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7.26 【人法】穿到法儒退场的时候怎么办1~120，344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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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unsh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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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0樓發表於: 2024-03-21 12: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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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 308樓(寥寥秋尚遠) 的帖子

魔气呀，源头倒不是问奈何……后头会清算解决吧，应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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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yt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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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1樓發表於: 2024-03-22 0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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惨，太惨了，事业屡屡受挫，好不容易抢到一个娃却被孩子的父亲大卸八块，太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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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unsh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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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2樓發表於: 2024-03-24 0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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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4）

越骄子想进云海仙门，却没进去。有魔始在先，此刻再走玄默之间到玄尊陵寝的通道，不大现实，于是只好去正门。可连天王罪罚阵还没入，就遇到帝龙胤。

他提枪拦路，枪上、身上尚有血迹，气息浮动，显然刚历经一场鏖战，此刻眼神犹带着惊心的杀意与战意。

“站住！”

越骄子展开折扇，有一搭没一搭地摇着：“让路，若非我叫你还头回来，仙门诸位，恐非现在这般有伤无死。”

雪白扇面上几字行书，“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实在和他本人不搭，但——这是君奉天写的。在枫林小屋时，君奉天时常练字静心，有几张不满意的废稿全被非常君讨去。这几字是用术法拓上扇面的。天知道，这已是他费劲找出的，最没有望之便觉正气凛然的两句了。

帝龙胤看不懂这几字的含义，而且也不为所动，咬牙道：“我如果再信你，才真对不起云海仙门的朋友，更对不起习烟儿！”

此人说得好听，但若不是他故意引魔始前来偷袭仙门，天迹怎会重伤，习烟儿也不至于——！

越骄子心头微动：帝龙胤语气不对，习烟儿怎么了，莫非魔始来时，他也在仙门？

“让开。”越骄子冷道，往前迈了半步。原本这仙门不是非入不可，但若习烟儿出事，他必定要看一眼才放心。如今帝龙胤不会再受他哄骗，到了不得已时，只有动武。现在受了内伤的帝龙胤应当拦不住他。

帝龙胤冷哼一声，挽了枪花，二话不说便要开打。

“且慢，”阵内适时来一道传音，听着甚是虚弱，“让他进入。习烟儿本源不稳，好友不至于袖手旁观吧？”

这一声好友——真是虚伪得令人作呕。

越骄子微皱了眉头，足下轻踏，掠过紧盯他却没有动作的帝龙胤，穿阵而入。

仙门内，地冥拢袖相候。紫发披肩，黑衣简朴。

彼时遍地琪花瑶草，而今被肆虐的真气摧折后，只余一片残败。

“好友，请了。”地冥往前带路。

越骄子凝视他片刻，不再关心。虽是熟悉的样貌与言行，气息却稍有差别，很明显，地冥又换了个躯体。他换身体如换衣服，倒没有特别关注的必要。

这一回……根据乐寻远传来的消息，地冥将自己的魂魄潜藏魔始的意识中，同天迹、帝龙胤等人里应外合。

但不知习烟儿如何被搅进局中，魔始又是否彻底被诛杀。

“魔始死了？”

“死了。战至关键，魔始却忽而癫狂，想是好友为之，可否为眩者解惑？”地冥不是真的想要答案，可他关心那药，才有此一问。

“原方收录于《异想诡录》，由我改良，未名，今天想来，就叫它‘不知梦’吧。”

“方其梦也，不知其梦也……”地冥偏头看一眼越骄子，“旧时你爱读老庄，未想现在依然，可有什么全新的感悟？”

“全是狗屁，不如不读。”越骄子淡然回道，“辩来辩去，任谁还不是困在这天地囚牢，不得超脱。”

地冥大笑，笑得连连咳喘，连眼泪都笑了出来：“怎么，婚后过的不如意，没得到你想要的生活吗？”

越骄子被噎了一下，不作答。

两人一路行来，穿过多处残垣断壁，进了一方勉强完好的院落。

“我听人讲，婚姻就是坟墓，想来好友已然尝到其中滋味了。”

地冥还在挑衅，叫越骄子觉得他莫不是重塑身体时，哪根脑筋搭错了地方。

“地冥，你到底想说什么。”

地冥的表情陡然冷了下来，暗含刺骨的恨意：“非常君，你真是好手段。为自己同君奉天去退隐，便祸水东引。但你注定得不到想要的。君奉天凭什么喜爱你，你真想过吗？你这样一个心胸狭隘、自甘堕落、视人命为草芥的懦夫，君奉天那种人——不可能喜欢你！”

越骄子隐约有了猜想。看来天迹伤得不轻，地冥把这笔帐算到了他的头上。他垂垂眼帘，不为所动：“挑拨离间的话省下吧，对我无用。若想报仇，做些更实际的事情，或许我真会欣赏你。”

说到这，他又抬起眼，似笑非笑地道：“而且……‘心胸狭隘、自甘堕落、视人命为草芥’？好友，你是在形容你自己吗？”

地冥眯起眼睛，欲要反唇相讥，却被打断。

“觉君——是你吗？！”

习烟儿推了门，望见蓝衣蓝发的越骄子，一时茫然，反退了半步。

……

大乘灵云寺地处严寒西北，前两日已落了初雪，今夜月又圆，月光照得雪地发亮。

寺内，因结界之故，虽不说温暖如春，但多少能抵御几分寒冷。

君奉天同非常君秉烛夜谈——原想是这样，但不知怎么回事，谈着谈着，就谈到床上去了。

君奉天默默回想。入夜时，喂君立心吃饭吃奶、给他换尿布、再次检查身体、哄睡……这些都做完，才同非常君坐下来，立心又醒了，下床，摇摇晃晃地走来，眼巴巴地望着他，或是要他一起睡的意思。他只好同立心上床，自己也躺在旁，再次哄他睡觉。

于是非常君终于忍无可忍，施术让君立心沉沉昏睡，把他丢到床角，然后自己舒舒服服地搂着君奉天，将头埋在他的后颈。

君奉天思索着是否要添置一个婴儿床。但按照君立心目前诡异的生长速度，或许过不了几日，就该给他安排房间，让他自己睡觉了。还有，立心体内多了魔气，这生长速度，到底……

没能继续想下去，后颈敏感处的痒意使他浑身僵硬。

非常君总乐意从后抱他，好像这样才有足够的掌控感与安全感。

“你不想说，也好，我们可以做别的事。”非常君调笑。

“……”

君奉天翻身来同非常君面对面，认真看着他，说：“那梦境中，只是我几段往事，有几件发生在灭绝希望的世界，你不知情。”

非常君点头，示意他继续讲。

“其中一件事，于那时的我们，于云海仙门来说，都不堪再提，如今说来，也没有什么可改易的，或许只会给你徒增困扰，”君奉天虽隐有迟疑，但还是顺畅地说了下去，非常君去寻立心这几日，他想了许多，大致有了决断，“但你若真想听，我便告知你。”

“我只问，那个世界的非常君，知晓吗？”

“知晓。”

“那我也需知晓。”

君奉天略一沉吟，按时序讲起灭绝希望的世界曾发生过的事情。

“那个世界，与此处不同，你不曾在陵寝中度过那样漫长的岁月，末日十七也有在外同仙门弟子一同活动的机会。”

“哦？”非常君想，这倒不知是好是坏。

“我同你年少相遇，日久生情，两心相悦。我们——我同你、玉逍遥、玉箫、末日十七——我们五人，当时一起经历血河战役，解决了鬼麒主。”

非常君不做评价，君奉天陷入回忆，接着陈述。

“后来，你被玄尊派往鬼狱，刺杀魙天下。这件事，我一知悉，便去寻你……救你归来以后，我与玄尊决裂，从仙门出走，拜入儒门，坐镇昊正五道。”

“这是诡计，”非常君略一沉思，说道，“我断然不会令自己涉险。若你救我，那便是我故意陷危，要让你与九天玄尊生了嫌隙。”

“……嗯。”

见君奉天反应这样平淡，非常君问：“你看破了？”

“是。但我与玄尊……我们之间本有嫌隙。我不认同他的理念，也不愿承接天迹之位，故而离开。只是我没想到，那一走，就成永别。”

“如此，”非常君沉吟，“后来发生，与这个世界相差不大。”

“……不，那时玉逍遥没有被邪气侵染，玄尊之死与他无关，而是……”

君奉天怔怔地看着非常君。

第一次，非常君看不透君奉天的眼神，但却理解了他的意思：“是我？”

君奉天颔首。

非常君在心中大笑。好，好啊，真是由衷的荒唐，真是天大的笑话！

“然后呢，”非常君的眼里透着诡异的平静，“你发现此事，要为父母报血仇，却被我先下手为强？”

君奉天无奈道：“不。我向天迹与末日十七说，是我杀了玄尊。”

“……这比‘地冥杀了九天玄尊’更没有说服力。”

“他们均心知肚明，真凶是你。但我坚持此说，并称要向武林公开。天迹不愿局面不可挽回，从中斡旋，最终约定：我受末日十七三掌，一切恩怨便作了解，他们也不再追查真凶。”

“以地冥心性，虽然只有三掌，你不可能轻易通过，”非常君猜测，“他以三掌废你功体？”

君奉天久久没有回答。临到头，他又退却了，只道：“后来，就是我经历的第二层梦魇。”

沉默中，非常君没再逼问，莫名只想安抚君奉天——虽然他好似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还没来得及握上君奉天的手，非常君便听他开口说话了。

“他并未废我功体，只将我功体封锁，用特殊手段使我落入欲望的彀中，难以自拔。我支撑不住，倒在野外时，他引来几个普通人，挑起了他们的恶念。”

话说到此，就止住了，但是说得已然足够清楚明白。

非常君理解了，可他觉得自己并未理解。问奈何口中“玷辱”……君奉天……他所暗示，真是自己理解的吗？怎能——君奉天怎能被那般对待——就算地冥锁了他的功体，他是君奉天，他该反抗，他能反抗才是！

非常君魔怔一样，紧紧抓住君奉天的手腕，喃喃寻求解答：“他们不可能得逞，你该有反抗之力，你该有……”

关于是否得逞，君奉天难以启齿，无法回答。他看出非常君的不对劲，略微后悔，或许隐瞒不说，或许欺骗撒谎，都比讲出实情要来得好。他不想非常君为此可怜他，更不想非常君为此愧疚或自责。

但是他也知道，对他们二人来说，这事不是什么难以逾越的高山大川。他们走过的路上，回头望去，或者向前一眼望去，铺得满满当当，尽是这样的石子。

几个念头转过，君奉天回答了关于反抗的问题：“当时，我只有……点出一道剑气的余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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寥寥秋尚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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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3樓發表於: 2024-03-25 1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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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天被迫回忆坦白经历二次伤害，我爽，觉君逼问真相反被诛心，我爽，坦白也是一种增进两人感情的契机...四舍五入没有人受到伤害
所以，直到上一章，我才后知后觉地接受了立心是“他”的事实...原本还想觉君女儿控养成应该挺有趣，现在看来这父子俩一脉相承的人漂亮心眼多奉天应付起来可能更心累了，嗯，更有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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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unsh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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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4樓發表於: 2024-03-27 12: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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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5）

习烟儿随越骄子漫步。

因为有神皇之气在身，他被魔始特别关照，幸亏玉逍遥等人及时赶到，他伤得不重，但神皇之气本源险被逼出体外。越骄子已运功帮他稳定，此刻气色好上许多，亦步亦趋。

“你该有很多疑问。问吧。”越骄子摇着扇，说。

问？问什么？

前方石坪，云尊曾在此问他：习烟儿，你可有思索过，未来想要怎样的生活？

他心中即刻有了答案，跟在觉君身边。他没有答出口，只因他知晓，云尊虽不会反对，但也不会赞同他。他还知晓，秋水和澡雪、未知未萌、甘无恨与帝龙胤，他的朋友，都会反对他。

“觉君，”习烟儿对越骄子问，“能让我回你身边吗？”

他不清楚帝龙胤口中的“任务”就是去寻君奉天，否则，为见到觉君，他一定跟去。

越骄子停步转身，拢起折扇，淡然道：“习烟儿，对我出剑。”

习烟儿疑惑又抗拒地看他。

“你剑意有小成，让我观你进境。对我出剑，你伤不到我。”

话说到此，习烟儿有了猜想，这是考验——若他通过，能为觉君做事，说不定就可回到他身边。想清楚这点，他不再犹豫，拔剑而上。

他所持是问痴天赋曾经的佩剑，名为“天问”。这剑非常君自鬼狱取回，交还，又被问痴天赋转交习烟儿。问痴天赋对习烟儿有种油然而生的亲切感，就像见到曾经的黝儿。

扇剑相抵又分开，寒光一闪，连连交兵，铿锵声不绝。

再相接，越骄子手腕一振，真元顺着扇骨迸发，轻巧地逼退习烟儿三步，却也让他生起好胜之心，站定凝神，聚气运招。

一眨眼，剑出，如掉落的星、奔流的水，绝然不回头。

距离愈近，越骄子看得愈清晰。

习烟儿周身盖不住意气与侠气。但有不知何来的迷茫，宛若日夜抽长的菌丝，微小而不可见，攀附至深，令他此剑有了弱点。

越骄子进半步，侧身递掌，趁习烟儿剑势凝滞，折扇一转，一点，一挑，一横，正横在习烟儿的咽喉。

脱手的剑插入石坪，犹然摇晃，嗡嗡作响，暗蓝衣袍停歇了飞舞，翩翩落下。

习烟儿神情懵懂，还未明白自己因何而败。

越骄子收回折扇，唰地展开，再转身，沿着原来的方向，不紧不慢地往前走。

半晌，习烟儿如梦初醒，提回剑，追上越骄子的脚步，满心忐忑。这样就败了，觉君怎么想，会觉得他不够努力吗？

“习烟儿，”越骄子温和地说，“你能去的地方很多，唯独不能再回非常君的身边。”

非常君现在有两个最重要的人。一个以他为天的，他竭尽可能地推远；另一个与他背道的，他牢牢锁在身边不放。他想习烟儿自由地飞远，却骗君奉天钻进囚笼。究竟哪个算爱？

习烟儿想问：为什么，是习烟儿不够强，是以不能站在你的身边？可我们又为什么不能回到从前，回到那段隐居明月不归沉的娴静日子。

他没有立刻问出口，过去的共处让他知悉，觉君虽温柔，然而一旦他真下决定时，没人能改变他。

踯躅一息，就听越骄子先道：“若你坚决要回非常君的身边，可以，但不是现在。我希望你在仙门，在儒门，或到其他的地方，去学那些我无法教给你的事情。我已没有任何要教给你的了。等你看清眼前的路，再做选择，到时我不会阻拦你。”

“我不明白，”习烟儿终于忍不住一吐心中郁气，“觉君还有很多可以教我的。武学，道理，人生。我不明白什么是眼前的路，什么是自己的路，我也不明白如果不做觉君的习烟儿，我还能做什么事，学武又有什么用，你们个个绝顶厉害怎么还是会败会死！我最不明白为什么我遇到的每个人全对我这样好，云尊和剑宿的教导，天迹前辈与帝龙胤的救命之恩，我都要怎么报答！”

习烟儿一把扯住越骄子的袖子，攥紧，两人都停了步。

“觉君，你能不能再教教我……我一定好好学。”他恳求道。

越骄子心想，我也不明白。非常君年轻时没有太多选择的权利，所以他不明白怎么去找自己的路，又怎么会有人有空闲来思考“学武有什么用”。他更不明白，为什么这世界上的好人竟这样多，竟还全被习烟儿遇上。

两人一时静默。

越骄子对着前方的人影道：“绝代剑宿，久仰。可有见解？”

绝代剑宿，“尘外孤标”意琦行，听了从头至尾，没搭话也没离去，静观云海翻涌。

习烟儿闻言，颇觉尴尬地收回手。

意琦行一开始便在此，习烟儿没注意，越骄子则是有意寻他。乐寻远和地冥的嘴，是这世上最不可信的两样东西，不如找意琦行一探魔始之死的究竟——他多疑的秉性又发作了，魔始真死了吗？与君奉天同为白衣白发老气横秋的一款，这位剑宿的信誉总有保障。

意琦行看向习烟儿：“有仇便报，有恩便偿，有疑问便求解答。为所愿为，不愿则不为。”

习烟儿没觉通透，反而问题更多。恩情怎么才算偿还了，疑问何处才能求解答，如果为了想要的东西，需先做不愿的事，又做是不做？

意琦行略略一沉吟，似乎看透他所思所想，说：“我可以教你。”

啊？

习烟儿还欲再问，却毫无防备被越骄子猛推一把，踉跄往前走几步，没能站稳，五体投地跪倒在意琦行脚下。

意琦行八风不动，先看一眼家长，再低头看看孩子，颔首：“拜师无妨，不必行此大礼。习烟儿，今后澡雪是你的师兄。”

啊？？？？？？

不管习烟儿如何瞳孔地震，越骄子对这个结果很是满意。习烟儿有使剑的天赋，他刚才出剑，意琦行也看见了，瑕不掩瑜。摇摇扇子，欲与意琦行相谈，却突然僵在原地。

本体那边……

君奉天……他……

非常君的理智回笼太快。他有时也会迷茫，但不会允许自己久处其中。刚刚向君奉天求证没有意义，这只会让他继续回想，令他难堪的回忆逐渐清晰。

冬夜寂静，鲜闻虫鸣。

君奉天仍在回想：“剑气将发未发，我以剑意探入其中一人的意识，却被血闇之力……”

“别讲了。”非常君仓促地制止。

微愣，君奉天闭口。可已然说到这里，也不必再多言了。这些人受血闇影响，就算他击出剑气，也无济于事，难以吓退。而他又不愿对普通百姓动杀。

非常君凝视君奉天。这人在融融烛光的照映下，显得分外安静，仿佛他刚刚讲的不是残酷的过往，而是茶余饭后的闲话，他也不是君奉天，只是一个普通人。

他也只是一个普通人。

非常君握紧他的手，才感觉到他手心的细汗。他预料到会揭开君奉天的伤疤，唯独没料到是这种伤疤。愧疚从他心中升起又逝去，换成细微的杀意。从很久以前开始，非常君就不再自怨自艾，与其在此伤悲，还不如——先杀问奈何，再杀地冥。对这两人下手，需得从长计议。

几个呼吸过去，杀意被莫名的空旷感淹没。

被苦难推动，走到今天，非常君的信条只有一个：天不公允。直至今日此刻，他方认识到，天道公平地予众生以苦难，不曾垂怜任何一人。

他根本没有行“反抗不公”之实。相反，他是天道的刽子手，予君奉天以苦难。

非常君只觉无颜面对君奉天，连呼吸都变得困难，唯有尽力缓和地道：“我……去外间透透气，稍作冷静。夜已深，你不必等我，先睡吧。”

语罢，他匆匆下床离去，仓皇到宛若逃窜。

君奉天身边的余温渐渐冷却。他满心不解与委屈。非常君为何是如斯反应？就算是气他不肯对百姓动手也好……思考良久，才想起一个被他遗忘的选项：非常君会因之产生嫌恶吗？

没想出个所以然，身边的位置被一只努力爬来的小团子所占据。

君立心扒拉着君奉天的长发，模糊地呜咿叫道：“腻……例……”

惊喜之余，君奉天猜测他想说的词：“我？”

君立心歪了歪头，继续扯起灰白的发丝：“窝？”

君奉天耐心教他，把着他的小手，先指他，并说一字“我”，再指自己，并说一字“你”。

演示完毕，在君奉天期待的眼神下，小团子指一指自己，坚定地说“沃”，再拉拉手里的发丝，坚定地说“腻”。

君奉天赞许地拍拍他的头。

君立心并未满足，玩厌了手里的头发，就开始掰君奉天的手指，搬着一根手指先对着自己，重复道：“沃。”

君奉天笑，任他玩自己的手指，用另手指向自己，再教：“我。”

小团子这下困惑了，拉拉君奉天的手指：“沃？”

君奉天笑着摇头，再教，指自己时言“我”，把他的手，指他自己时，也言“我”。

小团子好似费力地思索起来，脸都皱成一团。半天，蓦然喜笑颜开，指向自己，再重复道：“窝。”

君奉天颔首，再一次拍拍他的头，这回不全是赞许。

“立心，你很聪慧，也很可爱，过不了多久便要长大，我不知该喜或该忧。唯望你，万不可走我走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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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5樓發表於: 2024-03-27 20: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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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更新了好多呀，温馨的场面，坦诚相对的彼此，有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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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unsh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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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6樓發表於: 2024-04-08 15: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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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6）

越骄子蹲坐在屋顶上舔毛，舔完，因为阳光晒得太舒服，不禁伸了个懒腰，顿觉筋骨松快，轻巧地来回踱几步，闲适地卧下，眯起眼睛倾听屋内的动静。

“越骄子逗留仙门这几日，叫你帮他收集了几份食材与药材，都是何物？”

“地冥前辈，觉君同我道别时留了信，他交待若你来问，直接把这封信交给你。”

一阵纸张打开的窸窣声响过。

“这信你看过吗？”

“没有，怎么了？”

“那便好。练你的剑吧。意琦行正和云徽子谈论要事，晚至半刻。”

“云尊回来了？”

“嗯，但他马上要走。三教又起争端，兼有阴谋家问奈何搅弄风云，武林诸事，暂需他奔波。”

“好，我明白了。”

听到这，越骄子抖抖耳朵，起身跃下屋顶，不再留恋，悄无声息地离去。

上次失手被地冥抓住以后，他特地钻研了幻化成兽形时的隐匿之法，如今看来，效果尚可。

但他不知这结论下得稍早了。

地冥推开门，有意无意地望向屋顶，手一抖，将信纸烧了个干净。专门为他留下“不知梦”的配方，非常君会如此好心吗？绝不。谁知这位昔日同修怀着何等心思，在信纸上做手脚留暗招，还是故意给一个错漏的配方？无妨，眩者自会验证。

不过，眼下另有他事待办。帝龙胤受玉龙隐士的指点，手握秘法，欲助君奉天恢复功体，却迟迟找不到正主，实在不该。今天他地冥理应日行一善。

又过一日，从地冥处得知大乘灵云寺的位置，帝龙胤再次与习烟儿道别，脚步匆匆，除了一心完成任务，还有——

虽他受了伤，可他怎么说都是龙族，没那般脆弱。往日战场，刀剑无眼，受伤是常有的事，硬扛着睡几天便能好，严重点的就睡上个十天半月，总可以恢复。但是这几日在仙门，习烟儿一定要盯着他按时按量喝药。苦啊，真的太苦了，只要不用喝药，哪怕再被魔始揍上几拳都行！

云鲸常在中原东部沿海遨游，大乘灵云寺则地处西北边陲，从此至彼，路途遥远。帝龙胤是条实在龙，认准西北方一路直行，遇到山就飞过去，遇到水就游过去。

他自认是由外界来到苦境的访客，做事要守礼节一些，不能给上天界和他的兄弟们丢脸，所以没有做出劈山开水的事情。

总之，因为他走的是直线，如果有人要阻拦他，只要找一张路观图，在“云海仙门”与“大乘灵云寺”之间连上线，然后在这条线上守株待龙即可。

昼夜轮替，越往西北行进，越寒冷，树木越凋零，到今天，天空甚至飘起了细雪。

雪中，有一道拦路的背影。

帝龙胤打起精神：终于来了，又是那个烦人的越骄子吗？

这一路直来直往，是他的脾性，也是地冥的谋划。由他来吸引“有心人”……但，那个人是……

“龙胤。”

“夜笙……！？”

帝龙胤不敢眨眼，雪花飘进眼内，叫他视线模糊。可是不管能否看清，他都无法辨认眼前人是真是假，不由急切地往前迈了两步。

声音似乎真是夜笙，这幅模样比他过去想象的更加俊逸，真是夜笙吗？

伏夜笙好像知晓他所思所想，轻轻握起他的手，抚上自己的脸庞，问道：“龙胤还记得我吗？”

原本记不清了，可现在又记得了。记得，他记得这触感。帝龙胤感觉自己心跳变快，周身也浮起热气，激动得真元飘舞，将二人四旁的雪花一扫而空。

伏夜笙松手，退开半步，故作轻松：“太好了，看来你还没忘记我，不枉我找你这么久。”

实际上，他没这么轻松。现在帝龙胤能看见了，谁知是不是和过去，或者和失忆的君奉天一样好骗。以前在鬼狱同他做朋友，全都是骗他的，没成想居然真在他心里骗到这般重要的地位，假如被发现，岂不是要玩儿完。

但，这次可是人觉先生的任务，没做好同样要玩儿完，估计还会死得更惨。

“你，”帝龙胤有些愣愣的不知如何开口，半天才问，“过得好吗？”

这这这——这是什么奇怪的问题，以前的帝龙胤也这样吗？伏夜笙咬着牙回想，突然觉得愤懑。过得一点都不好，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给女帝下毒却没毒死，于是只好跑路，最后倚仗伏夜娘娘善心庇护，才活下来。现在还要受越骄子的驱使，若不听话，大概也是死路一条。可这些一旦和帝龙胤说明，他也就知晓自己在行欺骗之实，又谈何帮忙呢？

现在只有靠自己，好好地骗住帝龙胤，拦住他，才是正理。

“哪有什么好或者不好，努力活着而已，顺便再找寻你的踪迹。前日伏夜娘娘给我消息，说你可能在灵云寺附近出现。我才来此，就隐约感觉到你的气息。你没事，眼睛也治好了，实在是太好了。”

帝龙胤分辨一会儿，确认伏夜笙笑容明快，放了心，说道：“我们兄弟重逢，才是最大的好事。我正要去灵云寺，不如你与我一同……”

“这恐怕不妥，毕竟我是曾效忠于女帝的鬼族。而且，有件急事，我想请你帮忙。”

“很紧急吗？”

“嗯。你若……”

“什么事，我帮你。”

“……？”伏夜笙略感迷茫，不知如何接话，干巴巴地棒读，“那你原先要去做的事呢，不要紧吗？”

“不要紧，我已经托付给可以信任的人。”

可以信任的人……？

暗中窥伺的黑猫甩了甩尾巴，转头传信给伏夜欲娇娘：再多布置些人手在灵云寺周围，不能叫可疑的江湖人士靠近君奉天。

说来，好些日子不见，君奉天在做什么呢，忙着带孩子吗？

指环莫名其妙地发烫，君奉天在人流中顿步，低头看了看。仅一眼的功夫，君立心就松了他的手，灵巧如游鱼，穿到了市集的另一头。

“立心！”

君奉天顾不上再看指环，急忙挤过去，刚一站定，君立心就拽着他的袖子左看右看，然后讨好地帮他理顺腰际的长发——小崽子的身高只能够到这里。

“对不起啦，让阿爹的头发乱掉了。”

小孩子的声音尖细又软糯，语调语气都很可爱，周围人忍不住频频侧目。君立心也知晓自己很可爱，所以故意这般讲话，爹爹听了一定会原谅他的。

君奉天拍拍他的头：“别再乱跑了，莫急，既然答应你出来玩，等你尽兴，我们再回。”

话虽这样说，小孩的精力有限，在灵云寺近处的市集逛上两天，或许就累了。

“阿爹，我想看看这个。”君立心伸手指指旁边的摊位。

摊主是个普通青年，闻言，友好地笑了笑，弯起的眉眼莫名让君奉天感觉熟悉。

君立心见自家大人不阻止，美滋滋地挑拣起诸多美丽的首饰。

此处人不多。市集上不是没有卖饰品的，但这处标价昂贵，使人望而却步。君立心对金钱没有概念，只道他想要什么，阿爹都可以给他买到。

君奉天看看价格，稍微盘算。立心若喜欢，买一件还是可以的。他身上很久不带钱财，吃穿住行都是非常君一手包揽。至于往日存下的钱……唔，自从圣剑穿心那次以后，他身上很多东西都被非常君拿走了，包括钱，因为自觉不重要，所以后来也没有讨要过。非常君还给他的也只有正法剑。这回出门，先去典当了前些时日写的两幅字，才勉强有了可用的零钱。

眼见君立心拿完这个又看那个，君奉天无奈道：“只能选一件。”

“啊？”

粉嘟嘟的小脸立时写满失望，不过君立心很听话，虽然还是东看西看，但已不是“我全都要”了，而是仔细地在挑选。

“阿爹，这两个戒指哪个好看啊？”

一个镶着钻，另一个镶着宝石。钻石簇拥成精巧的花瓣，宝石则被雕刻成振翅欲飞的蝴蝶。

“都很好看。”君奉天答。

戒指？说来，非常君的生日似乎近了。腊月已至，市集上有不少人置办年货。这两个戒指都很好看，只不过不是他的喜好，非常君又会喜欢什么呢？

君奉天眼神逡巡。

“阿爹，我选好了，我想要这个。”君立心拿了钻石花瓣的那个戒指。

君奉天点头，问青年摊主：“这个……加上那边的玉石指环，能否便宜些卖。”

摊主似笑非笑地上下打量他：“大哥，您若没带够钱，拿腰间的玉佩来抵扣，也是可以的。”

“……这是亲人所赠。”

“那头上的玉簪，耳上的坠子——”

“都是亲人所赠。我身无长物，若不可便宜，我们只要这一个。”君奉天所指是君立心所拿的那一个。他口中的亲人也全都是一个人。

不止这几样饰品，连他穿的衣裳都是非常君置办。他本不要求这些，一件衣裳附上避尘口诀，来来回回穿个十几年也是做过的事情……不过，非常君看自己穿戴他买的衣饰，都会高兴，也就随他去了。

摊主可能是第一次见到有人把“没钱”二字说得如此理直气壮，呆了一下，回道：“标价已经最低了，我这是小本买卖赔不起，这样，再搭一件赠品给您如何，保证物超所值。”

君奉天犹豫。晚间吃饭住宿都要花钱，若君立心还想要买别的……他总共只有二十两银，或许不够花。

任谁都想不到，君奉天有朝一日会为区区二十两银发愁。玉逍遥名下随便一处产业日进账的零头，地冥衣服上随便扣下来的一粒宝石，非常君平日做菜做饭随便用掉的一味食材……都不止区区二十两。

“这些，够吗？”

君立心突然举起一个鼓鼓囊囊的荷包。他举得略微费劲，想是有些重量。

摊主接过，哐哐哐倒出五根银条。整整五十两。

“够了够了，我给您二位把东西包好，还有赠品，来，可爱的小朋友，拿好——”

君奉天只觉额角在突突直跳，按住君立心的小手，问道：“立心，这些钱，是哪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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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殷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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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7樓發表於: 2024-04-08 23: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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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啦！哈哈觉君你怎么这样，都不记得给老婆留钱的吗

只有那年，胜过年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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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yt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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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3)

318樓發表於: 2024-04-09 01: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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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ಡωಡ)hiahiahia，为钱发愁的法儒爸爸，被包养的既视感，哈哈哈(ಡωಡ)hiahiahi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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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unsh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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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1)

319樓發表於: 2024-04-11 13: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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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7）

君立心偶尔预感到，这世上存在着某种非常可怕的怪物，有一天将忽然从阴影中跳出来，把他吃掉。

就像寺中僧侣们同他讲的故事。魔鬼附身在不听话的孩子身上，只有找到法力高深的活佛，才能驱除邪恶。

如果他做不到“乖一些”，这种事情或许就要发生。

可是……如果有怪物出现，阿爹就不会用这种严肃的眼神继续看着他了吧？

怎么还没有怪物来吃掉他？

君奉天耐心等待着君立心回答，但是小孩子畏惧地躲闪，嚅嗫了半天，没能说出一个字，反倒是——长长的睫毛扑闪几下，眼泪吧嗒吧嗒先掉了下来，开始小声地啜泣，肩膀也一抖一抖的。

“怎么了，立心，谁欺负你？”

君奉天连忙跪下，急急地用衣袖给他擦眼泪，手帕都忘记了掏。

“阿爹……嗝……爹欺负我……”

君立心哭得梨花带雨。他如今长开些，在君奉天眼中还属于可爱的范畴，但旁人看来，就是含苞待放的小小美人，这下哭起来，说是“梨花一枝春带雨”，也不为过。

许多人都交头接耳，指指点点地议论。一个略显穷酸但还算俊朗的男人，独自带着一个漂亮又精致的孩子上街，孩子还完全不像他……莫不是被富家女包养的小白脸，这孩子都是接盘的？

“年轻人啊，孩子想要什么就给他买嘛，不要对小孩子这么严厉。”

路过的老婆婆点了点拐杖，提点道。

君奉天根本参不透发生了何事，唯有手忙脚乱地哄着君立心，至于老婆婆的提点、青年摊主塞来的包裹、其他人的调笑，全部难以应付，只能硬着头皮照单全收。

眼看聚到周围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君奉天实在没办法，抱起了君立心离开此处，边走边哄。此时君立心已不哭了，但也说不出话，像睡着的小鸟那样埋起头，肩膀还是不时抖一下。

“立心，我并未责怪你，只是普通的询问。

“你还小，不知道你拿出的钱很多。那些钱足够普通人家生活好几个月了。

“我怕你拿出的钱来路不正，令你将来惹上祸端，或是行差踏错……所以一问。

“如今我在，不管遇上什么事情，我都可以帮你解决。”

这一路上偷看君奉天父子的人不少，还有胆大的女人往他们身上丢手帕香囊，也不知是真看上了他，还是看上了他怀中的孩子。以往他独自上街时，从未收获过如此洋溢的热情。

如斯境况，也无法继续逛下去，君奉天找了一家环境尚可的饭馆，打算带立心吃晚饭。小孩子眼睛红得像兔子，气鼓鼓的脸上明晃晃写着非暴力不合作六个字，有模有样地擦干泪痕，看起菜单。

君奉天暗自松了口气。肯吃饭，那就好。他没什么哄孩子的经验，记忆里的小离经极少流眼泪，有时闹了别扭，只要打来野味改善伙食，吃饱睡足，第二日一早便如同无事发生，重新变得格外乖巧了。

离经那时，好像比立心乖巧很多。

立心不乖吗？不，也不是，只是活泼。学会走路的第二天，就再也待不住了，在灵云寺里到处乱跑。现在灵云寺上上下下、里里外外，他摸了个遍，正殿那尊高约二丈的佛像顶上，都留了他的小手印。幸好灵云寺的僧人都比较和善，不曾追究。

嗯……只是活泼。没关系，活泼好动是小孩子的天性吧。

两人点了几样素菜。住佛寺，君立心一直在吃斋饭，上回他好奇起肉食的味道，央求君奉天带他去尝，君奉天自然满足。真吃到口中，他又觉得尝起来有些奇怪，说什么都不肯再吃肉。

君奉天没吃几口。他向来食欲寡淡。而且，虽然说来难以置信，他确实是“由奢入俭难”了。对，他被非常君养刁了口味。这些时日，因为非常君不在，他似乎也清减了。

自从那日夜谈……非常君原本说的是去散步透气，后来却没再回，只留了信，言明去办急事，有关魔始……还叫他耐心等待，莫乱跑，也莫乱想。

信中的措辞十分温和，写信者的做法却十分专断。

实在是让人苦笑。

“阿爹怎么又愁眉苦脸的。”

君立心跳下凳子，哒哒哒走过来，爬上他的膝盖，轻轻捏他的双颊。

“笑——刚刚走过去的小姐姐说，阿爹笑起来肯定会迷倒很多女人。阿爹多笑笑，就能给立心找到后妈了。”

君奉天的思绪本就乱成一团，现在又多了一件苦恼事，更是难以拆解：怎么跟立心解释自己和非常君的关系？

“……莫胡闹，好好吃饭。合你口味吗？”

“没有大住持做的饭好吃，但是立心会好好吃饭，不会像阿爹这样浪费粮食的。”

方才君立心分明已高兴了许多，一听君奉天叫他不要闹、好好吃饭，却兀自又生起闷气，一副“我不要跟阿爹和好”的模样。

爹爹根本不喜欢他。他给爹爹花钱，爹爹也不开心，只会叫他不要干这、不要干那。绝世大哥说，给喜欢的人花钱，就能讨他欢心，果真是骗小孩的。哼，绝世也是个臭秃驴！

君立心吃饭吃得越加凶狠，好像桌上的青菜豆腐都与他有仇一般。

君奉天本张口欲言，最终还是闭嘴。立心近日似乎不大喜欢被管教，越约束他，他就越要反着来。小孩都会有这般叛逆的时期吗，自己呢，那时是怎么想的？……可能太过久远，居然记不起分毫。罢了，晚间再与他聊聊。

两刻钟后，桌上饭菜被一扫而空，君立心捧捧自己鼓胀的小肚子，又有泪眼汪汪的趋势。

君奉天无奈，继续抱着君立心上街。一路走来，又买许多诸如蜜饯干果糖葫芦奶茶……之类的吃食。全部打包，由君奉天拎着，君立心只有眼巴巴地看着。

“阿爹，再剥一个栗子给我嘛。”

“不可。你已吃了不少，等会儿又要积食难受了。我帮你保存，明日再吃。”

“再一个，就一个嘛，真的就一个，吃完我再不吃别的了。”

“……好吧。”

半炷香后。

“阿爹，我想吃那个冰糕。”

君奉天权当没有听见，拐进旁边不远的客栈，要了一间房。眼下天色已晚，明日再逛也不迟。往日这个时间，君立心都已经上床躺好了。

“爹——亲——”

“不可。”

君立心坐在床边晃晃小短腿，气鼓鼓地回道：“那我要我的戒指。”

君奉天整理好床铺，点好灯，翻找出了青年摊主给的包裹。除了他们买的两枚指环，另有一个木盒，想是承诺的“赠品”。

先前市集上过于混乱，不曾注意，现在看这木盒……亦颇觉熟悉。

心怀猜想，君奉天掀开木盒，果见一只铃铛静静躺在里面。玉龙隐士的信物，从前——另个世界——他也收到过。但这一只，与他以往收到的不同，蕴含极为精纯的灵息，似有疗愈之效，仅仅打开木盒这会儿，便令他内腑沉伤减轻几分，浑身略轻。

他功体难以恢复，一大原因就是剿灭殷木时造成的伤势，若伤病痊愈，总归根基仍在，重新修回内元不是难事。

君奉天犹豫片刻，拿出铃铛，挂至腰间。

此物过于贵重，他不该收，也不准备收，只不过……

有铃中灵息养护经脉，真元很久没有如此运转自如。轻轻一转身，意念锁定窗外，气随心动，剑指点出，无风无影也无形。

君立心茫然地看着爹亲：这是在干什么，阿爹所指的地方任何变化都无，窗外的枯枝一动不动——稍等一下，那好像不是枯枝，而是一只角。

“哈哈哈——六弑我又回来啦！”

半面墙壁应声倒塌，激起烟尘一片。内中，六弑荒魔负手昂头而立。

君奉天谨慎地打量对方。此魔该是故作强硬，观他心口血痕，护心甲已碎，如果自己再点出相同的一剑，他接不下。在枫林小屋修养的时日……自己功体愈弱，可剑意却有精进。若非能调动的真元不足，即使此魔有防备，刚刚那道剑气，应能在穿过墙面、不损伤房屋的同时，将他击杀。

谁知这魔有护心甲……本就没带多少钱，这下不知道够不够赔给客栈老板。

想到这，君奉天皱了皱眉头，沉声道：“魔物，退下。”

“除非你把孩子给我，”六弑荒魔自信地挑眉，谈起了条件，“过气的仙门少主，你是打不过我这种当红反派的，孩子换你的性命，很值当，而且我会对他更好，他想要的我六弑都可以给他——”

君奉天最后一丝耐心被消磨殆尽，身形微动。

君立心本想跑去劝架，却莫名汗毛倒竖，立刻大喊：“阿爹，立心拿出的钱都是他送给我的！”

蓄力良久的一指停在六弑荒魔心口，被硬生生止住，君奉天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试图理清前因后果。若立心说的是真，那他们确实花了此魔的钱。欠钱理应还清……？

六弑荒魔眼一眯，翻掌就要反击。刚刚君奉天偷袭，他没有反应过来，现在是幼崽帮他创造的好机会。

正此时，暗器袭来——

一只枕头，因为力不够，没有打到人，仅仅丢到了六弑荒魔的脚底下。

君立心站在床上，叉腰再喊：“小六，不准对我爹亲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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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如劍、雨如霜，電掠秋雨山河鳴

醉顛狂、雨飄紅，血披秋水一色劍

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難為知己，半生飄零愁是雨；難為手足，一夢吹醒江無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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