真，請把我跟瑟雲加入誅邪計畫之中。」這關乎躲在雲陣中的佾雲與曲雲能否獲救，不容推辭。

「有勞兩位。」素還真一甩拂塵，拱手道。

「這樣算來，六宮已有多少人？」

「現下，我們有四個人選了。劣者、半花容、你、瑟雲。」

「啥？半花容？」瑟雲驚訝地張大了嘴巴。

「是。他現在正在雲渡山。」

「為什麼是他？」

「這嘛……」素還真皺了皺眉頭，實在有些難解釋啊！「半花容說他跟邪神有仇，只不過是『順便』參加。」

「瑟雲，私仇先放一邊吧，待誅滅邪神，再來找他算仲雲的仇。」

「我知道。」瑟雲轉頭向素還真道：「那麼，神劍是你要拿？」

「非也，而是半花容。」

「呃。」瑟雲總覺得很不對勁。「這樣好嗎？」

「無奈啊。」素還真怎麼會不知道半花容居心叵測。「本來是要請你們四采幫忙，再加上半花容與我湊足六宮。但現在，佾雲、曲雲無法出戰，六宮陣主守的一宮需要懂得術法之人護陣，那就非劣者不可了。神劍只能由半花容所持，讓他主攻。」

「恩……只能走一步算一步。那麼，剩下的兩人，你打算找誰呢？」

「天魔與白無垢。事不宜遲，素某這就去魔界拜訪他們。瑟雲、韶雲，麻煩你們帶著陣式圖到雲渡山找神秘高人前輩、半花容，現在實在不宜落單。」

「沒問題，就在此分別吧。請。」韶雲與瑟雲抱拳道。

「告辭。」

* * *

資源匱乏之下，只能脫下外衣撕成條狀，包紮了傷口。

雲陣包覆的範圍只有雲門大廳，如果用人來比喻，大概是八采們若要躺下休息，每個人都可以躺得很舒服，不會疊到擠到。

兩人打坐調養內息。覺得自己傷勢平穩了一些後，佾雲起身診斷曲雲的脈象。

「你看如何？」

「你是外傷比較嚴重，經脈受損程度比想像中的小……還好邪神發掌時的錯愕讓他未盡全力，不然可就麻煩了。」

曲雲瞥了佾雲一眼，道：「那你呢？」

「若雲陣真能守住九天，那麼我的功體大約可以恢復到六成。現在就只能看素還真怎麼安排誅邪陣式了，唉。」

「別唉聲嘆氣了，能保住一命，我們就該偷笑了。」

「說得也是。」佾雲靠近看似輕柔，實則渾厚的雲牆，向外頭看去。「邪神還在外頭，想辦法調查雲陣呢。」

「恩，希望能撐過九天。」六成，聽起來是非常不妙的數字；而曲雲自忖他自己能恢復到七成五。

佾雲突然有種奇怪的念頭：他似乎該感謝邪神。因為邪神這次的追殺，才讓他與曲雲患難與共，才讓曲雲願意先停止討論為兄弟復仇的話題，心平氣和地跟他講話，跟他相處。想到幾個時辰前，曲雲罵得他黯然淚下，他就覺得這比他現在身上的外傷內傷加起來還要痛苦。

若是兩人都堅持著自己，都有自己的驕傲，是不可能拉下臉皮說話的。現在，狼狽到不行，自己最醜最落魄的樣子都給對方瞧見了，就沒什麼好隔閡的了。就像是兩個衣衫華美之人一起滾到了泥漿之中，也沒有什麼面子問題了。

「曲雲，你餓嗎？」佾雲輕聲道。

曲雲搖了搖頭。「我們身上的乾糧應該都不多吧，要省著點吃。」

習武遊走江湖之人，為了各種可能發生的緊急情況，身上一定都有攜帶乾糧。而佾雲除了乾糧之外，尚有攜帶一些藥丹。

「你我兩人，要撐過九天不餓死應該是沒問題，不過可能會餓得頭昏眼花。」

「這樣還有力氣打架嗎？邪神一定會發現雲陣的期限，鐵定守株待兔在等我們出來。」

「唉。」佾雲輕嘆一聲。素還真，真對不住。九天之內，若你沒有啟動誅邪計畫，雲陣自動消散或是被攻破，我們仍舊難逃一死。

* * *

邪神繞行著雲陣，不斷地探查雲陣的虛實。恩！從雲陣啟動之後已經過了半天，雖然不明顯，但雲牆確實有在變薄。果然，這種逆天的陣式，一經啟動，絕無永久存在之理。

恩……據常理推測，這種陣法通常是外面看不到裡面，裡面卻看得到外面的半透明狀況。

惡毒地再笑一陣，邪神心中忽生一計。他有些興奮，開始在雲陣外動起手腳，佈置新的陣法。

不管如何，最後贏的人，一定是邪神啦！咯咯咯咯咯咯！這實在是太有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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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為了邪神之事布下之陣，竟然也因邪神派上用場，兩人暫保一命。
但形勢艱難，最終也有可能難逃一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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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樓發表於: 2016-11-04 12: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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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 * *

陰氣森森，魔氣侵人，令人不寒而慄的魔界之內，今日，一個高雅溫文的男子來到。而迎接這名男子的是全身皆著白色，玉骨冰心，卓爾不凡的智者。

天魔從被控制的狀態恢復之後，迫不及待地馬上反攻攻入聖城，擒住叛亂的牧劍子，奪回政權。而在旁一直協助、奔波，不離不棄的正是忠貞不二的白無垢。

「久違了。」白無垢向身前的好友一抱拳。

「白先生，聽聞天魔已經恢復正常，真是可喜可賀。」

「多虧了素賢人的幫忙，以及司馬劍秋的術法，天魔才得以掙脫桎梧。」

「白先生客氣了。咦？怎麼不見天魔？」

「天魔才剛恢復，又馬上反攻下聖城，氣力大損，正在閉關調養。」以白無垢精明的眼光，馬上發現素還真神色不對。「恩？有什麼不對嗎？難道素賢人急著找天魔？」

「是的，詳情聽說。」素還真詳細地解釋了曲雲與佾雲被逼入雲陣，要在九天之內誅邪搭救的事情。「六宮陣目前欠缺兩位。」

白無垢滿懷歉意地道：「天魔出關的時日無法預測，而這段時間我必須先整頓魔界，安定人心，恐怕也難以幫忙。很抱歉，真對不住。」

「別這麼說，是劣者冒昧了。」

「恩……這樣好了，就算無法跟你們一起演練六宮陣，如果天魔來得及出關，誅邪之時，我們一定會去現場援手。」

「多謝白先生。素某必須告辭了。」

唉，這下可好了！白無垢、天魔無法趕上，只能給出不確定的答覆；狂刀、劍君兵刃皆斷，更別說他們被晏君臨控制那麼久，根本無法在九天之內恢復；神秘高人的罪惡之身並不適合打鬥；這種重要的事，就算傲笑紅塵前輩討厭他，也一定會幫忙，但麻煩的是前輩已經失蹤很久了，恐怕是被晏君臨捉去了；葉小釵，之前為了救花非花而跟邪神做了協定，不能插手此事。

難道天下真的無人可以補足剩下兩個位置了嗎？

不管如何，回到雲渡山，與韶雲、瑟雲、半花容、神秘高人前輩討論之後再下決定吧。

.

籠罩佛家清聖之氣的雲渡山內，瑟雲與韶雲對著半花容尷尬地討論陣法，等待素還真從魔界帶回消息。

素還真回來了，帶來的消息只能讓他們搖頭嘆息。

「四守二攻，主攻的兩個必須持劍配合。唉，看來只能我與半花容主攻了。」素還真一嘆。「其他四人主守，兵刃無所謂，但是主守的四人中最好也有

一位持劍，一位有遠攻護陣的能力。」

「恩，我突然想到一個人，或許能夠援手。」韶雲想起什麼似地忽道。

「哦？」素還真的眼睛忽然亮了起來。「請說。」

「北風闕主傾天紅。這真巧合，她使雙劍。」本來只是想起傾天紅武功不算弱，在瑟雲與曲雲之上，又連帶憶起傾天紅也是使劍之人，韶雲心中頓時充滿了希望。

「啊！」瑟雲一拍自己的腦袋，有點懊悔自己沒想起來。但轉念再一想，瑟雲又急急地道：「但，這也太危險了吧？」

韶雲滿懷歉意地瞥了瑟雲一眼。我們都知道你喜歡傾天紅，最怕的就是她發生危險。但現在無奈，只能拜託她了。「瑟雲，真對不住……」

「北風闕主從無夢樓被救出後，前些日子在琉璃仙境調養，之前她向我道別後就離開了，不知去了哪裡。」素還真道。

瑟雲心不甘情不願地道：「既然你們要拖她下水，那讓我去找她好了。」她應該在十里南風闕吧！

「呵呵呵呵。」

冷不防地，站在角落遠望眾人的半花容陰沉沉地笑了。

「半花容，你這是什麼意思？」韶雲皺眉。這個半花容，不知道在打什麼鬼主意就算了，連找到幫手他都要冷嘲熱諷一頓嗎？

而瑟雲心頭猛地一抽，有些驚懼地道：「你……該不會對傾天紅做了什麼……」

「九天之後，若無法誅邪，佾雲非死不可，我們的勝算又會更低。我現在沒有力氣跟你們耗，沒辦法再看你們浪費時間去找一個死人。」

「死人？！」瑟雲驚怒地大叫起來。「半花容！你！」

「哦呵呵呵……是她自己要跟我決鬥的，她寧可死也不肯活在沒有暴風君的世界呢……」半花容早就看透了瑟雲對傾天紅的戀慕，拐彎抹角地刮了瑟雲一頓。不管怎樣，傾天紅就是不會看上你啦，她心中永遠只有暴風君！

瑟雲怒焰爆升，氣得滿臉通紅，大吼道：「半花容，在這裡，馬上決鬥！」

「我才不要咧。若不是我們現在缺人手缺到連一隻沒腦袋的癡心小狗狗都找來六宮陣，我才不會拒絕呢……」半花容瞇上一雙俊瞳，慵懶地繼續貶損著瑟雲。

「夠了！」韶雲急忙拉住一掌就要拍過去的瑟雲。「連人都找不齊，還要內鬥，你當真不管佾雲跟曲雲的死活了！」

而素還真擋到兩人之前，監視著看似滿不在乎但右手已按在腰中劍柄上的半花容，側身向頭頂已經冒白煙的瑟雲勸說。「現在，我們實在禁不起任何耗損了。」

瑟雲對素還真的苦口婆心聽而不聞，他的目光好像直接穿透了素還真眥目瞪向半花容，韶雲只能從後面死命拉住掙扎不已的他。「瑟雲，是個男子漢，就等大事了結，仲雲、傾天紅的私仇，到時候再一併討回。大敵當前，自己人卻

先內鬥，不要給人笑話了！」掙扎了數不清下，瑟雲才漸漸停下動作。韶雲即使放開了瑟雲，仍是警戒著，準備出手再攔瑟雲。

「誰跟他是自己人！」瑟雲惡狠狠地再瞪了半花容一副無所謂的臉孔後，甩身就要出雲渡山。

「瑟雲，你要上哪去？」韶雲急問。

瑟雲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韶雲只能跟在他後面，不斷地曉以大義。兩人漸行漸遠，漸漸地看不到了。

素還真嘆了口氣。雖然現在不宜分開，但不讓瑟雲去外面舒緩一下情緒是不行了。現在只能往好處想，慶幸瑟雲還聽得進韶雲的話，不然難保六宮陣再少一人。

唉，怎麼那麼慘啊！軍心都要渙散了！

剩下的兩人，到底要是誰比較好呢！簡直是手足無措了！

佾雲跟曲雲，當真非死不可麼！

* * *

瑟雲不發一語地埋頭狂走，韶雲無奈地尾隨在後，他本來以為瑟雲只是要到附近走走，呼吸一下新鮮空氣，誰知道瑟雲竟是有目的地地在行走。

跟著瑟雲走過條條熟悉的道路，韶雲一會兒就明白瑟雲要做什麼了。半花容哪會有那麼好心呢？傾天紅，恐怕是要被荒野曝屍了！韶雲心中愀然，也沒想起向來被嘲笑「路癡」的瑟雲今日的認路有多麼精準。

十里南風闕，不見那火紅色的人兒。往無夢樓的方向找去，仍不見人影，徒然看到灰飛煙滅，滿地焦黑。接下來，又走向了雨風飄搖。

韶雲的眼力遠勝瑟雲。當他看到雨風飄搖前方的荒野之上，有一條火紅的人影躺在了地上，韶雲急忙攔住瑟雲。「再找下去也不是辦法。既然找不到，不如回轉雲渡山再做打算。」

平時總是少根筋的瑟雲此時眼神變得銳利如電，嚇了韶雲好大一跳。「你看到她了，是不是？」

「你先回去，我來處理。」默認了，用手想要拉住他。

「滾開！」咬牙大吼，淚水泊泊地奔騰而出。甩開兄弟伸過來的手，奔向前，突地，不高不矮的身子矮了下去，跪倒在地，開始失聲地痛哭。

現在正是秋冬之際，傾天紅死亡也未超過兩天，瑟雲懷抱起那身上受傷多處，但看起來只是昏厥的軀體，不知道哭了多久才站起身來，啜泣著離開。

哭影走廊的合作驅毒，逃離斷崖；圍剿暴風君前的日夜演練，交換彼此的內力氣流，以求配合無間；一切一切，宛如一場大夢。好夢易醒，佳人已逝，便作秋江都是淚，流不盡，無限愁。

無法用任何言語安慰瑟雲的韶雲只能默然佇立著。看著瑟雲又走向十里南風闕的方向，韶雲才跟了上去。

問世間、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許。天南地北雙飛客，老翅幾回寒暑？歡樂趣、離別苦，就中更有痴兒女。君應有語，渺萬里層雲，千山暮雪，隻影向誰去？

瑟雲將傾天紅擺到了墓穴之中。他用一生中最溫柔的聲音輕語：「我將妳葬在暴風君的旁邊，希望妳在地下能夠幸福。」

十里南風闕，暴風君之墓旁，韶雲愴然沉默地看著瑟雲親手挖著一抔一抔的黃土，心如刀割，淌著血。

握緊了拳頭，指甲刺到了掌肉裡，血珠一滴滴地落下，手掌遍紅地就如瑟雲刨土刨到鮮血直流的雙手。

佾雲、曲雲，如果不能救你們兩人出來，我們跟半花容聯手，也沒有意義了！我韶雲向天立誓，剩下的兩人，剩下的七天之內，無論如何，我一定會找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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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剩七天，卻無人可以援手。
佾雲曲雲，難道真正非死不可？

謝謝各位的小花與回覆，是我寫作的動力！
噗浪歡迎搭訕
二歪的癒藐同人文集中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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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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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如劍、雨如霜，電掠秋雨山河鳴

醉顛狂、雨飄紅，血披秋水一色劍

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難為知己，半生飄零愁是雨；難為手足，一夢吹醒江無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