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23 慕蓮全文(完)+前傳─天涯彼方1~7，慕蓮悲劇版結局，484F| 琅琊文庫| 布布文學 - 三十六雨布袋戲同人論壇

三十六雨布布文學琅琊文庫 09.23 慕蓮全文(完)+前傳─天涯彼方1~7，慕蓮悲劇版結局，484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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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太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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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43)

210樓發表於: 2006-04-23 11: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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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看到最後,心還是隱隱作痛,版主賺人熱淚,實在不太想看
看一次,眼睛腫痛加上黑眼圈,喔肝功能會硬化,殺人與無形高
招,很慘!患得患失,唉!唉!今天要失眠.

頂端

麒小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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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

211樓發表於: 2006-04-23 19: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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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
下面是引用小太陽於2006-04-23 03:08發表的: )A,MTi
每次看到最後,心還是隱隱作痛,版主賺人熱?實在不太想看 af.yC[
看一次,眼睛腫痛加上黑眼圈,喔肝弁鈮|硬化,殺人與無形高 jruwdm^
招,很慘!患得患失,唉!唉!今天要失眠.

嗯嗯～～
別失眠別失眠～事情總會雨過天青的^^
就像少艾去找無悼一人庸，所見到的月亮是滿月一樣...
這是個暗示，也是個幸福的預告～
縱使過程很心傷，也很難過，但總會有撥雲見日的一天。
無論是少艾還是阿九或是素素，都會擁有最難得的幸福^_^

頂端

麒小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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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2樓發表於: 2006-04-23 19: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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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蓮第二部（七十五）

六天，轉眼飛逝，最不想面對的，還是得將恩怨了結。

從了無之境回到慕蓮小築，慕少艾在這六天，幾乎就像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黃花閨女，關在小築內看著熟悉的景物發呆。

少了素還真的慕蓮小築，就像缺了一角的畫，怎麼看都覺得不完整。躺在只有一人的床，被褥和枕頭上，都留有素還真身上的味道，慕少艾躺在床上好一陣子了，兩眼盯著天花板，拼命要自己睡著，精神卻越來越好，整個心頭亂糟糟的，索性翻身下床。

走到外頭，情況沒有改善。廳裡的桌椅，似乎能看見素還真拿著針線替他縫補衣服。桌上有一道道美味的佳餚，是素還真方才在廚房裡精心製作的成果。屋外，更是讓慕少艾的情緒瀕臨崩潰。羊棚裡的羊兒，雞棚裡的雞兒，好像看見素還真抱著牧草和米糠，揮汗如雨地蹲在裡頭餵可愛的寶貝們吃飯。

怕自己如果再走到浴池，可能會把持不住自己，衝去琉璃仙境將素還真接回來。慕少艾催眠自己腳上黏了膠，靠坐在屋牆邊，左腳平伸，右腳微弓，不斷告誡自己，再這麼感情用事下去，南宮神翳只消一根手指頭就可以讓他屈服。雖是如此說，仰望天色，慕少艾還是難過地借酒澆愁。

牆邊，是一個個空酒壺，慕少艾買醉的證據。有的酒壺已經破了，凌亂地散佈。今夜，和那一夜一樣，都是繁星閃耀明月皎潔的夜晚。他揹著素還真，就站在離他不到五步的距離，吻去素還真為了子嗣而流下的淚珠。舉壺而飲，慕少艾多希望自己就這麼醉倒，然後忘了一切。

披亂的白髮，久未梳理而顯地凌亂，前襟的琵琶釦，不是上下釦錯就是捲好的結鬆脫，使得慕少艾胸襟大敞。苦酒入喉，更是愁上加愁。滲出的酒將前襟打濕，流過胸口，像是要直接讓心飲下，使心醉迷離。嗆鼻的酒味加上慕少艾頹廢的樣子，不像個濟世救人的藥師，而是倒臥天地的醉漢。

「蓮兒，你怪我嗎？」將酒壺舉高，像是在問遠在天邊琉璃仙境的素還真，慕少艾再飲一口酒，臉頰上已經泛著酒暈，醉意讓眼前的景物左右晃動，如同他的情緒，搖擺不定。「我好想你……」

「你指過那顆星吧……最閃耀的那顆……」很多人喜歡借酒澆愁，卻忘了抽刀斷水水更流，舉杯澆愁愁更愁的名言。酒，會讓人醉，會讓人瘋。借酒裝瘋的人不少，因為總是想逃避現實的不美滿，多少騷人墨客如此。其實酒是不會讓人瘋的，瘋的是人心。

「蓮兒，你…現在……在做什麼夢呢？請原諒我……自私地選擇這條路…」一件事不是一個點，而是由兩點構成一線，再由許多交織的線條，組成一個個不同方向的面。思考有盲點，他沒有辦法面面俱到，只能亡羊補牢，讓事情的傷害力降至最低。

再毒的蠱，也比不上人心無止盡貪婪的慾望。慕少艾實在不懂，擁有一呼百諾的權力，或者將人分為好幾等，奴役著所謂的下等賤民，甚至將賤民的生命當作實驗與玩弄的對象，會獲得什麼滿足？滿足高高在上的虛榮心？還是為了弭平自我內心的過度自卑？

「到底是人性……本善？還是本惡呢……」慕少艾一直相信人性本善，後天環境會影響一個人的日後作為，即使是惡人，開導淨化後，也會恢復善良本性。就像作惡多端的死刑犯，在處決前哪怕是一瞬間悔悟，他也會認為，潛藏在惡徒心底的良知終於萌芽了，只是萌芽地太晚。

直到他見到了南宮神翳。南宮神翳的冷血讓他開了眼界，就像鐵石般冰冷，再熱的洪流也無法將鐵石融化重鑄。規勸的言語，南宮神翳不是不想聽，而是完全不讓他有機會開口。虐人為樂，比商紂夏桀殘毒，想建立獨霸武林的南宮領域，或只是想擁有提供玩樂的興頭？

「人……嗝……為什麼人心要……這麼複雜…嗝……」酒壺空了，慕少艾再隨手拿起一壺，不要命的喝法，或者只是想求一醉。越想求醉忘愁，偏偏事與願違，入口的苦酒，比不上內心苦澀。

「山渺渺，雲渺渺，八方風雨只今宵。情渺渺，仇渺渺，風……嗝…塵一夢任逍遙。江波嘯，烽煙招，興來病…嗝……酒罷琴簫。世情笑，人寂寥，壯懷誰留向晚照？哈哈──」喝著苦酒，慕少艾流著淚，唱著字字無奈。

「舉杯邀明月，對影孤酌飲……嗝……山靜渺，雲飄搖，小築風雨過今宵。情靜渺，愁飄搖，恩怨如夢何處消。南宮起，仇憤招，興來病酒賭晨朝。慕失落，蓮寂寥，山野閒雲路迢迢……路…迢迢…慕少艾啊慕少艾…嗝……」酒壺再空，慕少艾的臉上，分不清是酒還是淚。

往身邊一探，數日前買回的酒，已經喝個精光。「嗝……沒酒了……這回酒喝地真…快……」看了看身旁一個個隨意丟置的空酒壺，慕少艾知道為什麼朱痕總是喜歡飲酒了。看著空的酒瓶，卻還瀰漫著酒香，實在很難抗拒酒的誘惑。

除了南宮神翳的威脅外，會讓慕少艾不要命地狂飲酒，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他一直在回想，趕往琉璃仙境途中，他問了素還真是否介意那個夢，素還真的回答只有淡淡的五個字『誰是聖賢呢？』。這五個字聽在慕少艾耳裡，有若萬箭穿心地痛！

蓮兒很介意！儘管是個夢，蓮兒很介意……介意他為了救阿九，選擇動手了結彼此的愛。這五個字，和夢裡素還真倒臥在他的懷，那種無助與絕望的眼神，配合地天衣無縫，好像是一種暗示。慕少艾咬牙，想找素還真的肩膀作為依靠，才想起素還真人並不在小築。

將頭深埋在雙膝間，餘光瞥見一直掛在腰上的香囊，慕少艾反射地將香囊解下，拿在手中輕撫。這是第一次彼此表明心意時，素還真送給他的禮物。淡淡的紫色，是素還真最喜歡的顏色。上頭繡著的白蓮花，就像是蓮的微笑盈盈。已經過了這麼久，儘管淡紫色的香囊有些褪色，但經由月光的照射，白蓮好像搖曳生姿，濃郁的香氣撲鼻而來。

慕少艾一直很好奇香囊裡面裝了什麼，是香粉還是曬乾的花瓣？素還真總是笑笑地把問題丟還給他，只說是商業機密，除非慕少艾想把它給拆開來端詳。怎麼捨得？！無論是上頭的蓮花，還是香囊上的裝飾，都是素還真一針一線親自繡成的，怎麼捨得拆？但現在…他好想看看裡頭有什麼玄機……

小心解開香囊上的雲釦，雲釦底下是一條紫色鑲有銀邊的緞帶，綁成一個很美的禮鳳。慕少艾沒想到雲釦底下還有一條緞帶綁著，訝異之餘，不知是否該繼續。正當慕少艾想把禮鳳結開時，手指觸到禮鳳裡的小硬物，摸起來的感覺應該是暗釦。「蓮兒…你送給我的香囊…嗝……真的別有玄機……」

無消解開禮鳳，手指輕撥開暗釦，打開的香囊味道更是濃郁清香。藏在香囊裡的秘密，讓慕少艾停止的淚水又再次潰堤。裡頭沒有香粉，也沒有曬乾的花瓣，而是一張充滿蓮花香味的薄箴。顫抖拿出薄箴，箴上娟秀有如行雲流水的字跡，只需一眼，慕少艾就知道，下筆之人是素還真。

世間何物叫人相許不悔？情也，愛也。雙飛之燕、交頸鴛鴦、梁祝彩蝶。君若為雲私為雨，君若為月私為星。雲雨之好，蓮星伴月，問君願否？

「願意！我願意！蓮兒，我願意啊！」素還真的個性一直很悶，要素還真露骨表白完全不可能。兩人在一起後，慕少艾對愛情直來直往的態度，漸漸影響素還真對愛情的觀感。愛不一定要悶在心裡，也不一定要默默付出。勇敢地說出來，大方地讓對方明白心意，不扭捏地親密關係，在一起的兩人，每天都覺得是熱戀期。

素還真對愛情開竅了。在一起一年多，兩個人的感情有增無減，甚至更加甜蜜難分。東方的天空，漸漸亮了。慕少艾緊握手中短箴，透過短箴傳到體內的香味和溫度，給予他最安心的力量。「蓮兒，天亮了……第七天……等我去琉璃仙境接你回家！」

將短箴仔細折好放回香囊，釦上暗釦繫上雲朵，重新掛回腰間。慕少艾起身，沒有宿醉的頭痛，而是下定的決心。

為了未來能與素還真安然退隱，這一回！面對南宮神翳的，不是談笑風生幽默的慕少艾！而是冷血無情如鬼神的認萍生！

＝＝＝＊＝＝＝＝※＝＝＝＝＊＝＝＝

原本繭之道是個封閉的空間，但南宮神翳為了讓天煞玉蘿能夠“按照”自己的計劃，所以特地在繭之道頂上的正中心，震破石壁形成一個圓形的窟窿。當第七天的朝陽曙光透過窟窿射入之時，整個繭之道內發出淒厲的哀嚎。

掛著的繭不斷抖動，整個繭之道劇烈搖晃，像是地牛翻身釋放出巨大的能量。其中一個米白色的繭，在一群咖啡色的繭中，顯得特別不一樣。米白色的繭在被朝陽照耀之後，繭外出現了一句句奇怪的文字，環繞著繭身，像一把把的刀子要把繭劃破。

繭漸漸膨脹，大得有若飽滿隨時會撐破的紙袋。下一瞬間，文字如刀劃破繭身，裡頭冒出了血紅色的煙霧。血煙將繭層層包覆，緊接著一聲爆炸，巨大的繭化成碎片飛散，整個繭之道的繭也瞬間消失。

空間倏然轉換，原本封閉的幽穴，在爆炸瞬間拔高，形成一座孤立高聳的高峰斷崖。崖的三面，下方是萬丈深谷，無數的幽靈與邪蠱，使深谷下透著綠色的寒光。另一面是崎嶇的通路，也是這次會面敘舊中，南宮神翳所安排的唯一生門。

正所謂來得容易去得難，既是唯一生門，南宮神翳沒有這麼簡單放過黑派的叛徒認萍生。搓著下顎，橘紅髮色的男子，胸有成竹地看著站在生門口，橫斜細長之劍，一頭黑紅髮隨風飄揚的背立人影。人影身上散發出的強烈殺氣與血紅邪光，更讓南宮神翳滿意。

「你知道該怎麼做嗎？」計劃已經成功一半，剩下另一半就交給眼前之人了。

站在生門的，是一個黑紅髮色交錯的男人。紅色的髮如血，從前額美人尖處兩旁披散。男人的額頭上，畫著屬於黑派的黑鳳圖騰。三角眼形給他人一種隔離的疏遠感，紅色的瞳孔冰冷肅殺。紅眉如劍長於眼角，尾端上勾，如釘刺。尖挺的鼻樑，唇色則是暗紅而薄，外型有菱有角，像是塗上一層又一層的胭脂，去勾勒出的美好脣形。

左耳上掛著銅製的耳環，中空的銅環下接著好幾條金屬流蘇，末端掛著菱形的鎖片，風吹起時，菱形鎖片互相撞擊，如同風鈴發出脆亮的靡靡之音。身上的衣著，主體也是黑紅兩色。肩膀上兩塊毛皮，是上等的黑貂。

胸前一隻俯衝而下黑鳳，伸出的鳥爪延伸到兩袖。腰間沉重的銅鎖環環相扣，一條鐵鍊穿過銅鎖從腋下繞置身後，在男人的脖子上繞了兩圈，完美的弧度恰好是胸前黑鳳頭上帶著屬於榮耀的寶冠。

薄唇輕啟，男子嗓音低沉，嘴角像是揚笑，但掩不住血瞳中深埋的仇恨。「教主，玉蘿知道如何做。」咬破下唇，手指沾上血，劃上手中緊握的劍。頓時紅光大作，沉睡的劍甦醒了，朝陽下的劍光，很寒。

天煞玉蘿手中拿的劍，是玉面千雪精心鑄成的血麟。血麟顧名思義，是噬血之劍。玉面千雪偶然有幸找到百年難得的寒陽鐵，連同恆鍛、狐鋼一起鑄造，孤身進入八卦渾天爐，鑄造了七七四十九天。當劍完成當天，天際血光大作，烏雲蔽日降下紅雪。

玉面千雪訝異此劍的邪氣，堅持不肯將劍開鋒，將之藏於黑派根據地繭之道的第二層中。劍的邪氣受到南宮神翳身上的妖氛影響，認南宮神翳為主。而今日，南宮神翳將血麟交給天煞玉蘿，作為報復認萍生的利器。

沾血後的血麟，邪氣大盛，孤崖方圓十里內，風雲變色紅焰沖天，席捲而來的黑雲，在崖頂旋轉籠罩，遮蔽了朝陽日光，整座高崖一片昏暗。玉蘿縱聲狂笑，震撼天地的力道連南宮神翳都大為震攝，看來仇恨讓眼前的男子改造地非常成功。「那我祝你報仇血恨，一舉功成。」

化作一陣青煙，南宮神翳縱身而離。玉蘿的轉變他太滿意了，就是這樣！就是用這狂濤的怒火，將殺害你父母的認萍生，碎屍萬段吧！哈哈──

南宮神翳離去後，玉蘿的身形逐漸縮小。不只如此，方才凶惡的面孔與手上的血麟劍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張乖巧無害地孩童臉龐。咖啡色的髮色，身上的豹紋衣，動啊動的貓尾巴和貓耳，無邪的臉龐，紅撲撲的臉頰，跟未改變前的阿九沒有任何不同。

「哈哈──你騙我，就要付出代價！」阿九張開了眼，血瞳依然。低沉的嗓音，證明了他還是已經改變的玉蘿。手中不知何時出現的麥芽糖，其實是血麟的偽裝。阿九就這麼靜靜地坐在崖邊，等著與他有血海深仇的仇家──藥師慕少艾。

這就是南宮神翳的毒計。讓玉蘿保有一部份屬於阿九的善良天真，用來作為釣上認萍生的手段。認萍生再狠，不可能對自己收養的義子下手，更何況義子是結拜兄弟的託付。

「血債血還！慕少艾我等著你──天煞玉蘿等著你血債血還！哈哈哈──！」

最不願面對的事，還是發生了。慕少艾想過最差的結果，就是阿九恢復原來的身分，質問他關於親生父母的事。

『阿九有恨我的權利。畢竟，他的父母是因我而亡。』曾經有一次，有位苗疆大夫行至中原，告訴慕少艾有方法可以醫治阿九的半心宿疾。在慕少艾考慮期間，朱痕問，要是阿九的病真的治好，恢復了記憶要怎麼辦？慕少艾做這般雲淡風清的回答。

知道醫治方法是心蠱之後，慕少艾二話不說斷然拒絕。阿雪仔要阿九遠離黑派的生活，怎麼能再用黑派擅長的巫蠱之術醫治他的寶貝兒子呢？

一路往繭之道疾行的慕少艾，察覺到繭之道方向吹來的風，變了。

「腥風……」但藏在腥風當中的，是淡淡地麥芽糖味。「阿九……你真變了嗎……」不敢肯定的答案，前方未知的路似乎沒有盡頭。

哪怕是最不願面對的結果，他還是必須親手了結！

失去很痛！

但是如果曾經捧在掌上呵護的孩子，已經變了調失了本性，他會更痛！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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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3樓發表於: 2006-04-23 21:06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慕蓮第二部（七十六）

以指壓睡穴，可以得到立即欲眠的效果。

但若以銀針扎入睡穴，則以針扎入的深淺來作為深淺眠的依據。扎的越深，被針者會深沉睡去，至少七八天的時間。睡穴解之法容易，只要將針旋離穴位即可。

慕少艾針入素還真睡穴的那一針，雖然針沒有完全入穴，但是慕少艾的手法和力道，理論上足足可以讓素還真昏迷整整一個星期。扎入睡穴是可以安穩深眠的，但因為素還真心有掛礙，加上武學造詣驚人，這六天來一直睡地不安穩。

儘管看似熟睡，素還真的上下眼皮，卻不斷跳動，像是隨時要醒來一般。屈世途什麼事也不能做，只能坐在旁邊的椅子上，觀察素還真的情況。屈世途看著躺在床上的素還真，不禁感嘆造化弄人。

明明是安穩退隱的一對愛侶，卻平白被無故殺出的程咬金──南宮什麼東東，被迫分離。唉！素還真受得苦流得淚還不夠多嗎？背負的壓力和承受的冷嘲熱諷，都該成為過去了！已經遠離江湖風波，為什麼還會有無情風雨找上？命運的魔爪難道就不能放過相愛的兩人嗎？

打個哈欠，屈世途真得很睏。提心吊膽素還真的狀況，六天以來他都沒有好好睡過。雖然素還真睡地不安穩，但至少是睡著的狀態。明兒個天一亮就是第七天了，慕少艾看起來跟南宮什麼的很熟識，不過是關係不太好的那種。胸有成竹的藥師，一定有解決的方法，說不定第七天的晚上就可以救回阿九，再來仙境把素還真接回家。

「嗯嗯──一定是這樣。」屈世途摸著唇邊的鬍子，把一切的計劃想地非常完美。「那我也應該可以鬆一口氣了。」打了哈欠，屈世途起身把房裡的窗戶給檢查一遍，這是上次南宮神翳闖進之後，屈世途就神經兮兮，深怕南宮神翳會像鬼一樣，從門縫窗邊飄進來，雖然南宮神翳長得跟鬼沒啥兩樣。

闔上房門，在床上得素還真翻來覆去，看得屈世途既無奈又心疼。嘆了口氣，月光灑進明亮的房裡，再次成為一片黑暗。

其實，素還真一直沒有睡著，而是處於現實和虛幻中的兩造世界。慕少艾的那一針儘管讓他措手不及，但他隨即想用內力逼出銀針。無奈慕少艾的力道過於強勁，使他無法立刻甦醒。素還真知道今晚是第六天了，如果再不加快動作，會趕不上去繭之道助少艾一臂之力。

體內的真氣源源不絕，不斷朝睡穴進逼。身上汗雨如瀑，四肢不自然地扭動，床褥上鋪著的床墊和蓋在身上的被褥，都被左右旋攪，皺巴巴地樣子彷彿過年醃製的菜乾。素還真無暇他想，只想趕快逼出穴道裡的銀針。

急促地呼吸，素還真可以感覺銀針漸漸要從穴位旋離。已經可以自由活動的四肢，雙腿平伸放鬆，已經可以舉起的雙手讓素還真信心倍增。一聲低喝，內元一提，睡穴中的銀針被逼出，細小而帶有金屬光澤的毫針，靜靜躺在素還真的手上。

匆忙起身，素還真急忙地翻出文房四寶，哈著氣用嘴裡的溼度和溫度，將乾硬的狼毫筆毛順軟。快速磨了墨，蘸筆疾書，信上潦草的字跡，可以看出素還真的內心有多煩躁不安。

素還真的字一向很娟秀，每一個字都像一朵搖曳生姿的蓮。無論是草書、楷書、隸書、篆書，素還真臨摹了各大書法家的筆法之後，總會加上自己的手勁與風格，躍然紙上的字如蓮，彷彿盛開，或是含苞待放，每個字都有不同的韻味。

素還真將寫書法當作移情養性的雅致，可以陶冶性情修養身心，而且總是告訴屈世途，寫書法切忌心煩氣躁，一但氣躁，寫出來的字雖然還是如同蓮花，但已是枯萎之蓮。現在拿著小狼毫的素還真，筆下的龍飛鳳舞，卻是掛心不下的擔心思念！

蓮形文鎮壓著短信，素還真拿起掛在牆上，已經許久未出竅的蓮花劍跨出房門。沒有多餘的時間跟屈世途解釋了！頭也不回地往繭之道急奔！素還真焦急的步伐，滴下的汗水在塵土上濺起微小的塵埃。少了慕少艾在身旁陪伴，數步距離也如同千里之遙。

快！要快！等朝陽初升，就來不及了！

抹去不聽使喚流出的淚，現在的素還真沒有時間掩面哭泣，或是悲痛傷懷。

誰知道蓮的無助？你！誰知道蓮的懦弱？你！你這個自私自利的慕阿呆！

『蓮馨永伴藥草香！你自私，我比你更自私！』分不清是怒意還是悵然，素還真好氣好氣……連脫口而出的話，都變得不像自己說出口的了。

＝＝＝＊＝＝＝＝※＝＝＝＝＊＝＝＝

阿九坐在其中一面的高崖，兩隻腳懸空在萬丈深淵邊，興奮地踢啊踢的。

崖底不時有尖叫或低沉的嘶吼聲傳來，濃綠的霧帳和頂在天際的淺粉色天空，紅與綠，兩造色彩鮮明的對比，不是嬌豔欲滴的焰紅玫瑰和翠綠脈落的枝葉，而是屬於莖上的細刺，美麗卻暗藏嘆息的顏色。

手上拿著麥芽糖，重複著舔了幾口轉頭朝生門望去的動作，阿九的表情錯綜複雜，看不清是喜還是怒。他一直在等待，等待即將要出現的人。養育自己的義父與殺害父母的兇手，一個要盡全心孝順，另一個則是要血債血還。

當兩個矛盾的身分皆是同一人時，就必須抉擇。

他選擇後者，因為他無法忍受欺騙，儘管那是慕少艾認知上所謂善意的謊言。

將麥芽糖往崖底一丟，可以聽見崖下那些餓蠱和骨瘦如柴的幽靈，互相爭食而怒吼的鳴聲。阿九俯身瞪著看似空蕩蕩的崖底，不像威嚇，反倒像是嘲笑那些只會乞食的雜碎。「哼！怪不得你們只有當作遊魂或餓蠱的命！」因為你們只懂得撿食他人不要的施捨，而不懂得開創契機。

小小的手握緊拳頭，豎起耳靜聽，背後好幾里外傳來的窸窣腳步聲，提醒著有人來了。這時候會出現在這座孤崖上的，除了南宮神翳，就是令他復仇血液沸騰的慕少艾。聽來慕少艾已經走進不見天日。

很好！離復仇的機會越來越近了！

無暇理會崖底無知的生物，面容一換，鬆開緊握的拳頭，硬幾出兩三滴眼淚和久別重逢的微笑，阿九耐心地等待慕少艾出現。

天煞玉蘿！你要記住！阿九只是偽裝！

＝＝＝＊＝＝＝＝※＝＝＝＝＊＝＝＝

慕少艾依循記憶中繭之道的所在處前行，沿途的景物卻讓他懷疑是不是走錯了路。

通往繭之道，會先經過一座漫無天日的密林，林中除了高聳參天的大樹，繁茂的枝葉讓行之林內，無晝夜之分，時間空間一切凝滯。最讓他厭惡的，就是在充滿枯葉爛泥以及枯骨的荒蕪地上，如蛇群聚爬行纏繞的藤蔓。

藤蔓是南宮神翳的報信者，專門用來收集情報的工具。換個說法，是南宮神翳將可以傳送聲音的集音蠱，與藤蔓合而為一，所以藤蔓可以傳送第一手的聲音，讓南宮神翳獲悉第一手的情報。腳下的藤如蛇，見到活生生的物體就想纏繞，像蛇吞下食物般地纏繞，讓食物在自己捲曲的領域窒息。

皺起眉頭，現下的景色與陰濕的叢林差不了多少，而且更糟。腳下踩的泥地，不只濕潤，而且還很黏，踩上去的感覺就像快乾掉的膠糊。

撲鼻的腐敗味，不知道是從哪裡飄來的。四周很暗，只能隱約看見泥土上有白色的不明物在蠕動，還有全身長滿了刺，發出綠色螢光的毛蟲爬行。參天的樹木數量少了點，多了些低矮的灌木叢。幾隻黑色的烏鴉拍著翅膀啞啞叫著，像是死亡的宣告。

「呼呼！品味越來越差。」慕少艾搖頭，果然是什麼人住什麼地方，而且還變本加厲的噁心，完全沒有改進。天曉得當年哪來的勇氣，居然有辦法在這種比墳場還荒涼恐怖的地方生活十幾年？！

小心翼翼前行，腳下總會有著噗滋噗滋，像是踩破什麼生物流出體液的聲響。更濃烈的惡臭傳來，慕少艾實在很想用輕功飛過這令他暈眩的地方，無奈流沙黏土絆住了腳，讓慕少艾輕功無用武之地。「哎呀呀！我的寶貝鞋啊──」踩過就算了，還附贈紀念品，南宮神翳的心機不是普通的重，一開始就給他這麼噁心的下馬威。

好不容易穿過腐林，慕少艾都是這麼稱呼它的，沒有見到記憶中的洞穴，反而是一條崎嶇的山徑，抬頭一看，應是通往一座孤崖的要道。

「看不出來！真得看不出來！像你這種人，居然還會搬家搬到山上？」看著前方土色的高崖，上頭沒有草木扶疏，也沒有任何植被花草，甚至連漂浮的煙嵐都沒有，慕少艾輕笑，語帶諷刺道：「果然是座沒有芬多精可以吸收的死崖。配合地恰到好處，哈──」

小徑的土壤很乾燥，讓慕少艾產生走在沙漠上的錯覺。躁熱的天氣並沒有讓慕少艾心煩氣躁，反而更定下心察覺四周異狀。南宮神翳的手段絕不可能這麼簡單，對叛徒的報復，南宮神翳不可能心軟。抬頭看著離崖頂大概還有一里路，但沿路走來，竟然連半點埋伏都沒有，這讓慕少艾更是提高警覺。

踏上平坦的崖頂，光禿禿的黃沙沒有半點綠意。突來一陣狂風遮蔽了慕少艾的視線，暗提內力站穩步伐，慕少艾知道眼前的景色，是南宮神翳製造出的幻境。「出來吧！藥師我時間寶貴，沒時間陪你玩這種無聊遊戲。想要敘舊，就現身一談。」

風停沙止，拍拍身上沾上的黃色飛沙，如果不是為了將事情解決，他一秒都不想待在這裡。死城，像沙漠裡荒廢的死城。沒有海市蜃樓，沒有椰林綠意。廢棄的木屋，已經滿佈黃沙的古道，屋裡或許有著已經成為枯骨的屍體，平靜而死寂，而你永遠不知道，埋在沙下的是什麼。

「我已經赴約，禮尚往來，放了阿九一切好談。」秉氣凝神，崖上靜悄地透露古怪。

就在此時，慕少艾眼神餘光盯上蹲在左前方不遠處的人影。正想緩步走近，頭頂上的貓耳朵動啊動，身上的豹紋衣再熟悉不過，帶著哭的滿是眼淚的小臉的小人兒，朝他衝來，緊緊抱住他的腰，左右搖擺的尾巴代表興奮雀躍。「少艾，你來了！阿九好怕…怕怕……有怪人……」

怔了怔，慕少艾思緒漏了一拍。看見朝他跑來的阿九，應該要開心才是，怎麼反而感到風雲變色，嗅到不弱的殺氣。動作有點生硬地拍著阿九的背，摸摸阿九的頭當作安慰，慕少艾蹲下身子說道：「乖阿九，平安就好。」想從背後拿根麥芽糖給阿九，卻發現阿九手上已經拿著一根。

「少艾少艾，帶我回家……我好怕啊……」往慕少艾的懷裡鑽，目的是要藏住露出血光的眼，以及勾起陰謀得逞笑容的薄唇。

說不出哪不對勁，懷裡的阿九讓慕少艾覺得事有蹊蹺，可是又說不上來。阿九雖然表面看起來天真可愛，但偶爾透過瞳眸，他彷彿看見夢裡那個冷漠無情的阿九，冷眼看著他懷抱素還真的屍體，淡淡說著『已死之人，不須留戀』。南宮神翳尚未現身，很多事不能掉以輕心。

「將你抓來的怪人呢？」阿九的答案很迂迴，有技巧地讓他碰軟釘子。如果南宮神翳操控阿九，或者是塑造出阿九的幻影，以為堅持不吐露行蹤他就會放棄的話，那南宮神翳對自己的了解還真不深。他叫慕少艾，耐力十足的慕少艾。

要玩遊戲，藥師我絕對奉陪到底。

「他……他……嗚嗚…少艾！不要問啦！我會怕！」哭泣的臉和顫抖的語氣，裝出來的害怕，慕少艾需要一點時間分辨話中真假。潛伏在阿九體內的另一人格──天煞玉蘿，已經對慕少艾的反覆詢問感到不耐煩。認萍生！你倒是挺會拖時間的，想探出秘密嗎？可以！拿命來換！

果然迂迴曲折就是不肯說出答案。如果不知道，以阿九率真的個性，直接回答“少艾，我不知道啦！不要欺負小孩！”不是比“不要問”省事嗎？不要問三個字代表兩種意義，其一是真的因為恐懼而不想提，其二就是，就算知道也不告訴你。聽見阿九口中說出的“不要問”，他反射答案直覺是第二個猜測。

無論代表的意義是哪一個，阿九的言談透露出，這是一樁陰謀。

「好，我不問了。」牽起阿九的手，貓的體溫高於人類，但現在手心握著的，卻是冰冷，比雪山上降下的雪還冰。崖上沒有陽光，但氣候不算寒，只是偶爾會吹起落山風。「怎麼手這麼冰？會冷嗎？」

慕少艾的問句是要降低阿九的警戒心，正當慕少艾手上的銀針要射出之際，阿九鬆開慕少艾緊握的手，錯身快了一步，沉喝一聲，掌心宏大的掌氣往慕少艾的胸口打去。突生的變故，慕少艾猝不勝防，雖緊急運功阻擋，身軀還是直接承受完全不留情的掌力，被震飛數丈，口吐朱紅。

撐起身，慕少艾袖一擦，將嘴邊的殘血擦淨。「阿九…你……嘔……」

「哈哈──」狂嘯之聲迴蕩在整座孤崖。阿九嬌小的身軀開始改變，黑紅髮與血瞳，以及身上的裝扮和血麟劍，讓慕少艾看傻了眼。長大的阿九，和阿雪仔發怒時的殺體一模一樣，一樣的鮮紅！一樣的狂傲自信！但有一點與阿雪仔不同，儘管怒髮衝冠，阿雪仔眼底還能見到一抹溫柔。

「你……玉蘿……」熟悉的人影，截然不同的個性。南宮神翳你這一步棋夠狠！但是你忘了一件事，若比凶殘，認萍生的手段絕不在你之下。更何況，如果阿雪仔在，一定會大義滅親，雖然悲痛還是狠下心告訴他『殺了惡魔！他不是我的兒子！認大哥，你動手吧！』。「醒醒，你爹不會樂見如此的你。」

「是嗎？」橫著血麟，天煞玉蘿不帶任何感情的平板語調，給慕少艾暴風雨前寧靜的不安：「你還記得我爹，你有臉提他嗎？兇手！」

冷哼，慕少艾想也知道南宮神翳會對阿九洗腦，將他描述成一個冷血無情，不顧結拜情意的冷血魔頭。恐怕連當初的託付，南宮神翳也會說成這是他不讓阿九報仇的手段吧！單純的阿九，停留在九歲的心智年齡，沒有辦法去細查判斷。南宮神翳想必是抓住這一點，當作報復的最後一根稻草。

哈──壓垮他的最後一根稻草！

「兇手？玉面千雪和蘿煙君襲他們夫妻倆的命，的確是我間接害死的。慕少艾做事敢作敢當，這件事我有錯，沒什麼不能承認的。但實際的情形，絕不是南宮神翳告訴你的那些膚淺情節。阿九…玉蘿，你醒醒！」

從慕少艾口中聽見父母親的名字，天煞玉蘿覺得很諷刺！這男人怎麼可以褻瀆他的父母？明明將兩人的結拜交情，當作不屑一顧的玩物，現在居然還大言不慚地說教主口中的事實不是事實？「認萍生，問我手中的劍吧！」

劍芒閃，血麟再出。烏雲翻騰，從如海浪一波波捲來的雲裡，出現一隻翳獸。貌似鳳凰，又似麒麟，張嘴的刺耳嚎叫，快把慕少艾的耳膜給震破。以內力護助心脈，慕少艾受創的身軀顯地有些吃力。「玉蘿！不要讓自己陷入萬劫不復之地…回頭……還來得及……」

翳獸從雲上飛奔而下，化作黑霧與血色之芒，與天煞玉蘿手上的血麟合為一體。「有遺言嗎？」紅光穿透劍尖，像在滴著血。

「想好見到你爹……要怎麼懺悔吧！」慕少艾下了決心，阿雪仔絕對不樂意見到入魔的玉蘿。他也不願見到，竟拔劍冷指他的阿九。

孤崖上的風，很不平靜。對峙的兩人，複雜的心情，糾結在一起的線團，唯有找到線頭，才能撥雲見日。

而線頭，還藏在慕少艾心中。

『少艾少艾，為什麼我要叫阿九？』
『因為九為天數，你是老天爺的恩賜……更是九鳳之子延續的血脈……』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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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4樓發表於: 2006-04-23 21: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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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蓮第二部（七十七）

冬風颯，血陽照，天倫夢碎嘆寂寥。天煞歸，童真逝，孤崖狂沙隔陰陽。

最無奈的對立，慕少艾冷冷看著眼前怒目持劍，鋒芒劍尖直取自己性命的阿九，不禁莞爾地揶揄自己：避了這麼久，該來的還是會來。到底是在逃避什麼呢？

從照顧阿九開始，他就一直逃避過去黑派所籠罩的陰影。每個孩子的心，都是一張純潔的白紙。儘管在黑派生活了八九年，阿雪仔和君襲對阿九，總是刻意保護，不讓黑派一絲邪惡污染純潔的心靈。

對於阿九，他充滿矛盾的感情。他愛阿九，非常非常的愛，可以為了阿九逆天，可以為了阿九與全天下人為敵。這些都沒什麼好在乎，只要阿九平安無事，快樂長大學武。過去對他而言，阿九就是天下。

相對的，愛越深他也越害怕。大人的世界總是複雜，像是一條又一條纏繞打成死結的線。很多事情，無法用三言兩語簡單帶過，更不用說是關乎生死的敏感問題。阿雪仔和君襲的死，一直是他心底深埋的秘密。很多時候，他有衝動想對阿九說明身世的來龍去脈，卻總在看見阿九無辜的藍瞳時，退縮了。

怕善良湛藍如清澈海水的藍色眸子，會變成夕陽照耀下，如血流動的刺紅。怕曾經擁有連珠笑語，與阿九鬥嘴的歡樂，會轉而成為吐信的毒蛇，將他的神智與風趣麻痺，甚至奪去性命。他不該在乎的，生死有命富貴在天，阿九有恨他的權力，真的有……

「出招吧！」無形的刀氣在掌中凝聚，他不愛武刀，更討厭弄劍。刀劍在手，不是編織希望就是毀滅世界。朱痕不喜歡人家學武，他總是回敬朱痕“學武可以助人”。是嗎？真的可以助人？而現在他手中的無形刀，是要助誰呢？助他自己了結恩怨？還是助阿九脫離魔障？

無聲舉起血麟，天煞玉蘿眼底閃過一抹紅光。他聞到血的味道，尤其是令他憤恨的仇人之血。為數眾多的幽靈，從四面八方凝聚，在劍身上貪婪地吸取。早已危如累卵的正義之氣，被邪靈一點一滴地吞蝕殆盡。血麟，玉面千雪曾寄望改變黑派的刀，還是擺脫不掉被黑派蠶食的宿命。

「血灑邪光！」凌劍而躍，身形輕巧有若飛翔鳳凰。鳳凰是吉祥的鳥禽，象徵高貴與權力。但慕少艾看著眼前的鳳凰，不是金華萬丈的飛凰之姿，而是身披黑色墨羽，爪尖如利鉤，要把他美滿生活撕得粉碎的凶禽。

慕少艾不慌不懼，鴻飛冥冥的無形刀，擋住了黑凰的凌利攻勢。「你真的不肯覺悟嗎？事情的真相不是那樣！」儘管逼命在及，慕少艾還是想和阿九說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藏…也藏得夠久了。也因為藏了太久，才使得南宮神翳有下這一棋的機會。

「去找我爹解釋吧！」天煞玉蘿向後一翻，回身再次猛攻，黑色的鳳凰如同烏雲，漸漸吞下了無形之刀。慕少艾受創在前，又遭逢天煞玉蘿毫不留情的攻勢，稍一分神猶豫，凰爪從胸前劃下，頓時血流如注，整個人向後飛離數丈，但仍穩住身子不肯露出敗象。

「哈哈哈──認萍生，納命來！」澎湃的內息有如萬馬奔騰，天煞玉蘿可以感覺到體內的血液在沸騰！在燃燒！蓄勢待發，血挑起了內心最狂野的野性。

染紅的衣袍，顯地沉重，慕少艾點住穴道不讓傷口惡化，卻怎麼樣也無法止住淌血的心。阿九真的下了手！而且是毫不留情的下手！方才的鴻飛冥冥，他只願出五成功力抵擋，明明心裡要殺，卻殺不了全心。「該解釋的是你！看看你變成什麼樣子！對得起你爹娘嗎？」

慕少艾又急又怒，嘶吼而問。秀氣的臉上表情逐漸變為暗沉，這是認萍生！冷血認萍生的面孔！先是入魔，再來就是失了本性，最後的結局是成為南宮神翳操控的人偶！簡單的道理我沒教過你嗎？笨貓！你這隻笨貓！

天煞玉蘿被慕少艾的怒容給震驚，頓時感到頭痛欲裂。那是…..爹的怒容嗎？是爹在提醒我嗎？為什麼？！為什麼那個聲音又出現了？『玉蘿，他是別有居心…相信娘……娘……』誰！到底是誰別有居心？像要裂開的腦袋，天煞玉蘿抱著頭狂叫，千萬螞蟻雄兵從任何孔隙鑽入，吞著他的腦！喝著他的血！啃著他的骨肉！好痛！真的好痛！

「閉嘴……我叫你閉嘴！閉嘴啊───」猛然抬頭失聲而笑，雄渾的笑聲讓整座孤崖像要崩毀。「再來再來──我不怕你──哈哈哈！」昏沉的天，悶雷轟轟，再次橫起劍，天煞玉蘿的精神狀況並不好，野獸已經具有野性，意識迷離的猛獸更是難以捉摸。

看來不下重手不行了。雙手圈畫，在胸前畫出一個太極。慕少艾沒有發出一絲聲響，將內力提升到最高。這一招，就必須了結！他沒有時間再拖下去了！受創的身軀，因為不要命的玉石俱焚，暫止住血的傷口，再次血流如瀑。染血的白髮，凌亂而顯毛躁，搖晃的身軀，是對義子的不捨。

「終於來了嗎？黑凰之翼！」一飛沖天，天煞玉蘿整個人化身成一隻黑色的鳳凰，與血麟合而為一，朝慕少艾直衝而來。沒有任何猶豫，仇恨戰勝了理智，阿九完全忘了慕少艾曾對他的好，也不想聽慕少艾對整件事的解釋。他只想殺！用血來遙祭已經遠逝的父母。

慕少艾雖提飽內元，在看見朝他衝來的黑凰時，卻低嘆一聲，雙眸中是滿滿的淚水。將所有內力收回，站在原地不動，不閃不避，等著阿九給他最後一擊。阿雪仔，這是我能幫你做得最後一件事了。既然阿九要血債血還，他也只好用血來喚醒阿九。

閉起眼，過往的回憶瞬間在眼前重演一生。父親抱著他，喜滋滋地將他取名為“少艾”，母親則是對少艾這名字意見很多，不斷說要改名。呼呼！他們感情好，哪怕總是意見不合，還是恩愛如常……在藥王谷學醫…黑派的一切……抱著逗弄的阿九……每個在他生命中，有重要地位的人，一一出現。最後出現的，是他無法彌補的歉疚…素還真。

九淵之巔將全身是血的人兒救回……峴匿迷谷親自餵白蓮飲下一口口比黃蓮還苦的湯藥……素還真的喜、怒、哀、樂，每一種表情都歷歷在目，忘也忘不了…退隱後的生活，更是這輩子最甜蜜的回憶…蓮兒……不要怪我自私…請原諒我的不告而別……你要好好地活下去，未來的路還很長…還有續緣需要你…原諒我的自私……

因為自私，所以不希望夢裡殘酷的幻境實現。我不可能動手殺了你，蓮兒…我也不可能殺了阿九…唯一能做的，只有殺了我自己……只要你們平安，我含笑九泉毫無憾恨了……蓮兒……請原諒我的自私……

天意，還是可以扭轉的……

回首一生，慕少艾淒涼地笑了。從來不知道，原來瀟灑一生，逃不過命運殘酷的輪軸旋轉。

「少年無端愛風流，老來閑賦萬事休。萬丈勛名孤身外，百世經緯一樽中。」

黑凰破風迎面而來，耳邊呼嘯的風聲，將慕少艾口中說出的詩號帶遠。捲起的漫天塵沙，細小的砂礫以疾快地速度朝他襲來，狠狠撞擊自己的劇痛，身上的每一吋肌膚都像是萬箭穿心，慕少艾的左膝禁不住狂沙地衝擊，絕望跪地。

終於！黑凰迎面，慕少艾雖然閉眼，可以感受到在眼前的巨大壓力。

彷彿衡山，或是不見底的海溝，重重地壓在胸口。從心瀰漫到五臟六腑，他的手腳五官，像是要被巨大的壓力給壓成像紙片一樣薄。

「原來，這就是迴光返照。」慕少艾解嘲，等著判官筆下的生死簿，用沾著硃砂的兔毫，劃去他的名字。

該結束了！阿九，你不該是天煞玉蘿，你是藥師我的義子……

閉起眼，慕少艾的淚流不止，無悔，掛心的只有，那朵夢中的蓮。死不可怕，不過就是捨去那身臭皮囊。至少他的犧牲，保全了蓮兒……

蓮兒……今生我負你，來生緣再續……

突然，狂吹的風停止了，巨大壓力也瞬間消弭。慕少艾心生狐疑，正想睜眼察看，但方才大風吹起的細石碎削，讓他的眼皮非常疼痛，睜不開眼。在下一瞬間，慕少艾可以感受到，他被某人拉入懷中，某人緊摟著他的肩，他想起身，只能無力地靠在胸膛尋求溫暖。

是阿九嗎？阿九恢復了嗎？還是，他已經被接引上了西方，抱著他的，是觀音大士身邊的金童玉女？哎呀呀！金童歸金童，名草有主的他，還是要跟其他人保持安全距離，他是屬於蓮的…就如同蓮只屬於他一樣……

慕少艾笑了，他真的死了。奮力想起身，慕少艾嘴角微微動著：「呼呼！不管你是…金童還是……玉女…男女…男男也是授受不親……請放開我好…好嗎？」想掙脫，但金童的力道還不是普通地大，緊緊將慕少艾圈在懷裡，還吻住他的唇，不知道餵他吃了什麼。這番親暱舉動，讓慕少艾很想再死一次。「喂……拜託一下…唔……」藥師我名草有主……拜託……

「慕少艾！你再胡言亂語，我就不理你了！」素還真又怒又喜，慕少艾嘴裡碎碎念個沒完，是在念什麼？什麼金童？什麼男男授受不親？什麼時候了，還有心情開玩笑？

『這聲音…這聲音……』抬起手揉著眼睛，減緩方才的不適。慕少艾張眼，眼前淡白參紫的文人布袍，還有胸前繡得那朵白蓮花……好熟悉……不可能，這是作夢吧！呵呵──觀音菩薩果真還是有點良心的，能夠滿足他的遺願──見素還真最後一面。

「我…我有遺言……」雖然不太甘願，但金童已經釋出誠意化身為素還真了，他也該死地瞑目。「幫我…轉答給清香白蓮素還真…下輩子……我可以退一步…讓他…他當夫君……」讓我睡一下，好睏…真得好睏……等要去見玉皇大帝或是轉世投胎的時候…再叫我……

「慕少艾！你最好現在就給我醒來！」壓注雷霆怒火，素還真現在最擔心的，是方才一劍重創，現在昏迷在旁的男人。素還真一路匆匆，沒去過繭之道的他，憑著與慕少艾的心有靈犀追至此處。當趕到之時，竟然看見慕少艾放棄一切地迎面承受黑凰之力。

素還真無暇思考，明聖劍法從蓮花劍中使出，十成功力加上為了救慕少艾的勇氣使然，儘管只有日才子，明聖劍法的威力一樣不容小覷，甚至勝過日月才子雙劍合一。強大的劍氣掃斷了黑凰羽翼，天煞玉蘿驚叫一聲，重重從高空墜下。失血以及撞擊力，讓天煞玉蘿陷入昏迷，血麟也掉落在身旁，攔腰而斷。

正當素還真揹起意識不清的慕少艾，想離開孤崖時，擔心成真了！動了動手指，睜開血瞳，模糊的視線看著眼前的男人。勾到血麟，卻發現劍已斷，勾到的部分只有劍柄。天煞玉蘿氣地撐起身子，雙肩流著的血，將黑色如羽翼的袖子染成一片腥紅。

「放下他…」他字未落，天煞玉蘿雙膝一軟，整個人向前趴倒，而後身軀慢慢縮小，五官衣著也開始改變。最後，趴在地上的，是全身髒兮兮，雙耳都被削去一角，不斷流著血的阿九。

「怎麼回事？」素還真不敢相信眼前所見，步履上前欲一探虛實，面前卻出現一道無形的氣芒，如牆堅硬擋住素還真前行的腳步。

阿九的背後有個透明的人形，慢慢化作實體，冷眼站立，表情有錯愕與不可置信的憤怒。素還真推測，氣牆應該是那個男人的傑作，他是誰？南宮神翳？觀察著男人的裝扮，一頭橘色髮絲，前額白黃之髮隨著風，吹地凌亂。身上的衣著很破爛，像是多年前的破衣，還發出陣陣的惡臭味。五官可說俊俏，可是眉間露出殘虐，目光如蠟，唇色如紙，整張臉有如畫在紙上的臉譜。素還真直覺──他不是人。

「呵呵──你是出現在蝕瘼中的男人。」他的嘴唇沒有張開，素還真甚至懷疑他沒有嘴可以說話。「想插手嗎──」

「素某不知慕少艾與你有何恩怨，更不知年幼的阿九犯了什麼過錯。只知道不管你是誰，如此激烈的報復手段，令素某不齒。」南宮神翳無表情的臉，讓素還真想到了冷童顏，屍蛾墨蛇化身的冷童顏，兩個同樣是個走極端的邊緣人，同樣令人感到悲哀。

「不齒？哈哈哈───那背叛值得頌揚嗎──本座要感謝認萍生，滅了栽培他的黑派？是嗎──是嗎───」踢了踢腳下昏迷的阿九，南宮神翳露出不悅的表情：「靠他還是失敗了──哈哈───廢物！」

確定了身分，他真的是南宮神翳。表面上無恙，但素還真聽出來，南宮神翳的語氣帶有虛弱，很多字彙都只有發出氣音，像游絲般微小。南宮神翳的雙眼有些凸出，胸口劇烈起伏。像是一尾在地上，凸著眼拍著鰭，想要呼吸身旁卻是一片乾燥，掙扎死亡的魚。

「惡人者必惡己。」素還真說地很淡，當你食指指向別人指責時，其實有另外四根手指指著自己。

「雙…雙眼……」背上的慕少艾突然出聲，虛弱地說出這兩個字。素還真不解，低聲探問。慕少艾打起精神開口：「他… 是用聚魂…蠱……復活……」

「嗯──」心中已有定見，素還真沉默拔出蓮花劍，劍尖不留情地指向面前的男人。「你和素某見過的一個人，很像。從不檢討自己，將所有的罪狀都認為是別人的錯。這種人很悲哀，總以為自己站在金字塔的頂端，是至高無上的神。卻忘了即使站在頂端，還是在藍天之下。」

「你很……囉唆──」聚魂蠱的效力越來越弱了，他必須儘早趕去不見天日，補充蠱所需要的能量。張開雙臂，獨步玄冥的招式應聲而出。

「聚魂就該破魂！」腳踩八卦迷蹤步，紫蓮聖焰劍光鋒芒，化作一左一右的紫龍之光，繞住南宮神翳的雙臂，越掙扎，越逃不開綿密劍氣羅織而成的劍網。下一秒，兩道劍氣從南宮神翳的掌心穿進，無數劍氣在身上流竄，南宮神翳痛地在地上打滾，身上都是從體內透出來的血痕。

透過血痕，無數的紫色光華，覆蓋在南宮神翳身上。正氣凜然的紫雨，將他污穢的身軀吞噬。「救……救救…….啊────」最後兩道劍氣在眉心匯聚，蓄積能量之後再一分為二，從南宮神翳凸出的雙眼穿出！最終，倒臥塵埃的，是一句沒有血肉的枯骨。而在骷髏頭眼窩中，有兩隻赤紅的蟲，奮力地想沿著窟窿爬出。

劍收入鞘，素還真旋身以垂穗發出劍氣。「噁啊───」四散的體液將眼窩的窟窿填滿成兩個小血池。頓時景色一換，高聳的孤崖變回原本封閉的繭之道。與先前不同的是，繭消失了，腳下踩的也不是爛泥，而是堅硬的黑色石地。阿九靜靜地躺著，旁邊還有一具骷髏。

取出保命丹先讓阿九服下，把了脈，發現阿九的脈象平穩，受創並沒有很深。看來先前阿九也是受到了蠱的控制，始作俑者一死，其他的蠱也跟著魂飛魄散。將阿九抱起準備回轉琉璃仙境，背後的慕少艾出聲了。

「等…等一下……斬…斬草要…除根……」當年他就是太心軟，才會接受廢去武功的建議。這回學乖了，要死，就要死地徹底。

停下腳步，素還真不明所以。就在此時，慕少艾沉沉低喝一聲，十字劍流不留情地將骷髏打飛，隨即在空中爆裂成粉塵。驚訝慕少艾的舉動，素還真沒有制止。與南宮神翳的那段過去，將少艾折磨地太苦了，或許這是最好的一種方法。

踏出繭之道，耀眼的陽光灑下，讓人一點都沒有冬天淒冷的感覺。「蓮…蓮兒，回…回家……」趴在素還真的肩上，慕少艾的神智總算清醒了。

「你不是說我是金童嗎？還是玉女？西方極樂裡很滿，現在去可能沒有容身地了。請問慕大藥師，回家要回哪兒？」雖然背上揹一個，懷裡抱一個，甜蜜的負荷沒有讓素還真感到吃力，更何況抱著的阿九是個小孩。

「唉唉！藥師我…真的要…回家啊……慕…慕蓮小…小築……」再次暈了過去，慕少艾知道一切已經雨過天青了……他和素還真的退隱之路，終於幸福美滿了。所有的煩惱拋開，恩怨如煙消散，體力過度負荷的慕少艾，加上前一晚的猛喝酒，開始宿醉……

皺眉，同樣防鬆的素還真，這才聞到慕少艾身上的酒味，又臭又濃，簡直像整個人浸在酒裡。「你是把酒當水洗澡嗎？」身後的人沒有回答，只傳來安穩呼呼的鼾聲。

素還真回頭一看，慕少艾已經“醉”得很沉。這個慕阿呆，居然趁他不在家的時候喝酒？很好！很好！嘴角勾起笑，素還真邁開步伐，踏上往琉璃仙境的歸途。

『反正以後時間多得是，我就慢慢問！問到你說為止。聽見沒有？慕。阿。呆！』

醉得不醒人事的慕少艾，一點都沒感受到寧靜的山色，已是風雨欲來……

保重啊！慕阿呆……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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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5樓發表於: 2006-04-23 21: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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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蓮第二部（七十八）

有人說，一個人真正的個性，隱藏在酒瓶搖動的液體內。

因為喝過酒，微醺和醉茫茫的時候，是心防最容易卸下之刻。一個人的隱藏個性是好是壞，透過香醇的酒可以一目了然。這就是酒品。

慕少艾以前常喝酒，在交了朱痕這個朋友之後，更是毫無忌憚的狂飲。但慕少艾的酒品很好，不像朱痕有時候醉了會把柴刀當飛刀射，也不像鹿王泊仔，要他喝酒像是從容就義，彷彿酒是穿腸毒藥般，雖然酒真的是。

喝醉的慕少艾，喜歡彈箏引吭而歌。笑夢風塵就是一群酒鬼，在落日煙醉倒一地之後，由慕少艾和朱痕兩個隨口彈唱而來。簡單的旋律，帶有狂縱與無奈的歌詞，正是這群藉由酒來麻痺自己，對武林感嘆的江湖人，所吟唱出的醉曲醺調。而當醉意已經刺激到大腦時，慕少艾唯一會做的是，就是沉睡。

無節制的狂飲，慕少艾現在嚐到了苦頭。前往繭之道時，因為內心有掛慮，所以並沒有察覺到酒精已經在體內發酵。等到事情解決，緊繃的神經放鬆，慕少艾昏昏沉沉，頭疼欲裂，加上六日的失眠以及前一晚的徹夜未眠，酒精對這種放棄正常生活規律的醉漢，往往有最大的殺傷力。

醉了好幾個時辰，慕少艾睜開迷濛的雙眼，視覺尚未恢復正常，眼前一片模糊。只可依稀感覺到，這是個打理很整齊的房間，窗明几淨且一塵不染。

慕少艾整個頭像被灌了好幾升泥漿般沉重，奮力掀開蓋在身上的被子，想坐起來看看到底身處何處，但彷彿要爆炸的腦袋，以及像是要裂開的疼痛感，讓慕少艾不得不打消想起床的念頭。

視線漸漸清楚，四周的景物逐漸明朗。這是一間不大的房，沒有多餘的擺設和化妝鏡臺，只有一個擺滿書籍的竹櫃，和一張小小的圓桌，看樣子應該是男子之房。牆上掛著幾幅字畫，幾乎都是讓人身歷其境的山水畫。不過其中有一幅，畫得是腳採蓮花的觀音大士，身旁立著金童玉女。

看到觀音大士的畫像，慕少艾整個人像是被從頭上澆下一盆冷水，打了個寒顫。明明是慈悲為懷法像莊嚴的觀世音菩薩，怎麼他看到那幅畫，渾身不對勁。記得他明明不是在孤崖上對上阿九嗎？怎麼突然會躺在這間素雅的房裡？

這房的主人是誰？難道有人出手相助？那恩公呢？阿九呢？討人厭的南宮神翳呢？哎呀呀！他醉了多久？應該不到一天吧？！怎麼滿腦子都是問題！他該下床趕去琉璃仙境接素還真了，耽誤這麼久，蓮兒應該早醒了，說不定還在生悶氣。

扶住床緣，慕少艾掙扎起身，這才注意到，被子下的他什麼都沒穿！只有一條方巾像裙子一樣，不怎麼牢固圍住下半身，稍微動個身就有春光外洩的危險。不只這樣，胸口的傷已經處理過了，纏上一層又一層的紗布，紗布上還有殘留已經乾涸的血漬。

不會吧！誰碰了他的身體？！慕少艾見著鞋榻上放著他的鞋襪，匆忙將鞋襪穿好，左右張望卻沒有看見他的內衣與外袍。慕少艾拉過被子，將自己從脖子以下密不通風地捲在被子裡，跌跌撞撞走下床。慕少艾像是怕人發現似的，低著頭往房門走，卻在開門的那一剎那，正好撞上開門正要走進房的人。

『完了！』撞上的應該是要進房那人的胸膛。慕少艾吐了口大氣，撞上的胸膛平坦無波，是個男人，不過很柔軟，而且好香，很熟悉的──花香。不過酒醉的腦袋影響嗅覺判斷，慕少艾只覺得香味熟悉，卻突然忘了是什麼花的香味。

不過慶幸還好不是撞上女人，要是女人就糟糕了。尤其他被子包裹的身下近乎一絲不掛，要是進房的是姑娘家，鐵定要費一番功夫解釋，更慘的下場是，萬一她的親朋好友要他負責就糟糕了。「抱…抱歉，請問是你救了在下嗎？」

慕少艾的頭一直不敢抬起來，因為他怕抬頭之時，要是拉緊被子的手不小心鬆開，春光外洩就對不起素還真了。

「嗯。」男人沒有開口，只用語助詞回答他，聽起來答案是肯定的。

「恩公救命之恩，慕少艾沒齒難忘。但我有個不情之請，可不可以請恩公將我的衣服拿來，我…我有急事要辦。」他可以想見素還真坐在琉璃仙境前廳，氣呼呼拿著茶猛灌的模樣。更何況，他還要去找阿九……不管阿九是生是死，他都要有個答案。

「嗯──？」同樣的回答，男人的語調有些高昂，似乎帶有疑惑，但慕少艾聽起來，卻是不滿的感覺。這男人不是救了他嗎？怎麼好像不太開心的樣子？男人向前走了幾步，慕少艾只能低著頭朝後退，男人一直把他逼到床緣，再也無路可退的慕少艾，只得跌坐在床上。

手將被子越拉越緊，這這這……雖然他是救命恩人，但用不著以身相許吧！慕少艾怒眉騰騰，儘管面對救命恩人，但此時此刻，清白更重要，慕少艾決定先下手為強。右手重重一擊想往男人身上打去，無奈酒醉力不從心，沒打到人反而手被牢牢扣住。

『好綿的手……而且連手上也好香……』這手的觸感既柔軟又帶有粗糙，異樣的感覺在慕少艾的心湖上吹起一陣陣輕波，恍神好一會才回神，怒道：「喂喂喂！我尊重你是恩公，但不代表可以對我胡來。請你放手！」很多不同的香味在腦海裡排列組合，慕少艾已經快有頭緒了……

男人不閃不避，握著慕少艾的手沒有放開，緩緩啟朱唇，素還真刻意將一字一字說得很慢：「慕大藥師，請問您需要再喝一杯醒酒茶嗎？」一邊說話，素還真不忘用閒置的另一手勾起慕少艾的下顎，要他抬起頭看自己。

仰頭看見素還真熟悉卻帶著陰鬱的臉，慕少艾眨著眼，嘴巴張得老大。「蓮…蓮兒，你怎麼在這裡？」驚嚇過度的慕少艾，緊抓被子的手無意識地鬆開，滑落在地的被子，使得慕少艾胸襟大敞，除了紗布外，唯一的遮蔽物就是下身的方巾。

「因為這裡是琉璃仙境。」不帶任何感情，素還真手指輕輕朝慕少艾胸前一推。很自然地，慕少艾又如同先前躺在床上的姿勢，不同的是，頭似乎更痛了。

喝酒喝到醉茫茫，我說過要問到你說出來的！

先前端來放的熱水，已經變為溫熱不燙。坐在床邊，素還真開始動手解下慕少艾身上纏繞的紗布。簡單的換藥動作，慕少艾卻一臉羞紅，吶吶問道：「阿九呢？你什麼時候趕去救我的？那個討厭的人呢？怎麼沒直接回小築？」現在他身上都是傷，不太適合做劇烈運動，蓮兒要做什麼？該不會在報他下針的老鼠冤吧？！

毛巾放進溫水中浸濕，素還真將毛巾扭成將近全乾後，細心地擦拭慕少艾胸前的傷口。阿九當時下手雖重，慕少艾腑臟有受創，但補藥調理後可完全痊癒。至於胸口的抓傷，或深或淺，不幸中的大幸是沒有傷到底部肌肉，但有可能留下疤痕。

素還真或輕或重的力道很舒服，雖然溫水接觸到傷口很痛，慕少艾只有隱約發出低哼，因為跟宿醉的頭痛比起來，這點小傷不算什麼。素還真淡淡開口，避重就輕回答慕少艾的疑問：「別亂動，乖乖讓我換藥。第一個答案是在外頭跟屈世途打陀螺。其他的恕難奉告，等你酒醒自己回想。」

知道素還真在氣自己不該喝地酩酊大醉，還拖著這身酒意跑去繭之道。慕少艾的手覆上素還真拿著毛巾的纖纖玉手，輕聲回道：「對不起，是我的錯。」其實慕少艾不知道，真正讓素還真耿耿於懷的，不是酒醉的他。

將手抽離，素還真起身把毛巾放進溫水裡搓揉，當作沒聽見慕少艾的道歉。這下慕少艾可緊張了，不斷在心裡咒罵自己不該喝酒誤事，他答應過素還真不喝酒了啊！「唉唉！別這樣，理我一下嘛──」撐起身子，剝離的皮肉牽扯末端神經，傳遞到大腦中樞的痛覺感區。

「會痛了？」再次坐回床緣，素還真擦著慕少艾額上冒出的冷汗。動作很輕柔，卻有疏離感。慕少艾不喜歡這樣若即若離，不知喜怒的素還真。

慕少艾啞口思索如何接話的同時，素還真再言：「你知道我的心很痛嗎？」語氣一樣淡漠，素還真介意的是，為何慕少艾毫不反擊，等著黑凰取下自己性命？！少艾心裡有他嗎？

豁然開朗，慕少艾知道素還真為何不開心了。黑凰朝他衝來，真的不知如何選擇。夢不能成真，要他現實上動手殺了素還真或阿九，不如選擇自我了結。三個人均亡的結局太淒涼，能夠保有素還真和阿九的命，是他當下第一個念頭。所以他自私地用自己的生命，去扭轉蝕瘼營造出的天機。

「一帆輕劃江浪濤，懸石層崖環山繞。一蓮雅逸綠雲飄，清香翠萍星月瑤。若私為月，問君可願化蓮星？若私為雲，問君可願成雨風？問君問君，私為慕，君還蓮。還憐還蓮，小築閒居勝天上宮闕。」忍著胸口的傷，不顧素還真的反對，慕少艾堅持坐起身，接過素還真手中握著的方巾，輕輕點去白蓮上晶瑩如露水的淚。

雙手搭上素還真的肩，凝視著總是讓他放不下心的容顏，好不容易胖起來的臉頰，似乎又消瘦下去了。丈夫最大的責任就是讓妻子開心無慮，無煩無憂綻放動人笑靨，而他呢？讓蓮哭泣擔憂事小，差點讓還真性命不保事大，做丈夫的老是讓妻子放不下心，該好好檢討一番了。

聽見慕少艾露骨的表白，素還真很羞怯地將頭低下，輕靠在慕少艾的肩上，而慕少艾則是順勢將素還真抱進懷，雙手緊扣纖腰。滿滿的幸福，兩個人靜靜地不發一語，享受得來不易的兩人時光。

只是，有個疑問在素還真腦海中成形。『若私為月，問君可願化蓮星？若私為雲，問君可願成雨風？』這句話好像在哪聽過？星伴月共赴雲雨，好像誰說過……又像在哪看過……是他自己！送給慕少艾的香囊裡，一張用曬乾蓮花瓣加工做成的薄箴上所寫的！少艾…看過了？！

「上天繁星眾，豈能只有蓮星伴月？」不諱言，當時寫下短箴上的文字，是在很衝動的情況下。偷偷藏在香囊裡，以禮尚往來的藉口送給慕少艾，事後回想，很擔心短箴上的表白被慕少艾瞧見。所以每當慕少艾問起香囊裡面有什麼玄機，能避則避能閃則閃，想不到還是給少艾發現了。看著胸前怵目驚心的傷口，素還真緩緩開口，帶點酸味的語氣，讓慕少艾笑地合不攏嘴。

「呼呼！」想不到蓮兒真的會吃醋吶！可喜可賀！歷經許久的努力後，他的地位終於擠下武林大事，躍升為第一順位了。「寂夜星子燦如眸，艾月唯想蓮香伴。」天空的星斗雖然眾多，但在屬於慕少艾的夜空，只有蓮星這麼一顆閃耀炫目的星鑽。

「你阿！」將慕少艾重新按上床，起身拿起準備好的草藥和乾淨紗布，素還真細心上著藥，動作雖然已經很輕柔，可是藥性滲入傷口發揮療效時，還是讓慕少艾皺起眉頭。阿九下得手也太重了點，為了略施薄懲，三個月不給他麥芽糖吃，呵呵──

上好了藥，素還真開始包紮。繞在胸膛的每圈紗布，一圈一圈之中都沒有間隙，都有一半以上重疊，以確保傷口不會受到外物感染。不過又是忍著痛，又是莫名笑，慕少艾的個性還真是與眾不同。素還真一笑，加緊纏繞紗布的力道，疼地慕少艾大叫：「蓮……蓮兒……痛……輕點…輕點……」

「好好療傷，腦袋裡除了靜養不准有其他念頭。」嫣然一笑，卻在笑中帶有些許寒意，素還真邊說邊將藥罐放在書櫃上：「不準再不要命地狂飲，如果還有下次，我連遮下身的布巾都可以省下來。最重要的是，不要再念詩了，賦雅風流不是你的風格。」

主要原因是，聽慕少艾念起情詩來的深情模樣，會讓他滿臉通紅，理智總是在斷線邊緣游走。

原來自己幾乎赤條條，尷尬到不行的一絲不掛，外加讓他以為要失去清白的罪惡感，是素還真故意對他狂醉的懲罰。果然是名不虛傳的清香白蓮素還真，連懲罰的方式都如此與眾不同，他藥師慕少艾越來越妻管嚴了。

管的好！管的好啊！

「哎呀呀！你不知道藥師我現在走雅痞路線嗎？」好歹詩號裡面也有這句，少年無端愛風流，老來閑賦萬事休。成名的輕功招數也是賦雅風流，風流倜儻英俊瀟灑外加幽默風趣，就是藥師我的風格啊！蓮兒真是，老是喜歡漏自己夫君的氣。看著正在洗手的素還真，慕少艾笑得很無奈──他有這麼差嗎？

再次坐回床緣，素還真俯下身子，兩手稱在慕少艾頭兩側，俊俏的臉蛋在慕少艾目光正上方不到數吋的距離。捏著慕少艾的下顎左看右看，半嘟著嘴，用不太滿意的語氣說道：「是嗎？可能素某短視近利，才疏學淺，學藝不精，看不出來老前輩風雅何處，有勞前輩指點。」

「你和我是同梯的，不要自抬身價。」如果現在沒受傷的話，老早就把素還真壓在身下纏綿了。唉──慕少艾將手壓在素還真後頸，讓俏臉更貼近自己。正當兩人濃情密意唇瓣快貼上的同時，房門被粗魯地撞開，還附帶著一連串不停的擾語。

「喂，素還真啊！」屈世途沒頭沒腦地進房，完全沒注意到床上石化的兩人，劈頭就問了一堆問題：「你幫藥師換藥是換好沒？換了快半個時辰，很久了耶！阿九等著你教他打陀螺啦！我這把老骨頭是要怎麼打？不被陀螺打就不錯了。還有還有，那個一人庸有飛鴿傳書啦！說啥……」屈世途還想繼續說，猛一抬頭卻看見床上快速彈離的兩人身影，瞬間整張臉紅地有如熟透的蕃茄。

「啊──非禮物視，老人家什麼都沒看到！你們繼續！繼續！」邊說邊往後退，想趕緊逃離曖昧現場。素還真硬裝做從容不迫，稍微整理凌亂的衣衫，順了順不太整齊的銀髮，端起擱在桌上的臉盆，從屈世途身邊錯身走出。

「好友。」經過屈世途身邊同時，素還真不忘拍了拍屈世途一直忍笑而顫動的肩膀：「換你好生照顧慕藥師吧！素某先行一步。」離去前，不忘轉頭送給躺在床上的慕少艾一個動人的微笑。接受到甜蜜訊息的慕少艾，則以飛吻回敬，看得屈世途又是全身起雞皮疙瘩。

等到素還真走遠，屈世途這才僵化地從桌子底下拖出一張圓椅，坐著和慕少艾有一撘沒一撘的聊天。「你們兩個……會不會太甜蜜了點？」掉到蜂蜜罐裡才這樣！

「呼呼！你和青衣姑娘也可以啊！」打個哈欠，慕少艾突然覺得有千百萬隻瞌睡蟲朝他襲來。「阿屈，藥師我想休息了。」

「哼哈──」屈世途捏捏嘴上的鬍子，一副早就算準的表情，從懷裡掏出一封信，站到慕少艾面前，刻意把信晃啊晃的，賊笑道：「好啦好啦！我不是素還真，所以你看到我不到一刻鐘就想睡。那這封信，我就等你睡醒再給你好了。」這可是當天素還真心急寫下的書信，內容保證第一手。

做了一個要把信收起來的表情，慕少艾動作卻快了一步，把信搶過來壓在身後。信封上沒有寫上收信人，但光聞香味就知道是誰寫的。

慕少艾的動作讓屈世途不禁搖頭，擺擺手準備離開。「唉！愛情喔──可以讓一個宿醉的人酒醒，也可以讓一個身上滿是傷的人忘了痛。嘖嘖──真神奇。對囉！不要告訴素還真，我把這封信拿給你，不然素還真鐵定一整年擺臉色給我看。」

「知道啦！」『早就說蓮是最好的藥啊！』屈世途一闔上房門，慕少艾就迫不及待地拿出裡頭的信觀看。信上的字跡潦草，不仔細看真得看不出是出自素還真手筆。

好友

少艾情況危急，縱使心有疑問，請容素某事後解釋。今生，蓮不能沒有藥師相伴，慕情不悔，蓮情不渝。若不幸遭逢不測，請將我等送回慕蓮小築，靜度餘生　

　　　　　　　　　　　　　　　　　　　　　　　　　素還真　筆

還真，你真的……為什麼這些話總不肯親口對我說呢？將信用手壓在胸口，慕少艾真的放鬆了。

事情已經完美解決，再也沒有煩人的蒼蠅來干擾平靜的生活。只不過還真的腦袋真的急壞了，阿屈怎麼知道小築在哪啊？至少也該留信給那個酒鬼朱痕才對啊！

不管了！他的退隱之路！他的幸福生活！現在正要重新開始！呵呵──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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麒小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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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

216樓發表於: 2006-04-24 03:53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從註冊到發文~在三十六雨將近一年的時間了~
這一年來~發生過一些風風雨雨~謝謝一同陪小之走過的朋友^^
無論是妳們的鮮花或是簡訊~小之都非常感謝妳們的鼓勵和關心~^^

慕蓮原先的設定是有八十八回的~
後面十回的部份~
主要是寫少艾的父母~
以及和素還真正式的婚禮~以及度蜜月的甜蜜ending~

換句話說~
八十八回的慕蓮才是完整的~
最符合小之架構的結局~

但經過某些事情之後~
看似自由的創作~其實已經對小之的寫作造成莫名的恐懼和瓶頸~
對於文章的貼與不貼~實則兩難~
再三的考量下~
慕蓮在此只貼到78回~算是另一種不一樣的結局~
另外的79~88回~完整的慕蓮~請移架到小之的天空部落欣賞~

除此之外~基於私人因素~
在節慶還有關於支線劇情的數十篇番外篇~小之也一律沒有貼上^^b

謝謝這一年來陪伴小之的朋友~以及親切的三十六雨^_^
慕蓮在此連载告一段落~謝謝支持~^_^

有緣再見~^_____^

獻上最深的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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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太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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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43)

217樓發表於: 2006-04-24 07:08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版主辛苦你了,結束了,小太陽嘴角上揚.版主深得民心啊!
心中灑小花,今晚我可以安然入眠,作夢也會笑.小之大大
可以告知網址嗎?我想拜讀番外篇,沾沾慕蓮婚禮加度蜜
月一定很精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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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太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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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43)

218樓發表於: 2006-04-24 08:37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小之版主,剛剛到版主網站看到番外篇,興奮不己
好溫馨好甜蜜也很好笑,笑到從椅子跌下來,小太
陽支持版主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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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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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957)

219樓發表於: 2006-04-25 00:17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奴家嘴笨，
話少講，送花花慶祝就行...

小之閣下最後幾回的峰迴路轉讓胤雪看的真是心驚膽跳，
阿九的變化及那半途殺出來壞事的翳流教主，
差點讓奴家以為慕連今生無緣了，
真的是....冷汗涔涔啊！
連衛生紙都備好了，
幸好...
看到後來，
奴家簡直是跟著少艾一起放鬆下來的。
幸好，
他們是幸福的，沒替武林在增添一樁不幸......

不過......
有番外篇嗎？尤其是召奴和續緣的(笑)
這不是催文喔......
只是一種期待一種期待一種期待.......
(努力催眠自己的胤雪)

*澗水無聲碧潭靜，青山一抹白雲悠*~翔雲野鶴

一方疏雨─相簿相簿更新2022/07/23[竹北遠百]

是否曾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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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雨琅琊文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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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如劍、雨如霜，電掠秋雨山河鳴

醉顛狂、雨飄紅，血披秋水一色劍

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難為知己，半生飄零愁是雨；難為手足，一夢吹醒江無雲

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