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1【宁离】已忧（除妖师宁×猫离，1-41完結）| 九脈峰| 金光論壇 - 三十六雨布袋戲同人論壇

三十六雨金光論壇九脈峰 10.31【宁离】已忧（除妖师宁×猫离，1-41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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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樓發表於: 2021-10-31 11: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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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一个明晃晃的陷阱摆在眼前的时候应该怎么应对？
有人选择绕过去，有人选择跳进去，有人辛苦地抄起铲子把它填平，慕容宁无所谓地看了一眼那个粗制滥造的坑选择了搁置。在第一次给出情报之后三天都没有等到他采取行动，耐心还没有修炼到位的长右再次通过饲养员递了句口信，只可惜这饵料对它们的猎物而言实在缺乏吸引力，远不足够让人为此涉险。
“事情总有个轻重缓急，当然是急事要事优先。你说是不是，离骚？”这么说着，慕容宁又蜻蜓点水一般往莫离骚唇上啄了两下。刚刚被闹醒的猫迷迷糊糊地追着人微微退开一点的嘴唇黏上去，心不在焉地唔嗯两声算作回应，湿软的舌尖毫无防备地从红润的双唇间探出来想要索求更多熟悉的精气，被早有准备的慕容宁轻而易举地俘获在齿间。
在床上黏黏糊糊地闹了将近半小时，等到莫离骚终于勉强从晚餐后的小睡里回过神，慕容宁替他扎好在枕头上蹭得凌乱的长发，和家里交代一声就一同陪着姑获鸟去康复中心看孩子。经过半个多月的康复治疗，因为父母离世和创后应激而孤僻寡言的男孩儿慢慢恢复一些原有的活泼开朗，在姑获鸟的怀里看到一旁陪小朋友玩皮球的莫离骚和盯着男朋友没有挪过眼的慕容宁立刻想起了短暂陪伴过自己的猫猫。他示意姑获鸟把他放下来，然后立刻小步跑到慕容宁跟前，低声和人讨要起来：“哥哥，猫猫。”
“什么猫猫？”被人打扰了盯着男朋友发呆消遣，慕容宁收回一点眼神，装作什么都没听懂。男孩儿的小脑瓜里明明白白地记得上一次就是面前的大哥哥带了猫来看他，有些着急地抬高了一点音调，手里还比划了一个小小的圆：“猫猫，白白的。”
“哦，你说离骚啊，但离骚是我的，不能给你。”慕容宁记得上次这小毛头装可怜骗了莫离骚一个摸头杀，故意使坏，“不信你问那边的哥哥。”
孩子还小不懂事，姑获鸟听到这里已经有些尴尬了，她想把孩子抱回来，没想到那双小腿倒腾两下就跑到莫离骚背后，一点也不怕生地扯着衣摆就叫哥哥。听了全程的莫离骚一转头就看到一张泫然欲泣的小脸，顺手在孩子头上摸了几下，语调轻柔地安慰：“嗯，他说得没错，但是你以后也会有自己的猫猫。”
“真的吗？”收了泪光的孩子一脸天真纯然地看着莫离骚，得到肯定的点头后露出羞涩的笑脸，又被姑获鸟抱回怀里。她温柔地摸着孩子的后脑，和他保证：“等回家以后，姨姨就带苒苒去接自己的猫猫。”
这边几个大人其乐融融地陪着孩子玩游戏，被冷落了许多天的异兽却有些忍耐不住了，探视时间还没过半，慕容宁就收到了禁阵被一群成年罗罗鸟攻击的消息。
“我们先回去，你这边自己安排。”拒绝了姑获鸟一起回去帮忙的提议，慕容宁拉着莫离骚就往家里赶。好在这段不长的路途十分顺畅，十几分钟之后他们就把车停在了山脚下。莫离骚立刻换回原型，两步跳上慕容宁肩膀让他带着一起上山。
罗罗鸟的体型比海东青略大，每一只体长在一米上下，展翅直径基本超过两米，加上坚硬锐利的尖嘴长喙，虽然单只的战斗力比起其他吃人的凶兽可以说是不堪一击，但成群结队出没时可比传说中的穷奇，凶残无比。这群畜生是从后方潜入的，慕容宁跑了大半个山头才抵达战场，远远就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有人在战斗中被叼中后背和大腿，身上一片鲜血淋漓，四周还围着六七只准备饱餐一顿的罗罗鸟。
慕容宁抽出盘在腰间的七星剑，没有收紧绳扣的四十九枚铜钱串成的长索用力一抽，顿时将两只贪婪的畜生击飞出去。攀在他肩上的莫离骚踩着一枚铜钱借了个力，娇小的身躯在空中闪过一道白光，五枚细小的指甲瞄准剩余几只罗罗鸟的眼部划过，即刻让它们撤回进攻的动作，发出嘶哑的惨叫。
七星剑一击之后回到慕容宁手中，他扣紧穿在铜钱上的红绳将它恢复成剑的形态，几下接连的斩劈就把被莫离骚弄瞎的罗罗鸟全部砍成了碎块。
一人一猫配合无间。莫离骚的速度快得难以用肉眼分辨，如果不是那一身雪白的皮毛在昏暗的密林里太过显眼，几乎没有人能捕捉到他的动作，但是慕容宁却一次都没有看漏。七星剑总是在莫离骚挥出爪子的下一秒就抵达，明明是用铜钱制成的法器，两侧都未开锋，在慕容宁手中却比普通的钢铁兵刃更加锐利，所过之处没有一只罗罗鸟能逃出生天，被救下的人也不免被浇了满头热血。
罗罗鸟的一举一动在莫离骚眼里犹如慢放的动作，他踩着一只跳到另一只的身上，不知不觉就在林子里越进越深，渐渐远离了战斗中的人群。缀在后方的慕容宁看到散在两侧的罗罗鸟正朝着莫离骚形成包围，手里的剑再次变换成长索，朝着前方掷出。
“离骚！”听到背后传来的熟悉声音，莫离骚立刻放弃越追越远的猎物，转身在一只罗罗鸟背上蹬了一脚，踩着抛在半空中的七星剑奔向慕容宁。诱捕失败的畜生们发出一阵不满的嘶鸣，慕容宁手上掐指成诀，在莫离骚回到肩上的瞬间驱使八张雷符从袖底飞出，在空中组成一个巨大的封雷阵。幽蓝的电光在空中结成一张细密的雷网，在片刻的嘈杂之后转变成一股烤肉香和焦臭交杂的诡异气味。
“东边还有。”嫌恶地用爪子捂住口鼻，莫离骚蹭了蹭慕容宁的耳朵，催促他赶往下一片还没有被臭味污染的战场。
等到最后一只没能逃走的罗罗鸟也被慕容宁斩落，距离战斗开始已经过去了将近两个小时。
“还有活的吗？”莫离骚站在树梢上居高临下地俯视战场。
“应该是没有了。”慕容宁用脚尖踢开一只还留了全尸的罗罗鸟，确定对方的确死得很透彻，“走吧，回去了。”
“等一下。”莫离骚没有像往常一样跳到独占的怀里，而是仔细地把慕容宁从头看到脚，站在枝头显得有些犹豫。
“怎么，吓到了？”慕容宁抬手蹭蹭脸上的汗，也顺带把溅到颊边的几点血红抹开一片，配上本就凌厉的五官显出几分修罗的模样。
“宁，太凶残了。”莫离骚踩了踩雪白的爪子，瞄准慕容宁勉强还算干净的头顶轻巧地落下去，娇声道，“我要做噩梦了。”
“你能做什么噩梦，全世界的鱼都消失了吗？”慕容宁短促地笑了一下，也被自己满身的血污熏到了。这一群百余只罗罗鸟有近半都是他解决的，身上难免溅到了不少血迹，也难怪一直纤尘不染的莫离骚落脚都要小心翼翼。他倒是生出了故意蹭莫离骚一身的恶劣想法，不过考虑到那样受累的还是自己又很快打消了念头。
等一人一猫回到山脚下，战场的情况也已经梳理完毕。
“十三爷，一共是一个重伤五个轻伤，都已经送医治疗了。另外，封印破了两个，一只狙如被吃了，还有一只长右受了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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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樓發表於: 2021-10-31 11: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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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受伤？”慕容宁擦掉手上的血污，把被染得不成样子的外套脱下来扔在一旁，示意莫离骚从他头上下来，“那就带下来治疗，做好封印，再安排几个人轮流守着，暂时别死了就行。”
“明白！”
一句话解决好长右的事情，慕容宁带着莫离骚拐去医院探望伤员。轻伤的几个已经做好了清创和包扎，安置在病房里有专人照顾，重伤的那个正是一开始被他们救下来的，因为创口面积大又失血过多，至今还在手术当中。莫离骚趴在慕容宁肩膀上听着一系列又多又杂的善后处理安排，尾巴不时在他后颈上蹭一蹭，让人过于杀气腾腾的表情略微和缓几分，不至于给下属造成多重的压力。
好在自家开的私人医院里收治的病人数量有限，直接把VIP病房当办公室也没什么问题，慕容宁一边接收反馈消息一边灵活调配人手，电话几乎没有停过，直等到接近十二点伤员从手术室里被推出来，和医生确认病人没有生命危险之后才得空回去休息。
淋浴房里哗哗的水声被玻璃墙隔开显得有些不太真切，已经洗干净的莫离骚泡在浴缸里慢慢划动四肢，正无聊地从一头游到另一头。他游了几个来回准备休息一会儿，也冲洗完毕的慕容宁长腿一迈就跨进了浴缸里，单手捞起湿漉漉的白海绵团放在脸上盖住眼睛，双臂架在浴缸两侧给自己找了个完全放松的姿势。
“山海异境的出入口有大哥负责，这么多罗罗鸟不可能悄无声息地跑出来。”
温软的肚皮敷在眼皮上舒缓疲劳，莫离骚两只前爪上粉红色的肉球同时轻轻按压慕容宁的太阳穴，给出一个早有猜测的答案：“裂缝。”
莫离骚这几天陆续问过其他异兽，长右所说的裂缝的确存在，但目前被抓到的几只幼崽出现在人世的地点都不一样，可如果按照它们原本生活的地点进行换算这点距离偏差又几乎能够忽略不计，所以暂时无法确定到底有几个裂缝存在。
“也不是没有可能。”慕容宁把莫离骚调转换了个方向，让他把右侧的太阳穴也一起按揉一通，“一般成年异兽难以通过这种狭小通道，但是单只罗罗鸟的力量也只比酸与幼崽强一点，多花点时间就可以让整个鸟群都迁移过来。”
“要去吗？”
“等放出去的寄灵傀儡回来再看情况。”
“还是要小心。”莫离骚在慕容宁头顶上踩踩，“怎么看都像是连环套。”
“没关系，拆九连环我有很多经验。”慕容宁喟叹一声，把白海绵团子重新放到浴缸里，撩起热水慢慢浇在他微凉的背上，轻描淡写地说，“这种时候，暴力拆解的效率最高。”
或许是这一晚久违地见了太多血腥，一个热水澡也不能排解掉满身心的疲惫。慕容宁闭着眼睛满脑子想的都是最近发生的一连串事情，早该到来的睡意迟迟没有降临。吹干毛发的莫离骚跳到他枕头上占了一半的位置，尾巴轻轻扫过那张英挺俊朗的脸颊，原本就甜软的声音放得更轻，夹着几分有心的蛊惑，就像是他们刚刚认识时那样。
“你该睡了，宁，不要想太多。”
慕容宁抬手拢住莫离骚的身体，让他紧挨在耳侧，仔细去听那小小的身体里平稳的心跳。一下、两下，细微的声响和指间柔软的触感像一块橡皮，正在一点一点蹭掉印刻在记忆里的痛苦烦恼，留下的只有那个雪白的身影。然后那一点白在视野里慢慢放大，在他指下沾染上不一样的色彩，娇嫩的粉，明艳的红，汇聚在心头引发强烈的悸动。
慕容宁蓦然睁开眼，从短暂的睡梦中醒来，看到一片深沉的黑暗。莫离骚听到他乱了节奏的心跳，像曾经做过许多次那样侧着头伸出舌尖轻轻舔舐慕容宁的脸颊。
“离骚。”慕容宁轻轻念着缠绕在舌尖的那个名字，在得到一声咪唔作为回答后忍不住笑起来，“我想抱你。”
莫离骚踩着慕容宁的肩膀走到他的胸口上卧下来，带着睡意的声音提醒道：“宁，不要压到我哦。”
“不是这样。”慕容宁无奈地抬起指尖在他下巴搔弄两下，举起莫离骚把他凑到唇边亲了一下，“是这样的。”
亲吻代表慕容宁需求的是人形，莫离骚贴在他胸口上时仍然充满疑惑：“可是，宁，明明我的原身比较有效果。”
“在别人那里是没错，但我不一样。”慕容宁用手指蹭过莫离骚不太明显的喉结，另一只手沿着曲线完美的背部慢慢滑下，“我是你的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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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扰乱了作息的莫离骚一直睡到下午才醒来，已经上完课回来的慕容宁给他挑好衣服，催促他抓紧时间换上。
“要出去吗？”
“去游乐园。”
慕容宁没说去游乐园做什么，莫离骚也不问。他们的相处之中慕容宁一直是习惯拿主意的那个人，性格霸道但又思虑周全，所谓的能者多劳在他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莫离骚完全不介意这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走路都有人代步的生活，也通常只有在慕容宁提出要求的时候才会发表自己的看法。
慕容宁买的是夜场票，这个时间段的亲子档已经不多，走在路上成双成对的基本都是年轻情侣。莫离骚好奇地对着路过的行人们观察了一会儿，很快学着他们的样子主动去牵慕容宁的手，柔嫩细长的手指和常年修行磨出薄茧的手指一一交叉握紧，两个年轻人优越的外貌和亲昵缠绵的样子引来了不少路人短暂的侧目。莫离骚做得理直气壮，对那些打量的目光毫无所觉，完全沉浸在新鲜的环境里。
“宁。”莫离骚用食指敲敲慕容宁的手背，后者顺着他亮闪闪的目光看过去，视线尽头是一对头上戴着兽耳发箍的情侣。
“可以吗？”莫离骚的语气里满怀期待，但慕容宁可以确定他绝对不是想带发箍，果不其然，那猫立刻接了一句保证，“不会被发现的。”
慕容宁捏着他的下巴凑过去亲了一下，干脆地拒绝：“不行。”
没能把耳朵放出来让莫离骚有一点点失望，但很快就在一份铁板鱿鱼的收买之下把这件小事抛之脑后。他被慕容宁带着把所有刺激的项目一个个玩过去，海盗船坐了三次还意犹未尽，和那些出来约会的普通情侣几乎没什么差别。
游乐园夜场的保留项目是灯光秀，他们排了好一会儿的队才登上直径一百多米的摩天轮。随着轿厢渐渐远离地面，莫离骚的目光也从四周五彩斑斓的灯光里收回来。他看着慕容宁用符纸变出的雀鸟从玻璃窗上飞开，灰扑扑的身影很快冲往隔壁的动物园，那是被抓住的第二只异兽幼崽獙獙出现在人类世界的地点。虽然还不知道慕容宁的天眼借着寄灵傀儡看到了什么，但莫离骚的直觉告诉他雀鸟徘徊不去的那个地方有着明显的古怪。
“很有意思的安排。”慕容宁不负责任地吊起猫的好奇心，“我大概知道他们的盘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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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樓發表於: 2021-10-31 11: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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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慕容宁从来没有看轻过那些被封印在山海异境中的异兽们，只从朝夕相处的莫离骚身上就足够他窥见异兽们的不凡之处，更别说还有那个曾经蛊惑了姑获鸟为其所用的幕后黑手，以及这几个月发生的每一桩每一件事都在说明凶兽中不乏心思诡秘擅长心计的角色。所以当他终于从一道逐渐扩大的裂缝中看出凶兽的计划，脑海中闪过的却不是惊诧，而是一种果然如此的感叹。
“离骚想知道？”收回放出去探查情况的寄灵傀儡，慕容宁回头对上莫离骚好奇的眼神。他聪明的男朋友甚至不需要过多的提示就立刻主动地凑上来，伸出嫣红的舌尖轻轻舔过慕容宁的唇缝。这种在兽类之间常用于表示亲昵的动作莫离骚做出来没有丝毫的羞涩，他虽然已经学了很多人类发明创造的知识，却还没有学会人类欲拒还迎那一套，喜欢了就主动亲近，喜欢的人喜欢的事情他也会竭力满足，这是他天性中就带有的品质。
慕容宁偶尔会为这种不知羞耻的天真感觉到头痛，毕竟不是随时随地都能找到一个可以让他们肆无忌惮亲近彼此的环境。他大脑里一边开着小差，一边不忘在摩天轮升到最高点时用力地把莫离骚亲得几乎喘不过气。傻瓜情侣们之间似乎流传着某种说法，据说在摩天轮升到最高点时亲吻的恋人会一直走下去。慕容宁倒不是相信这种都市奇谈一般的传说，他在这个时间点做了这件事只是因为想要这么做而已，其余的都只是一种无心插柳的巧合。而他也从未怀疑过自己能否和莫离骚一直在一起，刻在基因里的掌控欲在他对自己承认这份悸动的时候就已经安排好了彼此的所有未来，不会因为任何外界的阻力而退缩放弃。
绵长的亲吻太过认真也太过用力，敏感的舌尖被啮咬含吮得已经有些麻木，莫离骚却也只是从鼻腔里发出几声气短的哼声，并不阻止恋人这种占有欲过强的举动。漫天绚丽的霓虹在那双翠绿色的眼睛里印出斑斓的色彩，最清晰的却仍然是和莫离骚相距不足咫尺的慕容宁。水雾蒙蒙的双眼一眨不眨，只专注地凝视着恋人的面孔，好像再也没有什么比这更值得他铭刻在眼里、在脑海之中。
慕容宁有那么几个瞬间觉得自己已经完全被莫离骚蛊惑了，这只能安抚人心的朏朏把他的情绪完全掌控在小巧的爪子里，让他舍不得在那双漂亮的翠色双瞳里看到半点失落。
“它们在用凶兽做测试。”摩天轮下行的时候慕容宁把自己的发现简单地对莫离骚做了说明，“凶兽们没办法突破大哥掌控的出入口，就想用更多的幼崽一点点撑开这些裂缝，只要时间足够长，迟早能弄出一个足够成年凶兽通过的出口。”
“它们要里应外合？”莫离骚立刻联想到罗罗鸟进攻后山禁阵的举动，有些不解，“这么快放出罗罗鸟难道不会打草惊蛇吗？”
“这种裂缝的数量不会少，目前来说至少已经有十个以上了，真要修补起来也是费时费力，所以凶兽不在乎打草惊蛇。”那是至今已经被发现的异兽幼崽的数量，慕容宁怀疑它们有办法让这个数据继续增加，“放罗罗鸟来进攻一来是给我们制造一点麻烦，二来也可以测试出裂缝对凶兽的能力是否有削弱。”
“善算人心的凶兽。”莫离骚脑海中迅速跳出了几个答案，每一个都不是易与之辈，“能食人的凶兽都很擅长，只希望九尾狐和窫窳不是它们一伙儿的，这两个打起来很麻烦。”
“现在想这些还太早了。”摩天轮已经停稳，慕容宁牵着莫离骚走出轿厢，“先把家里那个钉子处理好再打算不迟。”
“嗯。”莫离骚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眼神又跟着道路前方卖兽耳发箍的小摊车走了。慕容宁轻叹一声，最终是买了个白色的狐狸耳朵戴上，陪着头顶猫耳的莫离骚光明正大地在游乐场里引人注目。
那晚的游乐园之行之后慕容宁开始了更多的布置，他把新的推测给慕容烟雨和别小楼李剑诗都发了过去，在得到他们的答复之前又一批一批地往外派人，搜罗可能的漏网之鱼。
被留在山下养伤的长右逐渐感觉到慕容家的变化，看守它的人数从原本固定轮班的三组九个人变成了随机的每组两人，时长也不再是固定的八小时，经常一组人一个消息就被调走，然后换了新的一组人过来接班，来去匆匆的每个人脸上都是一样的疲惫神色。
面对着日渐松懈的看守，长右除了认真养伤之外似乎并不想做什么出格的举动。它每天安静地趴在病床上，听着看守们偶尔低声的交流，四只耳朵在轻微颤动间把方圆十几米内的动静捕捉得一清二楚。
长右身上的伤说多么严重倒也不至于，至少比起被罗罗鸟送进手术室的那个人，它在经过几天的治疗之后已经能够自如地活动了。大概是人手真的开始不足，就在长右拆了绷带当天慕容宁就领了莫离骚来探望它，也是要顺便把它送回后山已经重新整理好的禁阵里。
“长时间封印对你的身体也是一种伤害，送回去以后每天会有人给你换药，不用担心。”慕容宁的态度像是对它没有任何怀疑，长右在得到一个毫无破绽的解释之后也放下了心，顺从地钻进笼子里，让慕容宁提着它往后山去。
不再是原本那个最靠近外围的禁阵，那个被罗罗鸟攻破的禁阵还没来得及修复，慕容宁在略微靠里的地方给长右重新选择了一个落脚点。
“它很不情愿回后山。”虽然长右表现得极为配合，但它真实的情绪并逃不开莫离骚的感知。慕容宁轻挠着小白猫的下颌，语气有几分嘲讽：“在山下给它好吃好喝地供着，还能够探听到一点细枝末节的消息，找到机会就可以往外传递情报，当然和笼子一样的后山不一样。”
“演戏也好累啊。”莫离骚咪唔着发出一声感慨，“宁，这个饵还要养多久？”
“那就要看它们什么时候能策划第二波夜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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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樓發表於: 2021-10-31 11: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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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凶兽们的第二波夜袭迟迟未至，不仅如此，异兽幼崽在各地频频作乱的现象也在逐渐减少，狡猾的对手忽然藏起了踪迹，派出去的人手越来越多是无功而返。后山禁阵里最终多了五只先前漏网的异兽幼崽，莫离骚一一盘问过，确定它们消失和出现的地点和先前所知道的都不相同。
“又多了这么多目标，很方便它们声东击西。”慕容一家的人手毕竟有限，这种情况下想要面面俱到就格外困难，对方选择在这个时候收手其实是在赌慕容宁要怎么取舍。
“应该没有猜错，它们有制造裂缝的方法。”慕容宁看着地图上标注出的十几个分散的方位笑得意味深长，“想要玩心眼，我奉陪。它们出一个，我们没有双倍奉还就太说不过去了。”
局面没有朝着预估的方向发展反倒被出了个难题，慕容宁却丝毫不见焦急。他的生活依然按部就班，养猫、上学、出任务，一桩桩一件件都进行得有条不紊。莫离骚就更没有半点操心的样子，虽然只是只猫，他的日程安排也是满满当当，每天六门课程的功课就要占去不少精力，更不用说还要分出大量时间满足男朋友亲亲抱抱的需求。
等到一轮搜寻的工作过去，慕容烟雨也终于回了条消息回来。慕容宁对着屏幕上简单的“知道了”三个字沉思片刻，问一旁正在做化学式配平的莫离骚：“你觉得大哥这是什么意思？”
“不让你过多参与的意思。”莫离骚扫了一眼左右两侧的化合价，迅速在空格里填上正确答案。
慕容家这一辈原本有堂兄弟姐妹十几人，从大到小虽然年岁差得不少，却也是热热闹闹的一大家子，结果现在只剩下老大和老幺，其中的诸多变故莫离骚虽然没有听任何人说过，却能从慕容宁的情绪里读懂。就像他同样明白慕容烟雨希望幺弟能够迅速成长又害怕他像其他弟弟妹妹一样过早陨落，只能不时选择性地放手，可在危难时刻又忍不住一个人一肩挑起过分沉重的担子。这一次的对手格外难缠，慕容烟雨恐怕已经深刻地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不想让慕容宁太深地涉入，但会在这种时候退缩的就不是慕容十三了。
“你呢，会害怕吗？”慕容宁好像只是随口一问，莫离骚好像也就只是随口一答，“你不怕，我就不怕。”
这种不足为外人所道的默契让慕容宁露出满意的笑，给莫离骚喂了一口酥炸鱿鱼圈作为奖励。
慕容烟雨没有明令禁止他们参与这件事，慕容宁就自然而然地假装没有领会到大哥的用意，针对裂缝和异兽试验的巡查不见丝毫放松，反倒是把有限的人手在外排布得愈发滴水不漏，故意放后山禁阵那么大一个诱饵在异兽眼皮子底下，就看长右有没有什么手段能传得出去消息。旁人只看到一个行事大胆心思缜密越来越成熟的十三爷，莫离骚却是清清楚楚地感觉到从那天开始慕容宁的情绪一天比一天低落。他百思不得其解，又下意识地不想当面去问，直到某天翻开课本才知道是清明将至。
异兽没有人类那么多讲究，祭奠悼念这种习惯在异兽族群里都甚为罕见，更别说还有一些品种由始至终都只有一支独苗，先祖亲人这种存在对它们而言颇为陌生，莫离骚也是花了些功夫查了不少资料才算是对人类清明祭扫的习俗有了大体的概念。
慕容家清明祭扫的事宜本应该是慕容烟雨和夫人主持的，但他们一个在外奔波，一个为了幼子的安全早早被安排回娘家，主持今年清明的事情就落在了慕容宁头上。莫离骚还是第一次被带到慕容家的祖坟，那是一片藏在后山比禁阵更深的清冷之地，无数坟冢由内而外排布成一个巨大的守护阵，是这个维持了数百年的家族真正不可动摇的根基。
因为特殊的阵法，这一片的地气生气都被纳入循环，地表常年一副寸草不生的模样，倒也省了除草除杂的功夫。慕容宁亲手把里外近百个墓碑一一擦拭过去，最后停在阵势外沿一座新起的坟冢前没了动作。
莫离骚看到黑色的石碑中央刻着“慕容清”三个字，底下一排是清晰的生卒年，蹲在慕容宁身侧替他将碑上一层浅浅的浮尘仔细地拭去。
这天夜里莫离骚做了个梦，也或许并不是他的梦。
梦里一片草木葱郁，他看到满溪的落花追逐着水流西去，水面上漂浮的一颗皮球在溪流中央打着旋，沾在球上的花瓣也被阻碍了去路，随着奋力想要逆流而上的圆球一点一点往东而行。忽然一阵急流涌来，圆溜溜的皮球被冲得失了章法，所有的落花重新被带回了溪水之中，就连它自己也控制不住地随波逐流。莫离骚在它即将被冲远的时候伸手捡起那颗皮球，把它小心地收进怀里，也不在意滴滴答答的溪水是否打湿了他的衣襟、他的皮毛。
从来懒睡的猫被突如其来的梦惊醒，莫离骚在黑暗中对上慕容宁紧锁的眉头，伸出爪子轻轻摁平那几道不该有的折痕。
——明明早被我消灭的痕迹，又怎么敢偷偷地跑出来了？
他用湿润的鼻子碰碰慕容宁的鼻尖，粉润略带粗糙的舌面一下一下舔过慕容宁的眉心，像是要把所有的烦恼都舔走。这些举动莫离骚做得驾轻就熟。第一眼见到慕容宁的时候他就想这个人类可真辛苦啊，那么多的不高兴都压在心里，沉甸甸的不知要和谁说。被那个坏脾气人类抛到不开心的人类怀里，他下意识地就伸出舌尖舔了舔稳稳捧住他的掌心。
——看在他把我从那个麻烦的地方带出来的恩情上，我就勉为其难地帮他哄哄你吧。
可这一次无论他怎么做，那些恼人的折痕总残留着一点淡淡的痕迹，莫离骚把脑袋枕在两只前爪上思量片刻，想起不久之前慕容宁那句宣告。
——我不一样，我是你的男朋友。
恍然大悟的猫抬头在男朋友唇上轻轻一碰，温暖的人形身躯随即完美地嵌合在慕容宁怀里。在梦中徘徊的人像是抓到了唯一的浮木般收紧了手臂，从吞噬人的泥淖中爬上了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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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樓發表於: 2021-10-31 11: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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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前半夜古怪的梦境被后半夜无梦的睡眠冲淡，晨起时隐约还有的一丝模糊印象也在睁眼看到咫尺之间睡得泛起微粉的脸颊后抛到九霄云外，在那张软嫩的面颊上轻咬一口留下一圈牙印，慕容宁在莫离骚抬手捂着眼睛时抓住恋人白皙的胳膊塞回被窝里，替他提起被子盖过肩膀，轻手轻脚地独自起床了。
本应该是一个可以肆意陪着莫离骚睡懒觉赖被窝的周末，但因为最近几个月状况频发，各类符篆的消耗比起往常也要迅速许多，慕容宁早两年每日画符攒下来的存货眼看着就要告罄，不得不从软玉温香里挣扎出来，先把紧要的工作做完。
莫离骚迈着优雅的小猫步顶开书房的门走进来的时候慕容宁正画到第三十张雷符。雷符杀伤力大威慑力强，是他在战斗中用得最顺手的一类符篆，而且起手基本都是八张封雷阵，比起其他种类的符篆更要多备上几倍的量。最后几划正是关键的时候，慕容宁全神贯注在笔下的灵力走势上，莫离骚见状兀自助跑两步，在朱砂笔收回的时候恰恰落在一米高的书桌上，稳稳当当地踩在符纸前端。他跟着慕容烟雨学术法的进度极快，眼前慕容宁画的这种雷符也是过手学过的，只是画符需要的灵力多，两个姓慕容的都不赞成他为此耗费精力，莫离骚也乐得清闲。
“怎么不多睡一会儿？”慕容宁用笔杆顶着小猫的下巴撩了几下，奇怪他今天竟然没有睡到日晒三竿才起。莫离骚抬爪推开硬邦邦的木头，两只前爪并用地摸到慕容宁放在一旁的手机，嘿咻嘿咻地拖到桌子一角，找了个背光的角度就开始用肉球艰难地输入六位密码解锁屏幕，从通讯录里找到熊能能的号码发了条“你好”过去。
通常情况下莫离骚记妖和异兽的本体比记它们的姓名要容易许多，不过因为熊能能这个名字着实太奇特了，就成了为数不多能够被他一次记住的妖怪名字。消息发出去没多久，熊能能的回复也来了。
『小老弟，又有什么任务了？』熊能能主职夜市卖烧烤，副职是妖类协会异常情况观察员，平时没少给协会和各家递情报，单慕容宁和他的合作就有过好几次，说起话来态度也很熟稔。他们这种原生的妖和山海异兽不同，只要不作恶就不会被人修排斥，再有一门手艺就能轻松在人世站稳脚跟。甚至像雉精那样的，有点小本钱开个便利店也能过得有滋有味。而山海异兽里能修炼有成的绝大部分都是不受欢迎的，受欢迎的那些九成九归宿都在餐桌上。
『我是莫离骚。』莫离骚啪啪啪地拍着屏幕打字，向对方表明身份。
『哦！那个小猫崽啊！找我做什么？』虽然只是文字，莫离骚也仿佛看到对面一座大山用雄浑厚重的嗓音发出一声恍然大悟的感慨，对于熊能能这种大几百岁的老妖怪而言，他这种踩在成年边缘的异兽被称呼一句孩子完全是理所当然的。
『我这里有一条儵鱼，可以交换你帮个忙吗？』
『大手笔啊，是大麻烦吗？』熊能能粗犷的外表之下意外地心思细腻。
莫离骚也没有隐瞒：『说不准，可能是。』
『怎么交易？』
『今天下午，你到慕容家来。』莫离骚敲完这句话，熊能能那边最后回了个颜文字表示同意，他就趴在手机前伸长了爪子一张一合，试图缓解爪子上的酸胀感。
“发语音不就好了。”慕容宁搁下点了朱砂的毛笔把莫离骚从书桌上抱起来，捏着他的爪子轻轻揉搓，也没看手机，“谁还能劳动你这么费功夫？”
“熊能能。”感觉到右前爪被揉得很舒服，莫离骚索性把左边的爪子也搭在慕容宁手里，示意他一起揉揉，“交易要留下书面证据。”
听到这名字慕容宁一顿：“找他帮忙查凶兽的事？”
“嗯。”莫离骚点头强调，“用我的名义。”
以慕容家的人脉，只要慕容宁愿意向外求援就很快能得到各方支持，但他一是认为这是自家的责任，二是情况远远未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也就没必要这么早就借用他人的力量。莫离骚却是厌倦了凶兽三番两次挑衅，尤其这种不上不下的状态还明显影响到了慕容宁早已经好转的情绪，让他生出一种辛辛苦苦种出来的果实被人破坏的愤怒。
慕容宁不知道莫离骚的举动还有这层缘由，但也不阻止：“你想怎么查？”
“我想，可能有凶兽伪装成普通妖怪混到人世了。”
“我明白了。”
下午两点半，熊能能到访。虽然据说原身高壮得像座小山，但熊能能的人形外表只是普通的高个瘦条青年，不开口的时候完全无法让人联想到本职是夜市烧烤摊老板。不过他一开口，那种混迹江湖的老大哥语气就格外标志性。
等到熊能能在客厅落座，慕容宁一个作陪的主人出于礼貌也给客人上了茶，蹲在茶几上的莫离骚掏出一条鱼放到熊能能面前。
“怎么是儵鱼干？”儵鱼外表像鸡，却有三条尾巴、六只脚，熊能能以为自己能看到长了红羽毛的鸡鱼，结果莫离骚给的却是开膛破肚抹了盐腌制好的咸鱼干一条。
莫离骚坐姿端庄，回得理所当然：“我离开山海异境这么久，就算是放在芥子空间也没办法一直保鲜，当然要想办法处理掉。反正效果是一样的，你如果不会吃，我可以让厨师现场教学，不收费的。”
这么一说慕容宁也想起来了，莫离骚刚来没多久之后的确是拿了不少奇形怪状的鱼类和小兽让厨房收拾，有的做成咸鱼干，有的是腊肉条，还有许多功效奇特的药草也都被晒干保存，最终还是满满当当地塞进了他的芥子空间里。
面对熊能能明显失落的表情，慕容宁摸着莫离骚的脑袋不禁失笑，替他挽回一点场面：“离骚这段时间喜欢吃面条鱼，家里备了很多，晚上我让人处理好送一些到你摊子上吧。”
“行吧！”这交易左右都是自己赚了，慕容宁一开口熊能能也很痛快地应下，抱着一大条儵鱼干迫不及待地就要回去尝尝味道。
一人一猫刚把客人送出门，远远就看到一辆沾满泥点的黑色SUV从大门外开进来，是外出半个多月的慕容烟雨终于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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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樓發表於: 2021-10-31 1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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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慕容烟雨回来了，身上却带了伤。犟了一辈子的老头一开始还不肯说，听到跟出去的下属和慕容宁汇报这件事张嘴就想骂人，十三爷抱着猫的手一抬，莫离骚立刻从他怀里跳下去，瞬间就跑得没了影。
慕容宁也不管他大哥坚持自己身上一点小伤没问题，就像个拦路虎一般杵在那里，等莫离骚领了家庭医生过来才三方协作逼着慕容烟雨做了全套的身体检查。结果伤口是不大，问题却不小。
“大爷虽然用符力拔除了大部分的毒素，但是这种毒杀伤力太强，长时间在伤口附近残留造成了皮肤和肌肉的严重损伤，如果不想让毒素继续扩散，最好是做切除手术……”
“做什么切除手术！”家庭医生的话还没说完，慕容烟雨立刻否决了提议，“老子不做手术！”
“大哥！”慕容宁知道他为了山海异境的问题准备了许久，一旦接受手术意味着事情还要继续拖下去，不愿意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转头问家庭医生，“七叔，没有其他的解决办法吗？”
“这……”七叔迟疑片刻，也不敢说死，“也可以尝试配制解毒剂，但是不知道大爷中的什么毒，现在开始做成分分析需要的时间也不短，这期间如果大爷的情况继续恶化，最终效果可能不如趁早接受手术。”
“都说了不用管，你们啰啰嗦嗦半天的功夫我再拔几次毒就弄完了！”慕容烟雨放下袖子遮住胳膊上大片受损的皮肉，起身就要往书库去。他这次出门基本把封印需要的材料都找齐了，最后差的几样别小楼李剑诗那里也已经到手，接下来就是策划怎么布阵。这个阵法耗材多操作难，用到的人手也不少，需要事先多演练几次保证一次成功才行。
暂时没有好的解决办法，慕容宁也只能看着慕容烟雨一意孤行地甩袖子走人。
“师父是被云山桂竹伤到的。”慕容宁和家庭医生一筹莫展之际，一直端正地蹲在椅背上默不作声听他们吵架的莫离骚忽然开口。在一系列变故之前他就生活在中山首列的霍山，中山十二列都常有往来，对那上面有什么奇珍异兽奇石异草可谓是如数家珍。
慕容宁听到这名字倏然一惊：“伤人必死的云山桂竹？”
“嗯。”莫离骚肯定道，“伤口很小很浅，所以接触的毒素不多，师父觉得自己用符力把毒素拔除了大半，实际上只是用灵力阻止了它增长扩散的速度而已。再有半个月，他的胳膊就保不住了。”
虽然莫离骚语气比平时要严肃许多，但原本毫无方向的问题忽然有了准确的指向，七叔倒是表现得比较乐观：“能知道成分可以加快制作解毒剂，半个月时间应该差不多了。”
“不一样的。云山桂竹的毒进入体内以后就会产生变化，和原生的毒素不是一种物质，你们要……嗯……”莫离骚停顿了片刻，从人类社会的知识库里找到一种准确的说法，“……要重新分离提取才能确定它往什么方向改变。”
“离骚，你是不是知道解毒的办法？”
“嗯。先用耳鼠压制毒素扩散，再用焉酸解毒就可以了。”莫离骚的计划里家庭医生是他们必不可少的助力，当然也没打算对他隐瞒什么真相，当场就给出答案，“耳鼠我有一只，让厨房处理了就好。焉酸长在鼓钟山，我曾经去过那一片，但是没赶上焉酸成熟，所以没有采摘。”
“我知道了，我来安排。”领会到莫离骚的计划，慕容宁立刻下了决断，“七叔，这件事需要你的配合，离骚刚才说的这些话请一定对所有人保密。”
“尤其是大爷对吗？”
“我知道很难，但还是要拜托七叔。”要怎么瞒着慕容烟雨独自进入山海异境，这件事慕容宁心里暂时也没底，但先瞒着他总不会有错。
七叔长叹一声，不知该不该答应。他做慕容家的家庭医生几十年，对这段时间的乱象也有所耳闻，知道如今这个局面必然要有人冒险，左右权衡之下还是对慕容宁让步，“唉，大爷的状况拖不得，但十三爷如果出了什么意外，大爷只会更接受不了。”
“七叔放心，我们有分寸。”慕容宁朝着莫离骚伸出手，椅背上的小猫蹭一下跳起，四只爪子稳稳地落在小臂上，“我和离骚现在就去向大哥转告七叔的医嘱，让他一周之内都只能卧床修养。”
“唉，去吧去吧，我这里不会出岔子的。”
废了一番口舌功夫把慕容烟雨哄回了卧室修养，慕容宁立刻马不停蹄地开始做各种安排。他们不仅是要在慕容烟雨反应过来之前进入山海异境拿到焉酸，也同样要在凶兽获得情报之前完成行动，这样成功率才有保证。
“义兄回了消息，他们已经在路上，凌晨就能赶到。”慕容宁仔细规划着各类物资在背包中的摆放方式，尽可能多地塞进去用得到的保命符。莫离骚也把自己的芥子空间整理了一番，暂时用不到的先清理出来，以便帮慕容宁多分担一些，“我也把师父被潜伏的凶兽暗算时的轨迹情报告诉熊能能了。”
“那就可以了，现在把耳鼠拿去给厨房处理，等大哥吃完我们就出发。”
“好。”
通过山海异境的出入口必然需要慕容烟雨的同意，慕容宁和莫离骚私下商量过，最终决定借道罗罗鸟来到人世的那条裂缝，那是最大的一条裂缝，足够他们两个顺利进出。
一只小小的耳鼠很快被厨房做成了加料版色香味俱全的红烧耳鼠，慕容烟雨只知道耳鼠这东西对他中的毒有帮助，二话没说就动了筷子解决了。等到餐盘撤下去，配合演出的家庭医生前来抽了一管血，又取了一点上皮组织，说是要想办法研究一下解毒剂。
慕容烟雨对这番举动毫无怀疑，等抽完血了才不耐烦地哼了一声：“随便你们折腾了！”
“大哥，我会帮七叔一起试着加快解毒剂的研究，你也要遵从医嘱安心疗养，否则我只能请大嫂回来看顾你了。”未免慕容烟雨太快打破医嘱发现他们的行动，慕容宁索性把这家里目前唯一能治住他的人搬出来。
“你敢！”慕容烟雨横眉怒目，把床前新架上的活动小桌板拍得抖了三抖。
“好了，宁弟不敢。”慕容宁卖了个乖，“时间不早，你再看一会儿资料也该休息了。”
“啰嗦！”慕容烟雨挥手赶人，“老子自己有分寸，带着你的猫滚去睡！”
无辜被骂的莫离骚在慕容宁怀里配合地打了个哈欠，还不忘和师父道一声晚安。可等一人一猫出了慕容烟雨的卧室，那一点装出来的疲倦立刻消失不见了。
“差不多是时候了。”慕容宁抱紧莫离骚，在他头顶上亲了一下，“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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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樓發表於: 2021-10-31 1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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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隔壁的游乐园夜场还未散场，夜里九点半的动物园却是早已经关门了，慕容宁用了点非常规的手段带着莫离骚顺利地潜入后就直奔鹿苑而去。不久前用寄灵傀儡探查过的裂缝已经被罗罗鸟撑开了足够大的缺口，虽然肉眼不可见，但莫离骚只是站在浮空的裂缝之下就能感觉到熟悉又复杂的地气从上方扑下来。他跳到地上化出人形，牵着慕容宁的手紧紧握住。
“宁，不可以放开，会走丢。”
山海异境对于一般人类而言步步凶险，即便慕容宁有应对的能力，他们这一次的行动也是分秒必争的，如果在穿过裂缝的时候被分开，势必会影响到整个计划的进行。道理慕容宁都懂，只是看到莫离骚难得严肃认真的表情还是忍不住逗他一句：“进去以后就靠离骚保护我了。”
很有地主自觉的莫离骚郑重其事地点点头，“没问题。”
慕容宁失笑一声，感觉长兄中毒带来的压力在这一刻减轻不少。通道内的情况不明，他有备无患地掐着几张护身的符篆结成一个不大的符阵，恰好足够把他和莫离骚一起包围进去，然后找好角度纵身跃入上方的入口中。穿越裂缝的过程远比想象的复杂。它不是一扇门也不是一条路，慕容宁能感觉到各种复杂的乱流在身边窜动，偶尔混杂了几道熟悉的力量，都在一下下用力冲击着他们护身的符阵。莫离骚凭借着对山海异境的熟悉试图调整前进的方向从中找到最接近鼓钟山的落点，但这在逆向传送的通道里实在是一个难度系数太高的操作。
这是一段前所未有的漫长的与世隔绝。耳边完全寂静、眼前一片漆黑，除了手心里交融的温度之外只能感知到外界的种种不友善，慕容宁握紧莫离骚的手，很快感觉到对方也用力地回握回来，就像他过去每一次无论多少的索取都必然能得到想要的回应一样。
等到终于能够再次凭着双脚立足于某一片土地上，慕容宁借着没有信号的手机发现这段旅程足足持续了七十多分钟。山海异境里同样是将近午夜的时间，空中半轮残月洒下朦胧的冷光，让这个微凉的夜晚更多了几分寒意。他在呼吸间感觉到空气中有着明显的灵气流动，浓郁而危险，和人世截然不同。
“是邽山，离鼓钟山很远。”莫离骚辨认了一下方位和周围的植物，宣告了这个不妙的消息。
“邽山有蠃鱼。”慕容宁把先辈们的笔记记得很熟，说到后半句把音调压低了几分，“还有能吃人的穷奇。”
“穷奇吗？以前可能有。”莫离骚回想着听到过的八卦，“不过已经死了很多很多年了。蠃鱼倒是有不少。”
他说着就往不远处的水边走，又四下观望了一番后终于选定了一个站位，朝着身后的慕容宁抬手：“宁，剑用一下。”
慕容宁从腰上解下四十九枚的铜钱串，把红索扣紧以后递到莫离骚手里。七星剑被握在手里探入水中搅弄了一阵，不久就有一片书桌那么大的黑影慢慢浮上来，是一只成年的蠃鱼被莫离骚用剑敲醒了。他把七星剑递还给慕容宁，迅速变回原身跳到蠃鱼的脑袋上，和对方喵喵喵嘎嘎嘎地好一通交流。
莫离骚在慕容宁略略挑眉的微妙表情里转过头，招呼着男朋友乘上蠃鱼的背：“宁，可以上来了，它答应送我们去找孰湖。”
在今天之前，慕容宁从没想过自己能经历一次这样新奇的旅行。蠃鱼的背还算是平稳，而且并非终年都在水下生活，所以背上黏腻的感觉不太明显。它身体两侧代替鱼鳍的翅膀浸入水中瞬间就转变为加速用的螺旋桨，在莫离骚柔软的爪子轻拍着催促时可以一再提速，从蒙水往西南方向进发，六七百里的水路只三个小时就跑完了。
幸好准备的是防水冲锋衣。拍掉还挂在身上的水珠，慕容宁从防风外套的领口里把莫离骚掏出来的时候心里有诸多的庆幸。蠃鱼的时速几乎要超过快艇的最高时速，一路上冷风冷水扑面而来，这只猫还一直傻乎乎地遵守着进来时的诺言挡在慕容宁前方以防任何意外状况出现，然后顶着一身被吹乱的软毛被看不过眼的男朋友直接塞进了心口。
告别了累得沉在水下直吐泡泡的蠃鱼，慕容宁抱着莫离骚往崦嵫山上走去。这片山草木繁茂，生活的异兽种类也多，攻击性却不是很强。
“先睡一会儿吗？等找到孰湖我再叫醒你。”已经是凌晨两点，按照以往莫离骚的作息正是睡得最香的时候。
“没关系。”莫离骚打了个哈欠，“可以在孰湖背上睡。”
“你过去就是这么走遍山海异境的？”生活在慕容家的莫离骚经常把懒猫这个词演绎得淋漓尽致，慕容宁总好奇他这种性格怎么能收集到那么多分散在不同区域的奇花异兽，今晚总算是解开了谜题。
“很方便哦。”莫离骚对这种出行方式颇为满意。
“孰湖能送我们到哪里？”
“多付一点报酬，可以送到目的地吧。”莫离骚颇为自信的话音还没落下，半山腰上忽然飞来一头长着翅膀的高大的马形生物，眨眼间就落在他们面前，正是孰湖。
“是你啊，很久没过来了。”和被抓做苦力的蠃鱼不同，孰湖的态度要熟稔很多，而且能够口吐人言，方便了慕容宁听懂他们交流的内容。没等莫离骚说什么，它又低下头凑到慕容宁身前，在他怀里的小白猫身上用力地嗅了嗅，语气里满是恍然大悟：“就说闻着不太对，都是人的味道。”
慕容宁以为是自己的气息让孰湖产生了误判，男朋友下一句话就让他感觉手指蠢蠢欲动。
“嗯，都是宁的味道。”大概要归功于在人类世界将近一年的生活经历，好歹没让他当面说出“已经交配过”这种话，不过孰湖还是意味深长地看了慕容宁一眼，然后才问他们的来意。
“我们想去休与山，越快越好。”休与山是最接近鼓钟山的一座山，但为防凶兽守在鼓钟山布下埋伏，他们没打算直接过去。
“可以，按老规矩来。”被莫离骚闹醒的蠃鱼是可以免费搭乘的一次性苦力，但孰湖属于长期合作的老伙计，按照习惯是要收费的。慕容宁原本想看看他们打算怎么交易，没想到孰湖直接带了三个昏昏欲睡的幼崽出来。
“老大最近学飞的时候被一群杂鸟吓到了。”孰湖的翅膀轻轻一推，一头只有它小腿高的小孰湖就被推到了莫离骚面前。莫离骚从慕容宁的怀里往小孰湖的头上一蹦，然后整个柔软的身体舒展开，直接沿着长长的马颈滚到马背上，最后被小孰湖蛇一样的小尾巴截住了翻滚的趋势。这似乎是他们熟悉的相处方式，小孰湖很快发出嘘嘘的笑声，扭过头张开嘴就想叼着莫离骚再来一次。
“不可以咬。”抬爪抵住小孰湖的大嘴，莫离骚跳到它头顶用爪子蹭了蹭额头，接着又如它所愿地玩了一次。有莫离骚刻意地安抚，三头小孰湖在短暂的欢闹之后很快又犯起了困。孰湖满意地把幼崽送回巢穴交给伴侣看顾，再出现的时候比它的乘客还要迫不及待地催促：“快点出发，我要赶回来吃明天的午饭。”
“宁，要准备符阵。”从慕容宁的外套领子里钻进去的时候莫离骚提醒了一句，等到孰湖起飞之后，慕容宁觉得自己应该准备两层符阵。
——敞篷的超音速飞机，太刺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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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樓發表於: 2021-10-31 1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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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这大概是最刺激的云霄飞车，又穿过一朵云团的时候慕容宁不着边际地想着。天生掌控速度的种族在炫耀这些技能的时候从来不遗余力，孰湖飞得又快又随性，无数云团从身边游过，千百高山在脚下后退，它逆着气流不时会来一次俯冲和拔高，享受着飞行的快乐时完全不在意乘客是什么感觉。失重和超重感加上严重的耳鸣一同如期而至，慕容宁从背包夹层里摸出一副耳塞时不禁对莫离骚在这种环境下还能睡得安安稳稳的天赋表示更深层次的惊叹，但也正是因为这种不平稳的飞行让他在后半夜面对着过于昏暗而显得千篇一律的景色也没有感觉到明显的困倦。
深夜的山海异境似乎也和普通的世界一样宁静，寂寂冷月替万物披上一层朦胧薄纱，偶尔飞掠而过的鸟群和一两只急急奔逃的幼崽像是撩起薄纱的一阵清风，带起一阵微不可查的动静之后就湮没在无边无际的暗夜之中。
“是罗罗鸟。”慕容宁略微俯身试图去分辨下方状况的时候领口忽然钻出一颗毛茸茸的小脑袋，揉满睡意的绵软声线几乎让人误以为听到的是一句梦话。
“能看清吗？”虽然猫科动物的视力的确远超于人类，不过慕容宁还从来没见识过莫离骚识别几千米距离之外的目标物。
“嗯，被追的是两头小鹿蜀。”莫离骚点点头，两只爪子搭在慕容宁的衣领上似乎想要钻出来，冷不防正在全速前进中的孰湖忽然急速刹车，他猛一下撞到一片结实的胸膛上又开始哧溜溜地往下滑。
“离骚，没事吧？”小猫脑袋撞在胸口上那一下对慕容宁而言不痛不痒，不过考虑到体型的差异，他怀疑莫离骚已经撞晕了。刚刚伸手抵在上腹部拦住小猫往下滑的趋势，孰湖高声的质问也从前方传来：“你说是鹿蜀？”
“我……我没事，宁。”再一次艰难地攀到领口，莫离骚摇了摇脑袋抖了抖耳朵，跳上慕容宁的掌心之后先蹭了蹭男朋友的侧脸，然后才回答孰湖的疑问，“是两只鹿蜀，可能是你认识的。”
“它们已经开始追捕普通的异兽了？”鹿蜀也是一种马形的生物，传说人类穿戴它的皮毛就能够子孙满堂，这种不能对人世造成威胁的品种本不该是凶兽们追逐的对象。
“那么多裂缝如果都要用异兽撑开，迟早会这样的。”出身于山海异境的莫离骚倒是不难理解眼下的情形，“很多不祥之兽都是独苗苗，就算全部都抓来用也不一定足够，何况有些族群不好惹。”
“我们也不是好惹的！”孰湖气哼哼地插了一句，立刻换来了莫离骚的一声哎呀。
“掉下去了。”他们谈话的这片刻功夫里，罗罗鸟似乎已经把猎物驱赶到了目的地，转眼间慕容宁勉强能看到的两个小黑点就消失在一道更黑的裂缝之中。怒不可遏的孰湖立刻加快了下降的速度，很快也看清了那群习惯用爪子和翅膀驱赶戏弄猎物的罗罗鸟，发出一声啐响：“又是这群杂鸟！”
前段时间它带着幼崽学习飞行的时候就曾经被一群罗罗鸟骚扰过，老大还因为对方的骚扰从半空中落下来被吓到了，现在回忆起来三只幼崽极有可能当时就被当成小鹿蜀一样的猎物了。想到这里孰湖就更加气火攻心，恨不得立刻冲下去一蹄子一只杂鸟。
“那两只鹿蜀说不定还能救。”眼看孰湖已经摩拳擦掌准备冲上去报仇泄愤，慕容宁冷静地提醒道，“它们掉下去的裂缝没有人世的地气，不像是通道。”
如果裂缝连接的不是通道，那小鹿蜀摔下去就有可能受伤。眼下救命比寻仇更为重要，孰湖忍了一会儿，等到罗罗鸟飞出去一段距离之后连忙冲到地面上去探查情况。
“不是通道。”阴冷的风从幽深的裂口下方吹上来，夹杂着不同品种幼崽们的虚弱叫声，莫离骚仔细地看了一会儿，确定里面至少有二十只以上的异兽，“只是普通的一个裂缝，用来关押幼崽的。”
可能是自然形成的裂缝足有几十米深，不少幼崽摔下去之后都受了伤，而且罗罗鸟似乎是精心选择过追捕的异兽种类，陷落在里面的没有一种是具有飞行能力的。一人一猫一兽对着目前的状况商议了片刻，最终决定由孰湖下去把幼崽们带上来，莫离骚在上方接应，慕容宁负责护卫。
“孰湖和鹿蜀关系很好吗？”从孰湖过于激烈的情绪反应上慕容宁似乎看到了这一趟山海异境之行更多的可能性。
“鹿蜀和孰湖是远亲。”
“不同品种异兽之间还有亲缘关系？”惊诧的情绪只是一闪而过，慕容宁随即确定了自己的猜想没有错。凶兽这段时间选择蛰伏是为了蓄积能量，它们抓捕大量的幼崽，准备在某个成熟的时机一次性造成大量的缝隙扩张，甚至可能让两界之间产生新的通道。但凶兽对人世的种种垂涎欲滴，普通的异兽却未必愿意打开两界的通路，何况这结果的先决条件是要牺牲大量的幼崽。那么，这些普通的异兽就可能成为他们的助力，就比如孰湖。
下方的幼崽被孰湖一波一波地送上地面，莫离骚只是站在那里就让它们因为疼痛而发出的此起彼伏的声响渐渐平息，彼此之间开始互相舔舐着清理伤口。慕容宁看着那些或深或浅的伤口也没有急着给幼崽们用药，山海异境里从不缺功能奇特的植物，而且他携带的应急药品也未必适合它们。
等到孰湖把最后两头鹿蜀也背上来，这头异兽身为父亲的本能已经被激发到了极限，立刻又出发为幼崽们寻找可以疗伤和充饥的植物。两头小鹿蜀身上还沾着父母的气息，遇险后没有经历过长时间的饥渴折磨就被救上来，受的伤也不重，在其他幼崽窝在一起哼哼唧唧的时候已经能够生龙活虎地绕着莫离骚转圈了。那八条长腿虽然还没达到成年鹿蜀的高度，但比起体型只有一小捧的莫离骚就仿佛是八根擎天柱，瞥见这一幕的慕容宁连忙心惊肉跳地捞起男朋友揣进怀里远离危险源，他可赌不起这些幼崽的自控力。
守着这群幼崽等了多半个小时，天色渐明之前孰湖终于带着食物和药物，以及一头峳峳回来了。
“哦——我就说哪里来的人类，原来是守护者。”峳峳是异兽中颇有心机计谋的一类，一看到慕容宁就发出了长长的感慨。它似乎已经活了很多年，一张嘴就准备从几百年前开始叙旧：“我见过第一个守护者，已经过去有三百年了吧？他现在怎么样，还活着吗？”
“先祖已经离世很久了。”感觉到怀里的莫离骚没什么抵触的情绪，慕容宁也不介意和对方聊两句。
“真遗憾。”峳峳把背上的东西卸下来，让孰湖分给幼崽们，像个老人家一样感慨，“是个很不错的聪明人呢。他如果还活着，我还想请他试试丹木果呢。”
“感谢您的好意。”慕容宁也摆出晚辈的姿态，“但恕我直言，如果这些问题不解决，恐怕你们以后再也尝不到丹木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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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樓發表於: 2021-10-31 11: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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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

“这就准备拖我们下水了？”峳峳还是一副慈祥的口吻，却说着不太客气的话，“不愧是以狡猾着称的人类。”
“谢谢。”慕容宁欣然收下这个评价，示意着围在孰湖身边争抢食物的幼崽们，“看来你们对这些事情也早有耳闻。”
“听说了一点，几只小崽子想出去见见世面而已。”
“只是这样吗？”慕容宁没有因为这种不以为然的语气生气，“我看它们不单单想要自己出去，更想让人世和这里再没有阻碍。”
“那又怎么样？”
“人类不仅狡猾，而且残忍。”才从峳峳嘴里冒出来的评价立刻被用来堵它的反问，虽然没有切实的证据，但凶兽的所作所为都在彰显这个目的，慕容宁也不介意更危言耸听一些，“到时候凶兽可以到人世为非作歹，人类同样能够涌入山海异境大肆掠夺。这里灵气浓郁，一草一木一鸟一兽都有特殊的功效，不仅是修士会因为利益问题开始争抢地盘，有权有势的普通人类也会为了各自的目的朝你们下手。长此以往，你觉得还有多少族群能在乱世之中保全下来，又有多少异兽可以争得半分立足之地？”
“人类，不要耸人听闻。”峳峳比入定的老僧还要沉得住气，和慕容宁怀里的莫离骚短暂对上一眼，又转过去看孰湖和幼崽们，“生活在这里的族群千百万，如果没有保命的手段也不可能活到现在，就连你怀里那只都不是好惹的，别以为你们能占到什么便宜。”
“当然，你或许不怕。操弄几群异兽几个人类作为你的傀儡和庇护，为你出生入死，想必不是什么难事。”对方有意无意地想要挑拨离间，慕容宁也不介意给峳峳扣上一顶独善其身的帽子，“两界通道打通以后，人类和异兽混杂在一起，谁也没办法占到便宜，不过是强者为王弱者淘汰，最简单的丛林法则而已。”
“你是守护者，这应该是你需要操心的事情。”峳峳的脸皮足够厚，被这样假定立场也没有丝毫变色。当然，慕容宁也不指望自己能从一张马脸上看出什么细微的表情变化。只是他看不出来，不代表谁都看不出来。异兽之间没有人类那么多的羞耻感和隐私感，莫离骚当着一群幼崽的面直接从慕容宁胸口爬到他的肩上，凑到人耳边小声喵喵：“它心虚了。”
心虚是自然的，如果峳峳到现在还能丝毫不心虚，那才真的是要让慕容宁惊诧。不过男朋友这么贴心当然是要给予肯定的，他顺势转过头去在粉红湿润的鼻尖上亲了两下，手指极为熟练地顺着白绒绒的下巴挠了一圈，没几下就让莫离骚舒服得瘫开四肢趴在左肩上，呼噜呼噜地好像又要睡着了。
“承蒙高看。”慕容宁一边给莫离骚顺着毛，一边摆出不想再继续话题的姿态，“不过很遗憾，我不是。”
“说谎就没有意思了，人类。”峳峳对自己的记忆力十分自信，眼前的人类和三百年前见过的那个有着极为相似的气息，而且刚才明明亲口承认是先祖了。对方一副揣着明白装糊涂的态度让慕容宁懒得解释太多，直接敷衍道：“无论我是不是，总归人类都自顾不暇了，守护者也爱莫能助。”
“你又在这里装什么葱聋！”终于忙完的孰湖踏着不耐烦的脚步走过来，用力地把峳峳顶到一边去，“我答应了送他们一程，这里你看顾好！”
被孰湖当着人类的面训了一顿，峳峳虽然有些不情愿，但还是老老实实地转身去照顾一群年龄还不到它零头的幼崽。孰湖抬起前蹄在地上刨了刨，催促慕容宁和莫离骚快点出发。
“反正你也赶不回去吃午饭了。”莫离骚拍了拍爪子下的马背，示意孰湖稍安勿躁。
“那也要赶回去吃晚饭！”孰湖打了两个响鼻，四蹄一蹬就朝着远空如离弦的快箭一般飞射而去。莫离骚这次直接早早被慕容宁按在胸前，没再因为孰湖的加速撞到脑袋，还能安慰一句：“嗯，希望你来得及。”
第二次登上山海异境专供云霄飞车，慕容宁已经能够十分先见之明地掐出两层符阵隔开狂风和耳鸣，同时旁若无人地和莫离骚窃窃私语：“孰湖和峳峳也有亲缘？”
“用人类的辈分来算……”莫离骚往脑海中从学龄前儿童的摇摇车里学来的亲戚计算器慢吞吞地输入几个关键词，然后不太确定地道，“或许，可能，大概，是峳峳的叔公吧。”
“原来如此。”慕容宁感慨道，难怪几百岁的峳峳在孰湖面前一副听话晚辈的样子。
莫离骚点着脑袋又开始犯困，忘了告诉男朋友，孰湖虽然只有三头未成年的幼崽，其实也是几百岁的老家伙了。
因为中间耽搁的一段不短的时间，他们抵达休与山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把两位乘客放下之后孰湖并没有立刻离开，它绕着一人一猫踟蹰了一会儿，欲言又止的模样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是有话想说。
“你想问那些凶兽的事？”孰湖的态度比峳峳好得多，慕容宁也不介意对它释放一点善意。
“唉！”孰湖长叹一气，“这件事一时说不清楚。你们准备什么时候走，我再把你们送出去，到时候再说。”
莫离骚估算了一下路程，和它约定了汇合的时间：“明天晚上月亮升到最高点的时候，还在这里。”
“我知道了。”孰湖临走前又和莫离骚确认了一次，“你以后就跟着人类过了？”
“嗯，宁是配偶。”
又不能生崽子。孰湖在心里嘀嘀咕咕几句，飞出好一段距离以后忽然想起什么又风驰电掣地调转回头，扔下一串果子后继续闪电一般地离开了。
落下来的一串果子每个都有莫离骚小半个脑袋那么大，慕容宁眼捷手快地闪开半步抬手接住，只觉得是一串石块落在掌心，沉甸甸的。
“能吃的？”这一串果子看上去像是橘子，个头和荔枝差不多大，闻起来有一种浓郁的清香。
“可以哦。”莫离骚这么说，慕容宁也就尝试着剥开青色的果皮。青薄果皮下的果肉是乳白色的，带着一点淡淡的奶香。他把果子递到莫离骚嘴边，小白猫张嘴就啃下一角。
“有什么效果？”孰湖前面给幼崽们摘取的果子不少都是带有充饥和疗伤效果的，慕容宁不免有些好奇。莫离骚慢悠悠地吞下嘴里那一口，然后才答道：“据说吃了就可以有很多幼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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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樓發表於: 2021-10-31 11: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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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幼崽？”慕容宁捏着果子的手僵在半空，没吃到第二口的莫离骚抬起爪子想去够他的手腕，才发现男朋友脸上的表情有点陌生。实在是这个信息太超出从小接受的知识体系，慕容宁一贯活跃的思维都出现了三秒的停滞，再开口犹带两分不敢置信：“你生吗？”
“嗯？”被一口果子勾起腹中明显饥饿感的莫离骚收回爪子碰了碰软乎乎的小肚子，叹了口气，“我想，我应该是没有这个能力的。”
“……也对。”慕容宁在短暂的惊愕之后很快察觉到这不过是个小小的乌龙，一分失落九分安心，“是我想多了。”
虽然这“据说”怎么想都不太可能成真，慕容宁还是扔掉了孰湖特意折回来送上的一片好心，从背包里取出事先准备的食物把莫离骚喂了个半饱才继续修整的准备。
休与山与鼓钟山毗邻，出了休与山地界再渡过一条无名的浅溪就算是正式踏入鼓钟山。因为莫离骚的要求，孰湖把他们放下的地方距离溪水只有两三里远，慕容宁就在这片找了块较为平坦的地面整理出一个可供临时落脚又不易被发现的营地。莫离骚从满地色彩鲜艳还带着斑纹的帝台石中挑出几块最漂亮的塞到背包侧兜里，最后还有一枚直接装进了慕容宁外套的口袋中。
这一晚上从西到东奔波了近万里的路途，如果不是从小受到足够锻炼的人恐怕早已经撑不住了，慕容宁吃了一些背包里带的行军粮补充体力，然后枕在变成人形的莫离骚腿上开始休息。四月的阳光并不热烈，落在身上正好驱走空气中残留的一点春寒。身下的石子虽然略硬，但好在莫离骚的腿足够软，覆在眼上的手掌也是柔软微温的触感，没一会儿就让慕容宁陷入了深沉的睡眠。
偌大的天地间似乎只剩下他们两个，莫离骚一手为慕容宁遮着阳光，一手从地上随意捏起几块帝台石把玩，尖尖的耳朵警觉地立在脑袋上，有任何风吹草动都躲不过他的感知。
或许是心里记挂着太多的事情，慕容宁这一觉虽然没做什么乱七八糟的梦，醒来却发现距离入睡才过去两个小时。眼周的酸胀感退去不少，但两侧太阳穴仍能感觉到轻微的搏动感。
“要继续睡吗？”莫离骚按着慕容宁喜欢的方式为他轻轻按揉两侧额角，得到的除了一声喟叹之外就是清醒的否定，“不睡了，等你吃饱了我们就出发，还有几十里的路要赶，也不知道它们会不会在路上埋伏。”
牵过莫离骚的手掌在他掌心亲了一下，慕容宁不再耽搁地翻身坐起来，动作迅速地开始收整不多的行李，然后抱着后肢酸麻的小白猫往溪边走。这条浅溪水最深的地方只能没过慕容宁的膝盖，最浅之处甚至莫离骚用原身都能蹚过去。又因为休与山上的帝台石，环山而过的溪水里生活的都是无毒无害的小鱼，虽然不适合慕容宁食用，作为莫离骚的食物倒是再好不过。
活动了一会儿后肢恢复了行动力，莫离骚轻轻几下跳跃就抵达了立在浅溪中央的一块方石上。他瞄准缓缓流动的清澈溪流中无知无觉摆动尾巴的小鱼，雪白的爪子猛然一挥，一条银色小鱼立刻在空中划出道完美的弧度，稳稳地落在了慕容宁脚边。
虽然没学过烹饪，不过杀鱼取肉这种事最主要看的是刀工，慕容宁在溪边找了块略大的方石作为砧板，锋利的匕首几番游走之后就顺利取下了两块雪白的鱼肉。就着溪水洗干净加起来只有他半个手掌大的鱼肉块，慕容宁继续利落地手起刀落，在一阵快到能瞧见残影的动作之后，莫离骚叼来用于充作餐盘的大叶子上已经落满了一片片薄如蝉翼的鱼生。
鱼生弹牙爽口，滋味清甜，而且足够新鲜，即便没有厨师精心的烹饪，莫离骚埋着头一片一片吃得也十分满足。
把猫喂好之后慕容宁再次踏上行程。
过午之后的气温带了一丝不明显的燥热，一人一猫行走在光秃秃的细磨石上，目标明确地朝着鼓钟山的半山腰进发。山海异境里没有特意开辟的道路，山道上偶尔几条被异兽踩出来的小路没过多久就会被新生的野草淹没，碎石滩上就更难留下兽类行走的明显痕迹，全靠着莫离骚对这片区域的熟悉才能指出一条能够最快抵达的路线。还没有完全被风沙打磨好的碎石对朏朏柔软的爪垫伤害不小，所以莫离骚大部分时候都在慕容宁怀里，只有在遇到危险的路段才利用灵活小巧的身形为他探路。
鼓钟山越往山腰行进山势越是陡峭，细磨石也渐渐交替成了粗磨石，有一段十几米的路段甚至近乎直上直下，莫离骚每上一步就要回头盯紧慕容宁，生怕他没看准挑选好的着力点，万一抓到松动的石块就有可能直接从山腰滚到山脚。这一段有惊无险的攀岩结束，等到他们终于再次踩上能够长出植物的松软土地，太阳也已经半落下去，只山顶那一撮还能留有半片夕阳余晖，也正是焉酸集中生长的地方。
踏上被植被覆盖的山腰，周围过分的宁静让一人一猫都开始警惕起来。这两座山虽然因为砂石过多而导致生活在此的鸟兽品种数量不丰，但此时此刻没有一声鸟啼一道兽鸣的安静怎么看都是不同寻常的征兆。慕容宁缓步前行的过程中同时小心观察着四下的地形，三种不同的应对策略也在脑海中迅速成型。莫离骚扫了一眼四下逐渐丰茂得足以遮住近地处视野的草木，回头两步窜上慕容宁的肩膀，给自己找了个更好的瞭望点。
凶兽显然是已经有所准备，只是不知道这一次对方出动了多少力量。他们正小心戒备间，莫离骚先听到了一阵仿佛婴儿牙牙学语的叫声，还没等他发出提醒，慕容宁也听到了相同的声响。
“有东西在靠近。”莫离骚同慕容宁低声耳语，后者微一点头，手里已经捏住了一把雷符。先祖们的笔记里多有提到，许多喜好吃人的凶兽发出的声音都有如婴儿，这是它们用来吸引猎物的天赋。尤其是绝大多数女子都颇为心善，听到婴儿的声音后极易被引入陷阱之中，成为凶兽们的腹中之物。
莫离骚听到这声音心里已经有了猜测，很快也在地上找到了相应的佐证。如果忽略掉尺寸的天差地别，把地面踩得陷下去极深一块的两个足印和他落下的脚印几乎一模一样。
“是马腹。”
“已经出现了。”慕容宁望向前方通往山顶的道路，一只东北虎一样的大猫傲然立在两株大树中间的空隙里，张开大嘴发出的咆哮声却仿佛婴儿撕心裂肺的哭喊。似乎是觉得那一声咆哮已经完成了对猎物的宣告，下一秒马腹就在未散去的余音里猛然朝着他们冲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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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雨九脈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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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顛狂、雨飄紅，血披秋水一色劍

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難為知己，半生飄零愁是雨；難為手足，一夢吹醒江無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