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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0 <狂輿> 楔子+第十章(完) 10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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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雁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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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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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7-04-03 21: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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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0 <狂輿> 楔子+第十章(完) 10f
0
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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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讓我追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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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墮進黑暗的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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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這是罪,是為世所不容的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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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給我一個合理化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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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要厚顏無恥地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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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我不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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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人像我這樣的缺乏尊嚴缺乏廉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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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你憤怒地痛斥我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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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為自己能挑起你的怒火而興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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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或許就是我所享受的,那甜美的犯罪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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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0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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梵天戰火,暴虐直沖雲霄,凡遇上的一草一木,皆成了灰燼餘硝,在這火海中生命都失色了、被摧毀殆盡,直至成為了單純的血、肉,埋沒在紅塵裡成為一縷輕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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披著戰甲,男人『駕﹗駕﹗』地驅促著坐騎,越過屍體流出的人油,躍過萬千倒地的戈甲,直往那赤赭的焰海中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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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別再行了﹗大龍宮都已經全著了火,不可能進得了的﹗」跟在後頭的兵士們倉惶地大喊,就怕他們的頭兒失去控制,一股腦兒往死裡頭哉……縱然他是整個磐螭大陸最為人恐懼的皇都衛軍,還是有人命之所限,戰不過大自然的怒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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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首的男人彷彿壓根兒沒有聽到身後手下的呼喊,彷彿他的靈魂被分裂成一半,而殘缺的那半身正埋在火海裡朝他求救一般,他有如見著了紅的蠻牛,就這樣毫無章法地往內裡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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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霹啪燃著的木柱與碎石,是都城倒墟的屋樑?又或是殿裡曾顯赫一時的瓊柱玉棟,也都看不清楚了,男人只看到前頭撲不滅,吹不去的怒焰,像在控訴這個皇朝,塗炭了多少生靈,如今由上天親自給予——天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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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在裡頭,男人可以輕易地推想到。像他這麼桀驁不馴的皇者,怎麼可能對敵軍匍匐求降?他必定是在那個以青銅沙金打造成的寢殿,一如往常喝著美酒,對於外頭的高熱溫度置諸不理,直至烈火焚燒盡他的肉體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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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想著他以怎樣傲慢的姿態嚥下最後一口氣,男人便覺得胸口那片心被撕裂得不成自己。甚麼時候開始,他的一思一緒已經不再為己所主宰,全然受到那位皇者的操控,一顰一笑,只為君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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磐螭的江山是他們一手打下的,從謀臣亂上,親手砍殺自己的父輩、國君,就只為了以他們的理想開創新大陸,但是從那倨傲的人兒登上主位後……一切都變了,亂了套,走了序,不再是那聲聲為民訴說著痛苦的賢士,不再是憂國戚世的聖潔天子,就像偽善的羽翼在達到目的後再沒有斂藏的必要,暴虐——是新君的統治方式,彷彿只是為了盡快摧殘這個好不容易穩定的江山,極盡所能地奢侈、耗費,直至把一切消滅殆盡,理所當然地,許多受不了壓逼的有意之士群起而攻,質疑起天子的正名性,質疑起他的出身,然後……就在皇都軍遠征北族之時,火燒皇城,大火延續了七日七夜,像是要把這歷史、這世代都毀屍滅跡一般——磐踞著大陸的邪龍,隨著墨黑的濃煙升上了天際,從此不落凡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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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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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已經棄下坐騎,打算親身深入火宮之中,後方卻突然傳來了熟悉的呼喊聲,是自己的名字……好久不曾聞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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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過頭,一張被污塵蒙去了過往清麗的女子臉容,正哀愁地看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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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的妻子,他在成過親後從來沒有見過面的可憐少婦,曾經,他聽說她是磐螭的第一美人,他一屆武夫,能娶得她是三生修來的幸運。但天曉得……他從來沒有擱在心上,只因他有更加無可取代的存在,永遠無法解脫掉的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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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你為何會在此?」男人有點意外,不單是因為在這逼急之際看到自己久未見面的妻子,更是因為對方竟然以名字呼喊,在過去數十年中,就只有那個人能喊自己的名字,這是朝廷間無人不曉的,背德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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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去﹗」女子糾結著眉,泥黑的污垢只令她的模樣更加的楚楚動人,也是令男人罪疚不敢去面對的原因——太純粹的癡情,彷彿在訴斥自己為何偏要步上逆倫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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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黛……」首次,嘆了口氣,狂輿首次,也是最後一次喚了妻子的閨名,「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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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跟我說抱歉,我想要的不是這一句話。」女子上前,一雙不再如白玉的葇荑拉住了他,「不要去,螭皇已經崩位了,義軍攻進去的頭一天已經宣佈了勝利,現在火燒了七個日晨……即使皇在裡頭,也不可能……」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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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如此,我更非去不可。抱歉,是我給你的別辭。」狂輿最後深深地細察著妻子的五官,到現在,他才知道自己該攜手一生的伴侶是怎生的模樣,然而他的心……沒有她。「逃走,別讓義軍抓到,他們不會放過曾經是皇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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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輿﹗」小手微微使勁,淚花好像下一刻就會灑出來,「別……求你,別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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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諒我。」男人反抓住她的手,輕輕地給了擁抱,殘酷的溫柔,到最後還是令女子眷戀,然而不過一刻,男人便毫不猶豫地往火裡頭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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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輿﹗狂輿﹗」女子想要追,但灼熱的焰令她伸出的手生痛,這一生,她敗給了無法對抗的君王,不管是命運,還是她好不容易愛上的男人,都全被火裡頭那個獨裁的傢伙給剝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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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她永遠無法跨越那條線,可是如果可以,如果老天爺願意放過狂輿,她想要和他重新開始,在新時代,新的皇朝,即使他愛的不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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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甚麼……為甚麼現實卻是如此的磨人,他們情願殉葬於地府,也不願離棄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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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符倫常,這是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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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將受萬千世人的詛咒,昏軍、佞臣,略奪者與其牝獸,不倫、不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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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就應該分別的……扭曲過分的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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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他們擁有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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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熱,比起肌膚相觸、那磨擦的情熱還要要高溫許久,穿過大龍宮都一道又一道的宮門,狂輿感覺到自己的手腳早就已經受到火舌的親吻,佈滿了大小各異的灼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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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甲卸下一塊又是一塊,烙熔的青銅好幾次差點使他皮肉也連著扯出來,可是他不在意,只沿著每一個夜裡,每一次進宮的路線,朝那心中最重要的存在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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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儼如酒池肉林一般彌漫滿淫靡氣息的庭院,如今都焦黑難辨,越接近最核心的寢宮,火苗便越旺盛,循著路,狂輿因首身不完全的屍體而視野發黑,縱然在戰場上縱橫無數,看破了生死,可一想到那個人,搞不好正在這些人體裡頭模糊不辨地離去……他的心便揪痛了,可笑,他鐵錚錚的一個漢子,竟然也有這樣軟弱的部分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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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兒﹗胤兒﹗」喊起那個人兒時的乳名,是他專屬的,被親身賦予的名諱,也代表他們以下犯上,親密違常的君臣關係,但現在…亂了,一切都亂了,他無法再拘執在這俗世的規範上,在這煉獄裡,他只是一個普通的男人,一個愛上了男人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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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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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盡全身的力氣,以劍格開已被木柱卡住的殿門,黃金的寢室傳來一陣焦臭的氣味。狂輿在煙灰間搜尋著愛人的身影,終於在屏風處窺得一道筆直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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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兒﹗胤兒﹗」欣喜,驚詫,頭一次,狂輿感謝上蒼的良知,他的胤兒並沒有離他而去﹗是他﹗………終於,找到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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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足似的狂奔,也不管自己雙腿已經被地板溶解的金、錫燙穿了鞋履,傷及皮肉,狂輿跑到屏風,扳過木屏,把伊人緊緊地擁進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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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兒﹗胤兒……我的胤兒……」嘶聲的喊叫,起先是愉悅欣喜,不停地呼叫著對方的名字,但就在軀體相接之時,聲調漸漸的低靡下來,洩了氣,然後是哽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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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該是盈滿健康小稻色澤的雙手,如今已經僵硬雪白,就像千年的寒玉,而他期待已久,渴望看見的那雙總是帶著桀驁及傲慢的鳳眼,如今正無神地失去了焦距,呆睜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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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把如青釭般寒銳的劍,穩實地插在螭皇的胸口,就像在冰面上插進一支錐,暗濃的血如裂痕一樣由傷處蔓延,如雪花一樣濺在整個身體上,形成無比豔麗的圖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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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輿啞然無聲地打量著那熟悉的臉容,過去他掙扎過無數次,每每想逃,又會被這獨裁的傢伙給抓回來、囚禁、限制,直至他無可奈何,無力再反抗,他才會溫柔地愛撫他,說……『反正,這正是你唯一能待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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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胤,磐螭皇朝的帝皇,曾經,狂輿有種他是無敵的錯覺,因為那狂傲的霸氣,睥睨世俗漠視天下之姿,感覺就像真正由上天任命,真龍天子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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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義軍都說他是十載難得一見,欺騙眾生的邪龍,狂輿卻依然對他不離不棄,忠耿執著,徘徊在君皇打造的,名之為情慾的陷阱裡,即使世人都恥笑他護國大將軍不過是君主的肉臠,他也甘之如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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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現下看去,那青紫的唇,不能再吐出命令的話語,失神的眸,再也無法傲視紅塵,螭皇,這曾經顯赫一時的魔龍,也不過是一介草木,命,還是可以就這麼一劍奪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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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輿輕輕撫著他的臉,沾上了一點的水珠,甫落下,又被熱氣所蒸發掉,幾乎細不可察,狂輿不想考究自己是否落下了男兒淚,今生,他倆最後一次生離,還是沒有承諾過半絲斷袖情誼,曾經,他想即使把秘密帶進墓地裡去也在所不惜,現在,他卻後悔自己並沒有在生命未即之時早點吐露心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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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關係的…胤兒,這磐螭皇朝是你的,也是我的……假如你的結束,等如這世代的結束,那麼我也將隨你而去……在冥府再次輔助你,一統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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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吸一口氣,男人從那僵化的軀體運力,抽出沈重蘸滿黑血的劍,拔得如此的小心奕奕,生怕懷中之人會因此泛痛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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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裡輕輕唸著愛人的小名,狂輿讓他平躺在自己懷裡,一手舉劍,架上了脖子,使力一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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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不見了,四處怒火霹靂啪咧的燃燒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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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覺不到,那灼燙得皮肉都要融化的高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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嗅不到,嗆鼻的煙和燒焦的血肉的香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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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眠,黑暗………一切歸於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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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罡風大作,暗黯無垠的子夜,獨有大龍首都燈火躝跚,其實,那正是由宮殿延綿至民居的兇猛火舌,以異於常理的速度向四周伸延。正在平民巷裡舉杯慶祝螭皇敗降的義軍們就在醉得朦朧之間,一道無情的魔火,將之盡數燒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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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火燃得最旺的宮都核心,濃煙之中,兩條龍交互相纏往天上飛昇而去,一紅一黑,糾結難解,卻稍縱即逝,凡俗無人得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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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獨隱居之術士、算官,在日後按卜算與天象解釋這火災不自然的擴張和嚴重,實乃上天之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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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劫,是磐螭皇朝避無可避的,也是終其氣數的主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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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禍——後世將這引以成上天的傳奇。
[ 此貼被落雁翾在2008-05-20 16:35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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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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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昱天朝申曉帝十五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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絢絢的日光,伴著鮮明的鳥語,暗送著花香,譜出一幕人間仙境。在被天然的竹屏緊緊圍繞著的林地裡,一位童稚可愛的青年步履輕盈地漫步著,並不時哼出不成曲的調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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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一頭褐色的秀髮,一雙眸子外翹成美麗的弧線,剪水的褐色瞳孔有點像秋日的湖面,標緻的五官予人不涉人世紅塵之染,活脫脫像非人的仙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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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披著簡陋的褻衣,隨性地把腰帶鬆鬆掛在下盤,若是走到城鎮,恐怕泰半的路人都會指責他衣履不整、有傷風俗,可在這片與世隔絕的林子裡,他卻樂得不需在意閒人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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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小狐狸一樣,踩著輕快腳步的他很快便走到了柏楊林立的湖畔小丘,放下雙臂挽著的小籃,青年就像頑皮的小野獸般興奮地躍進了湖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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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高聳壯碩的柏樹邊,建著一個草蘆,大概也就是青年此行的目的地了。然而彷彿擁有無限的時間般,他一點也不著急,反而自得其樂地在湖裡划水、時兒與魚兒戲耍,好不歡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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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好幾個時辰,當這頭小狐終於感到累了,魘足了,才終於爬上岸,彷彿受到了大自然的疼愛,一陣清風馬上撲面而來,像是要替他把身上的水氣都吹走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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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躺在草地上,愛極了小草柔軟的質感,翻了好幾個身,正打算就這麼想個好覺,忽地,耳尖的他睜大了眼睛,警戒地爬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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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瞪目仔細地留意,剛才好像聽到了甚麼微弱的聲音,卻不見四周有任何風吹草動,正納悶自己是否接收到幻聽,又聽到了那幾不可聞的低呼,這下他把集中力都放在那所草蘆裡,確定聲音是從裡頭傳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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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天性愛玩,但青年擁有足以媲美動物的警覺和敏銳,他隨即提起籃子,戒慎卻也小心地接近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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禾草紮成的大門輕掩,草蘆雅緻而穩固的建築,是此地的主人為了收容裡頭那個人而設的。青年雖一直不了解其中的細節,但每天還是會非常用心地辦妥主人的工作——替久居於內裡的病患更換必需品及上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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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經忘了這名病患待了多久,但打從有記憶以來,這廣大的林地就只有三人,他、主人,以及蘆中形同死人長期昏睡的病患,而每天每天,他除了在林地玩耍外,唯一要做的便是來打點草蘆裡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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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他亦一如往常,然而平素寂靜無聲的蘆房,竟意外傳來一點聲響,令他好奇又擔憂,難不成有闖入者?還是好奇的動物潛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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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躡著手腳,伸出半身從門縫處窺探蘆中的狀況,裡頭的擺設一如往常,亦不見有任何來客的蹤影,他再跨進一步,無比驚訝地睜大了眼睛,因為高榻之上,躺在上頭的病患竟然坐起來了,並努力想要解下纏在四肢和頭部的白布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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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停、停﹗」害怕他過份粗暴不懂竅門以致好不容易癒合的傷口又再次惡化,青年連忙驚呼,並上前按住了病患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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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料才不過剛碰觸到,榻上的病患就像受到了電殛一般敏捷地揮開,並後移至牆角戒慎地看著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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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他的半邊臉也被白布條緊緊裹纏著,然從精悍的單眸,以及揉合了威嚴與殺氣,緊抿著的厚唇可以看出,病患是一個武夫,說不定曾經是一個叱吒一時的大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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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是哪裡?你是何人?」沙啞的聲音自他口中發出,男人同時有點驚訝地動搖了眼色,這把嗓音難聽得像是沙鍋磨擦般,不是他本來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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