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0【月谪】妖魔道 17F完结| 布布文學 - 三十六雨布袋戲同人論壇

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11.10【月谪】妖魔道 17F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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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ut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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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8)

10樓發表於: 2024-07-17 14: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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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合理懷疑樓主你影射原無鄉是兔子~並且我有證據!!!XDD

橘仙人~喔不~謫仙人~~不恢復記憶也不要緊~~~有無缺在~
總有機會重新開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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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coli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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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34)

11樓發表於: 2024-07-20 20: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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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再次醒来，在一片树林中。

月无缺满身血污，衣服残破如抹布，记忆也混乱不堪。

“玉人……又喝醉了吗？”

他的头很痛，脑内仿佛有只横冲直撞的野兽，要将他的头骨从内部撞开。

他勉强起身，摆成打坐的姿势，屏气凝神，运使真气行走一周天。

这才使疼痛暂缓，记忆也逐渐回笼。

无数画面在眼前闪过。

水榭。

猂族。

剑谪仙。

月无缺猛地站起身。

他全想起来了！

他记得剑谪仙的水榭有许多猂族狼人，多得数都数不过来。他把那些狼人全杀了，背着剑谪仙离开了水榭。

他跑了许久，跑到忘乎所以，直到某个时刻，剑谪仙轻声说道：“放我下来吧，江湖无晓客。”

他才回过神来。

月无缺摇摇头，把背上的人往上托了托：“这点分量，玉人还背得动。”

剑谪仙身量高，年轻时也有令人艳羡的好身材，后来诸事繁忙，日渐消瘦，整个人单薄得可怕。月无缺则是在剑谪仙死后，染上抽烟喝酒的恶习，又挑食得厉害，因此也只有一把骨头。放眼整个恒山，大约也只有剑风云肢体匀称，使人赏心悦目。

剑谪仙没再坚持，而是伸手将月无缺额前的碎发撩到耳后。

他的手又冰又凉，和月无缺记忆中的一点都不一样。他明明记得，若干年前，当自己还年少时，那双帮他扎头发的手又宽厚又温暖。

月无缺腾出一只手，将那只冰凉的手握进手中，喃喃道：“兄长别怕，我带你回恒山。”

无论离开多久，对月无缺而言，恒山永远是世上最安全的地方。只要进了山门，落下护山大阵，邪魔外道休想伤他分毫……

他加快了脚步。

……

然后……

然后，发生了什么？

对了，他背着剑谪仙，一路往恒山上跑，跑着跑着，突然背上一轻，再回头，才悚然惊觉，身后居然空无一人。

剑谪仙呢？

剑谪仙去哪儿了？

他茫然不知所措，像无头苍蝇般又从恒山上冲了下来，试图寻找剑谪仙的踪迹。

“剑谪仙！剑谪仙！！！”

他遍寻无果，无望间，甚至扒开树叶、斩断藤蔓、掀起巨石……

但到处都没有剑谪仙的身影。

“剑谪仙！别再丢下我！”

他心急如焚，内力爆冲，体内几股力量瞬间失衡，天火熊熊燃起几乎要将他焚成灰烬！危机时分，有另一股力量自体内升起，如大海般磅礴，如湖泊般温柔。天火不欲与这股庞然力量抗衡，逐渐缓和了攻势。

月无缺再也支撑不住，跪倒在地，失去了知觉。

再醒来，仍在树林之中。

回想起一切，月无缺心头战栗。

剑谪仙在哪儿？为何无故失踪？难道是被狼人带走了？

不、不对，如果是狼人，他不可能毫无所觉。更何况，他杀了那么多狼人，他们怎可能放过自己，而单单带走剑谪仙？

但若不是狼人，剑谪仙又为何失踪？

莫非——

月无缺灵光一闪。

莫非是恒山上的圣气？

恒山是仙山，山顶仙气缭绕，妖魔鬼怪莫可靠近。剑谪仙如今是鬼非人，或许……或许因此而无法再上恒山……

若真是如此，他会去哪儿呢？

天色已然大亮，他上不去恒山，又失了记忆，那唯一能去的地方就只有……

心念一动，月无缺运起轻功，瞬间行至数里之外。

水榭阵法已破，不再是漆黑的永夜，阳光泼洒在木桥上，照亮斑驳的血迹和四散的狼人尸体。水榭四周放下厚重的竹帘，似乎有意隔绝阳光和尸臭。

月无缺小心翼翼地掀开竹帘一角，迫切地环顾四周，直到看到角落里熟悉的身影，才顿感松了一口气。

安下心来，数个时辰的焦虑化成委屈涌上心头，他指责道：“剑谪仙！你就这样跑回来，也不给玉人留一条信息吗？！”

剑谪仙抬头望向他，摇了摇头：“我没想回来……但我忘了，我身上有戾祸设下的阵法。”

“戾祸？阵法？”月无缺边问边缓缓走近。

他在剑谪仙对面盘腿坐了下来，凝神细探，果然发现阵法的痕迹。

剑谪仙解释道：“这阵法可保我魂魄不散，但也将我的魂魄锁在了这座水榭。我不可离此地太远，否则阵法便会自动开启，将我传送回来。”

月无缺皱眉道：“麻烦……可知这阵法如何破解？”

说完顿了一下，又道：“不行，不能破解。你魂魄受损太重，贸然破坏阵法说不定会有更大的危险。”

剑谪仙点点头：“我曾暗中打探过，戾祸抽离我一魂一魄，将之绑缚在一具儿童尸骨上，使我三魂七魄仅剩半数，因此不得不依赖这个阵法存活。如果寻回这一魂一魄，或许就可以另寻方法稳固魂体。”

月无缺起身踱了两圈，摇头道：“此事须从长计议，你我均不是研究魂体的专家，即使那一魂一魄寻回，恐怕短时间内也不能贸然……”

话音戛然而止。

剑谪仙不明所以，抬头望向月无缺，却见他不知想到什么，竟是一副失神的样子。

“江湖无晓客？”

月无缺重新坐下，对上剑谪仙的视线，认真问道：“剑谪仙，魂魄被撕裂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剑谪仙怔了一下，没有说话。

月无缺继续道：“我虽不精通操魂弄魄之术，但也知道，一般的招式不可能将三魂七魄打散。更知道，比起肉身被摧毁，魂魄被撕裂所带来的痛楚要强上百倍、千倍。能为如你，虽不至于魂飞魄散，但也散尽一身修为，失去了记忆和仙元……”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颤抖。

剑谪仙半跪起身，将手轻放在月无缺的手上，下一瞬，便被死死攥住。

“剑谪仙，谁也不能，再将你从我身边夺走。”

他向剑谪仙许诺。

也向自己发誓。

一滴温热的泪珠顺着脸庞滑下，落在交握的手上。

剑谪仙轻轻皱起眉。

他的心脏早已不再跳动，却为何在这一刻，如此疼痛？

他不知该如何回应，只好宽慰对方：“你也说了，我失了记忆。不论当初如何痛苦，现在都已记不得了。”

他不知道自己的宽慰苍白无力，因为爱他的人不会因为他失去了记忆就将他曾经承受过的痛苦视为无物。

但月无缺并不提醒他这点，只慢吞吞地道：“剑谪仙，我原谅你忘记我了。”

那一定是世人难以想象的痛苦，才让剑谪仙连他都忘记了。

月无缺将翻涌的情绪咽回肚子里，强打起精神道：“在我们找到将魂魄聚合的方法之前，你不能离开这个阵法。现在最好的选择，是将你和阵法一同带离。”

剑谪仙注视着手上破碎的泪珠，道：“这我也考虑过，这个阵法的引子是我的骨灰金塔，如果找到金塔，或许就能将我和阵法一并带走。”

“你可知金塔在何处？”

“无灭灵界。”

剑谪仙将自己所知的，关于无灭灵界与戾祸的事，通通告知月无缺。

月无缺也将皂识陀罗尼在苦境小范围散布的事情告知剑谪仙。

“用皂识控制有识之士，这只是他的第一步，他的最终目的，是成为天地主宰。”

“天地主宰？做他的春秋大梦吧，玉人这就入无灭灵界，瓦解他的阴谋诡计！”

剑谪仙看着他咬牙切齿的模样，忍不住露出一个微笑。

月无缺见状瞪了他一眼：“都做鬼了，还笑得出来？有时间笑，不如告诉玉人如何进入无灭灵界。”

剑谪仙用衣袖掩住唇，道：“戾祸将我安置在此地时，曾说过，若我有需要，可通过水榭西侧的通道前往无灭灵界，他会为我提供帮助。”

“他有这么好心？”月无缺反问。

“当然不，”剑谪仙摇头道，“为保魂魄不散、修行顺利，我需每双月向他献上十颗心脏。如有其他需求，则要献上更多的心脏。”

月无缺哼道：“他收集这么多心脏干嘛？莫不是拿来吃？”

剑谪仙摇摇头：“不是，基本都拿来喂这水榭下的亡魂了。”

又道：“我猜，他只是想看我为一己之私屠杀无辜者吧。”

即使没有生前记忆，他大概也能拼凑出戾祸的想法。戾祸之所以不肯将他的魂魄交给后狨，绝不是想护他周全，而是想更深刻地折磨他。

什么样的方式比生生撕碎他的魂魄更能折麽他呢？大概就是让他主动作出生前最鄙视之事，等到唤回他的记忆后，就可以看他崩溃自毁。

在那一刻来临前，戾祸有许多耐心，更不用说，他还扣着剑谪仙一魂一魄，可以尽情地羞辱折磨于他。

“可恶！”月无缺一掌拍向桌面。

木桌在昨夜的打斗中受损，无法承受雄浑掌劲，轰然倒塌。

藏于桌下的两个小东西吓得吱哇乱叫，摇晃着尾巴扑进剑谪仙怀里。

“喵！”

“吱！”

月无缺眉头紧拧：“我早就想问了，这两只妖怪是怎么回事？”

“喵！”

“吱！”

你说谁是妖怪？！

剑谪仙垂眸望去，面容变得柔和而可亲：“他们是我在附近的村落中遇到的，一只是猫，一只是狐，都是在和更凶猛的野兽搏斗时被杀死吃掉的。我拾回他们的骨头，召回他们的魂魄，用鬼气将魂魄束于尸骨上。”

骨猫和骨狐似乎听懂了他的话，纷纷摇晃起尾巴，似乎在说：确是如此。

月无缺眉毛拧得更紧了：“你都自身难保了，还做这种无聊事？！”

“一时兴起而已，不过也多亏他们陪伴我。而且你别小瞧他们，他们日夜修炼，如今已是很厉害的大妖怪了……”

剑谪仙一边说，一边在骨猫头顶揉了揉。

月无缺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这个动作，却觉得似曾相识，眼熟得令他眼角发酸。

“无聊，他们能给你什么陪伴……”话虽蛮横，语气居然挺温柔，“你给他们取名了吗？”

剑谪仙点头，指着骨猫：“这是小弟。”

又指骨狐：“这是徒儿。”

月无缺：“……”

月无缺：？？？？？

桂宿怒上眉山：“这是什么破名字？！”

他靠得太近，剑谪仙不由侧过脸：“……只是觉得，该有小弟和徒儿。”

前尘往事皆空，但有些事已深入灵魂深处，难以磨灭。

就像剑谪仙总觉得，自己该有小弟，该有徒儿。

小弟该是只傲娇顽皮的猫，而徒儿该是只害羞听话的狐……

似乎是觉得主人受了欺负，骨猫骨狐摇头摆尾地挤到两人中间。剑谪仙顺势起身，道：“想去无灭灵界，也得等到入夜后才行。我先去后面收拾一下，你也清洗一下换身衣裳。”

一人一鬼皆满身血污衣袖破烂，这样去无灭灵界实在有损气势。

等剑谪仙离开视线，月无缺才勉强低头看那一猫一狐。

切，什么东西嘛……

先用烟斗把那狐形骷髅头敲得叮咣作响，再用一只手捏着骨猫的脊骨将其拎了起来。

“啧，你算什么东西，居然也敢当剑谪仙的小弟？”

“喵！”

“剑谪仙对你很好吗？”

猫头使劲点了点。

“切，少自作多情了，他给你捉鱼了吗？扑老鼠了吗？他原先可是常常用恒山补天手给玉人敲核桃吃的……”

补天手落下，核桃壳化成一缕青烟，而核桃仁丝毫未损。小小的金发少年一手捏住一瓣核桃仁，一瓣放进自己嘴里，而另一瓣……

“阿兄阿兄，这一瓣给你。”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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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coli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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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樓發表於: 2024-08-02 22: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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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月无缺上下打量着无灭灵界的入口：“是穿送阵，一旦阵法开启，守阵者便会有所察觉。”

这就有些麻烦了。

“打草惊蛇，引发相杀倒是其次，就怕戾祸以手中的魂魄和金塔为要挟。若是伤了魂魄和金塔，就得不偿失了。”

剑谪仙轻摇羽扇：“倒是有办法悄悄潜入。”

月无缺挑起一侧眉毛，示意他说下去。

剑谪仙道：“守阵者通过气息判断来人是否对无灭冥界产生威胁，如果来者是鬼不是人，守阵者习以为常，就根本不会花力气追究来者的身份。”

“鬼？”月无缺奇道，“你想让玉人变成鬼？”

这——

“好吧，”夸张地叹了口气，又道，“反正玉人的命本就是你强求来的，你想要，还你就是。让玉人好好想想，是自盖天灵比较好，还是以剑刎颈比较好？”

剑谪仙被他的表演逗笑了，但并未接话。

他记忆全失，不知自己是何时、以及如何强求来了月无缺的命。

但他并不打算询问。

反正来日方长，他总会知道。

剑谪仙露出一个微笑：“总不好让江湖无晓客以命相陪，只是要渡你一口鬼气，隐匿你身上的人气而已。”

“渡气？”

月无缺尚不及反应，熟悉容颜骤然放大，紫眸轻敛，睫毛在他脸颊上轻轻一蹭，像一只轻盈的蝴蝶，飞来又飞去。

剑谪仙向后退了一步，解释道：“只要含着这口鬼气，我们就能悄悄进入无灭灵界。”

见月无缺一脸呆滞，又换了种方式解释道：“我身上鬼气重，能压住你身上的……人味儿。”

没说出口的是，鬼气这东西因人而异，杀的人越多，鬼气自然越重。像剑谪仙这种鬼气具像化能托起身上的飘带的，只怕整个苦境都找不出几个。

不过这种事情，眼前人无需知道。

月无缺似乎被说服了，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原来如此，那玉人……”

说话间，口中鬼气倏忽而出。

剑谪仙：……

剑谪仙：？？？？？

剑谪仙：“你……”

如果不是涵养太好，大概会问一句：你是不是傻？

月无缺用神醉敲了敲脑袋，摇头道：“哎呀，实在惭愧，是玉人疏忽了。剑谪仙，就劳烦你再度一口鬼气给玉人。”

边说边闭上眼。

居然还嘟起嘴，面上带着可疑的红晕。

也不知道是害羞的还是兴奋的。

但可知的是，语气毫无惭愧和歉意。

蝴蝶飞去又飞回。

月无缺努力压下因得意而翘起的唇角：就当是玉人救剑谪仙的报酬了。

一人一鬼穿过入口，终于到达无灭灵界。

10.

月无缺是在药味与丹桂花香中醒来的。

睁眼时见梦丹青趴在他床边，金钗银钿乱糟糟地插在头发上，漫长金发垂在身后，随呼吸而有规律地起伏着。

若非劳累过度，非笔寻常是绝不会允许自己以这样的面目示人的。

月无缺不愿惊扰对方，企图悄悄爬起身。可他半个身子被压住，梦丹青又心有挂碍，睡得极浅，因此几乎是微一动身子，就将人惊醒了。

“无缺，你醒了！”梦丹青猛地站起身。

原本松松挂在头发上的金步摇随着他的动作掉落在锦被上。

“怎会如此慌张？”月无缺调侃道，却发觉声音粗糙沙哑，难以辨认。

奇怪……

莫不是有人趁玉人醉酒，给玉人喂了沙子？

正瞎想着，屋外的人听到动静，也匆忙冲进来。

一路上叮叮咚咚，也不知踢翻了什么东西。

舒龙琴心手里拿着煎药的蒲扇，几乎化作一道银色的光，转瞬间就立在了月无缺的床头。

月无缺往床里缩了缩：“我说舒龙琴心，你真是好的不学全学坏的。你师尊那副泰山崩于顶都面不改色的个性你是一点都没学到，倒是把他的傻气继承了七八分。”

舒龙琴心皱眉：“你胡说什么？”

月无缺一指蒲扇：“你别白费力气煎药了，我才不喝。”

舒龙琴心用激将法：“三岁小童都不会惧怕吃药。”

“五岁小狐不肯吃药，哭着趴在剑谪仙怀里的样子，玉人可是历历在目。”

舒龙琴心不受他言语攻击：“你非要与五岁时的我相提并论，那我也无话可说。”

又说：“我已备好桂花糕，你把药喝下去，可用桂花糕缓解苦味。”

月无缺摇头：“玉人有个头疼脑热，只要在丹桂树下躺一躺就好了，何必吃药？”

这时，梦丹青插话道：“倦收天离开时有一言让我转达。”

“哦？”

“他说，’若是等他回来，好友还没有把药喝下去，他就亲自把药灌进好友腹中’。”

“哎呀，”月无缺摇头，“这是霸凌！丹青你千万不能跟他们一伙。”

说完，谨慎地观察梦丹青的神色，发觉对方根本不和他站一边，不由哀叹道：“玉人真是单薄少数啊！”

“好了，”舒龙琴心摇着蒲扇向外走，“我这就把药端来，你就老老实实把药喝下去，休得胡闹。”

月无缺捏捏太阳穴：“我说你们一个两个，怎么都这么鸭霸，非逼着玉人喝药。还有这种又像哭又像笑的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玉人是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呢。”

梦丹青叹了口气，道：“你现在这副模样，任谁都会觉得你是鬼门关里走了一趟。”

“啊？”月无缺微愣，“有这么严重吗？”

他不过是感觉有些头疼、嗓子疼、胸口疼、气力不济、仙元有缺、体内力量失衡，天火隐隐有燎原之势……

应当……不算什么大事吧……

梦丹青无奈地摇摇头，自桌上拿起一面铜镜，放在月无缺面前。

镜中人面色煞白，双颊凹陷，眼底青黑，一头红发张扬如火焰。

“啊？！！！”

月无缺抢过铜镜，左右打量自己的面容，又不可置信地扔了铜镜，捧起一缕头发放在眼前。

红色？

怎会如此？

发生了什么事？

痛感从脑内袭来，月无缺抱紧头颅。

“无缺！定气凝神，不可胡思乱想！”

舒龙琴心端着药碗走进来，吃了一惊，忙单手扶助月无缺的肩膀。

月无缺勉力将自己摆成打坐姿势，运使真气在体内游走一周天，逐渐平复了暴走的天火。

“无缺，你还记得什么吗？”见月无缺气息稳定，梦丹青才小心翼翼地问。

月无缺睁开眼，虽仍疲累，但眼底一片清明。

“我在恒山，见到了剑谪仙的鬼魂。”

即使已从兄长那里听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有了心理准备，舒龙琴心还是感到心头巨震。幸好梦丹青及时拖住他的手，才防止手中药碗滚落。

“师尊他……”

他还好吗？

没将话问出口，是因为已然知晓了答案。

如果师尊平安健康，怎会不回转恒山？怎会让他们空等千年之久？

果然，月无缺没好气地说道：“不好，非常不好，不但成了鬼，还魂魄还不全，还被一堆曾经的对手念念不忘。”

此言一出，舒龙琴心的面色又白了几分。

梦丹青急忙道：“无缺……”

月无缺伸出一根手指按在梦丹青唇上：“我只是讲出事实，我原想在不惊动戾祸的情况下，在无灭灵界寻得剑谪仙缺失的魂魄和骨灰金塔，可谁知……”

他沉默片刻，主动拿起舒龙琴心手中药碗，将汤药一饮而尽。

也许心中太痛，竟然感受不到汤药的苦涩。

月无缺继续说道：“我们潜入无灭灵界，我体内天火却似有感应，熊熊灼烧。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戾祸很快觉察到我们的存在，率人追杀过来。我拖住戾祸，剑谪仙从戾祸的随从口中逼问出金塔所在地，我们不欲拖延，很快赶到金塔处。”

可眼前一幕却让他们傻了眼。

月无缺回想当时情景，不由叹了口气，道：“人说，藏起一片树叶最好的方法，就是将之藏在树林之中。无灭灵界有一处地界，放有数千座金塔，我们虽知剑谪仙的金塔就在那里，却根本无从寻找。”

他想起自己曾说过的戏言，不由陷入片刻沉默。

——剑谪仙，就算你化成灰，我都能一眼将你认出。

可惜，他食言了。

“戾祸很快追了上来，我们且战且走，我感觉身上天火越来越难控制，意识逐渐模糊，后来的事我就不知道了……”

梦丹青点点头，接着他的话说了下去：“你陷入昏迷，是两位老农用牛车将你送至玉川仙境。他们自称居住在恒山附近的村庄里，那夜入睡后，鬼仙人突然显灵，嘱托他们将你送至玉川仙境。鬼仙人在你身上留有书信，加之琴狐告知我们的故事，我们便知道鬼仙人是剑谪仙所化。”

“只是，”梦丹青又道，“你说剑谪仙记忆全失，他却为何知道玉川仙境？”

舒龙琴心的眼睛亮起来：“难道师尊……”

月无缺摇摇头：“也许是我昏迷前向剑谪仙说明了玉川仙境之事，他才拜托曾经受他恩惠的村民将我送至此处。”

舒龙琴心的眼睛黯淡了一瞬，又问道：“既是如此，师尊为何不与你一同前来？”

月无缺道：“他的魂魄被阵法锁在一处水榭，不能离水榭太远。”

又疑惑道：“但玉人记得，昏迷前天火已然失控，老农竟能用牛车将玉人送至此地而毫发无损吗？”

舒龙琴心摇摇头：“你能平安回来，应也是师尊相助。”

他转身出门，回来时怀里抱着一个小小的包袱。

包袱打开，是无数散落的动物骨头，正中间是两粒小小的头骨。

舒龙琴心用手指摩挲着头骨，说：“我打开牛车时，这些骨头散落在你身上，我从上面察觉到了师尊的气息。若非如此，我真不敢相信大哥所讲的故事。”

月无缺看着面前骸骨，心下了然：“这是剑谪仙养的骨猫和骨狐。”

他声音低沉，似是向琴心讲述日前所见，又似喃喃自语：“剑谪仙日夜用自身鬼气滋养这两只小鬼，如果按鬼怪的标准来说，他们已经是很有修为的大妖怪了。剑谪仙不能离开水榭，这两只小鬼却可以……他们必是受剑谪仙所托，引导玉人压制体内爆冲的天火，最终耗尽修为，魂魄也就转世投胎去了……”

梦丹心见他情绪低落，忙拍拍他的肩膀：“你目前能做，就是好生修养。兄长与倦收天已经启程，根据剑谪仙的书信一探无灭灵界，琴狐也已上汤问梦泽请教凝聚魂魄的方法，风云则跟着送你来此的老农去探鬼仙人常出没的地方，想必能寻到你口中的水榭……”

舒龙琴心也说道：“我写信通知了大师兄和二师兄，大师兄去助风云，二师兄会在无灭灵界出口接应倦收天和原无乡。”

月无缺叹气：“要搞这么大阵仗吗？”

他想起自己曾与剑谪仙讨论靖玄之道。

强者不群，这是他的看法。他那时不明白，剑谪仙神通至此，又有他在旁相助，为何还心心念念召集所谓的天命者？他们兄弟仗剑江湖，行侠仗义，江湖无晓，不才是天下最美妙的事吗？

但，不知从何时起，他竟慢慢认同了剑谪仙的观念。

有志同道合者相伴身边，互相依赖扶持，他的路才能如此长久平顺。

他知道，风云和他的朋友们一定已经出发，顺着他来时的轨迹寻找剑谪仙的踪迹，他们不会放弃任何一个同道者，也不会让任何妖邪奸宄毁灭他们的家园。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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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yi3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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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樓發表於: 2024-08-14 15: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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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感觉无缺救哥哥的路还很长啊，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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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墨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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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圆满了……这个设定好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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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樓發表於: 2024-11-03 22: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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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倦收天与原无乡回转玉川仙境时已是三日之后。

月无缺被舒龙琴心强灌了两天汤药，到了第三天，无论如何也不肯喝了。

无奈，琴心只得将汤药熬成膏，加入桂花瓣以掩盖药味，又将药膏团在面团里用模具压成月饼。

月无缺不幸中招，恼怒之，但琴心不为所动。

刚刚回来的倦收天也不幸中招，苦得整个人都不那么金灿灿了，这让琴心非常不好意思。

“实在抱歉，倦收天。”

“无妨，是我不该未经允许，就吃了桌上的饼。”

“等等，为何没人跟玉人道歉？”

原无乡一把将被倦收天咬了一口的药月饼塞进月无缺嘴里：“你就闭嘴吧，要不是因为你，琴心才不会费心制作药月饼，好友也不会吃到药月饼。”

“唉，”月无缺好不容易咽下最后一口饼，摇摇头，“看你们同气连枝的样子，玉人再次肯定，自己才是单薄的少数啊。”

“闲话休提，”倦收天说，“我与好友一探无灭灵界，情况不容乐观。”

闻言，月无缺也不再多言，而是坐直身子，严肃地问道：“你们见到剑谪仙了？”

原无乡点点头：“剑谪仙的五道魂魄被锁在无灭灵界深处，我们见到他时，他已失去意识，但暂时还是安全的。戾祸似乎并不打算让他就此魂飞魄散。”

月无缺道：“你们离开时玉人未转醒，因此未能告知你们，除这五道魂魄外，剑谪仙另有一魂一魄被戾祸所得，不知被囚禁在何处。必须找到这一魂一魄，以及剑谪仙的骨灰金塔，才有可能将他带离无灭灵界。”

原无乡与倦收天对视一眼。

这一眼使月无缺顿感不妙，皱眉道：“发生何事了？”

倦收天道：“我与戾祸对战时，曾见到一名小童。”

“小童？”

“嗯，年纪大约五六岁，黑色头发，红棕色眼眸，样貌端正可爱。大战时，他被戾祸的手下抱在怀里，并称戾祸为父亲。”

月无缺似乎预感到了故事的走向，猛地攥紧了拳头。

倦收天继续道：“我观其形貌，与戾祸相去甚远，于是分了一缕神识查探，发现这名小童只存一魂一魄。”

月无缺猛地抓住倦收天的衣领：“你是说，戾祸将剑谪仙的一魂一魄化成小童形貌，还让他称自己为父亲？”

倦收天安抚地拍了拍月无缺的手，点点头：“我们本欲救下小童，但……”

原无乡起身，将二人分开，道：“当时情况危急，我在无灭灵界深处查探剑谪仙前辈的踪迹，静涛君勉力维持破邪天王阵，谁也没想到戾祸会有那般惊人之举……”

见众人面露疑惑，倦收天接着往下说：“戾祸吸收了那名小童，又与解天籁融合，已然形成天地主宰。”

“可恶……”月无缺攥紧拳头。

“我欲以九阳真气将之击溃，但……”

原无乡劝解道：“你为了救九叔，已经消耗太多九阳真气，又需费心压制天剑非天，如果真运使九阳真气与天地主宰一战，才是真掉入他人陷阱中了。”

“可是……”

月无缺像无头苍蝇一般来回走了两圈，终于平复心情，摇头道：“原无乡说得对，如果你变成非天，我们损失一个战力，多了一个变数，才真是头疼呢。至于剑谪仙那一魂一魄……总之，现在最重要的，是尽快击破天地主宰。昔日五巅之战中，剑谪仙与剑劫、青玉镜就曾将天地主宰三体拆分，如今北芳秀、南修真、和中道真也该有此能为。”

道真一脉三位佼佼者两两互望。

“就由我们三人一会天地主宰。”

计划大体拟定后，仍有两件事需要考虑。

“一是猂族。”剑风云轻摇仙羽宿一。

他在倦收天两人之后回到玉川仙境，连茶都没喝一口就急忙与众人分享自己的见闻：“我与义父查探到，天地主宰已与猂族达成联盟，猂界守的人马占据了恒山附近的几座村庄，将村民俘虏，当成他们的血袋。义父与琴狐等人赶去救援，我则先回来观视无缺的情况，并将这件事告知众人。稍后，我就与义父汇合，猂族的事情就交与我们。”

“另一件事，”梦丹青接道，“是剑谪仙前辈的金塔。为防止天地主宰以金塔相要挟，在进入无灭灵界后，兄长与倦收天要先行拖住天地主宰，我则用绘梦大法引导无缺找到金塔。“

商议完毕，众人各自行动。

在无灭灵界封存金塔之处，梦丹青用绸布蒙住月无缺双眼及双耳，开启绘梦大法。月无缺目不能视，耳不能闻，思绪渐渐回到幼时与剑谪仙玩耍的时光。

他于黑暗中看见过往，看见幼时的自己在剑谪仙的书房里摆弄玉连环。玉连环叮当作响，剑谪仙闻声，从书本后抬起头来。

“阿兄阿兄，这个玉连环怎么解不开？”

朦胧中，月无缺看到剑谪仙从书桌后站起身，缓缓向他走来。

而他站在年幼的自己身后，忍不住伸出手，想摸一摸对方的脸颊。但手指刚触碰到皮肤，兄长就化作一缕青烟，消失无踪了。

“成了！”

梦境顷刻坍塌。

梦丹青广袖一挥，月无缺睡梦中画成的长卷飘然飞起，几番起伏后，落在远处一座金塔上。

“就是那个！”

月无缺扯下蒙眼绸布，飞身跃起，落在长卷之前。

然而扯开长卷后，又愣住了。

“等等，”月无缺扭头看向梦丹青，“你确定是这个吗？”

梦丹青见月无缺满脸怀疑，不由一怔：“我用绘梦大法引导你画出与剑谪仙的过往，金塔中剑谪仙残存的意识与画卷形成共鸣，这才将画卷招去……所以，应该……无错吧……”

月无缺拾起画卷，指着底下的金塔说：“你确定剑谪仙能烧成这么大个金塔？”

又圆又鼓，比舒龙琴心酿玉川酒用的酒坛子都大。

“呃……”

掀开一看，满满一坛灰，把月无缺呛出一个喷嚏。

“你就是把玉人跟剑谪仙一起烧了，也不至于这么多吧？”

于是又重新把盖子盖了回去。

“要不，”梦丹青提议，“我们再试一次？”

犹豫之间，月无缺余光一瞥，似乎看见了什么东西。

“等等，我先把这一坛搬开。”

巨大的骨灰坛被搬开，露出藏在后面的一个白瓷小坛。

小坛上绘着素雅的花纹，看上去很像玉川仙境的丹桂树。

月无缺小心翼翼地揭开盖子，露出骨灰，和埋在骨灰中的玉连环。 
我终于，找到你了……

兄长……

“无缺？”梦丹青轻轻唤道。

月无缺背对着他，可疑地用衣袖抹了把脸，扭头将金塔放进梦丹青手中。

梦丹青想拉一拉他的手，却被躲开了。

“快离开吧，”月无缺催促道，“我即刻与原无乡和倦收天会和。”

“此去当万分小心。”梦丹青说道。

“知道了，玉人不会让你阿兄少一根汗毛的。”

说完，便运使轻功离开，只留梦丹青一人在原地。

非笔寻常喃喃自语：“无缺，我担心的不只兄长，还有你啊……”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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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樓發表於: 2024-11-09 20: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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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以轩昂剑龛为镇眼，开破邪天王阵，道真三秀一战天地主宰。

以旁观者眼光来看，此战正邪分明。

三秀英俊端正，看上去光明磊落；而天地主宰造型雷人诡异，藏头遮面，属于在路上看着就要绕道走的存在。

明明戾祸容貌俊美，解天籁也看得过去。

但不知为何，变成天地主宰后，审美直线下降，居然在面上罩上数圈细长的管状物作为装饰。

原无乡委婉评价：“像顶着一个蛇窝。”

月无缺的评价则更为犀利：“好恶心，像一堆大肠。”

话虽轻挑，但三人心知，敌手强大，不可怠慢。

但并非没有信心。

倦收天沉稳，原无乡敏捷，月无缺出其不意。

分开时，是道真北、南、中三宗首屈一指的高手。

合起来，是最默契无间的搭档。

倦收天拖后压阵，原无乡快剑上前，剑网绵密毫无疏漏。

即使天地主宰功力深厚，想在剑阵中出招也十分不易。

他在等待时机。

一刻没有。

两刻没有。

但只要是人，便不可能没有破绽。

他耐心等待着。

狂风骤起，卷起阵阵沙尘，原无乡眼前一片模糊，剑锋竟比预想中稍偏了半寸。

就是这半寸，使天地主宰抓住时机，瞬间出掌！

轰——

剑掌相对。

月无缺与觉月天锋竟堵在那半寸缺口处。

很难说，原无乡刚刚那一瞬的偏移，是破绽，还是陷阱。

即使询问月无缺，恐怕也难以得到答案。

那一瞬间，他并没有想任何东西，也并未与原无乡交换话语和眼神。战场瞬息万变，若需“瞬间”思考才行动，那就已然来不及了。

那只是他在无数战斗中所形成的肌肉反应，以及与原无乡千百次共同对敌形成的默契。

天地主宰攻势受阻，不敢恋战，几个闪身退出数丈之外。

“想逃？”月无缺身形瞬动，“没那么容易！”

月无缺行左，原无乡在右，两方包抄，逼迫天地主宰抬手阻拦。

双掌逼停剑意，却也使胸前破绽乍现。

叮——

一声轻响，倦收天名剑出鞘，似乎只要一招，便可击溃天地主宰。

“不对！”原无乡率先反应过来，扭头望向倦收天。

但仅来得及说句“当心”，便见天地主宰瞬间消失。

原来，他与月无缺面前竟是一道幻影。

他来不及收剑，锋利剑气削下月无缺一缕金发。

同时面颊一痛，热意沿皮肤流淌，是被觉月天锋划伤了脸。

倦收天被原无乡提点，瞬间领会其意，但片刻的信息交流已然慢了一拍。醒悟过来时天地主宰已至眼前，邪气侵入轩昂剑龛，破邪天王阵摇摇欲坠。

高手过招便是如此。

也许战况一时胶着，但胜败也就在一刻间。

天地主宰占了优势，雄浑掌劲压向倦收天，迫得他只能守，无可攻。

月无缺和原无乡回防不及，眼见轩昂剑龛被天地主宰握于手中，剑阵岌岌可危。

然而——

在此时，又起了意想不到的变化。

天地主宰突然内息凝滞，气力不济，竟给了倦收天出招的机会。

名剑在空气中划出一缕金光，顷刻来到眼前。

而天地主宰居然愣怔一瞬，才抬手接剑。这几乎是致命错误，假若再慢一刻，便要遭名剑透体。

但即使没被一剑穿心，形势也十分严峻。倦收天在前，原无乡和月无缺在后，进无可进，退无可退。
三方夹逼之际，一缕亮光从天地主宰心口崩射而出。

天地主宰一分为二！

趁众人懵逼之时，脱离天地主宰的解天籁一掌轰向戾祸，震开道真三子，迅速化光离开。

倦收天反应最快，跟在解天籁身后，也离开无灭灵界。

“坏了！”原无乡左右为难，一时不知是该走，还是该留。

迟疑之时，月无缺用柔劲推向他的后背。

“快走！”月无缺回身，单掌对上戾祸，又扭头对原无乡吼道：“解天籁功力不凡，且阴险狡诈，故意引走倦收天必有用意。此一战倦收天损耗太多真气，若是引出天剑非天，我们就更难办了。”

“那你……”

“戾祸重伤，不足为惧。”

四目相对，均看到对方眼中坚持。

原无乡瞬间做下决定，不再流连，化成一道银光，离开此方战场。

戾祸抬眼望向银光消失处，嘴角渗出一缕鲜血，但仍轻蔑道：“他们二人去追解天籁，独留你一人对付本座。是太看不起本座，还是太看得起你？”

月无缺哼道：“天地主宰已然解体，单凭你，还不是玉人的对手。”

说罢，化出黮月奇手。

天火席卷而来，戾祸顿感酷热难耐，只能在躲闪间寻求脱身之机。

又化出玉枢灵手。

惊雷自天而降，拦住戾祸去路。

戾祸脚步急停，双掌运劲，欲化消天火攻势。但月无缺速度太快，转眼已至眼前。

恒山补天手拔地而起，云手将戾祸与天火一起握于掌中。

“成功了！”

月无缺精神一振，旋即急速后退。

天火无情，不分敌友，若靠得太近，只怕会将他一同焚成灰烬。

然而，就在他以为大功告成之时，补天手内却又起了新的变化。

庞大云手被从内部击碎，仍未燃尽的天火与一股磅礴力量一起袭向月无缺。

“什么——”

云气消散，天地主宰身影再现。

月无缺一时不察，被对方掌劲击中，扭头吐出一口鲜血，后退几步才重新稳住身体。

抹干净血迹，不可置信地低喃道：“怎会如此……解天籁明明已经离开。”

天地主宰仰头大笑：“月无缺，棋差一招的感觉如何？”

月无缺并不答话，而是闭上双目，用灵识探查天地主宰之身躯。

天地主宰此时占据上风，胜券在握，因而十分大度，耐心等待月无缺认清败局。

认清自己的无能。

臣服于他。

祈求他的赦免。

月无缺双目圆睁：“是……无非？！你吸收了无非……还有……”

天地主宰耐心解释道：“还有吾女幽明瞳朦。”

“可恶！”月无缺紧握双拳，“天地主宰乃精、气、神三体融合，你早已达成，却仍佯装与解天籁以及剑谪仙的一魂一魄融合。”

天地主宰笑容愈发癫狂。

还不算傻得太过分——

他赞赏地点点头：“不错，我之目的，就是将你与道真双秀分开，再逐一击破。如我所料不错，他二人应已陷入苦战。”

天地主宰双手翻覆：“现在才察觉到，月无缺，你将为你之粗心付出代价！”

休想——

月无缺用袖口抹去唇角猩红，昂然接下天地主宰双掌。

虽然勉力撑住，但代价不可谓不大。

月无缺只觉五脏六腑巨震，随即被推出一里之外，双脚在地上画出两道深深的痕迹。

“够了！”声音自月无缺紧合的牙关中挤出，“你休想再让玉人退一步。”

天地主宰轻蔑道：“落入吾与解天籁之算计，你已经败了。”

月无缺几乎将牙齿咬碎，牙床渗出血水。巨大压力之下，竟已然说不出话来。

“别怕，”天地主宰伏在他耳边，轻声道：“本座不会杀你。”

话语落，双掌同时翻向下，紧扣住月无缺手腕。

月无缺只觉得那双手上产生巨大吸力，正源源不断吸取他的内力。

更可怕的是，他的双手仿佛融化一般，与天地主宰的双手融为一体。

他的身体无法抑制地向前倾，与天地主宰越来越近。

直到那张诡异的面孔紧紧贴在他的脸上。

那一刻，月无缺猛然醒悟。

天地主宰的目的，是要吸收他。

不但是他的力量，还有他整个人。

“……也不怕消化不良。”

月无缺冷哼道。

但声音嘶哑，使得嘲讽失去力道。

天地主宰满意地说道：“剑谪仙没有告知你吗？你本就是谷神玄根的一部分，也是天地主宰力量的一部分。这也是为什么，你一入无灭灵界，本座便察觉到你之存在。比起剑谪仙，也许你更该称本座为兄弟。”

兄弟？

可笑——

月无缺勾起冷笑，嘶声道：“鬼话连篇，玉人的兄弟只有剑谪仙和剑风云，何时轮到你？想当玉人的兄弟，不如现在自尽，投胎转世兴许有机会。”

天地主宰并不恼：“很快，本座就会将你吸收殆尽，有了你，本座的力量将会彻底完整。放心，本座会记得保留你的灵识，到时，你可以慢慢消化你是本座一部分的事实……

“你会有机会看到，本座是如何翻覆风云，又是如何将剑谪仙玩弄于股掌之中。”

月无缺的意识逐渐模糊。

他感到身体正慢慢消失。

他正一点一点，被天地主宰吞噬掉。

额头贴着额头，鼻尖贴着鼻尖，天地主宰与月无缺目光相对，却猛然发现对方竟勾起得意的微笑。

在他琢磨那微笑的含义时，又起了新的变化。

天地主宰猛然皱起眉。

不知为何，月无缺的内力不再涌入他的体内。

奇怪，他明明已占了上风……

微弱的声音从面前人的嘴里传来，仿佛判词。

“妄想主宰苍生，天道容不下你；妄想折辱剑谪仙，玉人容不下你。”

无数细绳猛然从月无缺袖中射出，将他与天地主宰绑在一起。

“这是……”天地主宰低头望去，“琴弦？”

月无缺笑道：“你以为玉人想逃吗？玉人只想与你更近一点啊……”

天地主宰顿觉不妙，立时便想后退，但他与月无缺几乎融为一体，身体也被琴弦紧紧缠住。

“劝你别做无用功，这可不是一般的琴弦，是玉人的玉枢龙琴的琴弦。”

“玉枢龙琴？”

“这可是剑谪仙给玉人找来的宝贝，琴弦为恶龙龙筋所制，能为如你，也不可能挣脱它之束缚。”

又轻笑道：“玉人说过，对付你，玉人一人足以。”

若不能败你，玉人便与你同归于尽！

月无缺强提内力，竟是突破体内禁锢，要将天火尽数释放。

“这么做，你也活不成！”

“那又如何？你死，无非得到解放，剑谪仙的一魂一魄自会回归本源然后投胎转世，到时……”

到时，我便与他同入轮回，做生生世世的兄弟，结千千万万年长久的缘分……

天火冲天而起，月无缺未尽的话语终究淹没于熊熊火光之中。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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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樓發表於: 2024-11-10 09: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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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十天后，玉川仙境。

花好月圆，一派祥和。

三个人围在石桌前，一个银闪闪、一个金灿灿、一个超级金灿灿。

月无缺打了个酒嗝，指着摆在丹桂树下的酒坛，说道：“难得与你二人同饮，此番不醉不归，定要将舒龙琴心藏起的玉川酒全部喝光。”

原无乡摇摇头：“琴心的酒，本来就是酿给你的，怎么能说是偷藏？”

“把酒埋在丹桂树下不告诉我，不就是偷藏？”

“你之前受伤，不可饮酒，他当然不能告诉你酒在哪儿。”

“怎么？这话是在质疑玉人的自制力吗？”

原无乡并不回答这句话，而是用银骠玄解撑住额头，叹道：“越与你交谈，越理解绝代剑宿为何想拿鞋底拍你的脸。”

骄矜傲慢、少爷脾气、嘴上不饶人。

与这种人交谈，不但牙齿发痒，拳头也发痒。

月无缺哼道：“嘁，玉人才不愿和你说话。”

又转向倦收天：“啧，从前北芳秀只肯和原无乡饮酒，即使玉人找你喝酒，也就只有玉人自斟自饮。怎么，今天转性了？”

倦收天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从前不与你饮酒，是因为你饮酒后会变一个人。现在与你饮酒，是因为你终于可以坦诚面对自己了。”

“胡说，玉人什么时候都可以坦诚面对自己。”

声音小小的，没什么说服力。

倦收天假装没听到，感慨道：“有酒无饼，实在不美。”

“喏，舒龙琴心做的桂花糕。”月无缺把盘子往倦收天的方向推了推。

“……”

倦收天欲言又止。

原无乡笑着对月无缺道：“自从上回无意中吃到琴心为你特质的药月饼，好友就对琴心做的饼产生了心理阴影。”

又回头，向倦收天道：“下午琴心做点心的时候，我在一旁揉了面，醒发后放入锅中用小火烹制，再过一刻钟就能吃上了。”

倦收天点点头，放下酒杯，专心等饼。

那副模样，几乎可称得上虔诚了，似乎那饼是世间最值得他等待的东西。

月无缺看看原无乡，又看看倦收天，用手指敲敲桌子：“……玉人总觉得，自己被排挤了。”

“怎么会？”原无乡反问，“一定是你多心了。”

“那好，玉人问你，如果玉人和倦收天打架，你站谁那边？”

“倦收天。”毫不迟疑。

“倦收天，如果玉人和原无乡打架，你站谁那边？”

“原无乡。”毫不迟疑。

“……”

“咳，你问个其他人嘛，我们肯定一起站你这边。”原无乡提议。

“好，原无乡，我要拿鞋拍意琦行，你跟不跟我一起去？”

“好好的你干嘛要拍剑宿鞋？”

“你先说去不去？”

“不去，我和剑宿一起拍你。”

月无缺问倦收天：“你呢？跟我去拍意琦行吗？”

“不去，我和好友和剑宿一起拍你。”

“天啊，”月无缺一口饮尽杯中酒，“玉人就不该问这些问题！你们还敢说你们没有排挤玉人？”

……

几轮玉川酒下肚，三人都有些微醺。

“此番成功攻破无灭灵界，诛杀天地主宰，实在要多谢二位的协助。”月无缺道。

“无妨，为苍生略紧绵薄之力而已。”原无乡道。

“然也。”倦收天道。

三只酒杯碰在一处。

仰头，又是一杯下肚。

月无缺丢下杯子，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见此情景，原无乡以银骠玄解掩唇，倦收天以饼掩唇，冲对方使了个眼色。

桂宿醉酒，要说心里话了。

便趁机问了件好奇的事：“无缺，你今后有何打算？”

“打算？”月无缺昏沉沉地想了想，不知道想到什么，居然笑了起来，“到处走走，看山河美景，行侠仗义，江湖无晓。”

“那玉川仙境？”

月无缺左瞧瞧，右看看：“此地风景看久了，不免腻味……也许出去转一圈再回来，会发现别有意趣。”

“所以一定会回来？”

“嗯。”

“何时走？”

“今夜。”

原无乡叹了口气：“你伤还未养好，就不告而别，琴心和丹青会生气的。”

月无缺笑道：“所以我以舒龙琴狐为借口，把琴心支去了南域，并写信与你，让你帮我支开丹青。”

“其实晚两天再走也无妨？”

“那早这两天又有何问题？”月无缺说，“你不必担心我。比起我来，还是担心倦收天比较实在。”

又看向倦收天：“你在与解天籁一战中损耗太多九阳真气，切记最近不可再动武，否则必受非天影响。”

倦收天摇摇头：“无妨，我与好友配合无间，我二人一同诛杀解天籁，事实上并未耗损我过多真气。反而是你……解天籁伏诛后，我与好友匆忙回转无灭灵界，却在远处看到天火爆冲，我们无法冲进火阵内，还以为你……”

月无缺顿了一下，道：“当时，我确实是抱着被天火焚成灰烬的决心……只是没想到，剑谪仙已为我算到了这一步……”

月无缺的记忆回到了十天前。

龙琴琴弦将他与天地主宰紧紧捆绑在一处，同受天火炙烤。

火焰点燃了他的头发、他的衣服、他的皮肤……就在他以为一切结束的时候，体内不知何时设下的阵法竟自行运转起来。

“这是？”月无缺低头看去，却见两名小童从他与天地主宰身上分化而出。

两名小童面容如出一辙，十分端正清秀。月无缺从未见过，却感到万分熟悉。

“是……兄长……”

这两名小童各是剑谪仙一魂一魄所化，正好是丢失的四道魂魄。

其中一魂一魄被天地主宰吸收，另一魂一魄居然一直在他体内吗？

见月无缺面露疑惑，其中一名小童用清脆的声音解释道：“无缺，你与天地主宰之渊源，早在你遭受雷击与丹桂树合二为一时就存在了。”

月无缺喃喃自语：“玉人，与天地主宰……”

“丹桂树之所以能治愈你之伤病，是因为你与丹桂树本为一体，你即是树，树即是你。丹桂树又是谷神玄根一片树叶所化，因此……”

“因此玉人是谷神玄根的一部分，也就是……天地主宰力量的一部分……”

原来，天地主宰并未欺骗与他……

天地主宰似是预感到自身命运，身体在天火中挣扎不休：“剑谪仙，你将魂魄分出，自愿被我吸收，就是为了如今这一刻？！”

剑谪仙道：“物无正邪，为正所用即为道，为邪所用即为劫。既然无缺背负天谴宿命，那我就要为他逆天改命。”

说罢，剑谪仙所化两名小童，一者抱住天地主宰，指尖化出无上剑气割断龙琴琴弦，另一者一手抓向已近力竭的月无缺。

月无缺顿感五内剧颤，天火竟脱体而出，尽数灌入小童体内。

天火已得，小童改爪为掌，一掌将月无缺轰出天火范围之外。

等他勉力起身，抬头望向天火内，已看不到任何人影。

天地主宰与两名小童，自此消失无踪。

月无缺起身，为原无乡和倦收天斟上最后一杯酒。

原无乡摩挲着酒杯，轻声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剑谪仙自知命数将近，于是在与血鲲鯩的最终战中击散了自己的魂魄，以确保自己无法转世轮回。除一魂四魄化为鬼身外，另有一魄与血鲲鯩精元融合，居于风云的灵识中；还有一魂一魄被戾祸所得……那剩下的一魂一魄是在无缺体内？”

月无缺点点头：“我也是醒来后才将前因后果想明白的。剑谪仙察觉玉人与天地主宰之关联，算出玉人必将与天地主宰做一个了断，他不放心我一个人承担，于是死了也要留在这个世界。舒龙琴狐为我上汤问梦泽请教魂魄聚合之术，说一个人的三魂七魄之间有很强的吸引力，即使被击散，也会在无意识间向彼此靠拢。剑谪仙定是知道这点，因此将两魂三魄散出去，原意是让这五道魂魄附身在不同生物上，天命到来之时自然会重新聚拢……”

他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一魂一魄意外被戾祸所擒，一魄与血鲲鯩精元融合，剩余一魂一魄应该是附着在了两只动物身上。”

“你是说……”

月无缺点点头：“就是玉人第一次闯无灭灵界之后，助玉人压制天火的骨猫和骨狐。”

“这……”

“我原以为那骨猫骨狐是剑谪仙无聊养着玩的，也许他自己也是这么以为的。但他之所以会遇见这两只动物，并收留他们，其实是魂魄间冥冥之中的吸引。骨猫骨狐耗尽修为后，剑谪仙的一魂一魄便附在了我的身上。”

倦收天了然地点点头：“我记得你曾说过，你体内有一部分剑谪仙的仙元，这道仙元带有剑谪仙残存的意识。而这道意识与剑谪仙魂魄融合，在你与天地主宰一战中助你一臂之力。”

月无缺点点头，将酒杯凑到唇边。

“可惜玉人，没有机会谢谢他了。”

三人一阵沉默，一同将视线转向了丹桂树下的墓碑。

原无乡叹道：“天火无情，天地主宰已死，前辈魂魄自然回归本体，魂魄已齐，鬼气消散，便无法再抗拒轮回之道了……”

“不知道他会降生在哪里，是苦境还是南域，也说不定是其他几境……”

原无乡好奇问道：“你莫不是想找寻前辈转世，才急着离开玉川仙境吧？”

月无缺吹散一缕飘落额前的金发：“人活一世，总是要有点目标。在可预知的未来，玉人暂时没有性命之忧，与剑谪仙再世为兄弟恐怕是不可能了，不如找找他的转世。”

原无乡点点头，又问：“临走之前，不为前辈的墓碑题上字吗？”

月无缺摇摇头：“就这么放着吧，等玉人死了，与他合葬，到时候再题字也不迟。”

三人一时无话，直到一炷香后，倦收天才率先举杯：“这最后的杯中酒，就敬前辈吧。”

月无缺想了想，问道：“敬他什么呢？”

“敬前辈的恒山精神，”倦收天凛然道，“有前辈这样的榜样，我等自当效仿，为苍生黎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月无缺立刻放下酒杯：“那可不行，听起来太不吉利。”

原无乡叹了口气，告诉月无缺：“好友一直后悔，如果那天我二人能早一点解决解天籁，或许来得及救下你和前辈。”

月无缺哼道：“剑谪仙的命数早八百年前就已经尽了，你要想救他，得穿越时空回到他与血鲲鯩干架的时候。”

“可是……”

“而且你已竭尽全力，再用一分力，就很难压制非天了。”

“若是终有一天被非天占据身体，还得劳烦二位……”

“别别别，我们可打不过天剑非天。”

“打不过，但可以杀。”

生擒困难，计杀却不成问题。

原无乡脸色一僵：“你说什么胡话？”

倦收天握住他的手：“若终有这一天，为了苍生……”

“苍你个大头鬼，”月无缺道，“你若死，靖玄九星就少一人，苍生就少了一个可靠的保护者。”

“我相信，会有后来者继承我之精神，就像剑谪仙前辈也相信……”

“够了！”银骠玄解重重敲在石桌上，打断他们的交谈。原无乡站起身，道，“饼好了，我去去就来。”

说罢，一挥衣袖，几乎是飞进屋内。

月无缺斜睨倦收天：“啧，真会破坏气氛。”

“不是，”倦收天几乎是眼巴巴地望向屋内，“我只是……想起前辈生前故事，不由……”

“不由倍受激励是吗？”月无缺摇头，“真是死脑筋，保护苍生又不是非得要你的命换，好好活着不好吗？这个世界又不是只有我们几个能人，你既受本我意识困扰，就潜心修炼，把事情交给别人。等你好了再挑大梁也来得及……”

“可是……”倦收天还想说什么。

“打住！”月无缺道。

想了想，又说：“啧，玉人本来不想说的，趁原无乡不在……”

倦收天面露疑惑。

“你知道的，你之前被非天侵占意识，给玉人和原无乡造成很大麻烦。”

“抱歉……”

“为了护你周全，原无乡天天追在非天后面跑，还要防着非天转过头来打他。”

“……都是我之过。”

“原无乡向我抱怨……”

“非天虽是我的本我，但一些言行绝非我之本意，我知道好友痛恨非天，我……”

“原无乡说，非天虽然说话很讨人厌，但不说话的时候真是天字号第一美男子。”

倦收天：……

倦收天：？？？？？

倦收天：！！！！！

“玉人和他参谋了一下，一致觉得黑发非常衬托肤色，且显脸小，还显眼大。”

“有、有吗？”

“而且异瞳也非常具有异域风情。”

“没、没有吧。”

“你还觉得即使变成非天也不要紧吗？”

倦收天一口饮尽杯中酒：“我明白了，你走后我会闭关修炼，坚决不让非天为祸人间！”

端着饼出来的原无乡奇道：“发生什么事了？”

14.

月升月落。

三道人影只剩两条。

原无乡的目光落在丹桂树下的墓碑上：“好友，你相信吗？”

倦收天扭过头，一瞬间与原无乡目光相对了。

眼波流转一刻，大笑声从两人口中传来。

笑声爽朗悠长，许久后才归于平静。

倦收天问：“相信？好友指的是什么？是指剑谪仙前辈已入轮回，还是指他的金塔正在这墓碑之下？”

原无乡想了想，道：“我既不相信剑谪仙入了轮回，也不相信他的金塔在这碑下。”

“要一探究竟吗？”

“算了，看破不说破。无缺走都走了，我们就不要追究了。”

倦收天问：“好友是怎么发现的？”

原无乡伸出两根指头：“原因有二。”

“哦？”

“第一，剑谪仙有一魄长久居于风云的神识之内，此战过后，无缺并未询问过风云这一魄的情况，就断定剑谪仙已经转世，以他的兄控程度来说，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那第二呢？”

“第二，我们与天地主宰一战的同时，舒龙琴狐上汤问梦泽求取灵魂聚合之术。此战过后，琴心透露他之兄长与无缺彻夜长谈，但无缺却似乎有意隐瞒此事，因此……”

“因此？”

“因此我断定，剑谪仙前辈的魂魄应该已经重新聚合，但无缺定是想了办法阻止他入轮回。”

“所以无缺此行。”

“大概是不想让过多的人知道这件事，所以带着剑谪仙的魂魄去过二人世界了吧。”

“原来如此。”

原无乡用肩膀撞撞倦收天：“什么原来如此，你不是早猜到了？”

“猜到一些，但听好友一说，感觉更清晰了。”

“嘁，少恭维我。你呢，又是怎么猜到的？”

倦收天啃了一口饼，用特别特别慢的速度将饼咽下，扭头看向原无乡。

夜空一般的双眼，映出原无乡的身影。

“没有什么原因，就是觉得……”倦收天轻声说，“如果我是他，但凡有一线希望，也绝不可能放手……”

要将此生挚爱牢牢握在手中，即使与天地轮回之道为敌也在所不惜。

原无乡微一愣神，任由对方握住自己的手。

“好友，我还有一事不明。”

“但说无妨。”

“无缺临走之前，向我透露一事。”

“何事？”

“事关天剑非天。”

“啊？”

“好友……”

“？”

“在你心中，非天比我更英俊吗？”

“啊？”

原无乡愣了一瞬。

他倒是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非天与好友共用一张面孔，但发色、眸色、穿着打扮皆不同。

硬要说的话——

深邃异瞳在他眼前一闪。

但一瞬间，又被熟悉的金琥珀取代了。

金琥珀凑得很近，近到让原无乡有了些危机感。

倦收天问道：“无缺是骗我的对吧？”

原无乡虽不明白他为何而问，但直觉告诉他最好不要给出否定回答，于是正色道：“那是当然！”

“那好友证明给我看。”

“这怎么证明？”

“比如先这样再那样……”

“喂！”

“……”

“等等，这可是玉川仙境，我们先回……”

“无碍，反正无缺很久很久都不会回来了……”

玉川仙境外十里的树林内。

“阿嚏！”月无缺在马上打了个喷嚏，“啧，走得太匆忙了，早知道带件披风出来了。”

他似乎不急着赶路，只是骑在马上漫无目的地前进着，走一走停一停，马儿低头吃吃草，又抬头冲着月亮叫一声。

月无缺奇道：“阿兄你看，这马会冲着月亮叫呢，难不成上辈子是狼？”

他话音刚落，一道人影便出现在他的身后。

人影起先虚虚的，似乎凭空出现一道轮廓，慢慢有了形体，有了色彩。白发白衣，剑眉星目，正是恒山剑谪仙。

剑谪仙三魂七魄聚合，周身鬼气大盛，林中生物被鬼气压制，全都默不作声。

风停云止，万籁俱寂，鸟虫不敢鸣叫，野兽瑟瑟发抖。

“阿兄吓到他们了，”月无缺道，“幸好这马是舒龙琴狐特地找来的，神鬼无惧。”

“我杀气太重，他们自然会怕。”

“无妨，玉人本就希望，没有任何东西来打扰玉人和阿兄。”

剑谪仙叹气：“我原以为，自己天命已尽，替你拦下命中三劫后就当重入轮回。”

“没想到舒龙琴狐当真找到魂魄聚合大法，以玉人之一魂为缚，锁住你三魂七魄，再将你之魂魄定在金塔之内。以后，只要玉人随身带着金塔，你就永远会在玉人身边。”

“此法有违天意。”

“那你观观天，看看天想让你做什么？”

“我已入鬼道，命星早已不存，再看也没有意义了。”

“那就是了呗，你之命星都不在天上了，还管什么天意？”月无缺道，“更何况，你自己曾有言，物无正邪，为正道所用即为道。你虽入鬼道，未必不能行天道。”

又道：“反正魂魄聚合大法已成，你就安心做鬼吧。老天真要追究，你我兄弟同受就是。”

“你知道我不希望你……”

“我知道，你希望玉人好好活着，无灾无病嘛，”月无缺说，“可玉人希望的，也不过是你每次出门后，能平安回来啊……”

剑谪仙双眸黯淡一瞬：“抱歉，无缺。”

“算啦，反正玉人终究心想事成了……”

“……”

“呃，对了，”月无缺顿了一下，犹豫道，“你是什么时候恢复记忆的？”

“记忆？”剑谪仙摇摇头，“没有，我并未恢复记忆。”

“是我想错了？那时你一魂一魄从我身上飘出来，说什么你知道我注定要跟天地主宰拼个输赢，我以为是你将记忆封存在我身上。”

“那只是一道灵识，为了压制你体内天火而存在，他只告诉我要做什么事，并没有传于我记忆。”

“原来如此……等等，不对！”

月无缺狐疑地停下马，回头看向剑谪仙：“我之前骗你喊我阿兄，你就喊了那一次，之后……我总觉得你知道我跟你的关系。”

剑谪仙的唇角微微上翘，为了不被傲娇的猫儿发现，便刻意扭头避过了视线：“虽然没有记忆，但有些东西会长久地存在于灵魂中。戾祸如何游说，我都知道自己绝不会助他为祸；我明明琴弹得不好，却觉得家中应该摆一把琴；我想不起来任何人任何事，却也知道自己应该有小弟，应该有徒弟……”

月无缺没由来地感到一阵寒冷。

剑谪仙死了许多年，在这漫长的年岁里一直被束缚在水榭中，没有记忆，没有功力，没有亲人。他知道戾祸与他不是一路人，却不知道自己的同路人在哪里。他到底，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在水榭中度过一年又一年呢？

“如果舒龙琴狐没有带来那个故事，你又该如何？”

剑谪仙摇头道：“我不曾想过这些，走一步算一步罢了。戾祸让我献人心给他，我就用鬼仙人的故事吸引恶人来水榭，再杀人取心。”

月无缺哈哈一笑：“你还真是不改初衷……只是堂堂剑谪仙，居然只对付这等杂鱼，真是大材小用。”

“能者多劳，无能者尽力就好，我那时算是无能者。”

“你有没有想过那种日子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当然，”剑谪仙沉默片刻，说道，“总不会太久，一来戾祸企图利用皂识控制苦境，此举有违天道，必然招致有识之士的反抗。二来，……”

“二来？”

“二来，我总觉得会有人来救我，即使一时不来，也不会永远不来。我已入鬼道，不生不死，等下去就是了……”

月无缺想象着剑谪仙坐在水榭里，一边弹琴，一边期待着那个来拯救他的人。

画面莫名有点可笑。

月无缺哼笑一声：“剑谪仙，我真不知道你还有这种少女情怀？你是不是还想象着你的救命恩人是个大英雄，会从天而降打败戾祸把你救走？”

确实是。

剑谪仙有一瞬走神。他无聊时确实常常这样想，甚至还想过，那个人应该有满头金发，和一双猫眼石一般的眼睛。

不过这些可以不用说给无缺听。

幸而月无缺也并不需要他的回答，只是握住搭在腰间的手，道：“抱歉，让你久等了。”

“无妨。”

漫漫长夜，回想起来，也不过是太阳升起前一个短暂的瞬间。此后天清气朗，纵使路途遥遥，交握的双手也再不会轻易松开……

“阿兄，你知道吗？为了能带走你，我可是下了好大的功夫。舒龙琴狐那家伙，助我完成魂魄聚合大法后，居然趁机调包你的金塔，拿去给他的小弟琴心。琴心这个大坏蛋想独占你这个师尊，也不想想他两个师兄答不答应。涤瑕快剑和攀玉趾是一伙，偷听了舒龙兄弟的计划，于是又从琴心那里将你的金塔换走，说要带你游览南域。然后风云那家伙竟然又偷偷将你的金塔盗走，带着你的金塔往天窍跑，我猜是想让你指导他修炼……还是丹青靠谱，派他的徒弟小水仙去风云那里调包了金塔，又给我送了回来。等风云重入天窍，打开金塔，就会发现我给他写的指导信……哼哼，让他好好地悟吧！不过这么一说，怎么好像所有人都知道你没有入轮回的事了？啧，倦收天和原无乡应该不知道，玉人刚刚一番表演应该骗过他们了……应该吧……算了，就算他们知道了，只要他们不再对外人说，我们的秘密就算守住了……

“天地主宰已死，你入鬼道，我失一魂，再也接不起那些大摊子了……

“这次，就由我做主，兄长与我从玉川仙境出发，先去南域，再去中原，从此行侠仗义，江湖无晓……”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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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如劍、雨如霜，電掠秋雨山河鳴

醉顛狂、雨飄紅，血披秋水一色劍

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難為知己，半生飄零愁是雨；難為手足，一夢吹醒江無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